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身世显露
既然清楚了祖父和族人为什么反对的原因，北山继续问起关于当初的事情：“大长老，那我父亲的请求，您去了吗？”
大长老哀叹：“我去过，但你祖父并不接受，我的劝说完全没用。而且，其实当时的我也不太支持你父亲的决定，作为风族的我，在那时对于那些外族毫无好感，我也希望你父亲能放下那段感情，不要固执地坚持下去，被整个闪族唾骂。”
“那我父亲后来怎么样了？”北山心里清楚，自己的亲生父亲肯定没有放弃与母亲的爱恋，不然也就不会有自己了。
“我转而劝说你父亲也是无效的，因为那时候，那个外族女子，也就是你母亲，已经怀有身孕。我知道这件事后，你父亲苦苦哀求我不要将此事告诉你祖父，尽管我当时的确觉得你父亲是把自己置于一个可耻的境地。”大长老这时候眼神中开始有了一丝自责。
“但碍于朋友之间的情谊，我还是答应了你父亲，并向他提出如果有需要，我会伸出援手。只是当你父亲后来求助我时，我却晚了一步，才让……”
大长老的话没有说完，北山已经隐约感觉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双手紧紧抓住衣角：“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大长老回忆着，似乎当时发生的一切再次出现在眼前：“在我回到了迷途森林的九个月后，你父亲来信告诉我，你已经降生。所以，你父亲希望我能跨越圣山，他会护送你们母子到达圣山北麓，我则将你们接到迷途森林暂住，而你父亲则再尽力去劝说你祖父，希望他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当我终于在圣山北麓见到你父亲时，他和你母亲已经受伤身死了。”
“什么？难道是祖父他……他派人……？”北山并没有把疑问全说出口，就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的祖父就算再反对父亲和母亲在一起，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
果然，大长老缓缓摇头，确认了北山的判断：“你父亲作为闪族千年来的第一天才，就算你祖父再怎么恼怒，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我想，就算你祖父捉住了你们母子，大概也只是将你们驱逐出闪族，终身不得和你父亲相见。”
这个回答让北山松了口气，他的确不希望是闪族动的手，大长老的诉说已经让他此刻对未曾见面的族人，有了一丝情感寄托，毕竟父母双双离世的情况下，那里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族了。
“那是谁杀害的我父亲和母亲？”北山此时怒火中烧，他分明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爱他的父母。
“是圣山北麓的盗贼。”大长老肯定的说。
北山握紧了双手，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去往圣山北麓，把那里的盗贼全数斩杀干净。
似乎看出了北山的想法，大长老安慰似的说道：“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已经被我一个不留的吊死在了树上。”
“谢谢您。”北山真诚地表示自己的感谢，只是他也有些遗憾，这个仇恨不能自己亲手解决。
“你父亲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放任那些盗贼安稳的活下去。”大长老摆了摆手，继续说起那之后的事情，“在我赶到圣山北麓时，只看见没有呼吸的你父母，当时我还以为就连你也遭遇了不测。幸好在我出现后，提前抱着你躲起来的霍拉跑了出来，但他那时也浑身都是伤口，就连一只眼睛也被箭矢射瞎。“
很多年以前，北山一直以为养父的缺失的那只眼睛，是因为其他的缘故，没想到现在才清楚，原来是当时为了保护自己，才瞎掉的。
大长老接着说：“再后来，我先带着霍拉和你回到了迷途森林，将你们安置在森林边的那个村子中。而后我单独前往了闪族的地方，把你父母的骨灰交给了你祖父。”
“祖父一定很伤心吧？”北山此时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他连模样都不知道。
“是的。”大长老沉重地点头，“你祖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便陷入昏厥，我想那时的他应该也很后悔反对你父母在一起。其实就算是我，现在想来也不该对你母亲在那时候产生如此大的意见。”
“大长老，听您说完关于我父母的事情，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祖父不知道我的存在。”北山觉得在他父母双双离世的情况下，祖父也为此感到伤心欲绝，不可能不把他这个孙子带回闪族抚养，反而任由养父将他带来南疆。
“因为你父亲当初并没有告知你祖父，你母亲已经有身孕的事实。而我，也刻意的隐瞒了你的存在。”大长老口中说出一个让北山意想不到的话来。
“为什么？”面对大长老当年刻意的隐瞒，北山有些愤怒。
此时的北山只是简单的认为，如果当年父母亡故后，养父霍拉带着他回到闪族，或者大长老对祖父告知一声自己的存在，或许就不会在这二十三年中都以为自己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更或许他还能备受祖父的宠爱。
大长老露出一丝苦笑：“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北山不理解。
“唉……”叹息过后，大长老解释道：“你父亲的离世，的确让你祖父万分懊悔，如果我那时告知你的存在，我想他一定会带你回去好生抚养，哪怕你的母亲是个外族。”
“那为什么您隐瞒了？”
“你听我说，我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大长老微微摇头，“就算你祖父不介意你身上流着外族的血脉，可闪族的其他人呢？你要知道闪族的族长向来是父子相传，如果那时你就回去，我不敢保证其他的闪族不会有什么异样的心思。让你在那种环境下，极有可能出现意外，只要你一死，闪族的族长之位就可以换人了。而假使你真的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听着大长老的话，北山低头不语，怪不得当初养父在世时，总是喜欢在他面前提起血统不代表一切之类的话题，原来也是跟他身上流着外族血脉有关。而大长老看似不合理的决定，北山也终于理解，他如果从小就生活在闪族那里，或许真的就再也无法成长了。
大长老继续说着：“我本来想着等你成年后，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再让你回到闪族，使你可以平安的从你祖父手中继承族长的位置。只是没想到，十一年前会发生那种事，让你被捷斯亚人带走，计划也就被打乱了。”
“大长老，我什么时候能回闪族？”北山抬起头，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此刻只想去见见祖父，那位血脉相连的亲人。
大长老露出一丝微笑：“你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难道不是吗？”
北山一怔，是啊，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捷斯亚面临着灭亡的危机，他此刻需要关注的是光复南疆，让诺伊安稳的登上王位，完成对林克的承诺。
大长老将那把闪族圣物的大剑交还给北山，看着眼前这个故人的儿子已然长大成人，心里非常欣慰：“别急，等你解决了森林外的那些事，有了时间，自然会相见的。”
北山沉默的点了点头，接过大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把剑，是亲生父亲和养父一同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或许这是闪族的圣物，但北山更觉得这是两位父亲给他的念想。
“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大长老突然站起身来，在巨树屋内的一个角落的箱子里摸索，然后拿出一个项链来。
大长老将项链递给北山：“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听霍拉说是她家族的信物，现在一并给你。说起来你还不知道霍拉的身份，他是你母亲家里的护卫，也是他见证了你父母的相遇相爱。”
北山把项链迎在灯光下，仔细的看了看，项链上挂着一个小饰品，看起来好像是雕刻的一朵不知名鲜花，不过从雕刻的功夫来看也是极为精美，从这看得出自己母亲的家族应该有些财力。
把项链轻轻地放在额头上，北山似乎能从中感受到从未感受的母亲的余温，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大长老问道：“您知道我母亲家族是哪里的吗？”
“不知道，我对这些事从未过问，只是听霍拉说起过好像是北方的某个商人。”大长老停顿了下接着发问，“你知道你的名字的由来吗？”
嗯？北山明显愣住了：“不是养父说跟圣山北坡有关吗？”
大长老宽厚的笑了起来：“怎么可能，霍拉也真是，什么都瞒着你。你的名字，是因为你父母在北方那座以风神名字命名的克尔伊目山相识的，所以才给你取了北山这个名字，早在当年的信件中，你父亲就告诉过我。”
原来如此，北山低声念起自己的名字，他的身上流淌着父母各自一半的血液。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北山忽然觉得，或许从未见过面的父母根本没有离去，只要他在这个世上，父母就在，只要有他，那么父母融合的血液就不会消失。
这一刻，在北山的身上，父亲和母亲，他就是她，她就是他。
“大长老您知道我父母的名字吗？”北山突然问道。
大长老回答：“你母亲的名字我不清楚，但你父亲的名字叫做青林。”
“青林……”一阵喃喃自语。
尽管不清楚此刻北山的内心究竟如何，但大长老刻意的等了会儿，才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仔细想了想，今晚大长老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也足够需要时间去消化，北山的确不知道自己还能问些什么。
“那好，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带你出去，今夜好好休息。至于你来迷途森林的目的，明天再给我个很好地理由吧。”大长老说着站起身，就要用手杖敲击地面发动传动阵。
“理由？”
大长老点点头：“虽然你是故人之子，但你此来想要做的，却是为了外面那个捷斯亚，我身为大长老，要为整个迷途森林考虑，肯定需要一个能打动我的理由。”
说罢，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金色的魔法阵再次流转起来。
当北山从巨树中传送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仍是繁星点点，不远处风族的居住地也还是一片灯火辉煌。只是与之前相比，此刻北山的内心已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跟在大长老的身后，北山一路无语，这一晚所知道的事情太多庞杂，远古、四族、圣物、身世、父母，等等一切，纷繁的思绪就如同天上的星辰，在北山的脑海中不断流转。
“大人？”瑟赛的声音响起。
北山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的跟着大长老，走到了一所宽阔的木屋中，眼前跟随他一起入林的众人，都有些坐立不安，大概是因为北山的样子明显很魂不守舍。
“我没事。”努力地摇了摇脑袋，北山把一路上的许多思绪甩出去，他知道眼前考虑那些东西，的确有些多余了。
“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找你。”大长老对北山说道。
北山点点头，向大长老表示谢意，现在的他倒是对风族放心了，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在迷途森林中，他们一行人是绝对安全的。
等大长老离开之后，瑟赛向北山询问：“大人，和对方谈妥了？”
北山摇头：“今晚说了些其他的事，粮草的问题约好明天再谈。”
“哦？”众人闻言耸动，聊了那么久，竟然不是关于此行的目的，那能谈些什么，众人纷纷疑惑，“那大人跟风族大长老说了些什么？”
北山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今晚的那些事情，只得撒了个谎：“你们知道十一年前我是在迷途森林生活的，大长老今晚问到了这一点，我们就闲聊了会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看得出北山的谎言并不高明，瑟赛和亚德的眼中已然显露出这是摆明了说谎的意思，但两人看北山不想明说，也就不打算追问下去，或许这位年轻的最高指挥官，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至于特鲁那个单细胞，根本没有对北山的话产生任何的怀疑，只是一个劲儿的说：“闲聊也能聊这么久，看来风族也不是外面说的那样不好相处。”
此时的北山只想立刻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从进入迷途森林以来，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而等到大长老说了关于远古和身世的那些事后，北山就觉得自己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想再去思考什么。
对众人随意敷衍了几句，北山就让大家都去休息，他也在屋内找了张空床铺，而也许是太累的缘故，躺下的北山不一会儿就响起微微的鼾声，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