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伤痛不复当初
他是24小时便利店,给予她所有,为她便利。
席庆诺的心登时咯噔一下,于是她嬉皮笑脸地问道:“哟,没看出来啊!谁啊,我认识吗?”梁越却没再说话,继续专注开车,只是脸上的寒气慢慢散去,留下不温不火的表情。车开到了南区席庆诺的住处。席庆诺下了车,本想朝梁越挥手道别再上楼,没想到梁越也随着下了车。席庆诺觉得奇怪:“你想上去喝茶?”“送你上楼,楼梯没灯。”席庆诺愣了一愣。她就向他抱怨过一次,因为楼梯没灯,有一天摔得她够呛,屁股疼了半个月。之后每次他送她回来,只要是天黑他总会送她上楼。由于这一个月来,她几乎都是两点一线,天黑之前就回家了,他送她上楼的事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哎,她果然是白眼狼,李欣桐说得太对了。别人对她的好,记不得;别人对她一点点的坏,她铭记在心。对此,她也十分唾弃自己。
走进楼梯口,梁越掏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照明,在席庆诺前面带路。席庆诺乖乖地紧跟在他身后,如一只哈巴狗跟着自己的主人。偶尔用她那憨态可掬的大眼“深情”地望着“主人”挺拔的背影,自我陶醉一把。
梁越个子很高,要是他来一个熊抱,肯定把她包得严严实实。这背影太有安全感了……席庆诺狠狠吞了一口口水。蓦地发现自己“花痴”的表现,暗自咬舌,她肯定是寂寞久了,居然对“窝边草”垂涎欲滴。
“吱”一声在空荡荡的楼梯走廊回荡。席庆诺吓得原地不动,伸出手死死拽住梁越,结果正好掐住了他的腰,发现抓错了地方,立即把手往外移开,抓住他西装的下摆,使他也不能动。
梁越转身,莫名地看她。他手里发亮的手机正好照到席庆诺的脚下。席庆诺条件反射低头看自己的脚下,赫然发现她的鞋旁蹲着一只肥硕的老鼠,正吧唧着嘴,抬着头用它的绿豆眼望着她。
席庆诺呆愣三秒,不负众望地大叫着投奔梁越的怀抱,女汉子一下子变成胆小鬼:“啊!好大的老鼠!”那只被席庆诺“高分贝”吓得落荒而逃的老鼠消失在视线后,梁越淡定地看向席庆诺,平静地说:“跑了。”
席庆诺僵硬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她抬头看向梁越,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但不得不说,他下巴的线条十分优美,整张脸都属于那种被神眷顾的完美俊颜,还有被她双手环住的腰,很有弹性,手感超好,她都舍不得撒手了。
梁越见席庆诺还抱着自己发愣,终于低头俯视她,挑着眉道:“怎么了?”席庆诺好像忽然魂灵归体,慌张地撒手,脸红地撇开头,不敢再看他:“没什么,走吧。”梁越没说什么,而是忽然握住她的手,像大人牵小孩一样说:“免得等下又来一只,把你吓得直接滚下去了。”他的掌心滚烫,瞬间烘热了她的脸颊,但她嘴上却不饶人:“我不是直接滚下去,我是拉着你一起滚下去。”“这样挺好。”黑暗里,她看不到他嘴角漾起的笑意。到了她家门口,席庆诺准备开门,梁越却忽然说:“这样的房子,亏你住得惯。”席庆诺开门的手顿了顿,抬头朝他粲然一笑:“要不救苦救难的菩萨救济救济我这悲苦的穷人?”“你认为我会助纣为虐吗?”梁越没给她好表情,摆出一副扑克脸。“哼。”席庆诺嗤之以鼻,“少说大话,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去他公司上班,说是改善我的生活来着。本就一颗谋反心,还要装成一副忠臣样,少来。”梁越苦笑,让她去他公司上班,仅仅是心疼她太累了,钱又挣得少。门开了,席庆诺换鞋准备进屋,见梁越还站在门口,便很随意地问:“进来坐吗?”梁越微笑摇头:“不了,今晚答应我妈回家汇报军情。”想来,应该是汇报和宁婉婷的约会情况。席庆诺觉得自己有点心塞,但脸上还是表现得极其随意:“你打算怎么汇报啊?”梁越却闭口不谈这事,只一句“晚安”便转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见梁越这么卖关子,席庆诺非常不爽,因为这吊足了她的胃口。可恶!
席庆诺一直知道梁越的公司在哪里,是什么样的公司,但她从来不去。也许是跟梁越太熟太无所谓了。梁越的妈妈桂女士是A市名门望族之后,家底殷实。在席庆诺还小的时候,她走过的毎一条街,总会有人告诉她,这条街是梁越妈妈的。把这条街卖了,够买三四架飞机。那个年代,飞机就像飞船一样不可思议。席庆诺还要求梁越给她买飞机,梁越总说:“好啊,只要你做我老婆,想要多少架飞机,就给你买多少。”
席庆诺不是那种为了飞机出卖自己的人,没同意。
她以为自己辞职后能立即去梁越公司上班,没想到梁越通知她,让她走程序,以普通招聘的人员进公司。这样能免去别人对她的关注,毕竟大公司人多混杂,斗争很厉害,对于她这种“走后门”进来的总会多关注点,要是查到她的底细,到时候受难的不只是她,他也会被连累的。
没办法,席庆诺只好投了一份简历到跃华公司。以她的学历进跃华公司的初试是绰绰有余的。面试是梁越亲自上阵的话,她就十拿九稳了。
通知面试,要等待五天。作为无业游民,席庆诺在这五天里,要干什么呢?她要做的事,其实挺多的。首先就是房租到期了,她不想续租,想找个别处的房子。她这人懒,既然以后要到跃华公司上班,租房最好以跃华为圆心,半径以三十分钟路程为标准。
当然,靠南为优。她虽然敢于面对市中心偏北,但并不代表她对北区毫无顾忌。因为是上班的时间,席庆诺找不到人陪同,就自己去找房屋中介。她开的价钱少,房子的档次都比较低。这些年,她虽然已经习惯住不是很好的房子,但中介带她去看的那些房子,实在不是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忙活了一下午,看了不下十套房,席庆诺头都晕了,也没能让她有眼睛一亮的房子出现。后来在中介所门口,有人问她是不是要租房子。那人告诉她,他正好想去中介登记房子,让她先去看看他的房子,要是满意,就便宜租给她,能省去中介费。
她想想也行,能便宜上千块的中介费,够她吃好多天了。她便跟着那人去看房。只是没想到,他把她领到人烟稀少的破巷子里,要抢劫她。她那时害怕这个抢匪会非礼她,慌张地把全身值钱的东西全塞给他。结果,那抢匪还不肯走。她就大哭地求饶:“求求你别非礼我。”
那抢匪上下打量她,粗腰,大象腿,直接白了她一眼,扬长而去之前,丢了一句:“想得美。”最后,席庆诺哭得更猛了。她全身上下就剩下三个硬币,几次想去公共电话那儿给梁越打电话,想向他求助。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她实在太依赖他,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都找他帮忙,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她总是一通电话打给他。他也从来不拒绝她,他是24小时便利店,给予她所有,为她便利。
他不过是她的青梅竹马,他将来会有妻子儿女,她不能总是麻烦他。所以,从现在开始,席庆诺要克制自己,她必须自食其力,她要戒掉对他的依赖。
今天的自食其力忽然让她明白,她真的如路遥所说,她一无是处,太过信任人,吃了亏,也不能怪别人。这些年,她以为是自己的坚强走过了那段布满荆棘的路,如今她才发现,是梁越背着她走过来的,她的脚从未着地。
她一个人花了两个小时走回南区租住的地方,刚到楼下,就见梁越颀长的身子半倚靠在车上,低头深沉地吸着烟,脸上自始至终都透着一股烦躁。
她喊了一声:“梁越……”美男还没喊出来,便见梁越把头转向她这边,他的眼神忽然由涣散变成聚焦,犀利的眼神让她不敢出声。
他掐灭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一踩而过,来到她面前,冷冷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机呢?”
一想到被抢匪拿走的家当,席庆诺就懊恼,但又不想让梁越知道。她便装模作样地双手摸口袋,做出惊讶的样子:“呀,我手机呢?啊,一定被小偷给偷了,呜呜,我半个月的工资啊。”
梁越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嘴唇抿得很紧。
席庆诺见他这副寒若冰霜的样子,知道气氛不对,拽着他的袖子说:“美男,我下次一定小心。”
“你至少给我打个电话。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然后又无缘无故关机,我以为你又去干傻事,赶忙跑过来,敲你家门又敲不开,我撞开门见你不在家,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满城去找你,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席庆诺张着嘴,无法回答。在席庆诺眼里,梁越是个典型的冷性子男人,话说得少做得多。他一直从里到外散发着“稳重”的气息,无论从言行还是气势,甚至一个眼神,都是他年龄不该有的稳重。但是,刚才说这些话的人,真是她认识的梁越吗?
席庆诺蒙了,可她又不想让梁越生气,只能像个受气小媳妇委屈地看着他,小手哆哆嗦嗦地牵着他的衣角摇啊摇:“对不起美男,我以后每天下班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好不好?别生气了。”梁越静静地注视着她,最后叹息说:“你回去吧,我走了,今天不送你上楼了。”他正欲转身,席庆诺赶忙拉住他的手臂,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细节被席庆诺发现了,她疑惑地加重自己手掌的力度,果然,见到梁越的眉头锁得更深,于是问:“你手怎么了?”“没什么。”梁越淡淡地说。“美男,在我发作之前,自动报出实情,要不然可别怪我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你。”说罢还挥了挥粉拳。她又在睁眼说瞎话了,现在快晚上八点,哪里来的光天化日之下,最多算光亮的路灯之下。梁越无奈一笑:“撞门过猛而已。”“去楼上,我那有化瘀活血的药。”不由梁越拒绝,她硬拽着他往上走。可一进楼梯口,在漆黑的过道里,梁越还是如同往日那般在她前面为她探路。
席庆诺见梁越在这个时候还是那么好,心口一甜,如一只乖顺的小猫,贴在他的身侧,偶尔娇羞地抬头看他,手机的微光,勾勒出他挺秀的侧脸,让她心神荡漾了一阵,小手竟然不自觉地挪向他的手,轻轻牵住。他的掌心热乎乎的,正好帮她暖手。梁越身形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心虚的席庆诺忙解释:“我怕又遇见老鼠,到时候要滚的话,拉你一起滚,哼。”
梁越勾了勾嘴角,不说话,算是愿意和她一起滚。
当席庆诺到达三楼,看见自家那本来就不结实的木门惨兮兮地倒在地上时,还是当场愣住了。不是吧,门都撞坏成这样?这是梁越撞的吗?这简直不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席庆诺愣了好久。早知道她今天早上应该把外围的铁门关上而不是虚掩,要不然这木门还能完璧归赵还给房东。现在木门成这样,换个新木门又不可能了,市场上根本买不到这种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木门,除非定做。席庆诺哭笑不得地看着梁越:“这只是租来的房子啊,美男。”“啰唆,换个防盗门就是了。”梁越似乎也觉得自己太夸张了,脸竟然难得地红了。事实证明,梁越确实夸张过了头,右手臂上红肿不堪,好像遭人毒打一样。
席庆诺很心疼地看着却不敢动:“美男,我们去医院吧。”“没事,小题大做。”他准备穿衣服,甚至连药都不擦了。“别穿衣服啊,我给你擦一下吧。”她刚说完,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两人齐齐往门口看去。因为大厅对着门口,门口没木门了,只有张镂空的铁门,能清楚地看到外面,自然,从外面也能看清楚里面。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地从地上爬起来,朝他们傻笑后,跑步上楼。瞧瞧梁越,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依旧淡定地脱衣服。上完药,由于家没门了,作为罪魁祸首的梁越很是仁道地跟席庆诺说:“要不要去酒店?”
在席庆诺的字典里,有一个词是梁越的专有,这个词叫作“恬不知耻”。梁越让她住大酒店不过是为她安全着想,席庆诺欣然答应这是毫无疑问的。可偏偏她还要求梁越陪她。这是为什么?用席庆诺的回答是:“一个人住酒店,好奇怪啊。”
梁越一脸无奈:“一男一女住两间房更奇怪。”
席庆诺想想这话也有道理,便勉为其难地点头自己一人去酒店住。
别看席庆诺平时大大咧咧,却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从来不会一个人住酒店,即便是五星级的,心里还是发怵。她打电话给李欣桐,希望李欣桐能来陪她。李欣桐很不给面子地说道:“你那小竹马呢?这不科学啊,此时他应当万死不辞地陪你!”“他说一男一女住两间房很奇怪。”“你们以前不都这样吗?现在才开始矫情了?”李欣桐说得很是不以为然。
她早就看不惯两人的“亲密无间”了,更看不惯梁越对席庆诺的过分宠爱。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她要是席庆诺,早就把梁越拿下了。席庆诺也觉得梁越矫情,可她有什么理由让梁越事事都顺着她?她只是他的小青梅,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席庆诺说:“你到底来不来啊?”“诺诺,你有没有喜欢过梁越?”李欣桐突然转移话题。席庆诺怔了怔。关于这个问题,她扪心自问过,可到了最后,她选择了逃避。梁越什么都好,偏偏是她妹妹喜欢的人。
李欣桐见席庆诺沉默,也不逼问她了。多年好友,她的个性,李欣桐太了解了。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都是有所图的。梁越图的,我想是希望你和他在一起。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他……他只是照顾我这个可怜的青梅竹马。”席庆诺几乎条件反射地反驳。“梁越如果只是单纯地可怜你,会为你付出这么多?我告诉你,不可能!肯付出,那是因为内心充满了爱意。就像我对宋子墨,你对韦辰鸣!”韦辰鸣。席庆诺听到这三个字有些咬牙切齿,想到曾经自己在B市的不堪经历,心情更不好了,她怏怏道:“不来就不来吧,总跟我讲道理,真烦人。”“我只是想警告你,付出得不到回应,会累的。梁越开始累了。”席庆诺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诺诺,你根本就不明白,等一个人有多辛苦。挂了,拜拜。”李欣桐越发觉得梁越和自己同病相怜。席庆诺的手在发抖,她在害怕。害怕梁越和李欣桐一样,头也不回地撇下自己所谓的一往情深。是啊,席庆诺其实早已察觉,梁越喜欢自己。晚上,席庆诺始终睡不着。她很烦躁,纠结了很久还是给梁越打了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梁越像是被吵醒了,沉着嗓子问:“喂?”“美男,是我。”席庆诺声音低低地答。“怎么了?”梁越问道。席庆诺思忖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梁越见没了声音,不如往日耐心等待,直接说道:“你不说话,我就挂了。”她始终说不出口,她还是想像往日那般没心没肺地和梁越一起生活,可为什么就那么难?梁越虽然嘴上说挂电话,但他一直没挂,他知道席庆诺今天给他打电话肯定有什么事情。“你怎么还不挂电话啊?”倒是席庆诺反客为主了。梁越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要我在你旁边开个房间陪你?稍等,我起床就过去。”听到梁越这句话,席庆诺哭笑不得。他对她还是那么好……席庆诺说:“记得给我带点儿好吃的过来,动作快点,小爷我饿了。”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案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按门铃,席庆诺知道是梁越,没有看猫眼,就径直开了门。只见一个女人凶神恶煞地上下扫了她两眼,怒目圆瞪:“就你这小狐狸也能勾搭我家老王?”
席庆诺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就一把推开她,直往屋里冲。席庆诺忙制止:“喂,你干什么啊?”“老王,你给我滚出来!有钱了就花心了,你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女人把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她口中的老王。席庆诺这才明白这女人是来干吗的了,但是很可惜进错了房间。她好心提醒女人:“姐姐,你是不是找错房间了?”
这话反而激怒了女人,她立马紧张成斗鸡状,拿手指指向席庆诺,破口大骂:“小狐狸,你得意什么?这么胖也好意思出来勾搭,出门前照照镜子,你连我十分之一都不如!眼光不要看得太远,你这样迟早要倒霉的!”
席庆诺气得肺都要炸了,不甘示弱地回瞪她:“你这么凶,难怪你男人不要你!长得好看了不起啊,男人需要的是温柔乡,而不是辣椒城!”
“哎呀,做出这种事还好意思还嘴,我看你是活腻了。”只见女人一巴掌要扇过来。席庆诺连忙侧过脑袋,躲过了一劫。这下席庆诺更怒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真是无法无天了。
她挽起袖子,准备跟女人大干一场。女人见她摆出要打架的姿势,连忙叫了起来:“哎呀,打人了,打人了,快来人啊!”席庆诺气结:“是你先动手的……你太过分了!”女人一边躲一边叫,这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很快,门口挤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女人见人多了,底气也便足了,指着席庆诺向人控诉:“就是这个女人,拆散我们家庭,就是她!”门口的人开始对席庆诺指指点点。席庆诺辩解:“她认错人了,污蔑我。我连老王是谁都不知道。”
“看看,不打自招了。我又没提我老公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老公是老王?还说我污蔑你!呜呜……”此时此刻,女人完全没了刚才的强悍,只表现得像只受了伤害的小绵羊。
门口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都在指责席庆诺不检点,又在暗讽她外貌不出众,身材走样等。席庆诺觉得委屈又无奈,直接打电话给梁越。“美男,你快过来,我撑不住了。”“怎么了?”梁越在开车,被席庆诺的哭腔吓到了。“有个泼妇上门冤枉我,现在事情闹得有点大了。”梁越沉吟片刻:“你什么也别做,等我过去。就老实待着。”席庆诺挂完电话,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等梁越。女人讽刺道:“我冤枉你?你最好找老王过来,要不然我跟你没完!”席庆诺直接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开始看起来。她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女人。她一把夺过席庆诺手里的遥控器,关了电视,尖着嗓子问:“你到底叫不叫老王出来?”“我刚才就跟老王打电话了,他马上过来,你等下可好?”席庆诺不像刚才那般沉不住气,态度平缓很多。说也奇怪,给梁越打了电话后,她脑袋清醒了,智商也回来了。不浮不躁,宠辱不惊,大概是安全感在作祟。她知道,这事梁越能搞定。女人得知“老王”要来,也安静了许多,跷着二郎腿,昂首挺胸,气势不能弱!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梁越来了。他一进门,站在门外的看客都在议论“老王”了。“这负心汉长得这么好看?”“这负心汉什么眼光啊,晾着漂亮老婆在家,偏偏喜欢这个肥婆!”“明显是这老婆太凶了,情人走的是温柔路线。”……梁越黑着脸走过来,看了看也在看他的女人,问:“酒店房间号报一下。”女人这才回过神来,横了他一眼:“你谁啊?我家老王呢?”“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出来老王才出来。”
“磨蹭什么,你叫他给我出来!”
“你可以不回答,但就别想见老王了。”
“铂尔曼酒店,7336!”
女人报房号的时候,门口的看客情不自禁地去看门口的房号,看完,集体翻了个白眼,有人直接开口:“这是7330!”女人一愣,跑到门口确认了下号码。梁越说道:“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7336的房客估计都听到风声了,你这次的行动,注定失败。”女人深吸一口气,抿着嘴,似委屈,似难过。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席庆诺,不自然地道歉:“对不起,我冤枉了你。”“没关系。”席庆诺心平气和。“其实我早该料到的,我家老王眼光没这么差,怎么会找上你呢?”有这么跟人道歉的吗?女人走后,门口的人也跟着散了。屋里只剩下席庆诺和梁越。席庆诺朝梁越呵呵笑了两下:“我一个人住酒店总是会出现小状况,以后再也不一个人住了。”“你不能总依赖我,毕竟我以后也会有我的生活,诺诺。”梁越认真地看着她。席庆诺抿着嘴,不再言语。“我在旁边开了房间,你睡吧,我手机开着,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梁越说完准备出门。席庆诺看着梁越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美男。”梁越顿足,回头看了看她。席庆诺抖了抖嘴唇,到嘴边的话,还是被吞了回去。爱真的需要勇气,可惜她没有。她讪讪地笑道:“晚安。”梁越回以微笑:“晚安。”
席庆诺独自一人吃蛋糕、刷微博,打发无聊的无业时间。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五点钟,她才兴冲冲给梁越打电话。“喂。”“报销报销,装了防盗门,五千块。”电话那端沉默了一阵:“晚上把钱打到你卡上。”这回轮到席庆诺沉默了。她打电话主要是想和他聊一下。毕竟自那次“老王事件”以后,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了,所以她随意找个借口,没想到这个借口选得实在太尴尬。“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梁越淡淡地说道。“等等。”生怕他挂了电话,她立即吆喝一声,“那个……”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借口了。迟疑了许久,电话那头的梁越也不催她,很有耐心地等她编借口。“明天我要去面试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原谅她,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借口了。“好自为之。”席庆诺嘴角抖了抖。不说祝福的话就算了,怎么还带着威胁的口气?面试没成功会怎么样呢,于是问他:“我不能百分之百过吗?”“不是我面试。”好吧,没有梁越在,确实不能百分之百,可能连百分之五十都没了。她委屈地说道:“那怎么办啊?”“你就说,是我女朋友就行了。”“啊?”
事实证明,做梁越的女朋友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二天早上她就睡过头了。约定早上九点半面试,她八点才艰难地爬起来。她气喘吁吁去乘公交车,等了十分钟也不见来一辆,于是不得不花血本打的过去,可最终还是迟到了。
面试顺序抽签已经结束了,席庆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人事部的小姐拿到抽签序列号,虽然是最后一位。大公司招聘就是吸纳人才,总共也就三个职位,居然有一百多名应聘者求职,她正好是第一百零八名,刚好凑足了梁山好汉一百零八将。狼多肉少,竞争激烈啊。
因应聘者太多,第六十九名之后的人员午后再续。时间还充裕,席庆诺打算去狂补能量,早餐和午餐一起解决。
跃华公司有专设的食堂,面积跟学校食堂差不多,也不知员工到底有多少。席庆诺闻着香味来到食堂,环视整个大厅,员工着装分蓝黑两色,黑白装在左侧,蓝装在右侧,互不混合。
唯一没穿制服的席庆诺立在食堂之中,倒显得特立独行。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去打饭,就傻站在门口。偏巧,撞见进食堂吃饭的那位是放她进面试的人事部小姐,她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那位小姐不放,可怜兮兮地问:“美女,我能在这里吃饭吗?”
“这里吃饭打卡,你有卡就能吃。”人事部小姐朝她微微一笑,甩开她的手,一脸骄傲地去窗口打饭,仿佛特瞧不起她这外来人士。
席庆诺忍不住想朝她啐一口,有什么了不起?她想来这里上班只要跟梁越撒个娇就可以了。她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撒娇。在食堂吃不了饭,她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上楼。跃华集团去年刚涉及游戏开发和网络增值业务,这块由梁越负责,据说七到十八层是他的领域。席庆诺一直窝在五楼面试,现在正好空闲,借机刺探“军情”。她走进电梯,直接按了第十八层的键。
“叮”电梯铃响起,闭合的门敞开。席庆诺抬眼一看,却傻站在原地,不知进退,站在她面前的是梁越,还有一位长卷发的美女。
美女穿着白领职业套装,贴身剪裁,很普通,但她穿得比别人有气质,身材立在那里,样貌摆在那儿。如果只是如此,席庆诺也不会吃惊如此,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主要是,这美女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