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常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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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辈子就是欠你的,对吧?

“报纸是证明了他有学问,湿巾是证明他有良好的卫生习惯,所以这是一个有知识又干净再加外貌帅气的男人,”我正在门口那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常思夏打电话来问程远信的情况,“哟,你由处处留情的青楼头牌改行做洞穿人心的FBI了啊,万一他没你说的那些条……啊,有八毛五的湿巾啊,那不要这一块的,不要这个了。”

“常思春,知道你没嫁出去的原因吗?一毛五……你人生也就值这一毛五分钱。”

“假如我扭扭腚伸伸腿儿就能赚五百块,我会用一百五一条的湿巾。”我提留着湿巾的袋子往里走,走了一半忽然想起来,“你不是对这男人一见钟情吗?妹妹给你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什么?”

“你来陪床,我要回家一趟。”

看来帅哥的力量果真大,也就一刻钟,常思夏就飞来了。我瞄了一下她的装备,某我不知品牌小包,只要一弯腰就会现出天蓝色内裤的齐B小礼裙,宝格丽的戒指。这项链……我伸手去摸,“这是蒂凡尼的吧?”

她一把打开我的手,“小心你那一毛五分钱的便宜爪子给我碰坏了。”

“这包……”

“对了,这包。Coach的。我告诉你,我出来的时候可是和咱爹说这包就值65,你回去他要问起来你可别说岔了……”

我撇了撇嘴,“你这是作为肇事者家属来陪床,又不是相亲。至于吗?”

“每见一个男人我都要全副武装,这样机会来了才能迅速抓住,不能有一丝含糊。”她又掏出来镜子看了看,“这是我们女人的事儿,你一纯女二大爷管得着吗你。”

说完,便夺下我手里的东西,哐哐的走了。

确实,这点,我和常思夏同学非常不一样。

我目送着她一走八扭的身影到了病房,这才开车回家。谁知进门后还没站稳,一柄勺子就飞了过来,“你还知道回来?”

“爸。”

要是女儿遇到车祸,正常家庭里不得是老爸上前嘘寒问暖,“孩子你没事儿吧?”然后老泪纵横再来个深情相拥吗?

我忘记了,常家就没一个正常的。

接下来的训斥更加“血雨腥风”,常革命一把揪住我耳朵,“你个死丫头,开了这么多年的出租车没数吗?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不去自己没心数?该拉什么样的人自己完全没个谱?你长一把年纪,难道就只想着长肉,从来不想该长长脑子?”

“爸!爸!你听我说!你以为我愿意去啊,还不是我姐她……”

“你姐要你去死你也跟着去死啊?再说你姐能是绑着你去的吗?还不是你自己笨!”常革命这边还不忘掐着我胳膊,“这也就是老天嫌你笨把你放回来了,你这要是没回来……”

“你不省心了吗!我这要是没回来,眼不见心不烦,你不就省心了?”

常革命愣住。

我趁机赶紧躲到房间里,不过一会儿,外面响起“咔”的一声摔门声。又是老一套,常革命愤而出门。

“思春儿,”狗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嘻嘻的竖在我门口,“其实你不该对咱爹发那么大的火,咱爹是好心,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里,咱爹和我都多着急……”

“真的,没有你。我们这几天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思春儿,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重要,我……”

我心里稍暖。这小子难得说一次人话,“行了行了,拿你的甜言蜜语哄骗你的娘子军去吧,少说这些话哄我。”

“真的思春儿,这是实话。你没看我这几天都瘦了?咱爹做的饭哪儿叫饭啊,我叫的外卖也赶不上你一分一毫。你这次回来是特地为我做饭的吧?”他拽着我胳膊,“来来来,我都想死你的红烧肉了。你只要红烧一顿你的肉,今天我给你升到五……”

满腔热情就此泼灭,“大爷的,你……”

“不行?那就六十?”

“六十也……”我深吸一口气,最终屈服,“说吧,吃多少。”

狗崽子吃的狼吞虎咽,我毫不脸红的拿到了六十块钱。

在这个家是不要指望我做饭你刷锅这样的事情出现的,一向都是我一手包办。我正在那任劳任怨的刷碗,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在医院的那个人——

就算人家是低血糖,但人家好端端的在那停着,本来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的。但是你把他撞进医院的,所以你就必须负责问——谁让你倒霉撞人呢。

我就是这样柔情似水的好人——

赶紧就着还没刷的锅,又做了一次红烧肉。

再回到医院,到了病房却发现床空空的,没人。我心里一阵儿高兴。难道程远信静悄悄的出院了?这好啊,你我原本便是萍水相逢,如今悄然离去简直是最好结局。他少住一天院,我就能省至少二百块钱。

但是邻床大妈一语让我心碎,“没走。他好像转病房了。”

“转病房了?”

“是啊,高级病房。”大妈一脸羡慕的说,“还有好多护士医生来接他呢。”

如同有巨锤猛砸我胸口,我心里一阵子剧痛,抱着红烧肉就赶到高级病房。报了程远信的名字,果然还没走到他那门口,就听到熟悉的“咯咯咯”的笑——来自于常思夏。

“真的,我妹就是这样的人。傻吧,就为了八毛钱她都能追人家三条街去……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死心眼儿,她……”

我猛的推开房门。

高级病房不愧是高级病房,不仅没有乌七八糟的病友,而且窗明灯亮。房间内正中央摆着一个大背投,连墙角的冰箱也是双开门的。

常思夏歪着脑袋看我,“哎呦,说傻妞儿傻妞儿还到了。”

“程远信,”我一把推开她,冲到程远信的前面,“我撞了你,是要对你负责。但你放着平常病房不住,一个小低血糖晃了两下就要赖在这种高级病房养伤,这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常小姐,我是……”

“思春儿你犯什么彪!人家想住好一点条件的房子又怎么了?人之常情!我也觉得以前那病房不是人呆的地方,”常思夏挡在他面前充英雄,“那么多的人,连临床那女的来大姨妈的味儿我都能闻着了。”

“你知不知道这病房一天要多少钱!”

“知道!当然知道!你放心,我交!”

这……我就没话说了。

反正有交钱的。

我抱着饭盒一样一样的往外掏,这高级病房配备齐全,居然连微波炉都有。常思夏原本还在那对着程远信大说我抠,一闻到红烧肉的味儿就凑过来了,“我回家吃就行了,还用得着给我送饭嘛……”

“不是给你的,”我指了指程远信,“给他。”

“……”

“在病房吃饭不还要花钱吗,一顿饭二十块钱下不来还难吃的要死。于是我就带饭过来了。还有,这儿是毛巾……”我把毛巾也抽出来,放在他前面,“用湿巾多浪费。”

常思夏在后面“啧啧啧啧”的咂唇,“思春儿,你真是会过到家了。”

我将饭给他盛好,一切都准备齐全。常思夏把我扯到门外,“思春儿,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有什么意思?”我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就行,思春儿你就这点好,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常思夏看着房间里的男人,“依我看,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不是个富二代就是个自主创业的成功人士。性格稍显得清高,不太好接触……我刚才说那么热闹他都没怎么笑……但是,”她又眯起眼睛一派满足,“这样的男人才有嚼头嘛。”

我……“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富二代的?”

“你姐我是什么人?见过的男人比你那一碗米饭里的米粒都多。一看那做派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反正我不管,”常思夏说,“这男的是我的。”

“真是可惜了大姐。人家有女朋友。”我幸灾乐祸,“连房子都买好了。”

常思夏倏地瞪大眼睛,“啊?”

“要不然,这人还真符合你的一半标准儿,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常思夏上段婚姻也算是“半个豪门”,吃透了婆婆的厉害,于是逃出婚姻后边说了这么不着调的一句狠话,发誓下一段婚姻不再卷入婆媳关系的麻烦,“我帮你打探好了,父母好像没了。”

“啊——喔。”

陷入好感的女性都是可耻的。常思夏非要说程远信肯定是分了,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他身上没有恋爱男人该有的气息。

恋爱又不是菜,怎么还能有气息。我无从得知她这奇怪的谬论可信度有多少。但常思夏对自己却好像很自信,还要我在程远信身边时刻提点她的好处。总之有多光彩照人就形容的多光彩照人,有多魅力无敌就形容的多魅力无敌。最重要的是,要将她三次婚史缩减成一次。

等我再次重回病房,却发现米饭和红烧肉一动没动。

“你吃饭了?”

“没吃。”他说,“谢谢你,可我不想吃。”

“你是不是一心想升天啊?想升天可以,我不拦你。但你出完院再升,千万别连累我。”

“我……我只是没大有胃口。”

“你要是一直闭着嘴就会一直没胃口!有什么不想吃的?是佛家弟子,不吃肉?”见他摇头,我把红烧肉往前推了推,“这个红烧肉可是我辛苦做出来的。我告诉你,只要是吃过我做的红烧肉的,还没有说不好吃的。狗崽子就为吃这么一顿给我六十呢,你不想想得多好吃?”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

而我不肯屈服,步步紧逼,“就吃一口?”

“我真的不想……”

“嫌我脏?”

“不是。我……”

“让我喂你?来……啊!”

勺子到了他的唇间,他终于没办法,张开了嘴巴。

我心满意足的点头,“这才乖嘛。”

在我的威逼下,他把红烧肉吃了个干净,在我看来这红烧肉他还是很爱吃的,因为越吃速度越快,到后来简直是秒杀。而我又在饭后及时送上了水果,香蕉苹果梨子等切成丁泡在酸奶里,清口最合适。

“其实……”他顿了顿,“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你多想了。我就是想让你赶紧出院,大家各就各位,一拍两散。”

闻言,他愣了愣,最终扯出个笑容。

“其实,你笑起来还真是挺好看的……”我到洗手间洗了毛巾,想要让他擦嘴。谁知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有了块雪白的毛巾,“不好意思……”他说,“我这儿有。”

“以后常小姐也不用带餐具过来,这里有餐具。甚至……”他指了指墙角的柜子,“我可以自己做饭。”

我三下两下打开橱柜,完全愣住了。里面齐刷刷的电磁炉等崭新的厨房用品。

“你不会打算把病房坐穿吧?你一辈子就这样赖上我了?大哥!”我瞠目结舌下只能哀嚎,“我可养不起你!”

“没有……高级病房原本就配备的这些东西。”

“真的假的,还有这待遇……啊!你怎么扔了?”

他用毛巾擦了下嘴,毫不犹豫的将崭新的毛巾扔到了垃圾桶。我急忙抢救,但还是晚了一步。

“我用完了……这病房里配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那也是浪费!你知道一条毛巾要多少钱?”我赶紧将毛巾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你是钱多的烧包是不是?就算是常思夏犯贱花钱让你住高级病房,你就能这样浪费了?哪儿有用毛巾一次就扔的?你嘴上是携带艾滋啊还是有梅毒,这样抹一下就得扔掉?”

“可常小姐,我……”

“可什么可我什么我!”我拿起毛巾钻进洗手间,“你再给我扔一次,信不信我再让你回集体病房受苦去!”

这回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