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光阴荏苒,情怀如雪
北风呼呼地刮着,一场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瞬间染白了四野。著名边塞诗人岑参曾写北国的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此时天地一片苍茫,诗人笔下的“梨花”不止开在成千上万的树梢上,就连远处的山岚峰黛之间,也裹着阳春三月一样的梨白,整个世界顷刻笼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里。
空气里透着凛冽的清冷,万物都在一片苍茫的覆盖当中,世界仿佛忽然就静了。那些找不到车看不清路的行人却并不显得急躁,好像经过一场雪的洗礼,人们的心中瞬间变得无比澄清透明起来了。你看那些大人孩子们,哪一张脸上不是挂着纯情而天真的期盼?
孩童的世界,自然是天光一色的恬淡和透明。他们对世界的好奇就像一截雨后的春笋,带着朦胧而欣欣然的向往。他们看雪,雪便是雪;雪是上天恩赐的精灵;雪是他们戏耍哈巴狗时那卷曲而细腻的绒毛;雪是他们眼里最纯美的天真。而那些大人们仿佛昨日还是沉寂得如一潭死水,只是一场雪的润泽,便唤醒了他们深埋于体内的葱茏岁月。此时再看他们,仿佛也是雪景里催开的花。他们轻盈地欢呼着,雀跃着;他们像孩子一样打雪仗,堆雪人;他们在雪地里肆意地追逐笑闹,那样的欢愉和释放也只有在一场罕见的雪里才能尽情地拓展。谁说人生一旦经历了世情的浸泡,便混沌得没有了真气?那些真气依然存在,只是被生活和琐碎压抑住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
贾平凹说:“美人不是绢人,雪花不算花,这世界原本有太多的尴尬,活人就活人的日子吧!”这是生活的智者对生活最深刻的洞悉,透彻得叫人心酸。然而活人的确要活人的日子,于是我们的日子便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叮当作响,我们把一串串光阴活成了生活里鸡毛蒜皮式的跌跌撞撞。无论世事如何艰辛,我们都还得活着。首先要活成一个人的样子,然后才能活成一个人,活成一个贴了自己标签的人,这是生活赋予我们的意义。
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雪,似乎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了。我们仿佛在一夜之间有了少年的情怀。你看此刻的世界哪还容得下别的颜色?此时唯有白,也只有白。前面刚刚行走过的脚印,瞬间会被簌簌落下的白雪所覆盖。这世间仿佛只需要一场铺天盖地的雪,所有的罪恶和不堪顷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素净简洁的白是对世间万象最好的相容。尽管生命里的很多真象并不像一场素净的雪来得那样简单,可我仍然喜欢纯净和雪白,我相信它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底色。“质本洁还洁去”不只是对雪的真实写照,更是我们对生命最本真的追求。
我们由生命的起点走来,谁不曾纯真过?谁的生命不曾是一滴绿水,晕染了一汪的清泉?只是那一份如雪般纯净的情怀,又有多少人能够保持永恒的初心?在红法俗世这个大染缸里,有人把一颗纯洁天真的童心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锦缎,从此他(她)们的生命中便心有宏图而芳草茵茵;而有些人,却把那些诗意生香的美好染成了一幅破败不堪的防雨棚,只能在心有凄凄的逼仄里千疮百孔。
同样是生命,为何每个个体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我想产生这些巨大差别最本质的区别便是:情怀不同。说到情怀,总是无声便叫人动容。情怀不等于理想,理想是我们为之奋斗的一个目标。当我们的一个人生目标实现之后便会做方向的调整;而情怀永远凌驾于理想之上,它是我们一生永无止境的自我追求和超脱。
生命里因为有了情怀二字,仿佛无数的阳光便能照进来,一些心生向往的美好终会在寂静的黑夜里发芽。仅凭着情怀的支撑,我们就可以超越无数苦难的磨砺,而把那些困难变成一朵别在衣襟上的花,时刻鞭策着我们心生美好而活得温暖。一个人如果有了情怀,生活里便有了竹的风骨、梅的神韵、海的宽广和浩瀚宇宙的博大。
一夜长安雪,此情与谁约?无论时光如何变迁,都让我们学会了做一个有着雪一样朴素情怀的人。无论走在多么困苦的路上,只要有了情怀的渲染,感觉总不会太难吧!
人生苦短,一世能够活得清澈透明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别用太多的功利和世故挑染了生命的纯净。太阳出来时,这漫山遍野的玉树琼枝便会无声地消融于大地,当雪水被太阳慢慢地蒸发掉之后,仿佛这一场雪并没有来过。可我知道,那些如雪般纯净的情思早已植根于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