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

朱子庆

 

沙尘暴

 

人类大脑的神经网络

在这里被重叠

是缠络的植物根系

还是大地

恣纵的江河

凝视手掌

凝视叶脉一样

游弋的掌纹

事物的相似性

总令我吃惊神往

而又困惑

 

坚信所有相似的事物

彼此或有

神秘的关联

我向掌纹深处望去

我发现所有生命的体内

仿佛都深植着

一个水系

卑贱如草

也在渴望中

用它神经质的蜿蜒的根

虔诚地把江河模拟

 

我看到它地面分蘖的部分

因为光合作用

而抽出绿条

起脚于青萍之末的微风

与堤那边的大河

使它清纯又窈窕

草根深处急惶惶的蚂蚁

这渺小而沉默的种群

在悄悄挖掘着什么

莫非是一条通往

梦想王国的隧道

 

我又看到一只贪婪的

牵引骆驼的手

拔起了草这青绿青绿的

命中注定的一棵

一根草压死一头骆驼

又有什么神奇

如果在骆驼的肩背上

已经压得足够多

也许就是由于这么一点

微末的牵动使蚁穴喷出了

溃堤千里的第一缕水沫

 

忧患的想象是自我恐怖

我仿佛触碰到泥土的神经

冰川大海和零星的大小湖泊

像一团团神经元放出

江河的闪电

把它们操控

植物根系那敏锐的末梢

将每一粒泥尘吸附和握紧

而一旦林毁草枯断去链接

辽阔的瀚海和沙碛

就只会感应太阳和风

 

现在——不是此刻

我想到的是

究竟是哪一棵草坚贞的草根

以它最后的绝望

枯死

和断掉

使黄沙大漠

化作飘蓬

扶摇升空

令举世瞩目和震惊——

沙尘暴沙尘暴直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