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时间循环猎杀名侦探
平淡的一天又开始啦。
“天啊，能不能救救我？每天和这群白痴一起工作真是太无趣了。”关上门，我在楼梯口自言自语。
我站着不动等了三秒，嗯，果然上帝并没有要来救我的意思。
“嗯？要和我玩一个游戏吗？”
我正要走，从侧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我转过头去，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左边的缓步台上。
“玩什么游戏？”
我一惊，在他说话之前我甚至都没注意到那里有个人，他仿佛融入了环境。
游戏？我兴致很大，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找我玩游戏了。
“听说你是这个城市最聪明的人？”
这不是废话吗？而我一向不喜欢回答废话。我选择了沉默。
他看我不说话，也不生气，哈哈大笑，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附到我耳边，轻声说：“今天我会杀掉你。”
白痴。
“要绅士，不要骂别人白痴。”
他怎么知道我在心里骂他？
他轻笑一声，转身下楼，走了几步，又回头。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杀掉你的能力的。”
我开车来到侦探所，侦探所外围堵满了人。
“江先生，江先生，看看我这个案子吧。”
“江先生。”
我推开人群，打开门，走了进去，又哐当关上门。
一切和往常一样，一切又好像不一样。
因为，桌子上有封信。
我的防盗系统好像被破解了。我一惊，又恢复了平静。
连我的系统都能破解，看来遇到一个聪明人了呢。
我检查了一下附近，没有机关。走到桌前，我拆开信，确实是他，上午那个奇怪的人。
江侦探：
你好。我们早上刚见过面。
很冒昧擅自破解了你的防盗系统，实在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的时间不多，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让你相信我早上说的话。
也就是：我今天会杀掉你。
你在明，我在暗，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性，我会告诉你几个已知条件：
1.我是一个被困在时间里的人，我的生命一直在今天循环，所以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重来。
2.我并不聪明，但是我的知识量要比你想象中的丰富得多。
3.你活命的唯一方法：活过今晚24点或者干掉我。
4.我只会用刀具来杀你。
5.禁止呼叫外部援助，否则我不排除直接干掉你的可能。
6.我已经干掉过你无数次了，当然你也逃脱成功过，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7.猎杀游戏会在中午12点开始。
祝你好运。
你的老朋友
收起信，我转头看了看，房间里和昨晚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被入侵了。
他看起来很了解这里的样子。
我趴到地上，想看看地上有没有脚印。
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小纸团，我捡起它，拆开来，里面包着一粒胶囊。
没有痕迹，我不再找了，不如珍惜时间想想怎么活命，另外，这张纸条上有毒。
我感觉一阵头晕眼花，要晕过去的时候我服下了胶囊，神志才慢慢恢复清醒。
我重新坐回桌前。
这件事对我的冲击有点大，毕竟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了解。
这也进一步证实了他说的话：他在今天的世界里无限循环，所以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我。
他真是被困在今天的人吗？
如果他是骗我的，他骗我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了。那我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他真的是被困在今天里的人，那么之前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了解就非常好解释了，因为他或许真的已经杀掉了无数个我。
他为什么要杀我？
一个人被囚禁在时间囚牢中，看不到未来，回不到过去，所以他大概是在为自己找乐子。
“我该如何逃生？”我反问自己。
我的每一种可能的应对方法他或许都在之前的我身上见过了，我做出的任何奇异诡谲的选择或许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我始终是我。
那我该如何逃生？
我又把信打开，看看能不能获取更多的信息。
信的真实性又有多少？
既然他要和我玩游戏，那么他骗我的可能性不大。
“我并不聪明，但是我的知识量要比你想象中的丰富得多。”
根据一万小时定律：一个人如果要掌握一项技能，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需要不间断地练习10000个小时。
他被困在时间里，他的时间是无穷无尽的，怪不得能轻易破解我的防盗系统。
他并不聪明？那么智商或许是我的优势，面对一个问题时他或许可以想到一万种解法，但是他绝不可能创造出一种新的解法。
“我只会用刀具来杀你。”
他对我的举动非常了解，用枪杀掉我简直轻而易举，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游戏的趣味性，或许我可以抓住这点下手。
“禁止呼叫外部援助。”
这样看来他的暗杀能力并不强，所以或许我曾经借助别人逃生成功过？
“我已经干掉过你无数次了，当然你也逃脱成功过，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事实上，我觉得我很难从他手上逃脱。人面对岔路口时会有无数种选择，而他早就知道了我会选择哪条路。
大数据最怕遇到穷举法。
我逃生成功过，这说明我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也不排除他是故意骗我给我希望好让我陪他玩。不过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我倒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我该如何逃生呢？
这已经是我第三遍问自己了，我感觉一阵焦头烂额，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
不管怎样，我该开始准备一下了。
我先查看了一下家里，确认没有监视器，他还真是自信满满，大概是他之前已经监视过我太多次得来的自信。
既然他这么自信，那么他应该在外面的某个地方等着我了？因为其他的我每次在12点的时候都会选择那里？
不对，我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如果每个我都会选择那里的话，那我应该一大早就被他干掉了。如果我是一大早就被他干掉的，那他玩这个游戏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我肯定没有死得太早。
那其他的我是怎么逃脱的？
不让他知道，不让他知道，我该怎么不让他知道？
对了，随机，我的所有行为都要是随机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灵机一动。我打开电脑，把手表取下来连入电脑，用随机数生成器结合城市地图编写了一个GPS定位的随机路线选择器。
听起来我好像是安全了，但是大数据最怕穷举法，我的每一项选择他应当都见到过，所以这不会成为我逃生的关键，只能暂时地拖延时间。
那么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疑问。
他是如何杀掉其他拥有随机路线选择器的我的？
换句话说，他是如何确定我的位置的？
既然他无限循环这一天，那么自然要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科技树也应基本和时代同步。
那么，对，跟踪定位器。
我开始检查我全身的衣服和身上佩戴的手表，确认没有定位器，那他是怎么监控我的？
我看了下手表，11点了，还有一个小时。
我拿上一把刀，出门了，要去准备一点别的东西。
一出门，我看了看附近，并没有发现他，我推开围堵的人群，上了车，使用随机路线选择器。
我打开手机通信录，闭着眼睛乱翻了几下，翻到一个朋友，我把车开到他家里，再让他闭着眼睛选择了他通信录中的一个朋友，然后一起去借了那个人的车来用。
因为我害怕我和我朋友的车上有定位器，毕竟车子太大，即便有也很难发现。
我开着那个人的车，开始用反跟踪手段在城市里乱晃。
12点到了。
事实上我已经晃得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这是真正的随机，漫无目的，毫无规律。
我几乎可以确信我已经甩掉了他，我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怎么杀我。
我停下车来休息一下。
“怎么不走了？”他突然开着车从另一边出来。
我感觉被羞辱了。
他为什么还能找到我在哪？
这辆车上绝对不可能有跟踪器，一上午时间他不可能做到在我关系网中所有人的车上放上跟踪器。
对了，手表，早上我把手表连入电脑安装了随机路线选择器。
他肯定事先在我电脑里留了病毒。
我掉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我把手表拆了下来，拿起来准备丢向窗外，但是我突然迟疑了，因为里面有随机路线选择器。
那，我到底扔还是不扔？
扔了？
虽然之前是通过随机路线选择器过来的，但是我不确定这个地方以前的我有没有来过，如果我来过的话，那我之后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不扔？
手表上有他的定位系统，我走到哪他都知道，等于手上绑着一个定时炸弹。
我有点着急，最后要扔手表的手又收了回来。
不能扔，扔了就完了。
我开始驱车逃窜，他驱车追赶。他的驾驶技巧明显比我好太多，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制造混乱，找帮手。
只能这样，我现在唯一想的是他手里有没有枪。
如果我找帮手他就直接干掉我呢？他妈的，说得好像我不找帮手就不会干掉我似的。
如果我找帮手他能怎么干掉我，难不成他有枪？
我就不信了，我直接开到警察局，正好可以找警方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我一个急转弯，甩开他到了去警察局的那条路，直接开去市警察局。
回头一看，他跟在后面。
砰，一声枪响。我座椅旁边的位置被打穿了一个洞。
他果然有枪，他好像看出来了我要去警察局，在警告我。
我心一惊。
“……冷静，”我紧了紧握住方向盘的手，“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我将车开往另一条路，把马力开到最大。
随机路线选择器开始嘀嘀地响，因为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不行，不能再用随机路线选择器了。这个东西虽然可以随机，但是会让我走很多不适合的路，会被追上的。我打开车窗，把它扔了出去。
他的车开始逼近我，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他的脸，一脸平静。
我掏出手机，拍下后视镜里他的脸，打开通信录。
“狗蛋，帮我查查这个人。”我把他的照片发给一个做刑侦的朋友。
他再厉害，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除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只要查出他的来历，我就有隙可乘了。
他为什么不去陪家人、爱人，而是每天和我玩这个游戏，是心理变态，还是另有原因？
我来不及细想，他的车已经从左侧逼了过来，他单手开车，手里拿着刀，我赶紧往右边的街道转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是故意把我逼到这边去的。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他对这里的路况比我了解一万倍。
又过了几条街道，他的车离我越来越近，几乎平行。砰，他撞了我一下，我的车差点翻了。
我只能渴望交警能赶过来阻止他，这种外界因素应该不算我“请”援助。
怎么逃？怎么逃？其他的我是怎么做到的？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困在时间循环里？
我的脑海里一团乱麻，一堆问题冒了出来。来不及细想，他又撞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交警过来了，把我们围了起来。
交警看到我一脸的错愕，问道：“江侦探？”
我和他都被带了回去。
“江侦探，别怕，他已经被关起来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小警官关门的时候和我说，顺便上了锁。
我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至少我终于有时间能停下来思考一下了，我安慰自己。
如果我是他，如果我是他。
如果我是他，被困在时间里不断循环，我肯定是致力于研究怎样解开时间循环，除非，他的时间循环是破不了的，或者是他想永生？
他为什么会被困在时间循环里？这或许是问题的关键。
事实上，警察局的人对我都不错，毕竟我有一点知名度。
他们没有把我当犯人对待，还给我提供了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房间，我只要在这里等着警察询问完就可以出去了。
我把窗户打开，看了看外面，三层楼的高度。
我把窗帘卸下来撕成条连接在一起，绑在窗户上，想爬下去。我才不相信这个破地方能关住他，漫长的生命里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进警局，这些锁他肯定轻轻松松就能破掉的。
到二楼的时候长度不够了，我直接跳了下去。落地之后我马上就跑，与此同时果然看到他在窗户边把头伸了出来。
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过七分。
“狗蛋，查到了没有？”
我一边跑一边给狗蛋打电话，虽然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已经消除了自己在网上的痕迹，但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试一试。
“查到了，这个人叫方好，他死于……”
狗蛋回复了我，他并没有清除自己在网上的痕迹？为什么？但是狗蛋说什么？他死了？方好？听起来有点耳熟。
“你说什么？你说他死了？”我打断了狗蛋。
“是的，他死了，被冤死的。你忘了？就是那个……”
我回头一看，他已经追过来了。
“狗蛋，回头再说。”
如果他死了的话？那……那我后面那个人是什么？我回头一看，看见他还在追我。
是长得一样？可是不对啊，他脸上那道疤太有特色。
他死了，他死了。
他知道他死了吗？
我听说，很多人死了之后都不知道自己死了，还以为自己是活着的，就一直在阳间作乱。当他真正知道自己死了的时候，就会醒悟过来，转世投胎。
于是我回头大喊，“方好，你已经死了。”
我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他。
他愣住了，站住不动，好像有点效果。
他又继续追了过来，离我又近了一些。
浑蛋。
我在大脑中随便想了一个五位数，把各个位置上的数字相加，得到的结果取个位数，按从左到右给路线标记，再找到那个方向继续逃跑。
怎么办？怎么办？
他会不会是因为被冤死，因为自己的执念，所以才始终困在这一天？
我想起了他写给我的那一封信。
“我并不聪明。”
不聪明？
一个被冤死的罪犯，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破了自己的冤案才对啊。会不会是因为他智商不高，所以破不了自己的案子，想要我帮他破案？
我跑向路边，搭了辆车。
“狗蛋，你在哪儿？”
“我看你好像有急事的样子，就拿着方好的档案来你家找你了。”
我先去找狗蛋。
一路无忧，他好像放弃了追我。
他真的是想让我帮他破案？
早说不就行了嘛，我又不是不帮你。再说了，你把我杀了我还怎么帮你？
我回到家，看了看手机，5点了。
“江流。”狗蛋走了过来。
我接过他手里的那份档案，翻了翻，我一个激灵。原来是这个案子，这让我陷入了沉思。
狗蛋看我不说话，就沉默地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么又翻这个案子？不是早就结案了吗？”
“我……”
扑通，狗蛋突然向后倒去，露出了后面那个身影。
“江流先生。”他抬起头，露出了被帽檐遮住的脸。
“游戏该结束了吧。”
他把刀亮了出来。
我没打算反抗，无止境的时间，单挑没人能胜过他。不过，我已经知道了我该说什么，这是我的自信。
“你想让我帮你破案。”
“哦？”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杀我。开始开车的时候你就可以追到我，但是你故意只吊在我后面，你不让我去警察局是因为去了也毫无用处，而你想让我自己帮你破案，给我时间联系狗蛋，刚刚也是故意让我逃掉。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用刀逼着我破案，在早上的时候？”
“人在危急时刻能让潜能爆发，但是太大的压力会让人丧失破案的能力。”
他突然一笑，又继续说，“你猜对了，那你能破吗？”
“能，你全家被人杀害，这件事情我在之前就有过调查……”
他一直平静地看着我，事实上我刚才说的都是我编造的，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我又继续说：“所以根据这些线索和证据，明天就可以确定犯罪嫌疑人，申请重审，我明天把这些证据呈上去给你昭雪。”
事实上，我的表现好像很完美，他完全相信了我，眼中含着泪，就差跪下来了。
他果然不太聪明，怪不得破不了案。
我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仿佛发现了，一刀刺到我脖子前。
“你骗我。”
“没有。”
他看了看我的双眼，我心里很慌，但我毕竟是侦探，知道如何通过眼神辨别谎言，自然知道如何伪装真诚。
他还是相信了我。
“那就麻烦你了。我可以瞑目了，过了今晚，我应该就会真正地死去了。”
他走了出去，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晚上我没有出门，一直在装模作样地整理证据，我害怕他没有走，还在我身边监视着我。
好累，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我梦到他识破了我的谎言，回来杀掉了我。惊醒，才发现是个噩梦，灯不知道怎么关掉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58分了，还有两分钟。
应该没事了吧。
我打开灯。
……
他就在客厅。
咝，好痛。
他脸上还带着那个微笑，只是看起来格外可怕。
“好了，江先生，游戏结束了。”
我捂着肚子，血从我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我往后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
“你……”
他走到我面前，又捅我一刀。
“我早就说了，我对你非常了解，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他自顾自地说着。
“你这番话只能骗骗最开始的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幕后元凶是你？
“你以为我真的是想让你帮我破案？
“你以为你这一招真的很高明？之前的你不知道用？
“最开始的你确实骗过了我，把这件事嫁祸给别人，后来的你骗我然后拖到了12点，再后来的你被我识破了，然后我就知道了一切。
“我早就知道凶手是你了，你以为你今天实现了随机？其实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走的每一步除了路线不同，其他基本上都一模一样，我让你逃生不过是想逗逗你，我喜欢看你为了活下去奋斗的样子，我喜欢看你仿佛找到生机的样子，再毁掉你的全部希望，就像你毁掉我的一样。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因为被冤死的执念才被困在时间里，但是查清楚事实真相并没消除我的执念，因为我的执念……我的执念已经变成了杀死每一个你，杀死每一天的你，杀死每一个时间线的你，我不想转世，我只想……我只想一直陪着你。”
我一直在吐血，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感觉我的生命在逝去。
“好了，江先生，游戏结束了，我该去陪下一个你玩了，你就在这儿安心地等待死亡吧。”
他消失不见了，客厅中的钟表正在报时，12点了。
“果然不太聪明啊，”我慢慢地站起来，“无数次被你杀死，我的执念会比你小吗？”
“现在我也是执念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尸体，尸体慢慢消失不见，地上的血液逐渐消失，碎掉的杯子也复原了。
“那么，这一次，游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