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路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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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遇捧河湾

2014年6月1日 阴 24—29℃

前一日,从白河堡延白河顺流而下,直到密云水库西岸,白色花岗岩的群峰中,白河蜿蜒流淌,山势险要,野趣十足。前一日跋涉的疲惫,在一晚过后消失殆尽,身体恢复快是因为有更多的期盼,又要去钓鱼的兴奋,为身体每个细胞注入了活力,一晚上都在幻想着白河下游,云蒙山那段的白河。

有了好的钓点自然要跟人分享,今天约了高中同学小七,一起探钓白河。高中同学间的感情都比较纯真,相互熟悉但又绝少联系,有君子之交的味道。我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小七也在大学毕业后来到北京工作,他有他的朋友圈,也是生意场的人物,平日里每到周末,估计也是呼朋唤友,从不寂寞。突然一天,闲聊,才彼此知道我们有着共同爱好——钓鱼,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每到周末必要问候一声“在哪里钓鱼呐?”

我们这个年纪,说来也是人生悲剧,“谈爱已老,谈死太早”,还没有资格安静坐在摇椅上,回头追忆往事,但是往人生下半场看去,又没有什么耀眼光辉。还好,能缓下行走的步伐,有时间和能力去完成以前特别想干,却因为各种忙碌的理由没去完成的事。这些事,绝大部分幼稚可笑。比如,追逐各类国外动画,初三时候的《圣斗士星矢》,从没连续地看过,因为都是在晚自习的时候播放。现在偶尔就抽空看各种动画片,弥补缺失与空白。红白机盛行的时候,由于经济条件,从来没拥有过,现在就弄了任天堂的Wii,Sony的PS2,一下班就跟媳妇坐在沙发里一起玩双人的马里奥兄弟、魂斗罗,无数条命,直到通关。其中,当然也有积极向上的事,小学三年级,被老师安排去参加乡里的长跑比赛,就在要比赛的前一天,被妈妈叫停,不许参加。我那时候已经跟着体育老师苦练了几个月,正梦想着去参加紧张激烈的比赛,看看我自己的实力到底怎样,结果就这样,一夜过后,断了成为专业运动员梦想。我现在一直坚持跑步,从大学开始,陆陆续续,虽然不系统,但是从来没有间断。我想小七以前经历的生活可能也跟我大同小异,也是各种的喜欢,被家长老师扼杀,到了我们这个尴尬的年纪,才有条件去补偿。钓鱼尽管看似无聊,但对于我们却是爱好,人总是要有些爱好,用来快乐的消磨时光。

又起了一个大早,从京承高速公路密云出口出来,沿着密关路穿过密云县城,一路能看到穿越市区的白河,水面宽阔,岸边修葺了公园、广场、步行道,是一个锻炼观景的好地方。路经翁溪庄、石城镇,在白河大桥前左转,继续向前,就到达黑龙潭。这里游客很多,宽阔的停车场早已熙熙攘攘。透过路边几乎完全郁闭的树木,隐约看到暗绿色的河水,心里越发激动,加快前行,希望到前面人少的地方,尽早停车下河。

一过黑龙潭,地势高低起伏,路很窄,只有双向两车道,路边停车格外困难,只能边开边看,有没有能直通到河边的岔路。穿过二道河隧道、横岺根隧道,右手边一个石门上书“捧河湾风景区”,一条岔路向下延伸,这里应该是能到白河边的路。毫不迟疑,右转下了主路。沿着坡陡狭长的小路驱车而下,本以为不会有太多的游客,下了山坡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沿河而建的旅游村,四面环山,山脚下农家饭庄林立。这里河道蜿蜒,水域绵延。迫不及待地停车到停车场,整理好鱼竿就下河探钓。这里的水很浅,游人众多,河床上放养着鸭子,只能在浅滩处看见白条、宽鳍鱲一类体型较小的鱼在乱石丛中游荡,我抛投出去的亮片,有成群的小鱼追逐,但是没有什么收获。

没多久,小七也到了,他眼尖发现河边一棵桑葚树。真没想到在六月份这里的桑葚果实居然刚刚生发,稀稀拉拉,一般这个时候城市里的桑葚早已没有了。边上的岩石,还能看到鸟儿品尝美味桑葚的痕迹,黏附着的鸟粪,有着桑葚的紫色,就像滴落的没调匀的颜料。

开车一直往下游走,有几处宽阔的水面,有的已经被村民开发为垂钓乐园,好多家庭在岸边扎营烧烤。路两边的民房全部改为农家饭庄、旅馆,吃住玩一条龙。迎着这扑面而来的热闹景象,开到路的尽头,有一个场院,把车停在这里,午饭也就在旁边的农家饭庄解决吧。安排媳妇去饭店里点菜的空当,我先河边试钓一下。

高耸的山崖下,河床宽近十几米,典型的山区河流地貌。弯曲型河床在山崖一侧有很深的侧切,河床上砾石遍布,两个河曲间的急流处,马口鱼经常在此守候掠食。但是今天枯水,最深处也就一米左右,露出的河漫滩上都是直径十几厘米碗大的卵石。有湍急的流水,有砾石的河床,也有密布的大石,是个路亚的好地方。

在河曲的入水口,一片激流,呈扇形,氧气充足。站在水中,向下游抛投,急流总是冲得亮片不能沉到水底,我把竿稍压低到水面,慢慢地收线,让亮片的泳姿优美,运动、跳跃很有规律。两次抛投便中了一条十几厘米的马口鱼,是一条母鱼,体型相比较同龄的公鱼来说还是小。

知道白河峡谷有多深吗?以我为参照物,看看悬崖的高度就知道了。

捧河湾最里面的沙砣子村,一直以来都是我的福地,总是能满足我钓鱼的心愿。这里阳光充足、植被茂盛、河床变化平缓,相比于这里的上游和下游,更适合鱼类生存。

继续沿河岸边向下游,走了十几米。水也变得平静,虽然岸边很多柳树,但抛投还算方便,在距离河岸一米左右的水中,密布着狐尾草。它是一种在静止水面常见的沉水植物,它们生长在河岸两侧的静水区域,鱼儿喜欢躲藏在其中,有时也把它当做食物。在水草边中了一条白条,但始终没见马口鱼的踪影。

中午吃饭时,跟饭店的老板询问起马口鱼的事情,老板说,春天和秋天马口鱼多而且大,夏天的时候就比较少。这条河还有其他种类大鱼,春天每到涨水的时候,从密云水库里都会游出大鱼,今年他就用地笼捕到过甲鱼和一条十多斤的大青鱼,平时也有只是一些不起眼的马口、白条之类的小杂鱼。他还答应我们,等他收地笼的时候,带上我们去看看都有什么渔货。

钓鱼的时候,经常见到放在距离河岸不远的地笼,几米的、十几米的、几十米的都有,那时候还在奇怪,为什么不把地笼放到河床的最深处?跟饭店老板闲聊,我才明白,鱼也有鱼道。放置地笼的位置往往都是在水草和芦苇边,这里是鱼进出水草的必经之路,也是鱼上下游走的通道。

下午跟随老板去收他的地笼,他穿着水裤,沿着芦苇荡下到齐腰深的水里,将地笼一段一段地收起,远远地就能看到里面一堆一堆的几厘米长的小鱼在扑腾。老板将地笼一端的绳子解开,直接将鱼倒到水桶里,密密麻麻的小鱼装了将近半桶。我问老板这么小的鱼也有人吃?老板说喂鸭子,让我一阵心疼,索性买了下来,又往桶里添了水,也趁机仔细研究了一下里面鱼的种类。最多的是鳑鲏鱼,除此之外还有麦穗、黑鳍鳈等鱼类。鳑鲏鱼,我小时候就见过。这种鱼与河蚌是共生的关系,鳑鲏鱼的输卵管很长,会将鱼卵产到河蚌里,公鱼产生的精子,经过水流在河蚌的壳内受精发育,而河蚌的卵也会寄生在鱼的尾部、腮部,以此散播出去。仔细观察鳑鲏,五颜六色,非常漂亮,但是又不太相同。在捧河湾这里,我们就见到过大鳍鳑鲏、中华鳑鲏和高体鳑鲏。我用塑料袋装了一些回家养着研究拍照,剩下的就都放生了,也嘱咐媳妇,以后吃饭不许点河鱼,为了几条十几厘米的鱼,牺牲了几百条几厘米的鱼,损失实在太大了。

继续往河的下游走,又遇见三个用粘网粘鱼的人,他们直接将粘网横放在河中间,然后用石头驱赶。几分钟后收网,上面就挂满了宽鳍鱲、马口、白条和黑鳍鳈。看着湛蓝色的宽鳍鱲,和已经发色将近15厘米的黑鳍鳈,着实让人心疼。

钓后的放流,是国外钓鱼人给我最深的印象,这种规矩的形成也有特定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国外的土地河流往往都是个人所有,在他人的私人领地上钓鱼需要获得主人的允许,渔获也自然被认为是私人财产,不可侵犯。我们是社会主义,公共财产居多,但是太多的公产都被不合法的私有了。我倒是真心希望这些宝贵的自然资源,能成为一些懂自然的、爱自然的人的私人财产。乡村旅游,是当前郊区农民的致富手段之一,无可厚非,我只能希望我们这些郊区的旅行者,要有最起码的生态保护意识,不去尝试那些可有可无的河鲜野味。

捧河湾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这里农家院众多,还是打扰了鱼儿的清闲与自在。白河在这里绕了一个大大的弯,我今天所见的,仅仅是河谷很少的一部分,只有这个巨大的马蹄形河曲的1/3,再往里走就没有村庄了,相信马口鱼一定能在那多变的河曲、浅滩处自由游弋,不受干扰。

捧河湾里手竿钓获的大鳍鳑鲏鱼,颜色艳丽,背鳍的花纹鲜明,我在鱼缸里饲养的大鳍鳑鲏鱼,永远达不到这个状态。

用沾网捕获的鱼,在摘取时会有很大的损伤,而且随着濒临死亡,颜色也会变淡,颜色更像是鱼生命的时速表。

捧河湾去的最多,但是成功的航拍只有一次,多半是因为北京的雾霾,让你看不清楚河谷深处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