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伤了婚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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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水里的微澜(2)

两个人的恋爱一直持续到上了大学,周子榛在上海,江一芷在北京,周子榛的周末,基本就在上海和北京两地奔波。假期里,两人开始在大人面前正大光明地走动。双方家长这才知道,这俩孩子一早瞒着家里恋上了,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周子榛先毕业,留在省城N市,两年后,江一芷也从北京回到N市,两家商量着拿出一笔钱,给他们买了套房子,两个人成了“早恋没有好结果”的反面教材。

一转眼就好几年过去了,儿子周周也五岁了。B市离省城不过一小时的车程,周周被爷爷奶奶接到了身边,外公外婆也抢着照顾,江一芷和周子榛乐得轻松,重新过起了“二人世界。”周子榛在政府一部门办公室工作,挺清闲,业余就自己开了间茶吧,顾了人打理,自己不是很操心,生意却也不错。江一芷在一家颇具盛名的杂志社工作,时不时地外出参加笔会或培训。这一次去西安参加培训,一去就是半个月。两个人从结婚以来,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突然间便有点胜新婚的感觉来了。

可是小乔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也不可能提前离开。江一芷注视着显然已经有了些醉意的小乔,心里不由得暗自感慨,这年头,男人难道都这德性吗?身边不时传来谁谁谁又有了小三,谁谁谁又离了婚的八卦新闻,最让江一芷惊叹的是,同事姚朵朵和男友在父母强烈的反对下相爱了八年,眼看岁月不饶人,父母亲终于让了步,同意让他们在一起,结果他们结婚不到半年,毫不犹豫地就去办了离婚手续。真让人不得不怀疑,爱情算什么,婚姻算什么。

江一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婚姻。只有江一芷自己心里才明白,他们的婚姻,表面是完好的,甚至是完美的。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哪里就真的“相看两不厌”。她经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就是,管他呢,反正没抓着现场就当没发生。她不敢肯定周子榛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但她提前给自己,也给身边的人打了预防针。她仍然是深爱着周子榛的,她也相信周子榛爱着自己,但她更懂得,许多时候,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许多时候,性也是情不自己。

她再次想起了谢晓冬。

谢晓冬比江一芷小两岁,在西安的一家杂志社做编辑,自己也写稿,还出了几本书。在江一芷想来,写东西的男人,不丑就衰。在Q上认识了他那么久,她一直对他淡淡地爱理不理。没想到这次培训会上见了面,谢晓冬竟然整一个阳光型帅哥。江一芷没法否认,那一刹那,她的心花哔哔剥剥就怒放起来。

十天里,她和谢晓冬完成了从陌生到暧昧的趣味历程。分别的前夜,她和谢晓冬在西安的街道上走个没完没了。谢晓冬炽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没敢回应。这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底限。

在酒店的电梯里,谢晓冬突然抱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就吻住了她。她几乎晕眩。年轻男孩特有的气息迅速地包围了她,让她一阵沉醉。短暂的惊讶过后,她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彼此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这样的热吻,她已经多年没有尝试了。刹那间里,她忘却了自己,谢晓冬的手伸到她的内衣里,温柔而有力地握住了她的胸。所有的血都冲到了脸海里,她一阵腿软。突然间,电梯停了下来,叮的一声响,顿时唤回了她的理智。她迅速地推开他,飞奔而出。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离开了酒店。内心里是羞赧的,觉得自己失去了宝贵的贞洁,并且,勾引了一个失足的少年。

但她忍不住要去回昧,那激烈的吻,那覆上胸来的手,她心里蓦然升腾的激荡,那从足尖涌上来的颤栗。她近乎无耻地想,要真的和他上了床,不知是一种什么的感觉?

江一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包厢里灯光灰暗,她心虚地拿起酒杯,小啜一口。

冷不防叶红梅窜了过来,非要拉她去蹦迪。江一芷连连摆手,“一把老骨头了,跳什么跳!”小乔听到了,绯红着脸笑起来,“不就是三十岁嘛,美着呢,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老。”她搂住江一芷的肩,“我敢担保,陈亚文他会后悔的。我动动手指,爬过来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他强。”

叶红梅附和道,“那当然,也不看看咱小乔姐什么人!”小乔佶佶笑起来,拿起酒瓶子又是一阵猛灌。江一芷看着又气又急,想伸手去抢下酒瓶,却被叶红梅拦住了。

“随她去吧。”叶红梅说。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看着小乔挥舞着酒瓶子,在快节奏的舞曲里疯狂地摆动着身体。

叶红梅说,“你说男人究竟图的是什么?明明老婆漂亮又风情,外头不知多少男人口水滴答。”

江一芷说,“别人的都是好的。”

叶红梅轻轻一笑,“一芷,要是有一天,我离婚了,你会怎么想?”

江一芷吃一惊,反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叶红梅已经走上前去,和小乔对舞起来。

三个女人,一直疯到凌晨一点,才离开了KTV,小乔不肯回家,叶红梅便开车把她送到了琅东大酒店。米贤生但凡接待上级领导,总是定点在这家酒店消费。总台小姐看到叶红梅,鞠躬微笑,问也不问,直接递过来一张房卡。

小乔醉意十足,还没忘了开句玩笑,“还是做领导好,吃饭睡觉都有人买单。”

江一芷说,“你快睡吧。废话那么多!”

两个人把小乔安顿好,叶红梅再开车把江一芷送回家,这一个夜晚才算告一段落。

客厅里还亮着小灯,江一芷蹑手蹑脚地进了浴室,迅速地洗了个澡,然后躺在了周子榛身边。周子榛背对着她,睡得很熟的样子。江一芷伸手碰碰他,没反应,再碰碰,还是没反应。江一芷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好啊,不理我,我可睡了哦,等会可不许人来烦我!”

话音刚落,周子榛便转过身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我等了你大半夜,不把我服侍好有你好看的!”周子榛边吓唬她,边三下两下地把她的睡衣脱了下来。

江一芷偷偷地笑了起来,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周子榛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不停地轻声追问,“舒服吗?”

江一芷嗯嗯地答应着,困意重重,暗暗巴望着周子榛速战速决。这真是一个难以启口的心病。她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过。周子榛温柔细致,耐心体贴,许多时候她盼望他能勇猛一点甚至粗暴一点,把她当作一株柔弱的小草来凌辱。他很注重她的感受,因为他的注重,她又不得不装做很喜欢很享受的样子。他这方面不是太强,总是很快便结束,因此便特意把前戏做足,以弥补这点缺憾。

年轻的时候江一芷没有太多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便有点要痛不痒的感觉,像是纵马上山,每每快要抵达顶端,马儿却驻足不前,让人焦躁难耐。怕周子榛察觉,还得拼命掩饰。

周子榛床上运动能力不强,却是十分热衷其中。两个人之间的性事倒是颇为频繁。江一芷安慰自己,权当是调剂夫妻感情的手段了。于是偶尔周子榛几天没什么表示,她倒要主动去挑逗他两番。

一番激情过后,周子榛沉沉睡去。江一芷却没了睡意。干脆起身到客厅打开电视,恰好播的是一个广告,男用,功效是金枪不倒。竟然冒出个小姐来现身说法,客人使用了这东西,好厉害的。江一芷骇得暗自失笑,天杀的电视台,当广电总局吃素的啊。笑是笑了,却又忍不住臆测,不会是真的吧。那金枪不倒不知是啥情形。

江一芷拿过摇控器调换频道,挑了个韩剧来看。韩剧里的爱情总是那么美。男主角永远既有钱又情深款款。果然是电视剧。想起小乔说的,电视剧都是骗人的,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爱且只有一个女人?当然,和他们恋爱是愉快的。当然,仅只于与他们恋爱。这就是她当初拒绝了众多的类似韩剧男主人公的男人们追求的理由。她曾经说过,我如果结婚,就不打算离婚。

言犹在耳啊。

想起往事,就想起小乔也不知怎么样了。江一芷拿过手机拨通了小乔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小乔有点气喘呼呼的,江一芷起了疑心,问,“你在干嘛?”

小乔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说不定一气之下就找个男人上床了。

小乔说,“我在上网。玩裸聊。”

江一芷低喝道,“你疯了。”

小乔说,“疯了好。”

江一芷匆匆说,“我过来看你。”

小乔轻笑起来,“不用。我又不是十八岁。大家都成年人,玩玩而已,何况我又没让他看脸。我就对着镜头跳跳舞。不然,我真会疯的。”

江一芷还是担心,“别做傻事。”

小乔轻哼一声,“他还不值得我做傻事。”反过来安慰江一芷,“你快去睡吧。明早请我吃早茶。”

江一芷这才挂了电话,悄悄进了卧室,摸上床去。周子榛惊醒了,模模糊糊地问,“干嘛呢。”

江一芷调笑道,“全怪你,活儿没做好,害我睡不着。重来!”

周子榛全醒了,哈哈大笑,“重来就重来!”

当然是句玩笑话。他们之间,从第一晚开始,就从来没有过一夜里两次性事的纪录。每每看电视或小说杂志,提到某男人怎么怎么厉害,一夜可以五六次,江一芷就赶紧说,“铁人啊,要不要命啊。”偶尔周子榛有二次进行的意思,江一芷就撒娇着求饶,“不行,我可受不了。”

其实他们曾经有过一晚,很久很久之前了,一场欢爱过后,半夜里周子榛醒来,江一芷还在看碟片,恰好有个挺情色的镜头,周子榛便来了兴趣,缠着江一芷非要再来一次。那是一次很不愉快的经历,周子榛意外地持久,但江一芷除了又痛又涩,什么快感什么也没有。第二天大腿间火辣辣地疼,走路都困难。

周子榛把手搭在她腰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睡吧。”

她最爱的,还是他这样温馨的小动作。想想小乔,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幸福了。于是,便把身子缩了缩,偎紧了周子榛。

陈亚文的电话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再次打来。江一芷正好要打电话给小乔,因为答应了请她喝早茶,但早上睡过了头,差点迟到,哪还顾得上什么喝早茶。于是就想着中午邀她一块吃中饭当作补偿。

江一芷看着电话,有点犹豫。她对这个男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但陡然一听说他裹上了家里的小保姆,立刻生了鄙视之心。

电话响了很久,自动挂断了。稍臾,又响起来。

江一芷深呼吸,接上,“喂。”

陈亚文在那头轻笑了一下,“总算没有完全判我死刑。”

江一芷立刻回道,“能判你死刑的只有小乔。”

陈亚文说,“她不肯接我电话。”

江一芷说,“我本来也不想接的。”

陈亚文说,“我不想为自己分辩什么。我现在只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江一芷说,“很抱歉,我确定我帮不上你的忙。”口气并不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陈亚文叹息一声,“一芷,这些年来,我对小乔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可是,我好歹是个男人啊。一场婚姻里,只有我在付出,我很累。真的。”

江一芷说,“这些都不是你出轨的理由。算了,别说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有事,要挂了。”

陈亚文置若罔闻,“我也需要一个人爱我,关心我,崇拜我,让我有做男人的感觉。也许我是昏了头,可是,我不后悔。”

江一芷吃了一惊,“什么?”

陈亚文再次说,“是的,我是做错了,但是,我不后悔。”

江一芷砰地挂合上手机盖。

这男人神经病了啊。不后悔来找她说什么鸟情。

几乎是气咻咻地打电话给小乔,小乔分明还没睡醒,说话没精打彩的。江一芷没好气地说,“给你二十分钟,过时不候。”

地点就在琅东大酒店旁,陶大小姐遭此重击,应该无心打扮,二十分钟下楼来绰绰有余了。

结果一直到最后一分钟,小乔才出现在江一芷面前,看得出来,是用心地化了妆的。气色看上去不错。

江一芷点点头,“很好。”招招手叫侍者,假装不经意地说,“陈亚文给我打电话了。”

小乔淡淡地答道,“他也给我打了。很多。我都没接。我可没打算原谅他。”

江一芷瞥她一眼,低头看菜谱。

小乔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江一芷抬起头来,挑挑眉,“你反正不会原谅他,你管他说什么。”这个女人,就是嘴硬,明明还是在意陈亚文的态度的。口口声声说从来没有爱,可这些年的日子是白过的吗?没有爱情也有十指连心的亲情了。

小乔语塞,只好低头喝茶。

两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小乔吃得狼吞虎咽的。江一芷冷眼瞧着她。陶小乔平时吃一点水果都怕胖,什么时候吃过鸡腿和扣肉了。她的手机响起来,她骨碌骨碌喝着汤,像是没听见。

江一芷在桌下踢踢她的脚,“喂,接电话。”小乔抬起头来看她一眼,江一芷用眼神示意她,“接!”

小乔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这才接起电话来。口气很不好,“喂!”

那头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乔已经子弹连发似地嚷嚷道,“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离婚。我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老公。谁乐意你找谁去吧。我陶小乔不稀罕!”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激动的陶小乔突然平静下来。短短数秒,她挂了电话,默默地掏出烟来吸上。

江一芷说,“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小乔茫然地说,“他同意了。他答应和我离婚。”她看着江一芷,刚刚还软弱的眼神霎时又犀利起来,“哼,好啊。离就离。我陶小乔又不是没人要。”

江一芷看着她。她回看着一芷。渐渐地,眼里涌上泪水来。江一芷轻声说,“算了,别逞强了。”

再强势的女人,陡然间遭此变故,哪有不伤心难过之理?再无趣再难忍耐的婚姻,突然间结束,带来的伤害仍然深重且绵延不绝,更何况漫长年月间,自己已不知不觉付出感情。

小乔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