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踹门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刘午阳亲口确认此事的时候,在场的几位都脸色微变。事实上,他们更希望是刘知蝉身上遮蔽方位的符咒出了问题,这才让那个山外高手发现了她的位置。但现在情况却并非如此,那么只能说明有人在针对观阳楼,想要扼杀刘知蝉这个天道垂青的天才。
“幕后有哪些人?三秦郡?巴蜀郡?西域?蒙域?”赵松石开口问。
“来人修炼的是典狱心法,是三秦郡典狱司的人。”刘午阳开口道。听闻此话,在座长老们的脸上都有些恍然。三秦郡与塞北郡毗邻,但两郡关系并不交好。眼下刘午阳即将出世去塞北当国师,三秦郡那边有些动静也是当然的。
“既然知晓对方来头,以后小心就是。它三秦郡还无法明目张胆地在我观阳楼地界里撒野。”王庆冷哼一声,话语中带着一丝自负。观阳楼传承六百年,是天下皆知的名门大派,虽然与世无争,但也不会被人这样骑在头上撒野。毕竟观阳楼是有圣人的,在这个天下,圣人一人可抵十万铁骑。
刘午阳听到王庆的话点了点头,但脸上的阴沉却没有散去,他环视了周围长老们一眼。“问题是,那在山上泄露知蝉行踪,并且帮外敌瞒天过海的人是谁?”刘午阳沉吟道。
几个长老的脸色也都阴沉了起来,外贼好防,家贼却不好防,那山上的人是谁?此时刘午阳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左手边的王庆。王庆亦是抬头看着刘午阳,两人眼神均是晦暗了一瞬,却没有继续说话。
刘午阳又与几位长老叮嘱了一些细节,随后长老们都带着沉重的面色离开。刘午阳站在大殿未动,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三清像。同样留下的还有王庆,他坐在大殿内的蒲团上,似是在思索什么。
“好了,有话可以说了。”刘午阳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旁边的王庆。
王庆面色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师兄觉得是谁帮那典狱司的人遮蔽了气机,让他可以大摇大摆地入了贺兰山。”
刘午阳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想法?”
“若是在三秦郡境内,那三秦郡守自然有无数方法瞒天过海。可这是塞北,能悄无声息达到目的的,师弟只能想到那梦河君的云梦心法。”王庆缓缓开口。
刘午阳摇头,“梦河君第五建安虽然野心极大,但与塞北王室同气连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虎谋皮。”
“师弟也知如此。”王庆说,“梦河君已经是圣人,若是他出手,只怕你我到最后都不会发现那个刺客。可若是其他修了云梦心法的人呢?”王庆没有把话说完,但话语中的意思却不言而喻。梦河郡第五建安,他的女儿叫第五毓,而那泽生夫人便是梦河郡的正妻。
听到此话,刘午阳骤然转头,满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师弟。王庆浑然不觉,只是与刘午阳对视。一个圣人,一个登楼境界的道家真人,两者对视间大殿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此时若是有凡人在场,怕是直接会被大殿内的气势给吓死。“唉……”终于,刘午阳收敛起自己的气机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有回应王庆的猜测,反而和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刚才在山道上遇到一个乞丐。年纪不过二十,却已经是登楼境界的高手了。”
刘午阳的话放在此时多少有些没头没尾,但王庆听完却目光闪动,“他登到几楼了?”
“九楼。”
王庆不语,面色却显得有些难看。修行人的登楼境界有九层楼,到了九楼,距离入圣就只差临门一脚。王庆没有问那个乞丐是谁,因为这塞北年纪二十的登楼高手就只有一个。只是他和刘午阳一样,都没有想到那个年轻人来得这么早,如此快。
次日天色大亮,刘知蝉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昨夜情形还历历在目,经历这样的凶险,她多少有些没有睡好。若是往常,她倒是会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但现在,她却想着去俞守司哪里转转。在房间里洗漱过后,她换好道袍就要出门。但她推了推门,却发现这木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在外面挡住了。
起先刘知蝉只是门轴出了问题,于是多用了几把力气,但大门摇摇晃晃,却依然打不开。这下刘知蝉有些气恼了,她想起刘午阳昨天的话,第一反应是这老头子使坏把门在外面锁住了。于是她后退几步,猛然跑过去对着大门踹了一脚。这一脚纯粹是为了泄愤,因为若是刘午阳用木栓铜锁之类的堵门,以刘知蝉的力气怎么也不可能硬生生把门踢开。
但刘知蝉一脚下去,就听砰的一声,这木门竟然真的被她踢开了,而在门外传来一阵骨碌碌滚动的声响。刘知蝉一愣,心中隐约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她急忙迈步出门,却发现门外台阶下面躺着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男子。
看着那熟悉的黑色道袍,刘知蝉心里一惊,脸上却装出一副焦急疑惑的神情。她快步下了台阶,将那个身穿道袍的黑色男人翻了过来。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男子女相,看起来十分俊美。刘知蝉当然认识这人,他就是刘知蝉的小师叔,被刘午阳派来保护自己徒弟的郭青山。想来刚才郭青山是坐在刘知蝉的房间门口睡着的,也因此挡住了房门,被刘知蝉一脚踹开就这么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只是这郭青山也算皮糙肉厚,这么一圈滚下来,竟然还在睡觉。
刘知蝉看着自己小师叔满身的灰尘,面色僵硬了一下,随后装出一副关切地模样晃了晃郭青山的身子。“小师叔?小师叔?”刘知蝉一边摇晃,一边轻声去叫郭青山。刘知蝉足足晃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晃得手都酸了,躺在地上的郭青山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眼神迷茫。
“我怎么睡在这?”郭青山睁眼,扫了扫周围环境,脸上有些疑惑。
刘知蝉做贼心虚,但却怎么也不敢说是自己一脚踹的,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也不知道。我早上出门就看到小师叔在这睡觉。”她心想自己这小师叔性格木讷老实,应该看不出自己是在说谎。
果然,郭青山一脸思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犹豫道,“梦游?”
“对!小师叔一定是梦游了!”刘知蝉坚定地点点头,一脸天真无辜的模样。
郭青山似乎对刘知蝉毫无怀疑,一脸担忧地喃喃自语,“奇怪?昨晚明明是睡在知蝉门口的?怎么梦游到这里了?莫非练功练岔了?”刘知蝉在旁边笑容谄媚,帮郭青山拍打着身上的土,心想也幸亏是踹得是这个小师叔,若是其他人恐怕自己是瞒不过去了。
虽然骗了人,但刘知蝉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愧疚,她围着自己的小师叔转圈帮其整理衣物。但自己走到小师叔身前,目光一瞥,却发现在院子那头小童李方正拿着扫把目光呆滞地看着这边。刚才刘知蝉出门后是背对那个方向,竟然没有发现那边有人。很显然,这小童正在扫地,却是将刚才那一幕清晰地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