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霍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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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转读剑桥:在病痛之中探索宇宙的奥秘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两年,你会做什么?也许有的人会选择环游世界,用极其有限的时间去体验尽可能多的经历;也许有的人会选择好好陪在亲人朋友身边,在自己与这个世界告别之前能够尽可能多地去陪伴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应该没有人这样问过霍金,因为他不存在这样的“如果”,医生已经明确地告诉了他——他的生命只剩下了两年。一种名为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简称ALS的疾病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两年之内,他的肌肉就会慢慢萎缩,然后渐渐失去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甚至正常的吞咽和呼吸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ALS是医学界的不治之症,霍金此时的身体状况就是“还有两年时间”。

与大多数被命运判了死刑的人一样,霍金在刚刚得知自己病情的时候,也是意志非常消沉,感叹命运于己不公,整日颓废,甚至借酒消愁,在一度放纵之后,提前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但是,霍金最终还是看开了命运,他开始顽强地向命运挑战,他找到了自己要追求的目标,置身于科学和宇宙的世界中翱翔,在黑洞和奇点理论上一跃成为剑桥大学的博士,又一鼓作气成为凯斯学院的研究员,有了一份稳定的科研工作,那正是他所热爱的。

金榜题名却遭遇病魔

霍金从小时候开始,身体就不太灵活,一直被同学们嘲笑“笨手笨脚”,说话也有些口吃,父母也为此担心过。但由于霍金非常聪明,又曾经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奥尔本斯中学和牛津大学,父母便没有把这些往“疾病”上联想。只是想当然地认为,霍金发育得有些迟缓。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霍金自己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在牛津求学的最后一年,他总是感觉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越来越不灵活了,曾经几次无缘无故地摔倒;在赛艇队的日子中,他也曾兴致勃勃地划桨,但他却感觉近期划得越来越不自在。但是霍金并没有把这些状况放在心上,也没有向任何人诉说。但是母亲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她也没往坏处想,只是认为霍金是因为近来考试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临近毕业的时候,事情变得严重起来。毕业考试的最后一天,霍金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不知道是过于疲累,还是牛津大学的老式楼梯过于狭窄,霍金竟然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由于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霍金头朝下滚落,当场就失去了知觉。

幸亏正值考试结束,楼梯内有很多学生在行走,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霍金,并把他抬到了医务室。霍金头上磕出了一个血口,不住地流血,腿上和胳膊上也有多处青肿和擦伤,学校的医护人员赶紧为他清理并包扎了伤口。戈登一直在旁边陪着他,直到他醒来。

没想到,霍金醒来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失忆:“我是谁?”

戈登吃了一惊,想到他摔的这一下着实不轻,难道出现了失忆的状况?于是戈登试着帮助霍金记起一些事情:“你是斯蒂芬·威廉·霍金啊,你忘记了吗?”

“斯蒂芬……”霍金自言自语,进而眉头一皱,似乎是在努力思考。

戈登看到霍金这个样子,很是担心:“霍金,你别着急,慢慢想,仔细想想。”

医护人员表示,当人的头部受到巨大撞击时,会出现失忆的状况,但失忆的程度,要看受伤的程度,所以,霍金能不能记起来还不好说。

就在戈登着急的时候,霍金终于记起了自己是谁:“对,我是霍金……我记起来了。”

戈登欢喜道:“霍金,你想起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呢!”

霍金突然感到头很疼,身上也像散了架一样,不由得扶住头:“我怎么了,这是在哪儿?”

“这是大学学院的医务室,你刚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谢天谢地没受很重的伤,头上磕破了,身上也摔出了一些伤,应该很疼吧,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父母,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在两三个小时的过程中,霍金的记忆好像是由远及近如潮水般袭来,先是一年前,接着是一个月前,终于一周前,还有刚刚发生的事,全都记起来了,当然,他也记起了戈登。

弗兰克和伊莎贝尔闻讯急匆匆地赶来,看到霍金满身是伤的样子,弗兰克感到很震惊,伊莎贝尔也转过身抹起了眼泪。霍金看到这种状况赶紧安慰他们:“爸爸妈妈,我没事了,我只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并没有受多重的伤,你们不要太担心。”

伊莎贝尔哽咽说道:“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呢?真的不要紧吗?还是全面检查一下吧。”

霍金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父母一直想让他去好好检查一番,但是他忙于剑桥大学的入学事宜,并且和几位同学计划着前去伊朗的毕业旅行,也就没有去医院检查。

1962年10月,霍金进入剑桥大学的三一学院,成为剑桥大学的一名研究生。

就在第一个学期,霍金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除了手脚不灵活之外,他甚至都无法走直线了,走路总有一种要摔倒的样子;他甚至都无法稳稳地蹲下来系鞋带;和同学们一起聚会的时候,他拿酒瓶的手竟然也会抖个不停,经常会把酒倒得到处都是。然而,霍金和同学们大都以为这是喝酒的缘故。

第一个学期结束了,霍金迎来了求学剑桥的第一个寒假。在家里,父母发现霍金的身体状况很不正常,霍金自己也经常会感到不适。他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经常自己躲在房间里看书。转眼到了圣诞节,河水结上了厚厚的冰,母亲提出一家人去奥尔本斯河上溜冰,大家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这天风不大,天气还算暖和,整天闷在房中的霍金就像是摆脱了一个压抑的牢笼,跑到河面上尽情地戏耍起来。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霍金在溜冰的过程中竟然感到双腿无力,重心不稳,重重摔了下去,他本以为溜冰摔跤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尝试着站起来,但任凭他怎么努力,就是爬不起来,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都没有知觉了。父母见状,迅速赶了过来,他竟然要依靠父母的搀扶才能勉强站起来,这下,全家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父母坚持让霍金做全面检查。

1963年1月中旬,弗兰克先是请来了家庭医生,经过简单的诊断之后,家庭医生说:“我现在无法判断确切的病情,我给你们介绍一位专科医生吧,这样更有利于正确诊断。”

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弗兰克马上带着霍金去了专业的医院,并进行了一系列全面的检查。

检查的过程并不轻松,医院首先要从霍金的手臂中摘取一块肌肉样品用来化验,还要在霍金的身上接入电极,把一些射电波无法透过的流体注入他的脊柱,然后在把床放倾斜的过程中,用X射线观察流体在脊柱内的流动。一切程序完成之后,医生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确诊答复,而是轻描淡写地表示,霍金所得的并不是多发性的硬化症,而是比较罕见的情况,具体检查结果的呈现还需要时间,所以他们只给霍金开了一些维生素。这让霍金和霍金的家人很是担忧,既然是比较棘手的病,维生素又有什么作用呢?霍金从医生的眼中看出,他们并没有什么好的对策来应对自己的疾病。霍金也没有过多询问细节,情况已经很糟了,就不必再徒增烦恼了。

噩耗还是传来了,诊断结果显示,霍金患的是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简称ALS,英国称其为运动神经元病,俗称“渐冻症”。患者会不断萎缩下去,大脑也将渐渐无法控制身上的肌肉,从而慢慢走向瘫痪。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的说话能力也会渐渐丧失,吞咽也会变得困难,甚至连呼吸都面临重大的威胁。霍金之前的走路不稳、摔倒以及口吃应该就是ALS的征兆。

这是一场生命与病魔的搏斗,却也是一场生命与时间的赛跑。全球有10万人遭受ALS的折磨,它就像是医学界的空白,没有办法治愈,患上ALS就等于接到了死亡通知。而霍金面临的通知就是:他还能够活两年。

两年,一个生命被判了死刑的人,在两年之内都要时刻心惊胆战地等着死神降临,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是霍金还有梦想,那是关于宇宙的梦想,短短的两年,怎么才能实现呢?

并不轻松的剑桥研究生

霍金对物理学情有独钟,在当时的学术界,物理学有两个明显的研究方向:一个是具有明确理论框架的宇宙学,这基于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另一个研究方向是基本粒子物理学,但这个方向还很不成熟——在霍金看来,除了发现更多的粒子,它更像是在研究植物学。所以,霍金把目光锁定在了宇宙学上。

然而,霍金在剑桥的求学之路,并非一帆风顺。

在牛津大学的毕业考试中,霍金申请报考剑桥大学的宇宙学研究生,选择的导师是著名的天文学家弗雷德·霍伊尔,他曾在20世纪60年代与美国的天文学家威廉·福勒共同提出了恒星内部元素起源理论。但是由于霍伊尔的学生已经满员,霍金就被分配到了一位名叫丹尼斯·西阿马的导师名下,在霍金看来,西阿马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这令他大为失望。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因为霍伊尔的名气太响,他常常被国家派去与美国的天文学家接洽从事天文研究,所以基本不在国内,这也就无法正常对学生进行辅导。而西阿马不同,他是一位潜心致学的导师,总会花很长时间与学生一起讨论研究,也给了霍金很大的帮助和鼓励,这是霍金没有想到的,他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西阿马导师。

但是霍金又面临着一个难题:广义相对论中存在大量的运算,而霍金在牛津大学时由于父亲的反对,并没有攻读数学系,当然,霍金的大学生活也是非常慵懒的。这令他很是苦闷,因为若是缺乏运算的能力,就意味着无法深层次了解广义相对论的相关理论。霍金意识到自己需要格外努力了,于是在夜晚走廊里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总能见到他认真思索的身影。也许回想起从牛津到剑桥的日子,霍金会有些夸张地生起“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感慨。

三一学院的宇宙学也存在很多分支,对于如何选择一个明确的方向,霍金拿不定主意,因为他找不到自己想要研究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方向。在一番思考仍未得出结果之后,他决定请教导师西阿马。

西阿马根据平时对霍金的了解,认为他适合研究天体物理学,但是霍金的内心是偏爱宇宙学和广义相对论的,他常常去听有关的讲座。当时有一位名叫赫尔曼·邦迪的教授,在剑桥大学的伦敦国王学院开设了一门广义相对论的课程,霍金就经常和同学一起去听他的讲座,这更加大了他对广义相对论的向往。

转眼间,一个学期过去了,然而就在学期末的寒假,霍金的身体状况恶化,年后,更是被诊断出了ALS疾病,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他的宇宙梦才刚刚开始,而且还没来得及走上正轨。开学之后的那段时间,霍金是非常绝望的,为什么这样不幸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霍金开始变得不愿与人交流,每天要么把自己关在阴暗的屋子里发呆,要么就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这样放纵的结果就是迅速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在弥漫着白色恐怖的医院里,霍金开始喜欢瓦格纳的歌曲,因为他感觉瓦格纳的乐曲风格与他当时的阴郁心情是契合的。然而处在这样阴郁的环境中,听着这样阴郁的歌,霍金的心情更加沉郁了。

在医院中,他与一个患了白血病的小男孩儿成了病友,那个小男孩儿看上去很小。霍金有时候会感慨:我起码已经活了20多年,他还是个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得了这种不治之症。身在医院,霍金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而临床的小男孩儿却总会露出天真的笑容,或许这个六七岁的孩子并不懂得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也对死亡没有明确的概念,又或许他只是想快乐地过好每一天。总之,小男孩儿的笑容给了霍金很大的心灵震撼。小男孩儿经常会拿着一小瓶药水,每当他做完化疗,身体感到疼痛时他就会喝上一小瓶。今天霍金的心情不太好,一直闷闷不乐,小男孩儿就把一瓶药水递给他:“哥哥,你喝一瓶吧,喝了就不痛了。”

霍金用感激的目光接过药水,细看之下,那不过是维生素,是小男孩儿的父母骗他说那是止痛水。霍金心中掠过一丝心酸,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最痛心的莫过于自己的父母了。

霍金很羡慕小男孩儿面对病魔的乐观心性,但是就在当晚,小男孩儿病发去世了。霍金在伤心之余,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情况,自己不见得就是最不幸的,起码现在,自己还活着。

霍金在医院待了两个星期,身体稳定之后便出院了,他或许还没有从病痛中走出来,但是换作是谁,一定也无法轻易放下。霍金回到学校还是重复着“借酒消愁”,当同学担心他的时候,他也毫不避讳地向人透露自己的病情。大家在惊奇他患上了ALS的同时,也深切担心他的身体。

出院之后,霍金常常做噩梦,梦到自己就要死了,每次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但是醒来之后,后怕之余,也总会有一种“事实上,我还活着”的欣慰。又过了一段时间,霍金的梦起了一些变化,虽然和“死”脱不了关系,但是梦的内容已经由“自己被病魔带走”变成了“放弃自己的生命而去成全别人”。人总是会死的,关键要死得有价值,若是在自己生命结束的时候,能够挽救别人的生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霍金的心情开始转向乐观,然而他的病情是否也一样乐观呢?

一举成名的科学大碰撞

20世纪60年代,霍金处于生命的低谷,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探索神秘的奇点。

一直以来,霍金总是对神秘的东西充满兴趣,而宇宙学就存在着无尽的神秘感。在当时的科学探索中,宇宙中还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恒星坍塌为一个奇点。这之类的理论虽然只是假设,但仍然引起了业内的广泛研究。那些坍塌为奇点的恒星在西方被称为“坍塌星”,俄罗斯则称其为“冷冻星”。而奇点也正是物理学家与数学家都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

在剑桥大学的物理系,有一位业内闻名的教授——霍伊尔,他出身平民,却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获得了奖学金进入剑桥大学。他在剑桥有自己的研究所,身边有很多数学以及理论物理系的智囊团参与研究,他每天的工作就是与同事或者校方进行激烈争论,然后公布自己的新学说。

霍伊尔的同事认为他有些急功近利,但是霍伊尔热衷于自我宣传,他想要借知名度来获取研究的经费。其实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霍伊尔在宇宙学研究上确实有很高的造诣,只不过他是个“急性子”。

而霍金和霍伊尔即将迎来一场正面交锋,这次的科学碰撞将使霍金一举成名。

当时霍伊尔也作为导师带了几名学生,其中有一位名叫杰杨特·纳里加的学生是霍金的朋友,纳里加是数学系的高才生,霍伊尔经常会指派给他一些数学运算上的研究任务。霍金和纳里加的办公室又恰好紧邻,久而久之,霍金注意到纳里加正在研究一个数学运算方程式,近来一直在苦学数学的他顿时来了兴趣。于是他经常来到纳里加的办公室和他一起研究,纳里加也非常坦诚地向霍金介绍了正在研究的这个项目,两人以朋友相待,以知识会友,并没有想过有任何不妥。

之后的时间,霍金便开始在这个理论的基础上加入自己的观点,从而进行深入的研究。对这个方程式进一步的研究使得霍金开始入迷,他的好奇心被充分地激发了,他想要走进去,走得更深入一些,想要得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研究结果。

霍金对方程式的研究,完全出于个人兴趣,他没有想过自己的研究结果会给他人带来不便。但也是这次的无心之失,让霍金开始被业内关注,一颗宇宙新星正在徐徐升起。

霍伊尔经常会出席一些研讨会议,在会议上也时刻不忘发布自己的新理论。在这一次的皇家学会上,他也打算抓住机会。现在能够公布的应该只有那个方程式,但是方程式的结果还没有计算出来,也未得到任何的审查,就这样公布会不会有失妥当?思虑之下,霍伊尔仍然决定公布,他享受自我宣传时所受到的追捧和崇拜,但是知晓方程内情的同事们大都认为霍伊尔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皇家会议上有100多名观众,霍伊尔激情澎湃地讲述着自己的研究,台下满是赞叹的目光,不时会有掌声雷动,霍伊尔对这样的状态非常满意。然而在这100多名听众之中,有一个人的表情始终未起波澜,他静静地听着霍伊尔的演讲,当然也都对霍伊尔所说的了然于心。在结果公布的最后一刻,他眉头一皱,看着台上这位资深的天文学家,与他相比,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但是,错了就是错了,科学怎么能容许错误呢?于是他大胆地站了起来,用高亢的声音说道:“霍伊尔教授,您所说的那个量,是发散的。”发散,也就是无穷大的意思。

这句话一出,霍伊尔的脸上便没有了笑容,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的发出者,窃窃私语和质疑声此起彼伏。霍伊尔也找到了他——一个面容清瘦,拄着手杖的年轻学者,他就是斯蒂芬·威廉·霍金。

所有的听众都明白,要是这位年轻学者说的是对的,那就证明霍伊尔的研究存在错误。但这颗天文学界的巨星会出现研究上的错误吗?大家开始质疑。当然,霍伊尔也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以资深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说道:“这个量当然不是发散的。”

没想到霍金不甘示弱,他怀着一股年轻的血气方刚,怀着一份忠于科学的心态大胆抗议:“它确实是发散的。”

霍伊尔此时有些气急败坏,便恼羞成怒地质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霍金却心平气和地回答:“我计算过了。”

全场爆发出了笑声,这笑声有对霍金“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屑,有对霍伊尔科学严谨性的嘲笑,总之,这样的笑声令霍伊尔很没面子。霍伊尔曾指责霍金,这样当众在研讨会上与演讲者唱反调的行为很不道德,还有一些知晓内情的人却表示,霍伊尔这样公布一个还没有取得明确结果的研究是一种欺骗行为。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霍金还专门写了一篇论文。论文中明确阐述了方程式的计算过程,清晰地推理出整个研究的运算结果,为自己的说法提供了有力论证,这篇论文也意味着霍伊尔的最新研究成果存在错误。

同样研究天文,研究宇宙的学生们普遍接受了霍金的论文,霍金也开始在这个圈子中渐渐为人所知,有人还预言:这位名叫霍金的年轻学者,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物理学家。

霍金在学业上——或者也可以称为事业上稳步上升,这次研讨会让他崭露头角,且不说他的研究结果正确与否,就是敢于和天文界巨星霍伊尔公然抗衡,也就足以让他成为人们的关注对象了。

然而,笼罩着霍金的除了这一片阳光,还有医生预言的乌云。手中的手杖时刻提醒着霍金,自己可能会不经意地倒下去,两年的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天文、宇宙,还有多少日子可以向往?

在病情恶化中摘取博士桂冠

在剑桥的求学之路渐渐步入正轨,然而霍金的身体却在走下坡路,ALS正在恶化。

现在的霍金只能依靠手杖走路,两条腿沉重得挪不开步,每时每刻都有1962年圣诞节摔倒在河面上,双腿灌铅一般的感觉。双腿的沉重让他无法将之抬高,短短的距离都要耗费很长的时间。霍金的亲人和朋友都想要帮助他,可是他并不希望获取帮助,他总是很顽强地依靠自己的力量生活,尽管那样很累,很艰难。

在一次物理课上,还有两分钟就打上课铃了,西阿马看到霍金的座位还空着,他向来是很早就来到教室的,周围的同学们也纷纷开始猜测。这时候,一位头缠纱布,手拄手杖,手臂上涂抹着药水的人,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教室,这个人正是霍金。

西阿马和同学们看到霍金这个样子非常吃惊,连忙问道:“霍金,发生什么事啦?”

霍金却轻描淡写地回答:“不小心摔了一跤。”

其实这早已经是西阿马和同学们担心的事情了,每当他们想要帮助霍金,都会被他拒绝,于是他们总是担心霍金在他们的视线之外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除了动作越来越不灵活之外,霍金的语言功能也在逐渐减退,他原本就有些口吃,现在说话的声音更是越来越模糊,身边的同事有时也无法听懂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霍金有一位关系较为亲近的同事米顿,他对于霍金语言能力的逐渐丧失做出了幽默的描述:“与霍金沟通,需要良好的方法,问题越简单越好,最好是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因此不会问:‘霍金,我们几点钟吃晚饭?’而是会这样问:‘霍金,我们5点30分吃晚饭怎么样?’”

霍金的身体使得他在非正常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他倔强地不把自己归在“残疾人”的队列。他能够完成的事情,不论如何艰难,都会坚持自己完成。而就是这种顽强拼搏的精神,让他在不久之后获得了另一个引以为傲的身份——霍金博士。

彭罗斯是剑桥大学1957年的博士,他与父亲合作,设计出一些复杂而罕见的几何模型,还曾经在美国做过一些研究,所涉及的领域实现了应用数学与理论物理系的完美结合。西阿马很看好他的研究,于是有意带自己的学生从彭罗斯的研究当中获取当下工作的灵感。

彭罗斯即将在伦敦国王学院举行一场学术讨论,西阿马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便带着连同霍金在内的四位学生赶赴伦敦。然而这期间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令霍金险些没能去往伦敦。

当西阿马和众位同学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即将启动,大家不得不通过跑步来赶着跳上火车。正当大家气喘吁吁地坐在座位上换气的时候,突然发现霍金并没有在身边,大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在摇摇晃晃地奋力追赶着徐徐启动的火车,霍金的两位同学连忙跳下火车,在最后的关头将霍金拉了上来。

在健康方面,霍金是不幸的,但幸运的是,他有乐观的心态,这样的心态足够让他用坚强的心去面对自身所有的遭遇,然后将这一切化为积极进取的力量,才使得宇宙中诞生了一颗璀璨的明星。

伦敦的这场学术研讨会可以说是霍金人生事业的转折,也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机遇。彭罗斯在研讨会的报告中阐述了黑洞中心时空奇点的想法,这令霍金异常兴奋,因为他早就对“黑洞”和“奇点”充满了神往。

返程时,大家都在讨论此次研讨会的见闻和心得,只有霍金一言不发。他正在思索如何把彭罗斯的这个还不成型的想法具体化,或者说是把它研究出来。于是霍金似乎是没有意识般地对西阿马说:“老师,你说要是彭罗斯的奇点理论应用到宇宙当中,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西阿马听到霍金的话,顿时愣住了,看到霍金并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又陷入了沉思,西阿马知道这是他脑中突然蹦出来的想法。于是他在惊喜之余,马上打断了霍金:“霍金,你刚刚的想法真是太奇妙了!或许真的可以这样做,你完全可以试试!”

西阿马的话给了霍金很大的鼓励。即便只是一个很不经意的想法,也有把它研究成为一个学说的必要,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里,霍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项研究当中,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做一件事。霍金找到了自己适合并且真正喜欢的方向,宇宙之王就在此刻开始起步了。

“奇点”作为一个研究题目,得到了老师西阿马的支持,西阿马建议霍金把这个课题写成博士论文。霍金采纳了西阿马的建议,开始更加认真地进行计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得出了结果,霍金也开始着手写自己的博士论文。论文完成了,其结论是:宇宙过去曾经是一个奇点。

学院的教授们审查了霍金的论文,一致认为论文的最后一章极富才气,博士论文就此顺利通过了,霍金也成为剑桥大学的博士。这一年,霍金23岁。

获得了博士学位之后,霍金一鼓作气,又申请了凯斯学院研究员,研究员的申请过程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剑桥大学的规定是,博士若要申请研究员,需要两位有影响力的人物进行推荐。第一个人自然是自己的导师西阿马,第二个人应该去找谁呢?霍金作为一名年轻学者,又是刚刚成为博士,在业内没有多少人脉。这时,导师西阿马为他推荐了一个人——赫尔曼·邦迪教授,霍金也记起来,他曾多次和同学赶往伦敦的国王学院去听邦迪教授开设的广义相对论的讲座。

霍金认为西阿马的建议可行,于是就在邦迪来剑桥大学授课的时候请见了他。邦迪在国王学院对霍金有着隐约的印象,他也听说了霍金曾经在学术研讨会上挑战霍伊尔,他很欣赏霍金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便欣然答应为他写推荐信。

这之后,霍金本以为可以安心等待结果,却没有想到邦迪不久便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凯斯学院寄来的并不是霍金的申请通过邀请,而是一封拒绝信,信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作为霍金申请凯斯学院研究员的推荐人之一的邦迪教授,由于并不了解霍金的具体情况,在凯斯学院的请求之下,无法为其写推荐信。

霍金感到非常失落,但是他不打算这样放弃,于是他通过导师西阿马联系上了邦迪,再次请求邦迪为他写一封推荐信。邦迪想起了自己曾经答应过这件事,于是就帮霍金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推荐信,最终申请通过,霍金成为凯斯学院的研究员。这就意味着霍金有了一份在学院里带薪研究应用数学和理论物理的工作,于霍金而言,能够把自己喜欢的事当成工作,并且依靠其生活,当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霍金的工作开始走向正轨,在业内的名气也逐渐上升。他开始受邀出席一些学术研讨会,开展一些科学讲座,所到之处,皆是赞叹和敬佩。

此时的霍金似乎铆足了劲,预备拼尽全力,“用最短的时间,做更多的事情”。两年的时间正在悄悄临近,是如同医生的预言,油尽灯枯?还是会顽强对抗,创造生命奇迹?霍金的命运,似乎又进入了另一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