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7天 镜花水月

红是朱砂痣烙印心口

红是蚊子血般平庸

……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 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 却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红玫瑰》陈奕迅

在搞清楚你爱不爱他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探讨另外一个问题：

女人到底要什么？

美国作家及社会学家丹尼尔·伯格纳认为，相较于“为孩子选取更优秀的基因”，女性真正渴望的是深层的个人需求。

现代社会学家和性别学家对于女性欲望的发现，完全颠覆了基于进化论所衍生出的生物理论。女性的欲望赤裸而直接，女人渴望被渴望，女人是极度自恋的生物。

心理学家荣格有一个著名的原型理论。打个比方，一个人的爱情，如同投影。想象一下，你是一张幻灯片，只需一面白墙，你就可以看到自己。你深深地迷恋上的其实是自己投射出的影像，但你却误以为自己爱上的是承载影像的那面白墙。

几千年的父系社会中，完整个体的绝对参照物是拥有男性生殖器的男性身体。相应的，女孩从小看不到象征着个体的性器官，潜意识里就有个体残缺这个概念。所以，大部分女性都有比男性更强的同理心，也更容易产生情感投射。因为女性的个体性从最开始就被父权社会无情打散，变成漂浮在虚空的幻影，难以聚合成一个实体，但却又无处不在。

所以，女人更喜欢谈一个人的恋爱，因为她更喜欢和自己偏爱的影像谈爱情。

失恋有时候就是那座白墙突然坍塌了，你心目中谱写的影像突然间没有了投射地，看着一望无际却无法着力的远方，你的心也随之坍塌了。

而实际上，你心目中的投影不会因为少了一面白墙而破碎，它只是暂时消失在你的视野里。只要你不放弃对爱情的期望和坚持，不停止追求爱情的努力，那么你用心守护的那份爱情的投影就一直存在。在未来，你需要的只是找到另一块投射物，就依旧可以播放属于自己的精彩。

男人喜欢听到“她选择了我”，女人喜欢听到“他想要我”。一个关于权衡，一个关于欲望。女人的自恋和自爱无关，恋指的是因为欣赏而迷恋自己，至于爱，只是另外一方对于自我迷恋价值的确认而已。

也许你为了他深夜不睡觉赶织了围巾，最让你满足的不是他戴上时候的笑容，而是你在付出的过程中一种踏实的心安感；也许你为了他跑了半个城市买了他喜欢的限量版球鞋，最让你满足的不是他穿上时候的谢意，而是你在为爱努力时的自我感动……浪漫主义常常被人误解，浪漫是一种在心态上的自我感动，它们忠诚地映射出我们脑海中的花好月圆。

爱来爱去，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爱了谁、爱了什么。

爱情有太多的形式、渠道、着力点、类别、属性，也有太多不同语境下的解释和陈述，其中一种倒是讲得很中肯——

我们在爱情中爱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的那个自己。

正如《飘》里面那句经典的台词：其实我们以为我们爱上的，不从来都是幻象吗？而我们最终确实接受的，才是本体。但在爱情面前，我们却都如飞蛾扑火，乐此不疲。不管幻象多危险，它毕竟美得无与伦比，因为它来自我们因渴望而编织的臆想。

想想看，我们在爱情中真正爱着的，难道真的是他无厘头的幽默感，而不是因为他的幽默感而大笑的自己？难道是他对你的包容心，而不是你可以在他面前放任做自己的心安？难道是他学习的勤奋，而不是你想追赶他从而变成更优秀的自己？如果他无比幽默，但你笑不出来；工作卓越，但不肯为你花半毛钱；魅力十足，但让你缺乏安全感……这样的人，你还爱吗？

爱情的本质，我们都看得见，但谁都触碰不到，就如同镜花水月，静静地承载着一池美好。我望着水，爱的是天上的月；我凝着镜，痴的是身后的花。

天上的月，绝壁的花，没有这池水、这面镜，我们穷尽一生也无法靠近它们一步。镜花水月，望上去虚幻，听上去哀伤，但却正是因为这份不可触及，反而弥足珍贵。所以人爱的，究竟是镜水，还是花月？

这个答案也许永远无法知道，但确定的是，我们都爱那份宁静和安详，以及心中涌出的欣赏和感动。人都是自我的，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自我和自私之间相隔的不是“利己”，而是“损人”。

日记页：和自己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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