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财富

人们想要获得的用以满足人类欲望的东西我们可以称为财富。一个人的财富是由他外在财货中那些能用货币衡量的部分构成的。财富根据不同的占有者可以划分为个人财富、公共财富、国家财富和世界财富，而所有的财富都可以用价格来衡量。

1．财货

财富指人们要获得的东西，这些东西能够直接或间接地满足人们的欲望。但并非人们所有想要获得的东西都是财富。友情是使人感到幸福的重要因素之一。但除开诗意地表达外，友情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财富。所以，我们要对人们想要的东西分类，再分析这些东西中哪些可以被看做财富。人们想要获得的用以满足人类欲望的东西非常多，由于找不到一个简明的通用名词来代表这些东西，我们暂且使用财货来表示。

财货有物质的财货和非物质的财货。其中，有用的有形东西，拥有或使用这些东西的权利，从这些东西获取利益的权利，未来再次得到这些东西的权利等，这些方面属于物质财货。物质财货包含丰富而广大的内容，即自然的物质馈赠，像土地、水、空气以及气候；农业产品、工业产品、矿业产品和渔业产品；公营和私营公司的股票、各种垄断权、专利权、版权；各种抵押品、债券；建筑物、机械、工具等。尽管观赏优美风景和艺术品的能力属于人们内在的、个人的财货，但它们同时也是客观存在的物质便利的体现。因此，观赏美景、参观博物馆乃至旅行，都属于物质财货。

人类的非物质财货有两种。其一，包括人自身所具有的特性与人具有的活动和享受的能力。这些都没有超出人自身的范畴，通常人们称它为内在的财货。比如，人类所拥有的从事某行业的经营能力、专门技能、从阅读或听音乐中获得的享乐能力等。其二，指由有利于一个人与他人的关系组成的财货。由于这种财货已经超出了人自身的范畴，所以也称为外在财货。比如，在某些国家的农奴制时期，统治阶层为剥削农奴和下层人民而要求他们提供的劳动力和履行的义务。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农奴制被废除了，这种财货已经不存在了。目前，商人和自由职业者之间的信誉和经营关系是一种主要的外在财货。

除了物质的和非物质的财货，还有可以转让的和不可以转让的财货。其中，不可转让的财货包括人的内在的财货，即他自身的特性与他的活动和享受的能力。比如一个人的信誉；一个人享受阳光、空气、气候等自然赠予的机会；一个人的公民权利以及他对公共财产的使用权等。

自由财货指不为私人所有、没有经过人类努力而直接从自然界中获得的财货。如原生态的土地、海中的鱼、自然生长而没有作为私人用途的牡蛎繁殖地等。但如果从个人角度来看某个固定地方的土地就不是自由财货；如果一个国家将某个海上渔场严格保护起来，并专门供应本国的人民，这个渔场就属于国家财产，而不是自由财货；人工养殖的牡蛎繁殖地也不是自由财货。另外，巴西的某些森林中，木材仍属于自由财货。

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我们加以分类。个人的私有财产，若从国家的立场考虑，仍然属于自由财货。然而，若从个人的立场考虑就不属于自由财货。农民在自由的土地上种植的小麦和从自由的渔场捕到的鱼，不是自由财货，因为它们是人们经过劳动和努力得到的。

2．财富

一个人的财富，通常包括这个人拥有的两种财货。

其中一种财货，指依据法律或风俗习惯，一个人拥有私有财产权的那部分物质财货。并且，这部分财货可以用来转让和交换。这种财货包括很多，如土地、房屋、家具、机器和其他一些私人可以单独拥有的有形的东西；公营公司的债券、股票、抵押品和一个人所保有的能够向其他人索取货物或货币的契约。一个人背负的债务也属于这种财货，只不过是负财货。一个人的净财货指从他所拥有的财产总量中扣除负财货剩下的财货。

还有一种财货，指一个人所拥有的、存在于这个人自身之外的那些非物质的财货，并且这些财货必须可以用来获取物质财货。因此，人的自身特性以及他的才能（包括这个人的生存能力）都属于人的内在财货，而不属于这种财货。另外，如果一个人的个人友谊没有明显的经营价值，这种友谊也不属于这种财货。

所以，一个人的营业和职业的关系以及他的企业经营组织都属于第二种财货。这种财货所包含的财货必须属于经济学范畴，又被看做经济财货。这种财货包含所有客观实在的东西，这些东西只能是某一个人拥有，而且只能用货币来衡量。这种衡量涵盖了两方面的内容：其一，表示人们为生产这些东西付出的努力和牺牲；其二，表示这些东西能够满足人们的欲望。

3．财富的广泛适用性

所有个人的财富用“财富”一词来说明，是比较合理的。对财富采用一种比较宽泛的解释，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我们还要根据上下文特别说明来看财富，否则极容易混淆。比如，一个木工，他的专业技能正如他工具箱中的工具一样，是一种他用来满足他人物质欲望，进而间接满足自己的欲望的直接手段。如果这种技能可以用一个名词来说明，并且这个名词可以被看做是广义上的财富的一部分，情况就显得非常方便了。

根据亚当·斯密的说法和大部分欧陆经济学家奉行的原则，我们认为，凡是一切直接对人类获得产业效率有帮助的精力、才能和习惯，都属于个人财富的范畴。另外，在狭义上的财富中，各种经营关系也属于个人财富。

人们从事产业的能力属于财富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可以对这种能力的价值进行间接衡量。如果将人的产业才能包含在“财富”一词里，很容易造成混杂的局面。“财富”这个词应该只是用来指称一个人外在的财富。只不过，当我们使用“物质的与个人的财富”这个短语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当之处，反而会带来某些益处。

4．共有财货

一个人和他的邻人共同拥有的财货，应在我们的考虑之内。只是这种共同拥有的财货，在对比这个人与他的邻人各自的财富时，没有必要考虑。但是，有时共同拥有的财货却可能有着十分关键的作用。例如，为了某种目的，尤其在对比远方或者前代之间的经济情形时，这些共有的财货常常有着很大的作用。

这种共有的财货，指人们在某个时间内住在某一个地方所得到的利益和某一个国家或社会中的人们所取得的利益。公民的以及军事的安全、人们使用的公共财产和基础设施设备都属于这种共有的财货。比如，人们使用道路、煤气等东西的权利，享受法律保护和义务教育的权利等都是这种共有的财货。此外，某个城市中或某个乡村中的居民没有耗费任何成本，却得到了其他城乡居民不容易得到或者要耗费很多成本才能得到的利益，这些利益也属于这种共有的财货。

其他条件相同，如果个人住所相对于其他人的住所，拥有更好的天气、饮水等自然条件，拥有更好的道路和比较干净的下水道等基础设施，享受更优的报刊、图书以及娱乐休闲、受教育的场所，那么这个人就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真正意义上的财富。

以上所说的很多东西都是人们共有的财货，而不是个人所拥有的财货。这也是我们能够从社会观点（而不是与之对立的个人观点）来探讨财富的原因所在。

5．国家财富

在考虑由个人财富组成的国家财富时，国家财富中会有些容易被忽视的因素。这些被忽视的因素也在我们探讨的范围之内。所有种类的物质财产是国家财富最显著的表现形态，例如道路、运河、建筑物、公园、煤气厂、自来水厂等就属于这种物质财产。我们要注意的是，在这些物质财产中，有很多是依靠向公众借款建造的，不是依靠公众的储蓄建造的，这些大量的借款，即债务，也是财富，只不过是负财富。故此，在统计这类财富时，就需要扣除这些负财富。

英国的泰晤士河，给英国带来了巨额财富。泰晤士河对英国的贡献，大大超过了英国其他运河，也超过了英国所有的铁路。我们知道，除了泰晤士河已经改善的航运外，泰晤士河是大自然的馈赠，而运河则是由人工开凿的。即便如此，因为种种目的，我们还是把泰晤士河归入英国财富的范畴之内。

涉及国家财富的某些问题时，重视国家财富中的非物质因素是合理的，就像德国经济学家做的那样。但是，这种重视并不能用在关于国家财富的所有问题上。无论在哪个国家发现的科学知识，不久都会成为整个文明世界的财产，进而成为全世界的财富。此外，机械发明以及很多生产方法上的改善和进步、音乐等都是这个道理。当然，许多文学作品在翻译成其他国家的文字的时候，常常会因为不恰当的翻译而失去原来的韵味。这种情况，在某种意义上就可被视为那些国家使用本国文字撰写成的他们国家的财富的流失。由于某些特殊目的，一个拥有自由，并且井然有序的国家组织，是能够成为国家财富的重要因素之一的。

国家财富，由个人财产和全国民众共有财产构成。当我们估算国民的个人财产的总量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问题，就需要省去该国国民彼此之间的所有债务和义务。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当我们估计英国的国家财富时，在涉及英国国债、英国铁路债券时，只要是这些国债和债券是英国本国人民拥有，我们只需要将英国铁路和政府债券排除在外，而只考虑英国铁路是国家财富的一部分就可以了。然而，如果外国人拥有英国政府或英国国民个人发出的债券，在估计英国国家财富时，需要排除在外；英国人拥有的外国债券却要被算在国家财富之内。

世界财富和国家财富之间的不同，与国家财富和个人财富之间的不同极为相似。为了便于计算世界财富，一国国民与他国国民之间的债务，可从收支两方面中扣除。我们知道，一国的河流是该国的国家财富。同样，地球上的海洋则是世界最有价值的财产的一部分。因此，世界财富的概念是国家财富的概念在整个地球上的扩大化。

个人财富的所有权以他所在的国家的法律为依据，国家财富的所有权以国际法律为依据，抑或二者把可以产生法律效力的风俗作为依据。故此，无论我们探讨何时何地的经济状况，我们都要考虑当地的法律和风俗。

6．价值与价格

价值的概念和财富的概念紧密相连。亚当·斯密曾对价值做过这样的解释，他说：“‘价值’一词包括两种不同的含义：其一，指某些特殊物品的效力和用途；其二，指由于占有该物品而获得的购买其他物品的能力。”随着人们实践的发展，已经证明了“价值”一词不适用于亚当·斯密所说的第一种含义。

能够被称做有价值的物品，是可以在任意时间和地点内同其他物品进行交换的东西。“价值”一词是相对的，它说明了某一时间和地点内两件物品彼此之间的关系。我们知道，某样物品的价值，可以称做它的交换价值。这种价值，指能够在交换的那时那地获得的并且可以同第一种物品进行交换的第二种物品的数量。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一般采用货币来表示物品的价值，不少文明国家使用黄金、白银或黄金、白银并存的方式来作为货币。因此，我们不是用物品与物品彼此表示价值了，而是使用通行的货币来表示物品的价值，这样所表示的每样物品的价值就是价格。举个例子，对于铅和锡两者的价值，不需要彼此表示。我们只需知道在任意的时间和地点内，1000千克铅可以用15镑来表示，1000千克锡可以用90镑来表示。而且我们也知道，那时那地的1000千克锡的价值相当于6000千克铅的价值，这就是铅与锡的价值。

所有物品的价格随着时间和地点的变化而不停地发生变化。对每件物品而言，这种变化发生的时候，货币购买力也随之改变。例如，假如货币购买力对一些物品来说有所上升，而对另一些重要的物品来说却有所下降，此时货币的一般购买力，即货币购买一般物品的能力，没有发生变化。任何物品的价格能够表示该物品和一般物品相比时的交换价值，即可以表示该物品的一般购买力。

价值和价格

价值是由占有该物品而获得的购买其他物品的能力所决定，而价格是物品价值的货币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