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虎际会
二人赶紧起身见礼，郭昌指着来人对从斌道：“这位李兄，姓李名布云，庐陵人，也是新科应试举子。”
从斌不等介绍就自报家门：“小弟王从斌，黄州人。”
李步云连忙答礼：“幸会幸会！”
三人坐定，三句话不离本行，开始谈文论人。
“李兄，前朝王子安《滕王阁序》如何？”郭昌问到。
“这要先问王兄了。”李布云谦虚道。
“李兄客气了，包括王子安在内的唐初四杰，他们都属于一般士人中确有文采而自视甚高之人，官小而才大，名高而位卑，其作品中都充满了博取功名的幻想和激情，郁积着不甘居人下的雄杰之气，反对纤巧倚靡，提倡刚健骨气，诗体言韵铿锵，辞藻华美，深受后世称道。”
“虽然韩愈和柳宗元都主张文道合一，文质并重，且都擅长议论记叙，但韩愈尤长于碑志，序跋，哀祭等体。而柳宗元的寓言、游记、骚赋等则为韩愈所不及，艺术风格方面，韩雄大柳精悍。”王从斌话刚说完，只听“啪啪”两声：
“王兄论诗精辟极了！”
“好论道！好论道！”两人同时赞叹。
“都说唐诗宋词，那么本朝文风的最高造诣又如何呢？”郭昌又问。
“这个要听李兄高见”。王从斌有意让对方也显山露水。
“有王兄在，小弟就班门弄斧了”。李布云起身开始踱步，摇着扇子，边走边说。
“宋词风格有婉约派与豪放派之分，先说这婉约派表现男女之间的柔情和个人遭遇，词调婉转缠mian，结构深细精密，语言圆润清丽，言律和谐，表达上往往含蓄蕴藉，具有柔婉之美，有晏殊、柳永、秦观、欧阳修独领风骚。”
“豪放派，创作视野比较广阔，气象恢宏雄放，乐于采用诗文手法，句法和字法来写词，词语丰富，用典故较多，言律上则不太讲究，领袖其潮流的则是当今的苏大学士——东坡居士。”
“高见，高见，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郭昌由衷地赞道。
“过奖，过奖”李步云分别为两人各斟一盅，“来来，干”，“干”三个同时一饮而尽。
李步云洒脱豪爽，气度不凡，王从斌不免产生妒忌之心，然而最让他上心的则是李步云的一番宏论，这可是个潜在的对手啊，此人能耐与我肩上肩下，不容小觑啊！
三人趁着良宵月光，信步走进客栈的后院，这里水榭亭台，檐牙高筑，外地的举子们大都出来乘凉闲谈，各自有各自的内容，互不干扰，俱不引人注目。
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三个装束异常之人，显然不是外地来京的学子，为首的略显老些，七八十岁，沉稳厚重，目不斜视，学士员外一般模样。身后两人，明显随从，其中左边一个年纪三十开外，八字胡、扫帚眉，琉璃眼。
此人王从斌似曾相识，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三个人进得院来，近至从斌等面前，见这边有人高谈阔论，为首的学士模样的人说：“诸位学子，好兴致啊”，说着又扭头环视院中所有的人，“大家到这东京来应试，为的是光宗耀祖，不负所学。但这天子脚下，龙虎京华，银两消耗是非常大的，如今我出上一联，有谁能对得上，别的客栈咱不说，凡在这凌烟客栈住的，从入住之日起至皇榜公布离此出去之日为止，一应房钱，全由老夫包揽。”
“我们老爷说话算数”那八字胡出来应承道。
“这位大官人说的是”掌柜的也出来附和。
被此举吸引过来的学子们一看有掌柜的应证，就开始议论纷纷，私语窃窃。
“且看前辈如何出题，我等应对就是了”。郭昌等三人不知何时已至近前。
“那好，那好，汝等可听好了，我这上联是‘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成才’山石就是岩，属地址位置，古木为枯，是物，此木成为柴，是结语。诸位可对将过来，老夫静候妙对”。
众学子胡编乱对，老学士一一否决，只见李步云近前答道：“我来对，‘二人天上，日月明，良月更朗’此对可否？”
老学士低头小声复诵一遍，忽然眼一亮，“不错，对的好，算一个”。
“我也来对”众人一看，只见王从斌摆出一副曹植七步横样：“长巾帐里，女子好，少女更妙”。
语言刚落，有人窃笑，有人道好，只见老学士说：“对得好，又算一个，还有人对上没有？”
“没有人就算了啊”八字胡补充道。
“掌柜的！”老学士叫过掌柜，扭头看了一眼李步云和王从斌，又回头示意一下“嗯”。
“是，是，是！”掌柜的连连点头。
九月初九这天的上午，来自四面八方及京城京郊的天下举子们齐聚在政和殿门外的广场上，听候主考官员王黼和宿元景的训话。两旁维持秩序的卫士们铠甲鲜明，森气凛人。旌旗迎风，猎猎作响。
王黼大声道：“所有应试的举子们可听好喽！呈吾皇万岁皇恩浩荡，不致使明珠失辉，人才埋没，使有才之士及早展示贤能，为国效力。为了选拔贤才，不负皇上惜才之心，特于宣和四年九月初九开场科试。”
“三年一试，实属难得，还望学子们自珍自重，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高堂父母，如有作弊犯科，一经发现，逐出考场，永不再试，望各位学子莫要等闲视之。”
王黼讲罢，目视宿元景，宿太尉示意无话可说，接着由殿前校尉开卷点名：
“王平！”“有！”
“王占营！”“有！”
“王红武！”“有！”
“王从斌！”“有！”
“郭亚军！”“有！”
“郭昌！”“有！”
“朱胜良！”“有！”
“司玉军！”“有！”
“李智！”“有！”
“李延！”“有！”
“代少卿！”“有！”
“康延孝！”“有！”
“李步云！”……
李步云！……
…………
“好！除了李步云等七名考生，其余三千六百四十八人都在，现在开始发号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