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祸不单行
这孙朝奉从柳氏口中得知甄翠云因挂念丈夫,集思成病,父亲甄山花钱给请了两个丫环陪着伺候,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更觉不在话下,料想十拿九稳。
当夜,先有孙安用银子先行一步,将两个丫环摆平。约摸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这孙通就大摇大摆地登门上场了。到得顺利,那门仿佛不推自开,显然是银子起了作用。
丫环冬草开了门,见是孙通道:“我家小姐就在正屋,由春杏陪着,大官人只管进去就是了。”说完抽身就走。
主仆两个来到走廊,忽听春杏到:“冬草,冬草。”孙安手捏着鼻子应着,那个叫春杏的丫环感觉到声音有些不正常,骂道:“猫不猫,狗不狗的。”说着就出来了,只见孙安藏在暗处,看准机会,从后面上去,一把捂住了嘴,一把举短刀:“叫,敢叫杀了你。”一看春杏还不就范,只好操起门闩一下打晕,背了出去。
此时正半躺在床上的翠云似乎听见了外面声音有点异常,遂起身扶墙出来探望,刚拉开门,就看见瘟神一样的、皮笑肉不笑的孙朝奉:“小娘子,我来陪你来了。”
说着两手做合抱状,并向前扑,欲将翠云拥往怀中。翠云一看是本村臭名昭著的好色之徒,口里喊着别过来,随即连忙后退,不料惊慌之中猛一闪,虽然使孙通扑空摔爬在地,自己也绊了一个趔趄,要不是赶忙用手扶住案子,也会摔倒在地上。这孙通倒是利索,虽然笨重,却也很快就起来,就势按住尚未来得及缓过手来再此爬起的翠云,翠云一看被这恶棍压住,又羞又恼,顾不得多想,忍着疼痛,张开小嘴,照准孙朝奉的手臂就是一口,只听孙通杀猪般的一声凄厉惨叫,紧接着猛然,后退两步,再低头看看自己流血的左手,发疯一般地抬起右脚,照准翠云的小腹就势狠命一踹,接着自己也向一边歪倒,要不是自己下盘没有站稳,这一脚端的了得!
等他爬起来再看时,翠云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孙朝奉一看要出人命,一时吓得六神无主,窜出屋外,顾不得叫上孙安,仓惶逃跑。
…………
从近百年之久的房宅搬出之后,甄山一家又找了一座小户人家的房宅。为了医治灿国的肺痨,为了救出自己的女婿,甄山将自己的几百亩水田连同百年老宅给卖给了净街虎蔡峰,说是卖还不如说是送,那价格低的可怜,卖给别人当然会有个好的多的价钱,只是这个买主不一般,并且只有这一条“窄”路可走,甄山是个通达的人,从不在乎计较身外之物的,大事当前孰轻孰重?他还是能掂量出来了,只要有人在,将来什么也还会有。
可是现在同样让他揪心的是灿国的肺痨,为了治疗这棘手的病,将家里的私底早已用的差不多了,现在还稍好一些,病情多有好转,能起来行走。郎中说:这是一种慢性病,只能抑制,不能根治,没有正方,注意保养,别受寒多营养,以自身免疫力来抵抗,或许能多活些年,如果上了年纪,是绝对熬不过的。
夫人张氏的病例仍是不见减轻,自搬出来以后,仍不见女婿的事情有进展,再加上女儿的处境,她是牵肠挂肚,恨不得自己去照料,望着丈夫的鬓角添了一层白霜,她禁不住断续的抽泣。别让灿国看见,他身体不好,也懂事了,知道了会难过的,遇到这种情景,甄山劝她不要想得太多:“夫人,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料想从斌天资聪颖,此去必定金榜高中,来年,还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老爷,你说得对,你也甭忘心里去,”张氏也回头安慰。
甄山起身扭头走出屋外,站在檐下,忍不住老泪纵横,看到灿国拖着虚弱的身子从外面回来,他连忙收拾自己表情,不料灿国早已看见。
“父亲,你要保重,我哥回来决计绕不过他们的。”灿国仿佛害了场病害出见识来了。
孩子看来也长大了,什么都知道了,甄山长出一口气,稍稍有一些安慰:“孩子,心里知道就好,在外不要乱说,为父了只求你们的平安。唉!不知道你姐那里怎么样了?”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正在担心之际,只见春杏从外面气喘喘嘘嘘的跑进来。
“什么事,细细道来!”甄山意识到事情不妙,后悔没在门口挡住。
“小姐”春杏急火攻心,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好象没看到里边的情况,或许因为情况紧急,顾不得许多了。
“好了,知道了,”甄山忙打断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遇到孙朝奉上门非礼……”春杏似乎没有发现甄山的表情,继续说下去,“小姐,极力反抗。那畜生就下毒手。”
此时,只听见“我的儿啊”一声,张氏夫人昏厥过去,春杏自知失口,即刻停止。
众人赶快抢救张氏,半响夫人苏醒过来,灿国一声接着一声,“母亲!母亲……”
春杏赶紧补充道:“夫人,小姐还活着,只是旧病又添新伤,需要调理,已经请了大夫。她想告知夫人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方。
“夫人,你可要保重啊,夫人,要为孩子们着想啊!”甄山害怕那一刻来临,像似在力挽临崖之马。
“老爷,我要去了,你可要照顾好孩子们那!还有从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夫人,不要啊不要,……你不会……死的,……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们啊!”甄山悲痛至极,同命之鸟,大限之时,任凭甄山修养再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氏夫人,稍微面带微笑,看看丈夫,又凝视着灿国,仿佛放心不下得样子。
“夫人,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儿子的。”甄山赶紧说,
夫人又望望远处,那一定是在记挂另外一双儿女,不言自喻,然后合上沉重的眼皮。
“母亲……!”“夫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