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美丽的纪念日
“价格问题真的不能再谈了吗？”在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店里，我将那份打印出来的合同递到那个地皮商的手里，并指了指上面的价格。
地皮商年纪不大，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戴着一副墨镜，显得斯文沉稳。他看了看我道：“沈小姐，据我所知，星海前几年可是在商界叱咤风云啊，这点钱对星海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太大的数目吧？”
话里有调笑、讽刺的意味，但凡在商界滚打的，有几个不知道星海几年前的事故导致现在经济不景气，还要靠天域的帮助？
“不用再卖关子了，星海的情况您一定了解的，而且这个价格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虽然是黄金地段，但是从面积角度来考虑根本不值这么多钱，我只是希望您能合理估算出一个价格再卖给我们，我们是诚心诚意的。”
这时，那个地皮商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端起手里的咖啡杯抿了一口道：“价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了，况且沈小姐和季氏贵公子是夫妻关系，就算星海资金短缺，还有天域撑腰不是吗？两家公司联手，连一块小小的地皮都买不起？沈小姐别跟我开玩笑了。”
被戳到了脊梁骨，原来这个地皮商不仅了解星海的事情，更加了解天域的事情，明显就是冲着不可能买不起的这个观点来抬高价格卖给星海的，被黑掉的钱都已经足够投资另外一个项目了。
“这位先生，您好像误会了，我跟季凉川本来就是经济联姻，没什么感情，所以他的天域不会给星海出一分钱，您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近几年来，能有资金购买您这块故意哄抬价格的地皮的公司已经不多了。如果您不愿意降价的话，那我们只好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了。”我起身要走，本以为这个激将法会让他立刻改变主意，没想到那人的脸却是忽然一阵僵硬。
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叫住我：“沈小姐，您刚刚说，星海买这块地皮的事情天域没有资助？”
我扭过头冷冷地道：“怎么？要是您想调查的话请便，天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就算没有天域，星海也有资金买，只可惜您没有卖的诚意。”
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但是那个地皮商却忽然一笑，起身将那份合同收了起来，看着我道：“的确，现在我不想卖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沈小姐，慢走。”
我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目光深邃，没有任何破绽，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刚刚的话已经说绝，也不好回头，只好另想办法，想到这里，我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厅。
本来是想要商谈价格的，没想到却让我搞砸了，别说降价了，人家干脆不卖了。我心情忽然一阵烦闷，没办法跟爸爸说，更没法跟季凉川诉苦，有的事情只能自己扛着、自己撑着，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
正在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去哪的时候，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本能地以为是季凉川打过来的，看着来电显示却是红豆。
“小红豆啊，正好陪我出来逛街吃饭吧，我心情好烦啊！”我大大咧咧地道。
这时，我却隐隐听见红豆的一阵哭泣声，我立刻吓得浑身发冷，拿着手机慌忙地问道：“红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杜，杜晓航……”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头像猛地被什么重物狠狠敲了一记，自从上次那么悲痛地分别，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对方，再没跟对方像小时候那样聊过天、说过话、一起开心地大笑。
“小肚子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他自杀了啊……”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是怎么凝聚起站立的力量，也记不起是怎么到医院的，只是感觉耳边呼啸着巨大的风声，扰乱了我的所有思绪。我仿佛像个木头一样僵硬地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没有任何感触，呆呆的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每分每秒都是怎么度过的。
我扶着医院里的墙壁，感觉四肢无力，一步一步艰难地找到杜晓航的病房。当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开病房的门时，便看见了红豆正哭得不成样子，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吼叫声。
“拜托！我一大老爷们儿闹个屁自杀啊！红豆姐姐，您能不大惊小怪吗？！”
红豆忽然猛的一把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将杜晓航枕着的枕头粗鲁地拿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打：“杜晓航！我天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到头来你还敢跟我大吼大叫！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干脆死了算了！”
杜晓航一边捂住额头上的伤口一边躲闪着哀求：“红豆哥！大姐！美女！我错了，别打了，疼死了！”
这时我才放下心，却忽然觉得全身无力，一下子感觉虚脱一般瘫倒在地，还好，我最亲的小肚子没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承受。
听到我这边的声响，他们俩立刻停止争吵回过头来看向门口。杜晓航一看见是我，立刻不顾身上包扎着的伤口，下了床就飞奔了过来一把扶住了我：“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全身的淤青，不顾自己的伤，不顾上次我伤害了他的事情，这一刻他竟然因为关心我忘记他所有的疼痛和自尊。我看着他，忽然就湿了眼眶，这张熟悉的脸陪伴我走过那么多的春夏秋冬，十多年了，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但是我们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我甩起手包就往他怀里砸，一边砸过去还一边哭喊着：“我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不会照顾自己，你死了算了你！”
“别打了！你们两个疯女人！怎么都一个做派！”他看我没事，立刻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这时才恢复理智去扶住他。
我看着他的伤口，不由得一阵心疼，立刻降低语调：“你怎么样？好点了吗？出什么事了？”
杜晓航看了我一眼，抿住唇似乎是在忍着疼，刚刚因为下床肯定牵动了伤口：“我喝酒喝多了，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红豆看我躺在那流着血，以为我自杀了，她太大惊小怪了，没什么事。”
这时我才完全放下心来，转而却听见杜晓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你……你担心我？”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瞪了他一眼：“废话啊！”
他像个孩子一样抿抿唇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但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我的心口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楚，没想到他要的就只有这么多，这么简单，我的一点点关心就能让他忘记以前的不快乐，忍不住地微笑，他太傻了。
我把杜晓航重新扶回病床上，却看见红豆正一脸呆滞地看着我。
“怎么了？”
红豆一惊，立刻笑了笑道：“没事啊，这死人没死成，我去给他买点吃的喝的，你们先聊。”
“我不吃橘子！酸得要死！”杜晓航在后面大叫。
红豆立刻飞过去一个白眼：“给你买就不错了，哪那么多废话！”
病房里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随着这阵安静，仿佛时间猝然倒退到了那个凄凉的夜晚。我在午夜花那个令人沉迷的酒吧喝得不省人事被杜晓航拉出来的时候，却对着他大吼大叫，说我爱上季凉川了。明知道他最听不得这些，明知道这是他最不愿意知道的事实，但是我还是残忍地伤害了他，从那次分别后，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和好了。
“你们……你们怎么样了？”杜晓航低声问我。
我坐在一边身子一僵，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说。
“我和他挺好的，他对我挺好的，你别担心……”这是我能说的全部了，说我们的婚姻生活有多么甜蜜，他会难过，说我们的婚姻生活有多么的不好，他会更难过，所以点到为止才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而他却忽然扯了一下嘴角想笑，转而又哀伤地看着我，表情看不出到底是悲是喜：“真不知道，听到你说你们挺好的，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我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一脸心疼：“小肚子，忘了我行吗？你这样我会难过。”
他却扭过头认真地看着我，反手握住我的手：“不光你这么劝我，我也是这么劝自己的。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自己喜欢你吗？讨厌到有的时候真的就想喝死过去，一辈子都不要再醒来。我不想喜欢你，我一点都不想喜欢你，我痛恨自己那么喜欢你，但是无论我的思想怎么斗争着，心总是会不自觉地依旧那么喜欢你，无法控制，没有理智可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再说下去都是徒劳，我和他其实是一种人，一旦爱了，就像没有大脑的生物，只知道索取养分，完全不会躲避周围的伤害，义无反顾地本着自己的目标前行着，执著着。
正在沉默中，病房的门忽然一开，是美依来了。
美依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看着杜晓航依旧睁着眼没多大事的样子，忍不住大吼道：“我说杜晓航，你多大的人了，还进医院，我刚刚遇到红豆说你喝多了摔下来了。你能不能再笨一点啊！”
杜晓航堵住一边的耳朵：“我说张美女，好歹咱们也高中同学一场，你探病就探病，别埋汰人！”
美依“哼”了一声道：“还能贫嘴说明没事儿，以后你可得注意点，让三个大姑娘来伺候你住院出院的，你丢不丢人啊！”
正听着他俩闹着，才忽然感到手机一阵强烈的振动，仿佛像拨打过来的主人一样那样急切。我掏出手机来一看，居然是季凉川的电话。
我出了病房才在走廊里接通了电话。
一个熟悉、柔和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好啊你，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还记得你有老公不？”
我“扑哧”一笑道：“请问您哪位啊？”
“还笑，在工作吗？很忙？”
我不想把小肚子摔伤的事情告诉他以免他瞎想，就随便道：“嗯，最近案子多，有点忙，可能来不及回短信、回电话。”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这通电话你要是再不接的话，我就要坐飞机回去了。以后不许忽略你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不许欠费、不许没电，不许让我联系不上你，知道吗？”
听着他有些严肃的口吻，我心里却比蜜还要甜：“知道啦！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要两三天，这边事情比较多。”
“你现在在干吗啊？”
“饭局。”
“是正经的饭局吗？”
季凉川浅笑一声：“应该不是。”
旁边有小姐？！
“那，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具体是两天还是三天？”
这时季凉川犹豫了一下才道：“那要看我身边这姑娘跟不跟我，不跟的话现在就回去了。”
“季凉川！”
“呵呵，在家等我，忙完了就回去了。”
“嗯。”我点了点头，心头一阵柔软，挂了电话才发现真的有点想他了，想他没心没肺的笑容，想他轻柔淡雅的声音，还有很多很多……
杜晓航的伤口还要在医院留下来观察几天，暂时还不能出院。我和红豆还有美依从医院出来后，便随便找了家饭馆坐了下来开始点菜。
“今天我请客吧，红豆小姐天天帮我照顾小肚子，都没好好谢谢你。”我拿起菜单道。
红豆冷哼一声：“某人良心大发了是怎么着？”
美依笑了笑，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薛凯。我一下子觉得很替她高兴，曾经，美依和季凉川还有薛凯在高中那么美好、青涩的年代相识，没想到时隔多年，那么久了，薛凯对美依的心还是一如既往，那么深刻，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少一丝一毫。
“愣着干什么？快接啊！”我赶紧催促道。
美依愣了一下才按下通话键：“喂……嗯，挺好的……我陪沈檬、红豆在外面吃饭呢……啊？你一个大男人跟女人瞎掺和什么啊？”
我把耳朵紧紧贴了过去，才隐约听见薛凯在电话里好像说也要来，我立刻抢过电话来擅自做主道：“薛凯，我们在三号路口的那家西餐店，快点来啊！”
说完没等美依抢过电话我便挂断了。红豆那个八卦女立刻凑过来眨巴着眼睛道：“薛凯不是季凉川的朋友吗？难道说……”话没说完，不忘把眼睛投向旁边的美依，眼神猥琐。
美依脸一红大吼：“你们俩八不八卦啊！快点菜，饿了！”
没过了多久，便看见薛凯一身帅气的休闲服走了进来，只是后面没想到还跟着一个人，同样是和季凉川睡在一起四年的大学舍友于小旭那个鬼头鬼脑的小子。
于小旭刚一看见我，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我旁边道：“大嫂，好久不见！我们老大呢？”
我无奈地一笑：“你们老大出差赚钱去了。”
“哎哟！大嫂有福气啊，嫁给我们老大多幸福啊！”
薛凯一把把于小旭抓了过去冷冷地道：“能不这么吵吗？你来干什么？”
于小旭不满：“那怎么办？老大是已婚男人，叫他出来喝酒，他说嫂子管得严，不跟着你跟着谁混啊！”
……还有这回事儿？我什么时候管他严了啊？
吵吵闹闹地热闹了半天，我借机找红豆说事儿把美依身边的位子让给了薛凯。薛凯只是看了美依一眼，没再说什么便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一边忙着跟于小旭打趣说笑，一边凑过耳朵去偷听。
“这次不会再走了吧？”薛凯一边给美依倒饮料一边道。
美依尴尬地一笑：“我还能往哪走啊！”
“以前没机会抓住你，今后不会了。”
薛凯说完这句话后，美依微微怔住，抿着唇淡淡一笑。
红豆小手在底下拽我的衣服，跟我咬耳朵：“喂喂，他们俩都是季凉川大学舍友啊？那个薛凯喜欢美依啊？”
我小声解释道：“是啊，他们俩高中时候就认识了。”
“啧啧，这么久了还能喜欢着，挺不容易的，唉，我的真命天子在哪里啊！”红豆哀怨。
“呀，找我啊！我刚跟女朋友分手！”一边的于小旭还在唧唧喳喳地耍贫嘴。
红豆白了他一眼：“一边去！”
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刚出了餐厅的门，薛凯便看着美依道：“去哪？我送你吧，我开车来的。”
我忙用手肘顶着美依的胳膊，一边对薛凯道：“那你就送送她吧，我跟红豆还有别的事。”
美依叹了口气，上了车。我刚满意地一笑，便看见于小旭也屁颠屁颠地要过去和薛凯一起走，我连忙一把把他抓了过来：“喂！你不送送我们吗？我们是女生啊，还是两个！”
于小旭一愣才反应过来：“是，是，不过我没车，我跟着凯哥的车来的……”
我轻轻一笑，拍了他一下：“没事，没事，只要你别过去当灯泡就好了。”
于小旭送我跟红豆到家后，憨厚地一笑，说了一大堆废话才舍得走。他人刚一走，红豆便转过身来看着我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儿？”
“废话啊！你连问都不问就直接把我领家里来了！”
在偌大的厨房里，我把所有家伙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摆在案子上，并把闲暇时候买来的菜谱和跟厨艺有关的书籍放在一边，拿出两个围裙，看着红豆一脸严肃地说：“两天之内，教会我做饭！”
红豆冷汗都快下来了：“不是吧，你家保姆比我们工作小组都多，还用你学做饭啊？”
“她们在家我怎么跟季凉川过二人世界啊？全赶走了！”
红豆扶墙要倒地：“我尽量……”
一边学着，一边顺便把晚饭也做出来了。有了上次偷偷给季凉川做软炸鲜奶的经历，我可不敢再怠慢，不敢多放一勺盐、少加一点味精。红豆老师果然是贤妻良母类型的，几根烂叶子到她手里都能摇身变出一盘营养丰富的菜。
“啧啧！你这菜谱上的菜也太简单了吧，我闭着眼给你做啊，刚教你的几个家常菜记住了没？”
我连忙将随手记的本子递给她看：“这里记得清楚着呢，连每勺盐的分量都有写，这回不可能再不会了。”
红豆老师满意地一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俗话说得好，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样你老公绝对跑不了了。”
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睡不习惯，就把红豆留下来过夜了。洗漱完毕刚要躺下去，红豆便看着那张床发呆，半天也不躺下去。
“怎么了？”我问。
红豆“啧啧”两声，挑眉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俩犯罪的证据不会还残留在这上面吧，我有洁癖。”
我脸一红大怒：“哪来这么多穷毛病！床单老娘早洗过了！”
这时红豆才敢睡在上面。
关了灯，我和红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了很多很多，提到杜晓航的时候，她却忽然一笑说有点累了，便侧过身沉沉睡了过去。
在红豆老师的精心栽培下，虽然我的厨艺不能像她一样那么精湛熟练，但是好歹一些家常菜也能做出个像样的味道了，我怀着满满的心等着那个人的归来。
转天刚下班便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季阿姨打来的，我接起电话道：“妈？”
季阿姨在电话那边笑了笑道：“檬檬啊，你跟我那死儿子都多久没来看我和你爸啦？”
季阿姨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是有段时间没去季董那里看看了，再怎么说季源康都是我的公公，季阿姨平常又对我不错，经常不去确实是失了礼数。
“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没顾上，一会儿我就去您那儿。凉川出差了，就我自己过去，您有什么想吃的，我给您买过去？”
季阿姨立刻道：“买什么买啊？你人过来就好啦，妈想你啦！”
我心里一甜，呵呵一笑，和季阿姨聊了一会儿便挂断了电话。
出了公司大门，立刻开车奔向季董的家。老实说，面对季源康这个人，我每次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因为我看不透他到底想得到什么，深藏不露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刚到家门口，季阿姨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迎了过来给我打开了门。她还是那么快乐、年轻的模样，丝毫没变：“来了啊，快进来！”
“妈，最近身体好吗？”
“好好，你来了就好啦。”季阿姨将我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刚坐下来闲聊了没一会儿，便看见季董从二楼走了下来，衣着整齐。
我立刻礼貌性地站起来喊了句：“爸。”
季董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这时便听见大门的门铃响了。季董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今天家里还有别的客人。”
我正好奇，保姆把门一打开，我立刻愣在了那里，感觉指骨冰凉。
李紫冉姿态优雅地走了进来，笑容迷人，她坐在季董的身边一副熟络的样子：“好久没来看季董和夫人了，二位身体可好？”
季董居然面目柔和地看着李紫冉道：“挺好的，你爸爸也挺好的吧？”
“承蒙您的关照了。”李紫冉抿着唇甜甜一笑。
我看着她，只觉得浑身发冷，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对了，今天来是想给您看一份买卖协议书的，我爸爸倒是没什么意见，就看看您老有没有兴趣了。”
当李紫冉从包里拿出那份买卖协议书的时候，我顿时觉得浑身僵硬了起来。那份协议书化成灰我都认得，正是那天那个地皮商捏在手里不放的协议书，爸爸那么想要的那块地皮如今却落在了李紫冉的手里，打死我都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由于距离很近，我一眼便瞄到了那份协议书上的买卖价格，居然比我上次看的时候降低了近乎一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好笑，上次家父带我来拜访您的时候，还总说我没有上进心，不把公司放在心上，可是最近我才发现其实我对经商挺有兴趣的，所以平时也多关注一些投资项目。最近发现了这块地皮，黄金地段，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也足够大捞一笔了，而且我觉得这个价格也是很合理的，您说呢？”李紫冉将协议书递到季董的面前，笑着道。
季董对这些事情一直很有兴趣，立刻翻阅起来，看着看着，僵硬的面容便一点点地舒展开来，最后他低眉浅笑了一下：“李氏千金还这么年轻就有这种远见，很不错，这块地有买的价值。”
我心里莫名地“咯噔”一跳，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在心底滋生了起来。
然而，我远远没有想到的是，李紫冉的手段不仅仅这么简单。
“伯父，您说笑了，其实，最近李氏对天域近几年的项目也是很感兴趣的，一直想跟您合作，但是总找不到契机，这不，我今天来就是想借花献佛了，这块地皮的地契都带来了，如果您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无条件地转移到您的名下……或者您的儿子名下也可以。”
我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想要抑制住那种莫名的悲愤。这个李紫冉，是我太低估她了，我知道季凉川不会喜欢这种女人，所以便无视她的所有言行举动。但是我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也根本没想力敌，她在用智取，世界上远有比培养一段感情来得更快、更直接的东西——利益。
季董果然面容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紫冉半天没说话。李紫冉却一点没有受惊害怕，反而更加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份地契放在了桌子上道：“伯父不用那么怀疑李氏，我们只是想找个合作机会，如果心不诚，以后又怎么赚大钱呢？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自己的公司好。您就别担心了，地契就在这里，您看下便知道了。”
一份地契，印章、签名都在，全部交出，没想到李紫冉这次下了这么大的赌注，是我疏忽大意了。
我只感到胸口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我嫁到季家来，从来没见季董对我笑过。而李紫冉对症下药，懂得什么人该怎么对付，几分钟内便让季董对她刮目相看。
“爸妈，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改天再来拜访你们。”说完，我二话不说地拿起包就往外面走，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李紫冉。她那么聪明的女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季阿姨一万个不同意，非要我留下来吃晚饭，但是现在的我没办法再待在这里跟李紫冉比谁更能讨得家长的欢心，我还不至于为了自己好受点去讨好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人，我比李紫冉多的恐怕只剩下这份无可救药的自尊了。
出了大门的时候，我静静地站在一棵树下静候。
果然，没一会儿李紫冉便从季家大门走了出来，依旧姿态优雅地站在我面前，唇边挂着一抹无谓的笑：“怎么？找我？”
“买卖协议书怎么会在你手上？”我开门见山，毫不客气。
李紫冉转了转眼睛：“那块地吗？怎么就不能在我的手上？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块地的。”
我冷笑一声，看着她问道：“不承认是吗？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那个地皮商为什么会了解星海和天域的事情？第二，故意哄抬土地价格对自己本身就没有好处，为什么会被我爸知道并且让我爸去买？第三，就算是他心黑，凭什么到你手里价格变了那么多？恐怕不是一张嘴就能说服他降价的吧，李小姐？”
这时，李紫冉面容一怔，许久才看着我道：“不错，你很聪明，这块地一开始就是我设好的一个局而已，那个地皮商曾经追过我，我们早就认识了，所以当我的棋子刚刚好。”
我这才把整个事情推算了个大概出来，反问她：“知道我爸的公司需要机遇便引诱他上钩，如果我爸愿意高价买下，势必会向天域筹资，这样我和季凉川的感情就会因为这件事情变质。如果不买或者根本没有借助天域的资金来买，你就让你的旧情人按照最低的成本卖给你自己，再顺水推舟地白白送给季源康，让他了解李氏的势力和诚意？”
李紫冉面容有些僵硬，随即她含笑道：“你真的很聪明，没猜错任何一处地方，只可惜现在地契已经到了季源康的手里，就算你猜对了，一切也是木已成舟，做不了什么了。既然大家都是聪明的女人，就应该做聪明人该做的事。”
“你想怎样？”我这样问着她，却在心里早已经非常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
李紫冉笑了笑道：“我从来都没有兴趣当别人的小三。”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而我的心却凉成一片。是的，李紫冉说她没有兴趣当别人的小三，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她要当季凉川的太太。
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该做什么样的心理准备，但是我不能坐以待毙。我知道最脆弱的不是感情而是现实，我害怕有一天我会无能为力，我会再也守护不了我的爱情。
开门进家的时候，我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忽然很想他，我没有开玄关的灯，就这样借着淡淡的月光看着寂静的房子。
“什么时候回来？”我发了一条短信给季凉川。
很快地，他回复我：“快了。”
“我讨厌家里没有你在的感觉。”
按下发送键后，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这时忽然身后有一股力量攒住我，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被抱了起来扔在客厅的沙发上。本能地我想尖叫，喉咙却没有任何力量，在我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刚要张口就喊，嘴巴就被堵住了，只不过用的是另外一张嘴。
我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才在月光下看见那张令我朝思暮想的脸庞。季凉川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连忙推开他嚷嚷：“干吗吓人啊！我以为我遇见劫匪了！”
季凉川一把拉起我将我拥进怀里，用下巴蹭我的头：“想我吗？”
一句话便让我忽然觉得心酸，我反手搂住他的腰道：“我以为你跟别的不良少女跑了。”
季凉川笑道：“家里有一个就够了。”
我捶了他一下连忙问道：“不说后两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
“那我刚刚给你发短信你还骗我！”
季凉川捏了捏我的下巴：“给你惊喜。吃饭了吗，我去做？”
他说着便放开我，打开灯准备去厨房做饭，我一把拉住他看着他道：“你，回屋洗个澡休息去，今天我来，不许拒绝！”
当我做好了三菜一汤端到饭桌上的时候，内心汹涌澎湃，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地崇拜着赐予我力量的红豆小姐。
季凉川从二楼浴室下来，穿着睡衣，脖子上还挂着半湿的毛巾，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走过来问道：“好了吗？”
“好了，来吃吧！”
我自信满满地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吹了吹喂到了他嘴里。他笑笑张嘴吃掉。
“我不在家的时候自己跑去学做饭了？”季凉川坐到饭桌前，又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
“你都还没说好不好吃呢！”我不满道。
季凉川一边喝汤一边笑着看我：“以后每天都要做给我吃，好老婆。”
被这句“好老婆”一时间肉麻得不行，我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面颊，凑过去和他一起坐下来吃饭。
我在一边看着他，忽然间觉得好温暖。我总在想，如果我们不是出生在豪门世家，如果我们的家庭背景都能够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该有多好，如果我们还能相遇、相爱，就算是最平凡的夫妻，也一定会是最幸福的。现在的我们连最简单的婚姻都存在着太多太多的不稳定和未知数，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吃过晚饭后，季凉川跟我抢着刷碗，我立刻把他推到书房去道：“你不是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吗？快去吧，放心吧，这点家务活不算什么。”
他不再拒绝，只是捏了捏我的鼻尖，进了书房。
我把碗筷都收拾干净后，给季凉川冲了杯咖啡，刚刚端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听见季凉川用从来没有过的语气在和什么人通电话，那声音令我陌生甚至恐惧：“你说什么？什么叫资金不足？……要回给星海的拨款？……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明天我就要看见新的预算报表，财务再出问题的话，你就不用再来公司上班了。”
我端着热度充盈的咖啡站在门口，却发现手竟然已是一片冰凉。
我一个人捧着咖啡杯呆呆地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聆听着屋内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心里和眼睛都是一片潮湿。
“我说了，即使明年的合作项目不要了，也不会收回对星海的拨款的。”
……
“天域的股价下跌是操盘手的问题，跟星海没有任何关系。”
……
“这不可能，什么叫星海在蚕食天域？那些话你也信？”
……
季凉川，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到底为我做了多少，如果不是我偶然听到，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说，这样我便会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心安理得地做你的好老婆，享受你给我的所有关爱，并且单纯地以为其实我们的结合是对的，是正确的，那样的我也许会幸福地过一生，就像你想的那样，但是你却永远都不知道，如果你不幸福，那就是我最大的不幸。
一滴眼泪滴落在咖啡杯的边缘，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现实有着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即使是爱情和婚姻。
杜晓航出院的那天，我和红豆买了一大堆他喜欢吃的东西，刚刚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了一个陌生女孩的背影。女孩听见门响，转过头来很有礼貌地点了下头，笑了笑道：“你们好。”
我和红豆正疑惑着，就看见女孩身后的杜晓航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走上前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介绍着：“她是陈雅洁，我同事。”
那女孩有点尴尬，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红豆愣了一会儿才大大咧咧地道：“你干吗对人家那么冷淡啊？人家能来看你你还不高兴啊？”
杜晓航看了眼红豆，眼神古怪，这时红豆也沉默了。我杵在一边，完全看不懂他们这些眼神都是什么意思，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那个叫陈雅洁的女孩恬静地说道：“杜组长病了，我代表我们小组来看看他，没想到他今天都出院了，呵呵。”
“以后你不用管我的事。”杜晓航说着，便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往病房外走，走到我跟前低着头小声问我句，“你吃饭了没？”
我一把掐住他的胳膊：“吃什么吃啊！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啊你！那个什么陈小姐，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陈雅洁笑笑道：“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杜组长没事就好，再见。”
从医院出来，杜晓航迈着大步子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对跟在后面的我和红豆道：“你俩吃什么？我请。”
我忽然感觉儿时的小肚子好像变得成熟、英气了，很少见他这么冷酷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在餐厅里，杜晓航帮我们点完了一大堆吃的后，便开始闷头自己吃自己的，理都不理我们。红豆用筷子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你干吗啊？来大姨妈了啊？”
杜晓航看了她一眼反问：“什么大姨妈？”
我差点一口饮料没喷他脸上，跟红豆调笑道：“他是来大姨夫了。”
红豆哈哈一笑。杜晓航完全没听明白我俩在说什么，继续闷头吃饭。我见杜晓航没心思跟我们开玩笑，便也拿筷子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了啊？谁惹你了？”
这时杜晓航才放下筷子，看着我用沉沉的声音道：“为什么身边的人只有你不会喜欢我？”
我一下子僵住，面对他炙热的目光，不知该如何解答，我只能静静地看着他。这时，杜晓航看了眼红豆，微微一怔，又开始埋头吃饭，神色有些不自然。
一顿饭以三个人的沉默结束，我实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从餐厅出来后，杜晓航要回公司看看情况，便自己走了，临走的时候他看着我，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怨恨，我只能低着头不去看他。红豆也有事要走，临走前她跟我说道：“虽然我知道你和杜晓航现在关系尴尬，但是偶尔你也打电话关心一下他吧，我怕他又想不开喝酒喝得出事。”
我点了点头道：“都是因为我，他才变成这样的……”
红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想的，你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但是感情的事情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怜悯而施舍。唉，想来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无忧无虑地在大学里天天吃喝玩乐呢，没想到一晃都工作了，都恋爱了，都开始变得忧郁了。”
红豆这么一说，我的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原来有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就要来临了，想着，我的嘴角竟然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回到家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季凉川今天要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公司有没有自己买晚饭吃，我想来想去就越来越担心，干脆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还在忙吗？别忘了吃晚饭，大概几点回来呢？”
我拿着靠背垫握着手机等了半天都没见他的回复，一着急便直接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喂？”
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我一阵心疼：“我给你发短信你没有看到吗？休息一下再工作吧？”
“抱歉，刚刚睡着了，我忙完了就回家了，别等我了，自己先睡吧。”
“你吃晚饭了吗？我做些好吃的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吃过了，你先睡吧，听话。”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最近天域的资金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这也是我偷听他在书房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的，可是我却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因为他不想让我担心。我知道他心烦，却不能给他实质性的帮助，只能在他回家的时候为他准备热腾腾的饭菜，在他忙碌的时候替他冲杯咖啡，在他临睡前帮他放好洗澡水，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经过上次那个地皮商的事情，爸爸找到我跟我商量了一下近期正在出售的土地和其他的一些获利较多的项目工程，可是却都没有再找到满意的。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听爸爸说最近所有的大工程都让李氏以高价合作为由接走了。李氏的突然崛起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但是不包括我，最无能为力的便是当我手里的筹码在一点点地被敌人啃食掉的时候，我能做的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消失。
最近季凉川经常加夜班，有好几次我等他一直等到深夜一两点，便在客厅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躺在卧室里盖着暖暖的被子，而枕边人却已经不见了。
我觉得我们似乎是过了好久好久没有见过面的人一样，变得那么陌生。
白天工作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他，根本没有办法专心工作。我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日历，便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季凉川，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季凉川回复我：“什么日子？”
一时间我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如水，我苦涩一笑，将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没再理他。
这天下班回家，依旧是黑漆漆的屋子，没有人影，他果然还在公司，我觉得心口疼痛得厉害，不知怎么的，转身离开了家，去了我和他认识的S大。
我一个人来到这所熟悉的校园，便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在这里曾发生过那么多美丽的回忆，过往的曾经像是陈旧的照片铺陈在了脑海里一般。我想着这些，便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篮球场，坐到绿色的胶皮地上，开始忍不住地哭泣。
我不喜欢他工作到深夜才回家，不喜欢没有听到他说晚安便睡去，不喜欢他像现在这样拼了命地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结果却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掏出手机，屏幕正闪着凄美的光亮，右下角显示着日期和时间。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像是一股巨大的潮水还来不及倾泻而出便被生猛地堵在了堤坝之外。
正在我哭得越来越凶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抬头便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着季凉川的名字，我尽量克制住哭腔，保持平静地接起电话：“喂？”
“怎么不在家？跑去哪了？”
我一怔，连忙问道：“你下班回家了吗？”
“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
“我在我们的学校……”
在挂断电话后没多久，我便看见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焦急地四处找什么人，下一秒他便看见了坐在篮球场上的我，可怜得像只流浪猫。
他身材修长，笔挺而来，站在我面前，篮球场上的灯暗淡无光，却还是将他完美的轮廓映照了出来。我仰着头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用袖子蹭了蹭脏了的脸。
季凉川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笑也不怒，就这样低着头看我，好久他才说：“老婆，回家了。”
我气他完全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立刻扭过头不去看他。
他蹲下来，扳正我的脸问道：“闹别扭？”
我擦了擦已经干涸的眼泪道：“背我回家。”
这时，他恢复一如既往的微笑，转过身背对着我。我也丝毫不客气，一俯身就趴在他的身上，把全身所有的重量都压向他。
寂静的校园，有零星的蝉鸣声，校园里已经看不到行走的学生，他背着我走过石子路铺成的园子，有轻柔的热风扑面而来。我忽然爱上了这种宁静的感觉，在曾经相识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感觉那么真实，仿佛世界只剩下了我和他。
我乖乖地趴在他的身上感受着这份宁静，忽然觉得幸福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老婆，你重了。”季凉川在前面笑着说道。
我拍了他一下道：“你养肥的！”
“是吗？”他呵呵一笑。
我鼻子一酸，在他背上叫唤：“季凉川，你这个没心肝的坏男人，我讨厌你！”
季凉川无奈一笑：“总说讨厌我，什么时候说句你爱我？”
“我才不说！”我又拍了他一下，死死地把自己的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只能任凭我欺负。
他一直把我背到校门口都没喊累，可是我却心疼了，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道：“开车回家！”
一直到家里，我都没再理过他。刚进家门，我便把鞋子扔在一边，一边嘟囔着小声骂他，一边气冲冲地就往二楼卧室奔。
可是当我打开卧室的门时，我才全身僵住站在房门口。此时此刻，一片玫瑰色的花海映入了我的眼帘，我们的卧室到处都布置上了玫瑰花，连床上都用玫瑰花摆成了一个心形的样子，屋子里满眼望去都是艳丽的玫瑰红。
我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这一切，只能任凭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不争气地再次滚落出来，以前的他从未告诉过我浪漫也是一种幸福，最奢华的幸福。
正在我几乎难以克制住自己的时候，后面一双温暖的大手搂住了我的腰，季凉川将头搁在我的肩膀上，温柔的声音从耳郭处窝心地传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们的爱情一岁了。”
这个傻瓜，我爱你的时光怎么可能只有一年？
下一秒我便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大捧鲜艳的玫瑰花，淡紫色的纸包装着娇艳欲滴的玫瑰，那怡人的香味让我产生了梦幻般的感觉，我以为我正在一个美妙的梦境里，一个他用玫瑰为我编织的梦境。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回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嘴里的话已经断断续续连不成一个句子：“你……坏蛋……总喜欢，总是要跟我装傻……再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坏蛋……”
季凉川一只手搂住我笑笑道：“对不起，最近工作忙冷落了你，但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怎么会忘呢，傻丫头？”
我在他怀里哭得不成样子，像是个丢了娃娃的小姑娘，他在我的侧脸上印上一吻，下一秒便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我抹了一把眼泪，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脏兮兮的，丑得要命。
“你要干吗？”我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季凉川坏坏一笑：“今晚必须亲热一次。”
我立刻脸一红，挣扎着要往外跑，但是还是被他老老实实扔在了床上。我刚要起身，他便压了过来开始吻我，吻干我脸上的泪痕。我心里一阵燥热，一边用手抵住他，一边在他身下小声道：“我现在丑死了，让我去洗个脸……”
“不用，你怎么看都是最美的。”他说着，便开始将柔软的唇遍布我身体的所有地方。
我的心被他撩拨得掀起一次又一次的热潮，在他密密麻麻的吻中渐渐迷失自己。
他用全身散发出来的热度包围着我，我只能轻轻颤抖着身躯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地沉醉，他浅吻着我的鼻尖，一路下滑一直吻到胸口处，动作柔和蛊惑般地用唇解开我衣衫的扣子。一点点地将光洁的皮肤暴露在他的面前时，内心一股巨大的暗涌汹涌而至，我不自觉地用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缩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掩饰自己的羞涩。
他单手解开自己的衬衫时，他脖子上的一个物件反射出了一道淡淡的光，借着月光才看见，是我们结婚度蜜月时在日本我给他买的平安符。为了这个平安符，我曾经在陌生的国度和他走失过，而后他又将迷失的我找了回来，没想到他一直都佩戴在身上。
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执著、柔和：“喜欢吗？”
“什，什么？”我脸红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说话我就会脸红，通常这种情况下都刚好碰到他只说三个字的时候。
“你知道。”他大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
脸又一红，我咬咬牙齿，不去看他：“流氓。”
“那你喜欢这个流氓吗？”
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能蛊惑着我的人只有他。
我咬住下唇，用手捂住发烫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他带着我像忽然走进一个绚烂的天国一般，那感觉似飞上了云端。情到深处的时候，我搂着他的脖子，将唇贴在他的耳边，轻语：“我爱你。”
一字一句，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