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前世老家
一路上不停地经人指引,最后来到一个叫“林家庄”的小村,林南牵马缓缓步入村口,两只眼睛不够使唤,不但左顾右盼,而且身体前扭后转,尚忠谓龚海道:“林公子好象有几百年没有回到过这地方似的,你看他奇怪的不得了。”
村庄的位置没有多大变化,南依山北傍水。他上小学的时候,村里人都管村南的丘陵叫山,上了初中地理课,才知道丘陵这个名词,可眼前这地势明显就是山嘛,九百年的风雨,只会降低,不会升高,那是显然的,村东和村西各有一条小溪从山中流出,注入洛河,两溪环抱如二龙出水,每一条小溪都比二十一世纪的洛河水量大得多,并且从不会干涸断流。
再往前走,又见一棵大腿粗的槐树,这槐树周围地面上有二级四面八块青石合围,离地三米的树干上有个小洞。他想起来了,小时候,大概十二三岁时他曾上到这老棵古槐的树洞里藏猫,可那洞离地却只有一米七左右,地上并不见青石,一定埋在地下了。想着想着,他一激动,没错,这树就是老古槐,原来它年青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
得到这一佐证,村南似乎忘记了后面的四人,径向朝西走去,迈着大步,一步一步计着数,丈量了二百四十步停下,在一处庙宇般的建筑前停下,抬头放眼,只见上面赫然写有四个大字“林家祠堂”,不过早已斑驳陆离,蛛网密布了。
一米多高的两个石狮子傲首远视,雄伟无比,可是他清楚地记得,小学的时候,他还骑在它俩的背上,那时它们并不高大,因为九百年的风雨早已经让他们入土半截了,地势涨了吗?
祠堂里布局依旧,那柏木做的四扇雕木花门和2006年被盗前一模一样,后来换了铝合金。
这一来不会有错,他急忙回头顺原路返回,在距离老古槐150步,距离祠堂90步处,站下,面朝正北,就有一条街,他向东边招一下手,招呼了大家,然后自个朝正北快步走去。
当翠云等四个人跟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林南站在一家门匾上写有“林府”的豪门大户门口,手抚栓马石,面对着荒凉的景象,双眉紧皱,不住地感叹唏嘘,黯然神伤。
大家一见此情景,都不但目瞪口呆,更是莫名其妙,他们眼里的林南是个洒潇、乐观、勇敢、豪放的汉子,从来没有如此悲戚,这一回可让她们长了见识,他们被这“见识”给“震唬”住了。
翠云阻止住欲要上前解劝的三人,自己走上前去道:“林公子,切莫过度伤感,保重身体要紧,你不是还有大事要做的么?”她也不知道林南究竟为了什么,也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南缓过神来,正要上前拍门,忽然门“吱扭”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小孩的头来,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着,将几个人马全都扫了一遍,然后问道:“列位都是何人,在此门前无故作声?”
林南抱拳恭揖道:“这是我家,回来看看。”
小孩闻听此言,大声道:“什么,这是你家,不对,这才是我的家。”说罢想要关门,却听见里面有老人答话:“泉儿,你在和谁说话?”只听小孩答道:“奶奶,有客人,硬说这是他家,非要闯进来不可。”话音刚萿,只见一个柱着竹杖的老婆婆出来了,林南赶快扶住,小孩抢着说:“奶奶不要理他,这人好不晓事,非说这是他的家。”
林南赶紧说:“老人家,对不起。打扰了,讨口水喝。”婆婆道:“小哥哪里人氏?缘何到此?有何贵干?”林南一见开口三问,忙不迭地答道:“在下正是本地人,外出多年,从南往北,路过于此,多有烦扰,万望勿惊。”
婆婆道:“那就请吧。”
婆婆前面走,林南后面跟,一行人鱼贯而入,马就拴在外面,婆婆见了,招呼把马牵进去,又指指院中的草,示意可以放马。林南见此,一阵凄凉涌上心头,不由吟道:
“蛛网檐下千百结,草木庭中满目瑟。
墙隅有洞能走兔,阶上无痕可罗雀。”
几个人俱为林南的诗感染,都是头一回听到林南还会作诗,尤其是翠云,仍旧是满脸疑问,这家怎么就这个样子,怎么就一老一少,况且两人还不认识他。
林南来到檐下模了摸左边的一块柱石,问婆婆道:“婆婆,这缺掉的一角,刻的是不是菊花?”婆婆闻听此言,惊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右边的就是。”林南自信地说。
“可你还没到那边去的呀?”婆婆更惊讶了。
“我是没去过,但是我就是知道,因为我也姓林,我还知道这房子九百年后成了文物,虽然此间几经战乱,风吹雨打,几次修缮,可主要部件还是没动。”他索性介绍到底,众人一听,倒抽口气,几乎所有人几乎同时惊问:“什么,九百年后?”说着全都各退两步,好象要重新认识林南一样,翠云倒是没有后退,她已经不介意这些了,倒是和大家一同再次上下打量林南,想看看他与众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敢问婆婆,这是林家么?”他问道。
被弄得如坠五里雾中的婆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她似乎有些相信,因为那时候的人连鬼神都还相信。她叹口气,两眼溢出两行老泪,缓缓说道:“这里就是林家,林家的人能文能武,练武的武艺出众,习文的能词善赋,所以刚才你一出口,我就感觉有几份像,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就是本家,想必你也听说过。”
一听说林冲是本家,林南忽然来了精神,他点点头,婆婆见他认可,便接着说:“林冲和他父亲一直住在东京,子承父业,一生小心谨慎,不曾和谁有过节,不料他娘子被高太尉的衙内看上,一帮人设计陷害,后来娘子自缢全节,林冲一怒之下上了梁山。”
“林冲上了梁山不说,连累了家里的人,本来咱林家香火就不是很旺,这豪门大户也只是个外表,经不起折腾,他爷爷伯父父亲去找官府理论,只因没得家私打点,死的死了,发配的也发配了,只剩下我这孤婆和小孙子相依为命。这世道奸臣当道,没有说理的地方,自古有道是“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