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创业篇——长风破浪会有时(4)
两年后,崔云山用淘来的“第一桶金”,在牛棚前建起了一座砖门楼,用水泥砌起了两根方柱子,挂起一块白底黑字的木牌子,亲自写了几个大字“运城西城服装裁剪学校”每每学生走过这里,面对着校牌都会瞩目而视,肃然起敬,感到一种由衷的自豪。尤其是那些毕业又走上教师岗位的那些人,常常会在这里拍照留念,记录下他们青春的美好记忆。崔云山也不时地来到这里,审视着这块牌子,心底里翻滚着阵阵波涛,只是在几分自豪感的背后,却是一种面对滚滚而来的洪流该如何应对的焦虑。
这是一种幸福的烦恼:教室不够用了,教师不够用了,市区里的农机校、八〇部队、交通旅社、第二招待所(以下简称二招)等,凡是能够利用的地方,几乎都被他们占据了,却依然还是捉襟见肘。怎么办呢?就在崔云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却又让他想到了当年毛主席在《为人民服务》中那一段语录:“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当然这个时候的困难,是胜利前面的困难,是辉煌前面的困难,是成绩前面的困难,是光明前面的困难,只是由胜利走向新的胜利途中的困难,比起当初开办学习班的困难,已经是小巫见大巫,微不足道的。
我国桥梁之父茅以升曾经这样讲道:“人生成功的秘诀很简单,是当好机会来临时,立刻抓住它。——人生一征途耳,其长百年,我已走过十之七八。回首前尘,历历在目,崎岖多于平坦,忽深谷,忽洪涛,幸赖桥梁以渡。桥何名欤?曰奋斗。”读着茅以升先生的话,崔云山的心头忽然就呈现出一座桥梁来,还是毛主席的语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农村包围城市。”也正是这座“桥梁”的架设,让崔云山的面前幻化出两条道路来。一是走办教师培训班的道路,解决学生多、校址分散、师资力量不足的困难;二是办高级班和普及班的道路,在运城办高级班,到各县办普及班,即可谓是“农村包围城市”,也可谓是“城市辐射农村”二者兼顾。
是天意还是人为?世界上有许多事情,真的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有时候,生活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任你千方百计,想尽办法,也分不出个轻重缓急。不过有时候却像黑暗里突然闪过的一道亮光,只要从千丝万缕中牵出一个头绪来,于是一切便迎刃而解了。就这么一个闪念,让崔云山在办学方面走出了一条新的路子来。这个时候的崔云山,已经不是一个十人之班的校长了,而是一位富有战略眼光的决策者了。他经过一番精心策划后,决定在原来学校的基础上,成立“上海联营高档服装学校”,并从上海服装协会请来一位姓张的师傅。张师傅60多岁,高级工程师,教学生们做西服、马甲、呢子大衣等时髦的高档衣服。
别看张师傅个儿不高,脾气确实不小。一个月700元的工资(当时工人工资仅50元)不说,而且要求讲究更多:伙食要开小灶,吃米饭,吃鲜鱼。脾气大当然不能算做什么毛病,而最要命的是张师傅不会说普通话,那些侬(你)、伊(他、她、它)、阿拉(我们、我的)、逅煞(胸闷)等上海语,学生们根本听不懂。还有一个方面也是令崔云山没有想到的,作为一名高级工程师,张师傅实践胜于理论,就是说属于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却倒不出来的那种人,有时候叮蹦几个词语出来,大家也听得是云山雾罩的。好在张师傅这个人对工作非常认真,要求也非常严格,有时候惹得生气了,会将学员的胳膊捏得发青,他所使用的布料,必须是从西安、太原等地去采购,所以才没有让崔云山做出终止合同的预案。
大家对张师傅是既尊敬又憎恨,但问题是总要解决的。崔云山与大家一商量,决定组织一个“五人小组”,由范果珍、范艳霞、张虹、原明叶、宁成管组成。他们既是服务于张师傅的勤务员,又是张师傅的翻译员,还是传授给学生们的助教员。几个人还做了分工,一个人做饭,一个人买东西,一个人洗衣服。教学时,张师傅用图板把纸样画出来,这五个人先跟着学,将老师傅的实践经验整理成理论与案例,像菜市场上的二道贩子,现兑现卖,转脸讲给全体学员听,开辟了一种全新的教学方式。
1986年,是服装学校的丰收年,崔云山再一次掀起事业的狂潮。他将运城西城裁剪学校,改名为“运城上海联营高档服装学校”。并且在此基础上,因地制宜,因材施教,统筹安排,先后开设了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以及长期班、短训班和教师培训班,一下子就像是星火燎原,仅在运城二招礼堂的总校开学典礼仪式上,参会学员就达到了1600多人。同时在13个县布点,仅临猗县就办起了六个学校,学生达到几百人,整个运城地区形成了燎原之势,服装学校不失时机,如火如荼的燃烧起来,成为崔云山和他的创业者们一生的骄傲。
为了顺应形势发展的需要,崔云山又将学校更名为“运城服装学校”,学生们既学技能又学理论,在校学员最多时达到了3000多名,真正实现了“让裁剪之花遍布河东大地”的宏伟理想。1987年正月初五,中央电视台午间新闻节目,报道了服装学校办学的先进事迹;《人民日报》也于同年2月10号,以“崔云山办人才工厂”为标题,用半版万余字的篇幅,报道了他们办学创业的事迹;《山西日报》、《山西成人教育》等多家媒体,也陆续给予了相关的报道。学校先后被运城市政府、山西省政府授予“成人教育先进单位”,至2007年,经山西省教育厅批准,命名为“山西运城天龙学校”。
蚂蚁啃骨头的精神
服装学校像雨后春笋,一下子蓬勃发展起来,三年多的时间里,各种培训班就达到了100多期,河东人可谓是家喻户晓。面对接踵而来的成绩,崔云山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熟知农事的人都知道,越是春风浩荡之时,越是要预防倒春寒的侵袭,所以崔云山时刻提醒自己,在人生顺风顺水的时候,绝不可过于自信。因为过于自信了,就容易导致自负,而自负又恰恰是成功的大敌。尤其是长途跋涉的路途中,我们要敢于、勇于、善于有蚂蚁的精神,坚韧、执着而有目标。如此这样,才可能登上成功的峰顶,不至于半途而废。
崔云山喜欢蚂蚁,儿童的时候就常常趴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他说,他喜欢蚂蚁的那种精神,齐心协力,众志成城。蚂蚁的精神是什么呢?崔云山告诉我,说他最近在故里的小院里,发现了这么一种现象:一只弱小的蚂蚁,拖着一个大于它身体数倍的食物,顽强地向着巢穴爬去,既矢志不渝,坚持不懈,又不畏艰难,勇往直前,确实值得我们人类学习。崔云山是一个有心人,他以物喻人,以事言志,表现出了一个企业家的成熟心态。回想起他所走过的路程,也确实是如此。
有一句叫“蚂蚁啃骨头”的俗语,可以说是对蚂蚁精神一种极形象的概括。一个“啃”字,让我们理解了蚂蚁精神的全部内涵,也更能表达出蚂蚁精神在人生之路上的作用与地位。人都说是“人到三十不学艺”,崔云山却偏不信那个邪。刚开始办裁剪学校时,他对于服装的概念,原本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的。现在服装学校办得风生水起,不仅学生多了,而且前来参观学习的、领导视察的活动也多了起来,那么身为校长,就决不能像南郭先生那样,滥竽充数了。假如有一天,学生或者领导冒昧来问上一句,那就不仅仅是一个脸红的问题了,所以自己必须懂得。
那一年,崔云山38岁,接近了不惑之年,对于社会就有了深刻的理解。为了了解教师们的教学水平和教学质量,也为了掌握学生们的动态,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以及他们对学校教学的看法与要求。他就坐在教室的后面,认真地听起课来,还不时地做着笔记。课余时间,他也凑到讲台旁边,向代课老师问东问西,还和同学们亲切交谈,从中了解到学生们对学习服装裁剪的态度和要求,甚至和一些同学还成了知心的朋友。这些只是表面现象,接下来,他将这些看到和听到的情况整理成条文,与老师切磋与商量,改进了课堂教学方式,深受学生们的欢迎。
有人说崔云山是个奇才,干啥吆喝啥,学啥就会啥。他却笑着说道:“其实人和人能有多少区别?如果你简单了,这个世界也就对你简单。”在不长的时间里,他不仅学会了裁缝知识,还掌握了关于服装与人体的理论。在决定服装就是穿在人们的身上,作用于人体的外表的装饰品,“量体裁衣”四个字,精辟地概括了人体与服装的关系。化繁为简,举重若轻,是大智若愚的行为。崔云山有悟性,又用心,再次想到“蚂蚁搬泰山”的故事。于是他“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很快就掌握了服装裁剪的原理,而且举一反三,照猫画虎,居然触类旁通,拿起剪刀尺子,像模像样地裁剪了几条裤子和几件上衣,让他美滋滋地兴高采烈了一阵日子。
梭罗曾经说过:“当你过于注意细节的时候,却是在一点一滴地浪费着你的人生……一切要简化!简化!再简化。”崔云山对服装裁剪的理论与实践,在有了一定认知后便戛然而止。他觉得作为领导者,不能过于精通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技能,更不能达到洞察秋毫、精益求精的境地。何以如此呢?他说,作为校长,自己的职责是领导和驾驭学校的管理,而且最好还是外行领导内行,不能既做运动员,又当裁判员。因为内行往往过于追求完美,容易陷入事务之中,反而会失去宏观调控与驾驭能力,难有“一览众山小”的境界。那样于人于已于企业,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崔云山像一名哲学家精准,他的预言不久后就得到了应验。有个女教师姓霍,30多岁,讲课很有两下子,就是心高气傲。看着服装裁剪学校芝麻开花,春风得意,心里便有些羡慕嫉妒恨,就想拿捏一下崔云山。记不清是第几期的开学典礼后,就在要准备上课的时候,她找到崔云山,要求加工资,否则就辞职不干了。这明明就是一种要挟,企图让崔云山骑虎难下。崔云山是一个遇硬则硬、遇软则软的人,有话好好说,啥事都好办。你要是给活人眼里塞指头,就算是找错了对象了。崔云山二话没说,当即将姓霍的解雇出门,哪里凉快那里歇去吧。那姓霍的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临走也要拉个垫背的,叫走了几个教师,自己也办了个学校。只是三个月不到,就树倒猢狲散,土崩瓦解了。
两年后,又出现了一桩类似的事情,那是学校由于工作的需要,聘请了运城市服装厂的一位副厂长,前来学校做实践老师,同时在学校内办了一个服装厂,由他担任副厂长。应该说这位老厂长也是一位人才,从事服装职业30余年,业务精湛,裁剪技术可以说在当时整个运城地区,都是首屈一指,非常有名望的。但是正因为他过于自信,自认为舍我其谁?从而产生了一种自负的心理,对谁都不相信,对谁的技术都看不上眼。有时候甚至达到了一种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让大家无所适从,纷纷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