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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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政篇第二

子曰:“为政以德[1],譬如北辰[2],居其所[3]而众星共之。”

【注释】

[1]为政以德:以,用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统治者应该用道德进行统治,即“德治”。

[2]北辰:北极星。

[3]所:处所,位置。

【译文】

孔子说:“用道德教化来治理国政,就会像北斗星一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

【解读】

建立德政在一定程度上对百姓生活的安定和社会的繁荣发展是有益的。从事政治的人应该用道德修养以身作则,用道德去教化普通大众,以此来弥补法律的不足之处。修养自己的道德品质是我们每个人都该做的事。以良好的德行来感化周围的人,靠拢我们的人便会慢慢多起来。人生再辉煌也总有终结的时刻,然而良好的德行却能够永垂不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重要的是用自己高尚的品德证明自己。

宋·程颢、程颐:“为政以德,然后无为。”

宋·朱熹:“政之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又曰:“共,向也,言众星四面旋绕而归向之也。为政以德,别无为而天下归之,其象如此。”

子曰:“诗三百[1],一言以蔽[2]之,曰‘思无邪’。”

【注释】

[1]诗三百:诗,指《诗经》一书,《诗经》共有诗歌305篇,三百只是举其概数。

[2]蔽:作概括讲。

【译文】

孔子说:“《诗经》三百篇所蕴涵的思想大义,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思想纯正’。”

【解读】

《诗经》是孔子深入研究的一部作品,其中无论是抒写忠孝之人的远大志向,还是抒写忧男怨女的相思情怀,都是至情流溢,直写衷曲,决没有虚托伪饰,扭捏作态。所以孔子用“思无邪”来概括它,并且发出由衷的感叹:这些诗都是发自真情而创作的呀,思想典雅且端正。书读对了,我们的内心才会没有杂质,才能去除邪恶的欲望,这样我们的思想也就归于纯正了。

宋·程颢、程颐:“‘思无邪’者,诚也。”

明·张居正:“盖诗人之言有美有刺,善者美之,所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刺之,所以惩创人之恶念。”

子曰:“道之以政,齐[1]之以刑,民免[2]而无耻[3]。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4]。”

【注释】

[1]齐:整齐、约束。

[2]免:避免、躲避。

[3]耻:羞耻之心。

[4]格:有两种解释:一为“至”;二为“正”。

【译文】

孔子说:“用法制去引导百姓,使用刑法来整顿他们,老百姓虽然免受刑法,却失去了廉耻之心;用道德教化引导百姓,使用礼制去整顿百姓,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也会使人心归正。”

【解读】

单纯地依法治国,百姓可能惧怕受刑罚而不去犯罪,但是并没有真正意识到犯罪可耻。并且凡事以法为定论,有些情况下难免缺少人情味。最合理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法德兼行,用道德教化百姓的同时又用法律威慑他们,让他们从内心里明白犯罪是可耻的,从而具备廉耻之心。

宋·朱熹:“政者为治之具,刑者辅治之法,德、礼则所以出治之本,而德又礼之本也。此其相为终始,虽不可以偏废,然政、刑能使民远罪而已,德、礼之效,则有以使民日迁善而不自知。故治民者不可徒恃其末,又当深探其本也。”

明·张居正:“日用云为,都有个仪则。使贤者不得以太过,不肖者不得以不及,而皆协于一焉。”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译文】

孔子说:“我十五岁立志于学习;三十岁能够自立于社会;四十岁能掌握各种知识;五十岁懂得了顺应自然规律;六十岁能对各种言论融会贯通;七十岁能随心所欲又不越出礼的准则。”

【解读】

孔子将自己的一生作了一个简单的概括,不论周游四方去讲学还是出仕为官,他都以学为重,并且做到了善始善终。学习做人的根本在于修身养性,而德义的养成在于勤奋苦学。岁月向前推移,我们所需要的学问也不断地更新。而学问的真谛就是对人生不同阶段的深切体悟。学贵在持久,人生的大学问也是在循序渐进中求得的。伟大出自平凡,把对生活的体悟积累起来,从而透彻了人情世故所产生的哲学思想,总有一天你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宋·程颢、程颐:“立,能自立于斯道也。不惑,则无所疑矣。知天命,穷理尽性也。耳顺,所闻皆通也。从心所欲,不逾矩,则不勉而中矣。”

宋·朱熹:“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物所以当然之故也。知此则知极其精,而不惑又不足言矣。”

孟懿子[1]问孝。子曰:“无违[2]。”樊迟御[3],子告之曰:“孟孙[4]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注释】

[1]孟懿子:鲁国的大夫,姓仲孙,名何忌,“懿”是谥号。其父临终前要求他向孔子学礼。

[2]无违:不要违背。

[3]御:驾驭马车。

[4]孟孙:指孟懿子。

【译文】

鲁国的大夫孟懿子问孔子什么是孝。孔子说:“孝就是不要违背礼的准则。”后来樊迟给孔子驾车,孔子告诉他说:“孟懿子问我什么是孝,我回答他说‘不要违背礼的准则’。”樊迟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父母活着的时候,要按礼侍奉他们;父母去世后,要按礼埋葬他们、祭祀他们。”

【解读】

孔子很重视“孝道”,在他看来孝是做人的根本,也是从政的根本。孝道包含孝顺和孝敬两层意思,而孝顺就是说要顺从父母。作为孝子,首先就不该违背父母合理的意愿。如今社会,很多人父母健在的时候没有尽心尽力去尽孝道,父母去世的时候就大办丧事以此显示自己的孝顺。这并不是真正的孝顺,也违背了丧葬的礼节。孔子所谓的“礼”是既要恭敬虔诚,又不铺张浪费。

宋·朱熹:“生事葬祭,事亲之始终具矣。礼,即理之节文也。人之事亲,自始至终,一于礼而不苟,其尊亲也至矣。是时三家僭礼,故夫子以是警之,然语意浑然,又若不专为三家发者,所以为圣人之言也。”

明·张居正:“人子事亲,心虽无穷,而分则有限,随其尊卑上下,各有一定的礼节。如父母在生之时,凡朝夕定省,左右奉养,都依着这礼。”

孟武伯[1]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2]。”

【注释】

[1]孟武伯:孟懿子的儿子,名彘。谥号为“武”。

[2]父母唯其疾之忧:其,代词,这里指代父母。疾,病。

【译文】

孟懿子的儿子孟武伯向孔子请教孝道。孔子说:“做父母的最担心子女生病。”

【解读】

处世为人应时刻谨慎,提醒自己做到自尊自重,这样父母便能少些担忧。身处何地,遭遇何事,都不能做出让人不齿的龌龊行为,更不可因为自己的不义之行让父母背负不教的恶名。也许我们一生都没有什么大成就,但是只要我们堂堂正正去做人,父母就会觉得很欣慰。

天底下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不图回报,但是子女对父母的孝行却很少能做到这样的。孝敬父母,一定要体悟父母的心情,用这种心情反过来对待自己的父母,真正做到让他们安心才可以称得上是孝子。

宋·朱熹:“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唯恐其有疾病,常以为忧也。人子体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者,自不容于不谨矣,岂不可以为孝乎?旧说:人子能使父母不以其陷于不义为忧,而独以其疾为忧,乃可谓孝。亦通。”

明·张居正:“孔子之意,盖以武伯生于富贵之家,长于逸乐之地,易以致疾而忧其亲,故因问而警之如此。至若天子以一身而为天地神人之主,其所以培养寿命,而昌延国祚者,又当万倍于此矣。孔子之言,岂特为孟武伯告哉!”

子游[1]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注释】

[1]子游:姓言,名偃,字子游。吴人,比孔子小45岁。

【译文】

孔子的学生子游向孔子请教什么是孝道。孔子说:“如今所谓的孝,只是说能够赡养父母就足够了。然而,就是犬马也能够得到饲养。如果对父母不恭敬的话,那么赡养父母与饲养犬马又有什么区别呢?”

【解读】

只是做到了以物质来赡养父母还不能说是尽到了孝道,因为孝道的根本在于有没有孝心、对父母是否恭敬。对父母不尊敬,只是无可奈何地尽赡养义务,这跟饲养家禽牲畜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孝敬父母关键就在于敬,实际上就是侍奉父母内心要有诚意,诚心诚意的孝不是形式上的孝顺。

孝,不是形式,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是一种爱的心情。我们应该谨记圣人的教导,孝敬父母,除了物质上满足他们之外,更要重视精神上的孝敬,这是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

宋·朱熹:“犬马待人而食,亦若养然。言人畜犬马,皆能有以养之,若能养其亲而敬不至,则与养犬马者何异。甚言不敬之罪,所以深警之也。”

明·张居正:“夫子游圣门高弟,何至以犬马待其亲,而孔子犹告戒之如此者,盖凡父母之于子,怜悯姑息之情常胜,故子之于父母狎恩恃爱之意常多,其始虽无轻慢之心,其后渐成骄傲之习,遂至于无所忌惮,不顾父母者有之。”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1]。有事,弟子服其劳[2];有酒食,先生馔[3],曾是以为孝乎?”

【注释】

[1]色难:色,指脸色。难,不容易的意思。

[2]服劳:服,从事、担负。服劳就是服侍的意思。

[3]馔(zhuàn):意为饮食、吃喝。

【译文】

子夏向孔子问什么是孝道。孔子说:“对父母总是和颜悦色是很难的。有了事情,儿女替父母去做;有了酒饭,让父母来享用,这样就算是孝了吗?”

【解读】

孝敬应该是表里如一的,对父母要由内而外地爱与尊敬。爱是表现在态度上的,我们应做到内心孝顺,态度恭敬,对父母要有耐心。古人有云“发乎内心,见之于辞色”,言辞温婉,面色和顺,父母才能身心愉快。真正孝顺的儿女,应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每句话里都有爱意,每个动作都带敬意,让父母在爱的氛围里颐养天年。

宋·程颢、程颐:“告懿子,告众人者也。告武伯者,以其人多可忧之事。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宋·朱熹:“盖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故事亲之际,惟色为难耳,服劳奉养未足为孝也。旧说:承顺父母之色为难,亦通。”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1],如愚。退而省其私[2],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注释】

[1]不违:不提相反的意见和问题。

[2]退而省其私:考察颜回私下里与其他学生讨论学问的言行。

【译文】

孔子说:“我整天和颜回讨论学问,他从来不提反对意见和不同见解,像个愚钝的人。等他回去自己研究,却常常对我所讲授的内容有所发挥,可见颜回其实并不愚钝。”

【解读】

有大智慧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愚笨,其实却很聪明,正如苏东坡所说的“大勇若怯,大智若愚”。自我修养贵在学习前人的知识理论,在独处的时候能深入思考,默默去理解并能从中举一反三,这样的人便是聪明人。遇到不懂的问题就难免要向他人请教。在请教别人的时候能心存敬意,态度谦虚,不过度表现自己的意见以免令人难堪,这样的人便是大智若愚之人了。

宋·朱熹:“颜子深潜纯粹,其于圣人体段已具。其闻夫子之言,默识心融,触处洞然,自有条理。故终日言,但见其不违如愚人而已。及退省其私,则见其日用动静语默之间,皆足以发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无疑,然后知其不愚也。”

明·张居正:“颜子既是上智,又能好学,故其悟道之妙,至于如此。若未及颜子者,必须能疑而知问;然后可以讲明义理,开发聪明,而进于圣贤之域也。”

子曰:“视其所以[1],观其所由[2],察其所安[3],人焉廋[4]哉?人焉廋哉?”

【注释】

[1]所以:所做的事情。

[2]所由:所经过的道路。

[3]所安:所安的心境。

[4]廋(sōu):隐藏、藏匿的意思。

【译文】

孔子说:“要了解一个人,应看他做过的事,观察他做事的原因,考察他做事时的心情所在,安于什么,这样一来,这个人还能隐藏什么呢?又怎么隐藏得了呢?”

【解读】

关于“察人”自古以来就有很多方法,选拔人才的关键在于知人善任,任用一个德才兼备的人可以促进事业的发展;而任用一个无德无能的人,不仅耽误事业发展还会影响他人情绪。而知人的关键就是深入观察,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观察这个人安心于什么。一个人若能安于平淡,他就不会为了物质动摇,不会被纷杂的外界干扰,这样的人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宋·程颢、程颐:“在己者能知言穷理,则能以此察人如圣人也。”

宋·朱熹:“事虽为善,而意之所从来者有未善焉,则亦不得为君子矣。或曰:‘由,行也。谓所以行其所为者也。’”

子曰:“温故而知新[1],可以为师矣。”

【注释】

[1]温故而知新:故,已经过去的。新,刚刚学到的知识。

【译文】

孔子说:“在温习旧知识的时候,能有新体会和新发现,就可以当老师了。”

【解读】

不断温习所学过的知识,从而可以获得新知识。这个学习方法有着不可否认的适应性。人们的新知识、新学问往往都是在过去所学知识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因此,温故而知新仍然是一个十分可行的学习方法。“温故”是学习的方法,要求我们在学习了新知识后要不断地复习巩固;“知新”是学习的目的,这要求我们要善于在旧知识里举一反三从中发现新思想。

宋·朱熹:“学能时习旧闻,而每有新得,则所学在我,而其应不穷,故可以为人师。若夫记问之学,则无得于心,而所知有限,故《学记》讥其‘不足以为人师’,正与此意互相发也。”

明·张居正:“君子之学,不以记诵为工,而在于能明乎理,不以闻见为博,而在于善反诸心,学者不可以不勉也。”

子曰:“君子不器[1]。”

【注释】

[1]器:器具。

【译文】

孔子说:“君子不能像器具那样,只有某一方面的用途,而应该博学多识。”

【解读】

君子应当博学多识,具有多方面的才干,不能只局限于某一方面,这样他才能够通观全局、领导全局,成为合格的领导者。直到今天,这种思想仍然有可取之处。器具通常只有一种用途,打油的不能用来打醋,装醋的不能用来盛酒。但是君子修德养性,无论是做学问还是从事政治活动,都不能像器具一样用途单一,而应该博学多识,能博古通今。

宋·朱熹:“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非特为一才一艺而已。”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1]其言[2]而后从之。”

【注释】

[1]行:做,实践。

[2]言:这里指所说的话。

【译文】

子贡问孔子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君子。孔子说:“对你要说的话先做后说,事情做了以后再说。”

【解读】

“行”与“言”的关系有多种,但是孔子历来主张先行后言,也就是常说的“敏于事而慎于言”。圣人认为,作为君子,不能只会嘴上说而不去行动,应该先做后说。只有先去做了再说出来,才能够取信于人。那些未行先言,说的多却做的少的人,一定会被别人厌恶。

明·张居正:“孔子因子贡多言,故警之以此,其实躬行君子常少,言不顾行者常多。学者之省身固当敏于行而慎于言,人君之用人,亦当听其言观其行也。”

子曰:“君子周[1]而不比[2],小人[3]比而不周。”

【注释】

[1]周:合群。

[2]比(bì):勾结的意思。

[3]小人:指没有道德修养的凡人。

【译文】

孔子说:“君子能普遍地团结人而不与人相互勾结;小人与人勾结而不能普遍地团结人。”

【解读】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人际交往中,人们往往从一个人身边的朋友来推知他的为人,他的朋友什么样他也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样。只有与人为善团结别人的人,才能被称作君子。君子应该以天下为己任,以普通大众的共同利益为利益,没有专门利己的私心,胸怀天下而不依附于任何集团,不去做结党营私的勾当。

宋·朱熹:“周,普遍也。比,偏党也。皆与人亲厚之意,但周公而比私耳。君子小人所为不同,如阴阳昼夜,每每相反。然究其所以分,则在公私之际,毫厘之差耳。故圣人于周比、和同、骄泰之属,常对举而互言之。”

明·张居正:“周与比其迹相似,而其实不同,只在此心公私之间而已,欲辨君子、小人者,可不慎察于此哉。”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1],思而不学则殆[2]。”

【注释】

[1]罔:意为迷惑、糊涂。

[2]殆:是疑惑、危险的意思。

【译文】

孔子说:“只读书而不深入地思考问题,就会茫然而没有收获;只空想而不读书,就会产生疑惑。”

【解读】

在学习的过程中,学和思两者不能偏废其一。孔子指出了学而不思的局限,也表明了思而不学的弊端。所以,圣人一向主张学与思相结合,甚至把学思结合看作是实现“仁”的重要途径。可见,只有将学与思结合在一起,才能使自己成为有道德、有学识的君子。只会照搬别人的经验而没有形成自己的思想是毫无意义的。当然,只是一味地苦思冥想而不去学习别人的思想成果,就会重蹈覆辙,浪费自己的宝贵年华。

宋·程颢、程颐:“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废其一,非学也。”

宋·朱熹:“不求诸心,故昏而无得。不习其事,故危而不安。”

子曰:“攻乎异端[1],斯[2]害也已。”

【注释】

[1]异端:不正确的言论。另外、不同的一端。

[2]斯:代词,这。

【译文】

孔子说:“强烈抨击那些异端邪说,这些祸害就可以停止了。”

【解读】

在这个知识更新如此迅速的社会,我们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真理的学习和研究中,不要把心思用在那些低俗的异端学说上。对于那些有悖真理的东西要及时抵制,以此净化我们的学习环境和生存环境。也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异端学说的危害不断扩散。

宋·程颢、程颐:“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其害为尤甚。学者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

明·张居正:“当时杨墨之道,犹未盛行,然孔子深恶而预绝之如此。至于后世道家之说,全似杨朱;佛家之说,全似墨翟,尤足以眩惑人心,而伤害世道。深信而笃好,如宋徽宗、梁武帝者,不免丧身亡国,为后世之所非笑。则异端之为害,岂非万世之所当深戒哉!”

子曰:“由[1],诲女[2],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注释】

[1]由:姓仲,名由,字子路。生于公元前542年,是孔子的学生,长期追随孔子。

[2]女:同“汝”,你的意思。

【译文】

孔子说:“仲由,我教给你知或者不知的态度吧!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就是真最明智的啊!”

【解读】

对于一件事,无论你知不知道,知道多少,都应该客观从容,而不应凭着主观臆断装模作样。事情的真相往往隐藏在岁月的尘埃中不为人知,只有通过不断的学习求知才有可能接近真理。求知最忌自欺欺人,不懂装懂。明明不知道却偏要说自己知道。一切做到实事求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宋·朱熹:“子路好勇,盖有强其所不知以为知者,故夫子告之曰:我教女以知之之道乎!但所知者则以为知,所不知者则以为不知,如此则虽或不能尽知,而无自欺之蔽,亦不害其为知矣。况由此而求之,又有可知之理乎!”

明·张居正:“可见天下之道理无穷,虽圣人亦有不能尽知者,但圣人之心,至虚至明,固不以不知者自强,亦不以已知者自是,故稽众从人,好问好察,此尧舜之知所以为大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1]疑[2],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注释】

[1]阙:缺。此处意为放置在一旁。

[2]疑:怀疑。

【译文】

子张向孔子学习谋取官职的办法。孔子说:“要多听,有疑问的地方先放在一旁不说,其余知道的部分要谨慎地说出来,这样就可以少犯错误;要多看,有疑问的地方先放在一旁不做,其余了解的部分要谨慎地去做,这样就能减少懊悔。说话少过失,做事少后悔,官职俸禄就在这里面了。”

【解读】

这是一条谋官从政的千古真理。话说多了难免不小心得罪人,事做多了犯错误的几率自然也多。所以身居官场,要多听别人怎么说,多看别人怎么做,有可怀疑的地方暂时保留,保持沉默。

宋·程颢、程颐:“尤,罪自外至者也。悔,理自内出者也。”又注:“修天爵则人爵至,君子言行能谨,得禄之道也。子张学干禄,故告之以此,使定其心而不为利禄动,若颜闵则无此问矣。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禄者,孔子盖曰耕也馁在其中,惟理可为者为之而已矣。”

宋·朱熹:“多闻见者学之博,阙疑殆者择之精,慎言行者守之约。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而自至之辞。言此以救子张之失而进之也。”

哀公[1]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2],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注释】

[1]哀公:姓姬,名蒋,他的谥号是哀。鲁国国君,公元前494~前468年在位。

[2]举直错诸枉:举,是选拔的意思。直,正直公平。错,同“措”,放置的意思。枉,不正直。

【译文】

鲁哀公问孔子说:“怎样做才能使百姓信服呢?”孔子回答说:“提拔正直无私的人放在邪恶不正的人之上,老百姓就会信服了。如果提拔邪恶不正的人放在正直无私的人之上,老百姓就不会信服了。”

【解读】

亲君子,远小人,这是孔子为人处世的一贯主张。引申到选用人才方面,就是荐举贤才、选贤用能。把正直贤德的人才安置在邪恶不正之人的职位之上,邪恶奸佞的人就无法施展,如此一来正义得以伸张,社会风气就会祥和端正,老百姓自然也就心悦诚服了。反之,把邪恶不正的人安置在正直贤德之人的职位之上,正义无法伸张,小人就会得志,社会风气每况愈下,百姓自然不能顺服。由此可见,能否正确选拔人才对于领导者来说至关重要。

宋·程颢、程颐:“举错得宜,则人心服。”

明·张居正:“夫民之服与不服,只在用舍之公与不公,然则人君于用人之际,可不慎哉。”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1]劝[2],如之何?”子曰:“临[3]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注释】

[1]以:连接词,与“而”同。

[2]劝:勉励。这里是自勉努力的意思。

[3]临:对待。

【译文】

季康子向孔子问道:“要使老百姓对当政的人恭敬忠诚又能相互勉励,该怎样去做呢?”孔子说:“要用庄重认真的态度对待老百姓,他们就会恭敬;你孝顺父母,抚爱幼小,百姓就会尽忠于你;选用好人而教育弱者,他们就会互相勉励努力上进了。”

【解读】

孔子向来主张“礼治”和“德治”,他认为当政者应当庄重严谨、孝顺慈祥,这样老百姓就会对当政的人尊敬爱戴,既尽忠又努力为社会做贡献。执政者只有以身作则,老百姓才会按执政者的意思办事。人生浮沉数十载,没有谁能永远站在时代的最前端,想要得到别人的敬重,自己就先要以身作则。所以,我们应该谨记:凡事要做到将心比心,你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片面要求别人只会事与愿违。

宋·朱熹:“临民以庄,则民敬于己。孝于亲,慈于众,则民忠于己。善者举之而不能者教之,则民有所劝而乐于为善。”

明·张居正:“是则季康子之问,专求诸民。孔子之答,专求诸己。盖人同此理,吾能自尽其理,而人岂有不感化者哉。”

或[1]谓孔子曰:“子奚[2]不为政?”子曰:“《书》[3]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注释】

[1]或:有的人。不定代词。

[2]奚:疑问词,相当于“为什么”。

[3]《书》:指《尚书》。

【译文】

有人对孔子说:“你为什么不从事政治呢?”孔子回答说:“《尚书》上说,‘孝,只有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把这种孝悌的风气影响到政事上,这也是从事政治啊,为什么一定要做官才算是从政呢?”

【解读】

为政之道,在于孝义仁德。“齐家、治国、平天下”,管理好了家庭,才能治理国家平定天下,而治家的根本就在于行“孝悌”之道。子女孝顺,兄长友善,家庭和睦就是在为社会安定人民安康做贡献。如果全社会的人都能行“孝悌”之道,用这种孝悌的风气去影响政治,那么民风一定朴实醇厚。

宋·朱熹:“书云孝乎者,言书之言孝如此也。善兄弟曰友。书言君陈能孝于亲,友于兄弟,又能推广此心,以为一家之政。孔子引之,言如此,则是亦为政矣,何必居位乃为为政乎?盖孔子之不仕,有难以语或人者,故托此以告之,要之至理亦不外是。”

明·张居正:“盖所谓政者,只是正人之不正而已,施之于国,使一国的人,服从教化,固是为政,修之于家,使一家之人,遵守礼法,也是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1],小车无軏[2],其何以行之哉?”

【注释】

[1]輗(ní):古代大车车辕前面横木上的木销子。大车指的是用牛拉的车。

[2]軏(yuè):古代小车车辕前面横木上的木销子。小车指的是用马拉的车。没有輗和軏,车就不能走。

【译文】

孔子说:“如果一个人不讲信用,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做人。好比大车没有套横木的輗,小车没有套横木的軏,怎么能行走呢?”

【解读】

讲究诚信是立身为人的基本要求,也是成就事业的根本所在。人类社会能够发展至今,离不开大家的彼此信任相互帮扶。古人说,为政的人不讲信用,百姓就怨声载道,社会便不得安宁;朋友之间若言而无信,就会相互怨恨离散收场。所以,立身处世,没有比诚信更重要的了。

宋·朱熹:“輗,五兮反。軏,音月。大车,谓平地任载之车。輗,辕端横木,缚轭以驾牛者。小车,谓田车、兵车、乘车。軏,辕端上曲,钩衡以驾马者。车无此二者,则不可以行,人而无信,亦犹是也。”

明·张居正:“孔子此言,只是要人言行相顾,事事着实,不可少有虚妄的意思。然信之一字,尤为人君之大宝,是以为治者,必使政教号令之出,皆信如四时,无或朝更而夕改,然后民信从,而天下治也。孔子之言,岂非万世之明训哉。”

子张问:“十世[1]可知也?”子曰:“殷因[2]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注释】

[1]世:古时称30年为一世。也有的把“世”解释为朝代。这里指代。

[2]因:因袭,沿袭、继承的意思。

【译文】

子张向孔子问道:“今后十代的礼仪制度你可以预先知道吗?”孔子回答说:“商朝继承了夏朝的礼仪制度,所减少和所增加的是可以知道的;周朝又继承商朝的礼仪制度,所减少和增加的也是可以知道的。将来有谁来继承周朝的礼仪制度,就是一百代以后,也是可以预先知道的。”

【解读】

“告诸往而知来者”,历史总是在渐变中向前发展,循着历史的轨迹我们可以看到过去,同样,也可以知道未来。继承和发展是辩证统一的,发展要在旧事物中吸取精华而扬弃糟粕,有所继承才能获得发展,历史也正是在损益增减中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的。

宋·朱熹:“礼之大体,三代相继,皆因之而不能变。其所损益,不过文章制度小过不及之间,而其已然之迹,今皆可见。则自今以往,或有继周而王者,虽百世之远,所因所革,亦不过此,岂但十世而已乎!圣人所以知来者盖如此,非若后世谶纬术数之学也。”

明·张居正:“凡朝代更换,叫做一世。礼,是君臣、父子、夫妇之三纲。”

子曰:“非其鬼[1]而祭之,谄[2]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注释】

[1]鬼:有两种解释:一是指鬼神,二是指死去的祖先。这里指死去的祖先。

[2]谄(chǎn):谄媚、阿谀。

【译文】

孔子说:“不是自己应该祭祀的鬼神而去祭祀它,这就是献媚。需要见义勇为时却不能挺身而出,这是懦弱。”

【解读】

不是自己的祖先却忙着跑去跪拜祭祀,在古人看来,这叫“淫祀”。淫祀的目的是媚神求福,拍人家祖宗的马屁,实际上就是谄媚。路见不平的时候,本该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然而你却没有这么去做,这样只能说你这个人懦弱无能。孔子把“勇”作为实行“仁”的条件之一,真正的勇必须符合“仁、义、礼、智”,否则就是“乱”。对人民有利的事情能做到勇往直前,不畏艰险;对百姓有害的事情坚决不做,也不向世俗和强势低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宋·朱熹:“非其鬼,谓非其所当祭之鬼。”又曰:“知而不为,是无勇也。”

明·张居正:“夫此二者,一则不当为而为,一则当为而不为。孔子并举而言之者,盖欲人不惑于鬼神之难知,而专用力于人道之所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