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74?

兖州刺史殷孝祖的外甥司徒参军葛僧韶，请求殷孝祖入京朝见，宋明帝刘彧派他前去迎接。当时薛索儿的部队占领了各条渡口和道路，葛僧韶就从小道到达兖州，劝殷孝祖说：“景和刘子业凶狂，开天辟地以来不曾有过，朝野危难在即，延长生命只能以钟点来计算。皇上铲除凶暴，重造天地河山，正值国家混乱朝廷危艰，应该拥立年长者为君王。但是一群捣乱的家伙相互煽动，捏造无端的谣言，从幼弱的君主那里贪图利益，各自心怀野心。假使天道帮助叛逆，这群歹徒的事情一旦得到成功，那么君主年幼国势艰难，大权又不在君主手里，兵难将不断发生，到那时我们岂有容身之地？舅父自小就有立功报国的志向，假如能控制济水黄河地区的义勇将士，回京奉护朝廷，不仅能救护君主平定叛乱，还可以垂名史册。”

于是殷孝祖详细询问朝廷的情况，葛僧韶随机应变述说朝廷部队的精强，皇帝想把前驱的重任委托给殷孝祖。殷孝祖当天就把妻子儿女安顿在瑕丘，带领文武人马二千人，跟随葛僧韶回来建康。

当时四方都依附寻阳刘子勋，朝廷只保有丹杨一个郡，但是永世县令孔景宜也反叛宋明帝刘彧。义兴叛军将要到达延陵朝廷内外担忧危惧，都打算逃奔。殷孝祖忽然来到，一下增加兵力不少，况且殷孝祖的部队都是中原和荆州壮士，建康的人心大为安定，于是宋明帝刘彧加升殷孝祖官号为抚军将军、假节、都督前锋诸军事，派他向虑槛进军，恩宠赏赐十分优厚。

殷孝祖是陈郡长平县人，曾祖父殷羡是东晋光禄勋，祖父和父亲都不显达。殷孝祖年少时放纵不拘，喜好酒色，有气魄才干，元嘉末年担任奉朝请、员外散骑侍郎。孝武帝刘骏即位后，因殷孝祖有军事才能，任用他为奋武将军、济北太守，入朝担任积射将军。

大明初，殷孝祖在清水东岸建造两座城池，不久，北魏侵犯青州，孝武帝令殷孝祖北上增援，受青州刺史颜师伯的指挥。殷孝祖多次与魏军交锋，常常大败魏军，殷孝祖回朝后，授为太子旅贲中郎将，加龙骧将军。

竟陵王刘诞在镇所广陵叛乱，殷孝祖随从沈庆之讨伐刘诞，殷孝祖又有战功，迁西阳王刘子尚的抚军参军、宁朔将军、南济阴太守，后来又出任盱眙太守。再后来又回朝担任虎贲中郎将，仍担任宁朔将军，阳平、东平二郡太守，迁济南、南郡太守，将军之职如故。

殷孝祖每次出战，常常携带显示他高贵身份的云盖和战鼓，军中同僚以及士卒都相互说：“殷孝祖可谓死将，他跟敌人作战，却带着豪华的仪仗队，自己暴露自己，敌人如果挑出十个射箭能手同时射箭，他想不死都难。”

当初，宋明帝刘彧派东平人毕众敬到兖州招募人马，到达彭城时，薛安都向他讲明其中的厉害关系，假称皇上的命令要毕众敬代行兖州刺史事，毕众敬顺从了他。殷孝祖派司马刘文石守卫瑕丘，毕众敬带兵击杀刘文石。薛安都与殷孝祖一向有仇怨，他让毕众敬全部杀死殷孝祖的儿子们。兖州境内都依附毕众敬，只有东平太守申纂占据无盐不听从毕众敬。

申纂是后赵司徒申钟的曾孙，申钟子孙两代的关系多有缺漏，这两代人生活的时代正是后赵灭亡至北魏统一北方前，北方陷入十六国后期纷争的时期，申钟及其子嗣在这样混乱的时局中亦无统一的安排，可以说是各行其事。

北魏平定中原，申钟一支始过黄河，转而效力南燕政权。南燕覆灭以后，则成为东晋与刘宋的臣民。申纂父祖辈这支是到了北魏占领了中山后，即皇始年间才宗室南奔居于济阴的，此前这支大概还居住在魏郡一带。这一支在河南安顿后，不久就加入了刘宋政权，数十年后，申纂被宋明帝刘彧用为兖州刺史。

宋明帝刘彧亲自带兵出宫屯扎在中堂，任命山阳王刘休祐为豫州刺史，率领辅国将军彭城人刘勔、宁朔将军广陵人吕安国等各支部队，向西进军讨伐殷琰，命令巴陵王刘休若督率建威将军吴兴人沈怀明、尚书张永、辅国将军萧道成等各部队，向东进军进攻孔觊。

当时军中将士多是东方各郡人士，他们的父兄子弟都已归附孔觊，宋明帝刘彧于是亲自送部队出发，并且宣示说：“我正要行德政简化刑罚，让父子兄弟不相互牵连罪过，无论是顺从朝廷，还是附同叛逆者，都只根据本人行为而定，大家应当深深体会我的这种心意，不要为亲戚至友的事担心。”

士兵们于是大为高兴，凡是叛逆者的亲戚家属在建康的，都让他们担任原来的职务不加改变。孔觊派他的将领孙昙瓘等驻军在晋陵的九里，，部队阵营非常强盛。建威将军沈怀明到达奔牛，带领的部队又少又弱，于是筑起营垒自我防守。

尚书张永到达曲阿，不知道沈怀明安全与否，当地百姓惊惶混乱，张永退回来延陵，与巴陵王刘休若会合，于是各位将领都劝刘休若退回破岗进行防守。这一天，气候十分寒冷，风雪很猛，水塘坝堤决口，军队都没有固守之心，刘休若宣布命令说：“敢有说撤退者斩首。”

军心才稍稍安定，于是修筑营垒暂作休息，很快又接到沈怀明的信，说因贼军较强而未能继续前进。这时军主刘亮又赶到了，兵力有所增强，人心这才安定下来。

刘亮是彭城人，是中山靖王刘胜世孙，刘怀慎的弟弟刘怀黙的孙子，刘禹锡七世祖。宋世祖大明中为武康令，时境内多盗铸钱，刘亮掩讨无不擒获，所杀数以千计。太宗泰始初年，为巴陵王刘休若镇东中兵参军，因北伐南讨功冠诸将，封爵为顺阳县侯，食邑六百户。历任黄门侍郎，梁、益二州刺史，在任期间廉俭，不营私财货，所余公禄悉以还官，太宗嘉许，下诏褒美。

殿中御史吴喜曾以主书官职侍奉世祖孝武帝刘骏，后升为河东太守，到此时，请求拨给精兵三百人与东军拼死作战，宋明帝刘彧于是暂命吴喜为建武将军，选择羽林军的勇士配备给吴喜，朝廷有人议论说：“吴喜是刀笔之官，没有当过将领，不能派他去。”

中书舍人巢尚之说：“吴喜以前跟随过沈庆之，多次经历过军旅生活，性格既勇敢果断，又熟悉战争阵势，如果能任用他必有所成绩。大家之所以议论纷纷，都是不认识人才而已。”

宋明帝刘彧这才派遣吴喜出征，吴喜从前多次到东吴地区出使，为人性情宽厚，所到之处人们都怀念他。这次东吴的百姓听说吴河东来了，都望风投降或逃散，所以吴喜每到一处都能获胜。

永世人徐崇之进攻永世县，并杀死了县丞孔景宣，吴喜让他代理永世县令。吴喜到达国山与东军遭遇，于是进击打败了东军，又从国山进军驻扎在吴城，刘延熙派他的将领杨玄等前来抵抗，吴喜兵力很弱，杨玄的部队人多，吴喜率部奋击，杀死了杨玄，进逼义兴城，刘延熙用栅栏截断长桥，守住义兴郡城，吴喜则修筑营垒同刘延熙对峙。

庾业在长塘湖口两岸修筑城垒，有兵七千人，与刘延熙遥相呼应。沈怀明、张永与晋陵的东军对峙，长时间不能决战，外监朱幼推举司徒参军督护任农夫骁勇有胆力，宋明帝刘彧于是拨给任农夫四百兵士，由他帮助讨伐东军。

任农夫自延陵到达长塘湖，庾业的部队筑城尚未合拢，任农夫飞马前往攻击，拼力战斗大败庾业的部队，庾业弃城逃跑到义兴。于是任农夫缴获了庾业的船只兵器，向义兴进军协助吴喜。吴喜渡河进攻义兴郡城，登高指挥分兵攻击各处营垒，好像命令四面同时进攻的样子，义兴人大为惊慌，因此各处营垒都被溃败，刘延熙投水而死，于是攻克了义兴。

建威将军沈怀明、尚书张永、辅国将军萧道成等驻军在晋陵九里西面同东军对峙，东军听说义兴已被打败都十分惊慌。宋明帝刘彧派遣积射将军济阳人江方兴、御史王道降到晋陵视察东军的形势，孔觊的将领孙昙瓘、程悍宗筑成五座城垒排成一列，相互联系呼应。

程悍宗的城垒还没有修固好，王道隆与诸将商议说：“程悍宗的城垒尚未修好可以动手攻打。这样上可以符合皇帝圣旨，下可以提高士气。”

于是王道隆率领部下急攻程悍宗，一举攻克程悍宗的营垒，砍下了程悍宗的头颅。张永等人乘胜进攻孙昙瓘，孙昙瓘等人打败，同袁标都弃城逃走，于是攻克了晋陵。

吴喜的部队到达义乡，孔璪屯扎在吴兴南亭，太守王昙生去见孔璪商议事情，听说朝廷的军队已经逼近，孔璪大为恐慌，吓得从床上掉了下来说：“朝廷悬赏所买的人头，只有我一个人。现在不赶快走，将会被别人活捉。”

于是和王昙生一道逃往钱塘，吴喜进入吴兴，任农夫带兵向吴郡进发，顾琛放弃吴郡城逃奔会稽。宋明帝刘彧因东方四郡已经平定，就留下吴喜让他统领沈怀明等各位将领向东攻击会稽，又召回张永等部北击彭城，江方兴等人南击寻阳。

吴喜的军队到达钱塘，孔璪、王昙生逃奔浙东，吴喜派强弩将军任农夫等带兵向黄山浦进发，东军在黄山浦依靠河岸连接营寨，任农夫于是打败了他们。吴喜从柳浦渡过钱塘江攻占西陵，杀死了庾业，会稽人大为恐惧，东军将士多有逃亡，孔觊也控制不了。

上虞县令王晏起兵攻击会稽郡城，孔觊逃奔嵴山，车骑从事中郎张绥封存会稽城内的仓库来等待吴喜，王晏进入会稽城杀死张绥，在官房抓住寻阳王刘子房，放纵军队大肆掠夺，仓库全被抢劫一空，于是抓住孔璪杀了他。

嵴山百姓捆绑孔觊送给王晏，王晏对他说：“这次起兵是孔璪干的事，同你无关，你可写出一份自首书，我当替你申报上去。”

孔觊说：“江东的谋划处理，没有一件事不是由我做出，推脱罪责来乞求活命，就是你们这伙人的想法了。”

王晏于是杀掉孔觊，顾琛、王昙生、袁标等人都到吴喜处谢罪，吴喜都宽恕了他们。东军的头目一共七十六人，战斗中阵亡了十七人，其余的都得到了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