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碎片
如果我不去想任何尘世间的烦恼，会不会就此灰飞烟灭。我试着融入这个奇异的空间，什么也不想，让大脑安息。
是否我的身体只有大脑还活跃着，才会出现这样奇特的现象不得而知，生命本身就是个谜，而生命现在已经渐渐离我远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倔强地撑着一口气。
我是在等着楚娇娇被张皓抓到吗，其实我不用这么担心，她早晚都会出事，就像卫峰说的那样，她现在已经疯狂了，用一个又一个错误去掩盖之前的错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在这个亦真亦幻的空间，另一些记忆碎片开始闪现。
那天同事们聚会之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蒋森林，说是他手里有他们药厂违法证据需要我帮忙在公司网站上曝光，他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想借助网络的影响力达到他的目的。我告诉他，这类发布需要主编审核通过才可以，不过如果他想在论坛或者别的地方爆料，我倒是可以帮他想办法。
他听了以后，表示见了面再说，是事关生死的大事，我听到他说得很严重就同意了。跟他约了晚上9点，在我们聚会的酒店外面见面，我以为9点应该结束了，刚好可以跟蒋森林见面初步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没想到聚会开始没多久就有些失控，迟旭跟楚娇娇斗起酒来，我看到大家兴致都很高，围着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没有人注意我，就准备悄悄撤出去。
“楚娇娇，你的影响力不够啊，有人要溜了！”迟旭突然把大家注意力引到我身上，令我尴尬极了。
“罚酒！”楚娇娇立刻说，马上倒了一大杯红酒，走过来强行让我喝进去，几乎就是在往我嘴里灌，弄得我煞是狼狈。
“连罚三杯！”她接着说，我没来得及躲开，钟子涵就牢牢按住我笑嘻嘻地说：“文静，我还真想见你喝多一次！”
喝得很急，我立即开始头晕了，只好求饶，并且如实对楚娇娇说不能再喝了，一个叫蒋森林的人约了我有事关生死的大事，一会还要见面。
楚娇娇听了以后笑着说：“文静，休息的时候不要谈工作，看我帮你推了，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我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还没说什么，她自顾自拿过我的包去，掏出电话来，跟我确定号码以后就拿着电话走出去了。我想过去阻止她，可迟旭他们的又一轮酒来势汹汹地拼了过来。
当楚娇娇和迟旭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头重脚轻、思绪混乱了，一路上吐了几次，把出租车司机气得直发脾气。
他们把我送到家之后，直接把我架到了床上。在迟旭出去以后，楚娇娇折返回来，拿了瓶水喂给我喝，随后就离开了。
醒来以后我就头痛欲裂地失忆，把原本准备跟蒋森林见面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碎片正在一点一点显现出来，可是我却没办法告诉张皓。不过我想，张皓一定有他自己的办法查个明白。
纷纷扰扰的影像一段一段在空气中闪烁，扰得我无法安息，直到爸妈的影像出现在画面中，我的思绪开始渐渐冷却下来，许久不见，爸妈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样子，看到他们很好，我真的很安心，了无牵挂了。
在他们狠狠痛哭了一场之后，迟旭终于有机会向他们介绍自己。妈妈显得有些愣愣的，上下打量着他，不知迟旭说了什么话，让妈妈感动得拥抱了他。可是，紧接着又难过地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慈爱地对他说着话。
迟旭的脸色突然大变，妈妈不由分说把他从病房轻轻推了出去。他无奈地站在窗口凝视了我良久，最终还是低着头失落地离开。
我好想能听到那些声音，越是着急那些影像越是远去。我为什么不能像锦南那样显身呢，难道因为我还有一口气在吗？
真希望我立刻就死掉……
当我再次看到工作间里的办公桌时候，发现它被摆在远远的一个角落里，上面居然摆着一大束鲜花，生机勃勃的样子。
张皓带了几个人来，分成几组在各个工作间做笔录，而他则径直去了楚娇娇办公室。
楚娇娇春风满面的样子，一扫连日来的阴郁，冲他笑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嚣张。
她请张皓坐下，而他并没有，一直在追问她问题。看她的样子，显然胸有成竹，认为张皓就算明知道我的意外跟她有关，可是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我想，她一定很盼着我死掉吧，或者以我的状态就算有一口气在，也无法威胁到她。
我看着张皓面对她窝火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当我愤怒地面对着她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突然打了个寒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睛里猛然流露出一种恐惧。张皓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来，但是目光却穿透了我，向办公室四周扫了一眼，又回过头来淡定地观察着楚娇娇。
楚娇娇虚弱地向他摆摆手，似乎让他出去。张皓无奈只好转身出了门。
当楚娇娇气喘吁吁跑到医院ICU病房时，我爸妈正满脸泪水，惊惧地站在那里，医护人员又一次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去。
楚娇娇脸色苍白地在门口看了我一眼，确定我还没死，就失望地转身离开了。
此后，我竟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慌乱的她，在回家的路上闯了一次红灯，差点撞到一名交警，被迫停车在路边被那名交警数落了半天，而她就在座位上自顾自的颤抖着，连头都没敢抬。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立刻让阿姨把房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这还不算，她又倒了大杯的红酒，连着喝了好几杯。
喝完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没有卸妆的脸上不久就成了大花脸，她这番情景，不禁让我生出了一丝同情。当她又举着一杯酒走近大厅的窗子向外面看过来时，我想到了当初我在这里的遭遇，想到了程天宇……
“啪”！她把酒杯狠狠摔在了落地窗上，窗子无恙，但红酒却在上面四溅流下，碎玻璃也在地上四散开来。她应该看不到我，不过她也许看到了自己可悲的影子。
她满脸泪水颓废地跌坐在地上，拾起了一个玻璃杯的碎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