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莱顿战役
北山的确有些无奈，现在全军上下能被北山叫出名字的高级军官，也就那几人而已，负责轻骑兵的洛天，负责战斧兵的特鲁，弓弩部队的亚德和亚斯两兄弟，核心兵团的瑟礼，还有同样盗贼出身的长枪兵团长官——博伦思。
除此之外，瑟赛除了要管理军务，还得担任起救火队的职责，哪支部队需要他，他就去那里负责指挥。
卡特杨则完全进入了参谋的角色，光是负责的制定计划、训练士兵、对战情报等等事务就已经让他忙的不可开交，同时还得帮忙协助瑟赛的一些军务处理。
最后的也就只有管理政务的炉石，军中医疗队的牧师莱特，对了，北山差点忘了还在南方和贵族乱军战斗的瓦伦西尔老将军。
本来在北山的麾下，应该还有两位高级军官，就是从回廊口要塞败退，在下廊镇外归顺的两个硕果仅存的原捷斯亚京畿防区兵团长。但此时此刻，那两个可怜虫，已经早在两个多月前，被修斯剥夺了一切职务，并且斩首示众了。
北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林科兰尔大撤退之前，从回廊山谷败退回王都的他，很快就从修斯口中得知了这个结果，而修斯的理由是在卡洛叛国之后，他不放心那两个和贵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归顺者。
“北山伯爵答应过我们，会留我们一条性命！”当时，被押解离开的两个兵团长大喊。
“我又不是北山。”修斯对此翻了个白眼。
而现在，北山突然觉得，修斯的做法有些激进了，不然还能多出两位高级军官来，那些战士也就有合适的指挥官了。同时，他又哀叹起禁卫军将军休伯利，可惜了那么一位勇猛的将军。
“大人，敌人还有三百米！”
卡特杨的声音响起，把北山从不负责任的走神中拉了回来，他瞥向身边的参谋长，幸好对方一直在数着敌人的前进距离，没看见自己又在走神，不然的话到时候修斯肯定会从卡特杨嘴里听到此时的情形，然后又免不了一顿臭骂。
北山点点头：“传令，弓箭手出列！”
随着北山话音一落，标志着“莱顿战役”，于王历一二〇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正式拉开帷幕！
在亚斯的指挥下，三千名弓箭手们分成两拨，跑向指挥台的左右两侧，他们将以钳形攻势，对敌人进行箭矢打击。
壕沟内侧，亚斯拉开手中的魔弓，同时大声命令：“列成两排，前排平射，后排仰射，放！”
站着前排的亚斯松开弓弦，一支绿色的魔箭率先平飞出去，紧跟着他动作的，是一千五百支箭矢平射，另一千五百支箭矢也在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平地上，天空中，箭矢的轨迹同时编制出一张大网。
平射的箭矢速度更快一些，敌人的重步兵纷纷将大盾挡在身前，随着雨点般的击打声，箭矢碰撞在盾面而跌落。但是，紧接着空中那抛物线的箭矢，也急速落下，盾牌来不及高举抵挡，下落的箭矢便直接倾泻在他们的头顶。
虽然那些重步兵都戴着头盔，但落下的箭矢仍然有不少从他们面部的空隙射入。伴随着一片惨叫响起，第一批敌人就此倒下，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排在他们身后的袍泽直接踏过了他们的身体。
“准备，放！”亚斯的命令再度响起。
还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在亚斯的指挥下，足足射出了十轮箭矢，但敌人却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与此同时，敌人的数千弓箭手也开始还以颜色，箭矢以同样的抛物线般的轨迹，射向壕沟内侧，也幸好亚斯麾下的弓箭手们身边有举盾的战士保护，不然不知道会伤亡多少。
“强悍的敌人啊！”举着盾牌格挡箭矢的北山，看着敌人的弓箭手丝毫不避，只是一个劲儿的拉弓射箭，在自己损失的同时也带走了差不多的己方战士，不由地对卡特杨感叹，“还有五十米了，通知亚斯，不要管那些重步兵了，就狙击敌人的弓箭手。”
在卡特杨挥动令旗的时候，敌人的重步兵已经来到提前摆放好的拒马和鹿砦前，但这似乎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敌人的钢盾一个接一个的向右前方一推，拒马和鹿砦就全数被推到了战阵两侧。
“重步兵，出击！”北山当机立断，他不能让敌人冲入防御圈里面。
两千重步兵同样举起厚实的钢盾，面向眼前的敌人，在瑟赛的带领下冲去。
短短三息过后，一声沉闷的撞击，双方的重步兵正式接触在一起。从这一刻开始，鲜血将开始无尽的流淌，死神也再次挥动手中的镰刀，带走一片又一片的生命。
双方的重步兵此时都已经丢下了手中的沉重盾牌，高举起手中的双手大剑，奋力砍向自己的敌人。红色和银色的战甲，让整条战线泾渭分明，如同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都在拼尽全力的吞噬对方。
在战场的中央，身先士卒的瑟赛仍旧拿着他那把长枪，在他的挥舞之下，金色的魔素锯齿不断飞出，每一道光芒闪过，都有一个敌人的重步兵被色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片三米左右的真空地带。
时间还没过去一刻，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钢铁交击的尖锐声响，每一次大剑的挥动，敌我双方都有人无声的倒下。
“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啊，敌人的重步兵比我们多太多了！”北山的身侧，卡特杨望着前方。
北山当然也看出了问题，在敌人超过一倍的人数差距下，重步兵的战线正被敌人从两翼向内压缩，就算有瑟赛那勇猛非凡的攻击，但整个重步兵战阵仍然正在滑向被三方包围的局面。
“让瑟礼从两翼出击。”北山知道，此时不是隐藏实力的时候，他必须派出那三千名最精锐的战士，以免重步兵落入被围歼的命运。
获得命令的瑟礼，提着他那对沉重的板斧，大吼一声，带着三千身穿板叶甲的战士，快步突击向敌人重步兵的两侧。
有了支援的重步兵们，战阵两翼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终于得以喘息的他们，突然开始变幻阵型，把两翼交给了刚冲出来的同伴，自己则纷纷向中央更加紧密的靠拢，逐渐形成了一个三角形阵型。
“瑟赛这是在做什么？”看着这一幕的卡特杨皱起眉头。
“重步兵形成三角阵型，是为了从敌人的战阵中央突破过去，把他们的重步兵反而分割成两半。而且，如果突破成功，那么我就可以派战士出去，从中央的空隙直插敌人的本阵。”北山倒是看出了瑟赛的意图，对卡特杨解释。
卡特杨顿时红了脸，因为他以为瑟赛把两翼丢给袍泽，减小和敌人的接触，是想保存重步兵的实力。他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参谋长实在有些不合格，对于战事形势都没有准确的判断。
似乎注意到卡特杨的窘迫，北山转头安慰：“慢慢来就好，没有人天生就是用兵天才，战斗结束后，我也不会对瑟赛说些什么。”同时他心里暗自说了句：“除了凯兰这个敌人，他确实是天才。”
北山的目光再次回到战场上，重步兵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阵型，开始了强力突破。
瑟赛的长枪由劈变挥，但不变的是他那飞出的光芒，敌人的重步兵只要挨上一下，立马就有两到三人倒下，而趁着这短暂多出来的空隙，整个三角阵型便向前冲击一步。
渐渐地，敌人的阵型开始出现一个豁口，像一把尖刀刺入银色巨人的胸膛，最多再有一刻钟，瑟赛必然带领着重步兵完全把那些重步兵分割开。
正当北山准备让特鲁带着战斧兵出击，从瑟赛突破出来的口子冲入敌人后方时，战场上的形势却又起了变化。
敌人的后方变换了鼓点的敲击声，已经被深深嵌入的敌方重步兵阵型突然主动的向两侧散开，在他们身后出现的，是手握锯齿弯刀的白银骑士。
北山脸色一变，尽管在头一天，敌人的白银骑士损失了七百多人，但这并不代表北山会因此小瞧他们，那只是因为有钢臂齿轮弩，并且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才有的战果。
而早在回廊红谷拦截战的时候，北山就和白银骑士交过手，当时他全力一剑，也只不过在对方的钢甲上留下一道凹痕而已。
至于现在，北山不认为自己的重步兵能够抗衡那些白银骑士，以他们的实力，除了瑟赛一个人，其余的怕是连一道划痕都无法给敌人留下。
“大人，快派战士去帮助我们的重步兵啊！”卡特杨急切喊着，白银骑士已经和重步兵接触上了，而很明显的是，重步兵不是对手。
北山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幻了无数次，他最终下了决断：“吹号角，让战士们撤回来！”
“为什么？！”卡特杨不解。
北山长出一口气：“不论派谁上去，都不可能抵挡得住白银骑士，更何况两翼还有敌人的重步兵，我们麾下的战士虽然已经勇气可嘉，但毕竟多数都是新兵，派出去只会被敌人拉大伤亡。”
卡特杨仍不愿放弃，他觉得现在好不容易在外面形成了一个半圆的防御阵线，如果后撤，那东边留下的这片平坦道路，反而更能让敌人集中优势兵力进行突破。
“派特鲁的战斧兵去帮忙吧？”卡特杨提议。
北山摇摇头：“人数太少了，只有八百多的战斧兵，根本起不到作用，只会被敌人完全吃掉。”
随即，他语气坚定的命令：“卡特杨参谋长！传令，吹号后撤！”
“是！大人！”卡特杨不再争辩，尽管不情不愿，但他还是即刻就要命令士兵吹响后退牛角号。
“等等！”北山语气变得缓和，“我知道你的想法，放心，我不会让敌人有可趁之机的，让战斧兵和长枪兵团出阵，但别太靠前，就只和壕沟齐平等待接替。还有，你去通知亚斯，为瑟赛和瑟礼的后退作掩护。”
卡特杨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过来，在之前的军议会上，就定下了此次战斗主要是防守，北山也只是按照计划而已，因为他并不希望产生太大的伤亡，现在的捷斯亚应该仍以保存实力为主。
而卡特杨，受到了头一天战果的影响，让自己产生了可以和敌人硬拼的错觉。
刚才北山的话，让他醒悟了过来，让战斧兵和长枪兵上前，形成一道新的防御，用长武器来拦截敌人，也同时让重步兵和那三千精锐得以暂时休整。如果战斧兵和长枪兵开始抵挡不住的话，想必喘息过后的瑟赛和瑟礼将会再次率兵向前替换。
至于北山为什么一直不派轻步兵出阵，卡特杨同样想通了这一点，这和轻步兵的多数战士是新兵无关，他们此时不会缺乏战斗的勇气。
北山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面前的敌人是白银骑士和重步兵，如果轻步兵上前，受限于两侧是壕沟的地形，那只会是单方面的屠杀。但如果敌人真的闯入防御圈，则一定会是轻步兵去战斗，他们的人数优势可以包围敌人，从四面八方进行攻击。
“是！大人！”这一次，卡特杨的语气变得无比尊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