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2▄他已经国破家亡了

风云瞬息万变，仿佛一夜之间斗转星移，让人一下找不着了南北。

抬眼望过去，脚下的这一片沙漠，似乎都是一种淡黄的颜色，且延伸着漂浮的气浪，和一些骆驼留过的印痕，在这个沙漠中所留下的那么一点蛛丝马迹。

这不觉让人联想到，在这样一个大沙漠里，是不是还隐藏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许多故事呢？不然一眼看过去，怎么到处都是死亡一样的黄色，竟然连一棵绿树也没有，这就更让人感觉得这沙漠的广漠，使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残酷，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似的。

但有一个人一直就是这样，在这一片广袤的沙漠中煎熬地行走着，他不觉感觉到这沙漠的可怕起来。

是的，这称之为广袤的大漠，死寂一样的沙海，雄浑而静穆，且板着个鬼脸，总是给人一种死亡一样的颜色，这一昧的黄色，永远都是在要他命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沙浪，如发怒了一般，霎时之间都发泄了出来。

这是一种要命的发泄，仿佛立刻要让人窒息。只见一个个沙浪向前汹涌着，就像一只只无形的巨手，将这沙漠的皮肉揭去一层，又揭去一层。

飞沙如狂风一般奔涌袭至，流沙飞扬，铺天盖地扑过来，完全没有人立足的地方。

但是在这样茫茫的沙漠中，却还是留下了那一串新踏的，而且十分清晰的脚印。

这些脚印正是刘卫辰的小儿子刘勃勃，只身逃亡的印迹，刘勃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来到了薛干部落。

魏国派人一路沿着脚印追踪前去索取，薛干部落属于秦国，对此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所以对于魏人的到来不怎么搭理，首领太悉伏带着刘勃勃出来召见，却并不把刘勃勃交给使者，只是微笑着对魏国使者说：“使君啊!你看刘勃勃都已经国破家亡了，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投靠我的，我宁可和他一起保护着他，又怎么能再忍心把他送给魏国呢!”

说白了，他就是看魏王还年轻，看魏国还未成熟壮大，根本就没有把魏国使者看在眼里。于是他把刘勃勃交给了部下没栾干收养着，叫他带回家中去好好侍候，没奕干原来也是鲜卑多兰部落的首领，最初为秦国的附属，任安定都尉，后来投奔后秦为车骑将军。没奕干得到首领的使命，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勃勃做了妻子。

魏王拓跋珪听说薛干部落不愿交出刘勃勃，心里自然很不满意，于是出兵袭击他们的城池，屠杀他们的民众，太悉伏完全不能够抵抗，但又实在看不过去，因此举族迁移回去投奔后秦。

当时流亡到关中的巴蜀人都反叛秦国归从后秦，后秦主姚苌委派窦冲担任左丞相，前往加以治理，姚苌说：“如今边关吃紧，我们如果再不加以制止，恐怕会有扰乱者混入城内了，到时候就不好收拾。”

当时的边关早已是一片混乱了，自然不能排除会有一些间谍渗透入境内。窦冲建议说：“那还不如都堵在城外算了，干脆遣散他们都前往别处去吧，那样不是更好？”

姚苌说：“当然不可以。这是民心所向啊！是有不发一兵一卒，就能破灭了整个秦国的机会。”

窦冲很快领悟了这个道理，就只身迁往华阴去督办这件事情，秦主苻登知道后则派人到野人堡去拦击窦冲。窦冲途中突然受到秦国的敌对阻拦，他连忙派人去向后秦主姚苌求援。

姚苌召集群臣商议这件事，姚苌说：“秦国苻坚妄图阻拦我们收容难民，你们作为国家的柱梁，都有何良策啊!”

尹伟对后秦主进言说：“太子仁慈忠厚的名声远近传颂，但英明谋略还不够著称，请求派他去攻打苻登来传播名声。”

狄伯支也进言说：“仆射伊伟所言极是，望大王速速定夺。”

于是派遣太子姚兴，率领部队前去攻打胡空堡，姚兴一举拿下了胡空堡，又乘势袭击了平凉，获得大胜后返回；姚苌心里非常高兴，于是下令姚兴就驻留在长安宫城内，又召回太尉姚旻、仆射尹伟、姚晃，大将姚大目、尚书狄伯支等回来宫中，让他们接受遗诏，共同辅佐太子姚兴。

姚苌对太子姚兴说：“如有诽谤这几个人的话，千万不要听，你要以恩德来爱抚骨肉，以礼节来交接大臣，以信义来联络下臣，以仁爱来对待人民，这四个方面都不出问题，我就没有担忧的了。”

姚晃在一旁向姚苌征询消灭苻登的策略，姚苌说：“现在大业即将完成，姚兴的才能智慧足以胜任，何必再问﹗”

姚晃自知讨了个没趣，连忙怏怏的退回不再说话。从此朝廷的一切事务，群臣们都听姚兴的安排。到了姚苌去世，姚兴保密却不发布讣告，只是秘密派遣他的叔父姚绪前来镇守安定，派遣弟弟姚崇镇守长安。

姚兴吩咐姚硕德驻守阴密时，有人在背后对姚硕德说：“你的威名一向很高，军队最强，现在正处于换代的时候，必定会被新君主怀疑，不如暂且去秦州观察形势的变化。”

姚硕德解释说：“太子志向远大，度量宽宏，必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现在苻登没有被歼灭，而骨肉之间相互猜疑，这是在自取灭亡啊!我最多就一死而已，终究不会逃走。”

因此姚硕德前去拜见姚兴，姚兴对他也是以优厚的礼仪相待，随后还亲自送他赴任阴密。自此姚兴自称大将军，他派遣尹伟任长史，狄伯支任司马，率领军队讨伐秦国。

秦主苻登听说后秦主姚苌去世，只是姚兴这个羽毛未干的臭小子带兵出征，苻登不禁高兴地说：“姚兴小孩儿，我折断一根树枝的力量就能打败他，他真是自不量力啊，哈哈哈哈。”

于是召集群臣商议应敌计策，按照苻登的吩咐，只留下司徒苻广驻守雍城，太子苻崇守卫胡空堡。他自己则率领所部的军队全速向东开进。

苻登从六陌赶往废桥，这时候后秦始平太守姚详，已经占据马嵬堡前来抵抗，另外太子姚兴又派来尹伟率领军队救援姚详，尹伟就占据在废桥上，此时正在等待着秦国军队的进入。

由于天气炎热，秦军路远口渴，就相争着到处找水，因为没有得到，致使口渴而死的人已有十分之二三，所以就想着能够快速地攻下尹伟。

姚兴也料到了这一点，他派狄伯支快马去对尹伟说：“苻登是穷途末路的敌寇，我们应谨慎稳重地来挫伤他的士气，随时等待时机，方可一鼓作气获得全胜。”

尹伟却有自己的主见，他解释说：“先帝去世，人心尚有混乱恐惧的心态，现在不凭借奋战的力量来抓获敌寇，以此来鼓舞士气，恐怕大事就会完了。”

于是就由伊伟亲自带领军队，前去和秦军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战，自古两军交战勇者必胜，伊伟的军队因为都是带着复仇的心理，因此士气极为高涨，一战下来秦军果然失败。当天夜里就都溃败而逃，苻登也逃奔雍州去了。

秦国的太子苻崇和司徒苻广听说苻登的军队溃败，也都抛弃城池逃跑了。苻登逃走以后，因为没有了依靠的地方，于是又返回平凉，仅收拾残余的部众千余人，都进入了马尾山，暂且作落脚安身之地。

直到这时候，后秦太子姚兴才发布讣告登基王位，然后前往安定会合叔父姚绪再行攻打秦国事宜。秦主苻登得知这一消息，不得不派遣他的儿子苻崇，匆忙跑到河南王乞伏乾归那里去做人质，以求能够得到他的援助；乞伏乾归也是念在往日的交情上，于是派遣前军将军乞伏益州等率领一万骑兵，前去迎救苻登。他觉得姚兴一定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苻登本想率领随从迎接乞伏益州，姚兴则从安定正要赶往泾阳，途中与秦主苻登的军队刚好相遇，姚兴就捉了苻登把他杀死了，又将他的军队全部遣散归田，姚兴告诉他们说：“你们各自回去从事农耕，从此安居乐业吧。”

然后太子姚兴把秦国阴密的三万多户居民都迁移到长安城中，并把苻登的李皇后赏赐给了姚晃；乞伏益州的援军听说苻登已死，只好率领军队原路返回。苻崇得知情况不妙，他想逃去湟中，却被乞伏乾归驱逐出境，苻崇只好转道去投靠了陇西王杨定。杨定是秦国往日的旧盟，如今看见苻崇落难至此，他的心中也感慨万千。

这或者也是江湖上说的那一种忠义之气吧，他们这也是英雄惜英雄，猩猩惜猩猩罢了。但是杨定正是凭着这一股子义气，才决定了要来帮助苻崇打抱不平的。后秦的一方就不必说了，那乞伏乾归怎么能够这样，苻崇是来投靠你的，你却把他驱逐出境，这也太不仗义了，叫他以后到何处生存呢。

当时乞伏乾归只留下司马邵强守卫在秦州，杨定率领二万军队同苻登一起，前去攻打秦州。秦州牧乞伏益州和凉州牧乞伏轲弹、立义将军越质诘归，率领三路骑兵抵御；乞伏益州和杨定交战，最终在平川失利。

乞伏轲弹、越质诘归率军退回时，乞伏轲弹的司马翟褞拔出剑来愤怒地说：“主上凭着英勇威武开创基业，所到之处无人可以抵御，声威震撼秦蜀地区；将军以宗室身份承担主帅的大任，应当竭尽全力拼死辅佐国家才是；现在秦州虽然失利，但这两支军队还完好无损，为何听到风声就要退却？这样的话将军又有何面目去见主上呢？我虽然身无职权，难道就不能见机行事杀了将军吗？”

乞伏轲弹听了这话后内心深感惭愧，他抱歉地对司马翟褞说：“先前不知道众人的心意，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样，我又怎敢顾惜一己生命呢！”

于是率领骑兵亲自发军作战，越质诘归也亲往紧随其后，联合乞伏轲弹一起攻打杨定的军队，终于把杨定打得大败，从而杀死了杨定和苻崇，共斩首一万七千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