第5章 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
几日后,少帅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
王伟平进门后将一沓资料放在了顾然的桌上。
“少帅,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全部在这些资料上。”
顾然见王伟平话到嘴边又不开口,故而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少帅,这姑娘的背景不可估量,我也只是抓住了些许蛛丝马迹才查到的。”
王伟平不知道少帅为何突然想要调查这个人,关键据她的背景来看,此人还十分棘手,他只是担心少帅,顾然也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就出去吧!”
“是!”
待王副官走后,顾然才抬眼瞥过那份资料,只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处理军务。可是那沓资料就像是个魔咒,放在那总是惹得顾然分心,没办法,他只好放下手头上的事,开始仔细查看这份资料。
这资料上写着在她六岁那年随着父母举家迁居承平,而六岁以前的事就像白纸一样空白,可那些事在顾然的心中却无比清晰地存放了十年,并且愈久弥新。看完了她的资料,顾然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独自待了好久,久到回忆都快干涸,恨却丝毫不减。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柏青被一个人牵着在黑暗里奔跑着,身后有很多人在追着他们,那个人一直不回头,只是拉着柏青跑,他们只是跑,没注意前面的万丈深渊,那个一直拉着她的人失脚踩了下去却在最后将她推到了边上,她害怕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啊!”
“怎么了?怎么了?”赵氏赶忙跑了过来,“青儿,醒醒,是不是又梦魇了?”
柏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便拍拍胸脯让自己安心下来,“妈妈,我没事。”
赵氏见女儿满额的汗珠,也不放心,后半夜便一直陪着她。柏青却还是睡不着,这个梦一直缠着她,自她记事起,便常常梦到一样的场景,她问过父母,然而都被他们轻描淡写地带过,只是个梦罢了。
这天柏青刚到报社就被丁丽丽拉着去了编辑办公室,一路上丁丽丽都愁容满面的。
“你怎么了?谁欠你钱啦!”柏青打趣她。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寻我开心。”
等到了编辑办公室,柏青才发现大家都到了,临时会议便开始了。
“过段时间,承平会有一批军队去前线巡防,我们报社上次去的几个记者也该撤回来了,所以这次要派另外几个记者过去。”
柏青这才知道丁丽丽为什么一脸愁容了,丁丽丽家上有老下有小,大部分生活来源都靠她支撑,
这次不是普通的采访,而是要去战场,一个不小心就没命了。再看看这个报社,一旦涉及到身家性命,大家都是能往后缩绝不往前进的,她们两个又是新来的,被派出去的可能性很大,想到这柏青心里也有了计较。
会议结束的时候,编辑好说歹说才说动了几个男记者,还差一位女记者,丁丽丽握着柏青的手明显在颤抖,而编辑的眼神恰在这个时候飘过来了。
“我去!我愿意去前线!”
柏青坚定地回握了丁丽丽的手说出了这句话,编辑看了一眼柏青,甚是满意,在他还不知道柏青背景的前提下,只觉得一身轻松,点点头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出了办公室,丁丽丽只是哭,也不说话,她心里知道柏青做了这个决定是为了她,除了感激也别无其他,可是太多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柏青还是笑着给她擦眼泪,边擦还边嫌弃,“好啦好啦!别人都看着呢,想让别人笑话你啊!”
丁丽丽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泪,“等你回来,我在城门口接你!”还有,“青儿,谢谢你!”只是后面一句没说出口。
这天早上,柏青留下一封信便早早出了家门,她没有告诉父母自己要去前线的事,她知道一旦告诉了父母,铁定就去不成了,说不定还会再次落到丁丽丽的头上,现下她也只能采用不告而别这一方式。与丁丽丽约好了老地方见,丁丽丽不管柏青怎么劝非得来送她,柏青也只好答应了。
两人到的时候,部队正在准备上车,同行的两个男记者也都到了,丁丽丽不住地跟那两个人套近乎,希望他们在路上能多照顾照顾柏青,柏青当然是不屑被男的照顾的,从小到大,她都很独立,但是看着丁丽丽这般她也不好出言阻止,毕竟她只是想为自己做些事。一踏进军营柏青就开始搜寻,心想,不知道高为民这次去不去,却未见到那人,只得跟着一队人上了一辆军车。
可是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定在了原地,王副官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正看见了柏青的脸,才想起来前几天少帅派自己去调查的正是这个姑娘,这怎么还跑到军营来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少帅,那个姑娘?”王副官只得小心再小心地询问,却被打断。
“上车,准备出发。”
顾然这才挪动了身形,向自己的汽车走去,“柏青?我们来日方长。”
虽说自己不像寻常大家闺秀一般娇气,但是这样的军车坐长了,车子剧烈地摇晃,柏青先是头晕,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吐在车外,车子这个时候不得不停下来,同行的两个人将柏青扶下车,让她在路边吐。
顾然本来在闭目养神,队伍突然停下来,他警觉地睁开眼,“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王副官赶到的时候就见到柏青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这才折回车上,“少帅,是随军的那个女记者有些不舒服,在路边吐。”
顾然几乎是本能地,“女人就是麻烦!”转而一想,又继续问,“是她?”
王副官点点头。见那边没了反应,王副官也就不再多话了,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少帅心里不一般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般,而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闭嘴听命令。果然没过多久,命令就下来了,“去把她叫到这辆车上来”
王副官一脸茫然地看着后座上的人,生怕自己是听错了,而后座上的人也恰巧此地无银三百两,又加了一句,“我是怕她耽搁行军进程”
“是!”
一路都憋着,直到确定车上那人看不见自己了,王副官才笑出来,他实在是没见过少帅刚刚那个样子,就像是偷吃了糖被大人发现的孩子。等王副官再次赶到的时候,柏青正被人扶着准备上车。
“柏记者!”闻声柏青回过头来,就见到王副官笔直地站在那,柏青只觉得好像是在哪见过这人,却想不起来。
“柏记者你好!我是顾少帅身边的副官,我们少帅请你去他车上。”
这回换柏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是立马就想起来,他口中的那个少帅不正是那天的那个人吗!跟他一路还不被他的眼神给吃啦!王副官见柏青也不说话,只是站着不动,像是在犹豫什么。
“柏记者别误会,我们少帅只是担心照柏记者这么吐下去,会影响行军进度。”
柏青反应过来,他说的也对,自己若是再吐,影响了这么一众人倒不好了,“哦,谢谢,那麻烦了。”
“那柏记者跟我走吧!”王副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柏青也如同壮士赴刑场一般作视死如归状跟着他来到前面的一辆车上。
高为民此时也叫过身边的随从,“前面什么事,怎么停了这么长时间?”
“高参谋,听说是一个随行的女记者有些不舒服。”
“哦”
高为民立即想到了柏青,却又笑着摇摇头,他刚刚是以为那人是柏青吗,柏青这个时候应该在去报社的路上吧。
柏青现在确实是在路上,只不过不是去报社,而是与他只隔了几辆车一路去前线。自从上了车,顾然除了礼貌性的跟她点了点头,其余没再说过什么话,虽说整个人还是冷冰冰的,但总比那天要稍微好些,不算凌厉了。柏青也就自得其乐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闭目养神,这车比那大车舒服多了,心里这般想着想着便很快坠入了梦乡。
顾然见这边好半天都没动静,偏过头来一看才发现,柏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好好看看她,那张沉睡中毫无防备的脸,虽说是长成了大姑娘,皮肤却依旧粉嫩的如儿时一般,腮边还带着些婴儿肥,可能是路途太过颠簸睡不安稳,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地扑闪,不知何时他的目光已渐渐柔和下来,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她,只是,青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这样想着,记忆也将他带回到了十年前。
“顾然哥哥,你会永远对青儿这么好吗?”
“嗯!”
那时候他们青梅竹马,要是没有那场灾难的降临,他真的想永远照顾她爱惜她,而造成那场让他家破人亡的灾难的正是她的父亲。思及此,目光霎时又变回原先的冷冽,现在她就这样睡在他的身边,顾然伸手拂上她纤细的脖颈,现在只要他稍一用力,她就能魂归西天,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收回手坐好,继续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柏青醒过来,见顾然还是保持着开始时的坐姿,而自己已经睡得横七竖八了,立马坐好。
顾然看向她,不经意地问道,“柏记者是承平本地人?”
柏青没想到顾然会找她讲话,先是惊讶了一番,随即答道,“不是,听父亲说,是在我六岁那年举家迁过来的。”柏青心想他不过就是没话找话讲,也没想太多便实话实说了。
“哦?那柏记者原来是哪里人?”顾然顺水推舟继续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六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之前的事就都不记得了,父亲也很少跟我提六岁以前的事。”
见顾然脸色有些不对劲,甚至还有些不友好,柏青便没再说话了,心里也暗忖着,“这个顾少帅可真是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又是一路无言。
大约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到达营地,柏青下车后向顾然道了谢意便跟着那两位记者去了自己的营帐,而顾然却未离开,直到目送她进了营帐。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柏青才坐下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写信,由于不能暴露身份,柏青边将这封家书寄去了高公馆,然后由高姝嫚代为转交,另一封则是寄到了报社给丁丽丽。写好了信,也已经很晚了,柏青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