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波涛暗涌(2)
裴锦程往后一侧仰，躲过耳机的攻击，但是伸手一捞又把偏砸过去的耳机堪堪接住，好身材一览无余。他身材依旧是那样，看起来不壮，偏偏肉长得很精实，一点也不显得瘦，显得高长得很。他这时候接住耳机，就像在给耳机打广告似的。
“申璇！我叫你多少声，你还有理了是吧？”
申璇的脖子梗得直直的，愤怒得脸都涨红了，“我没听到！你凭什么关我电脑！”
不仅仅因为他关了她的电脑，还因为白珊进门后她无处发火。在家里每个人面前她都得装大度，爷爷面前她不能说什么，公婆面前更是想都不要想，其他房那些太太、姨太太面前不看到人家的嘲讽就不错了。她转来转去找不到一个撒气的口，裴锦程这会儿撞进来，他如果和颜悦色，她还要没理找他撒气，正好，他关了她的电脑，她就要把这通气全撒在他身上。
裴锦程哪里瞧得惯申璇这副理直气壮、不知悔改的死样子。她居然说凭什么！
“我回来你在玩游戏，我洗好澡出来你还在玩游戏？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关你电脑！你是不是天天都打算抱着游戏过？”
申璇哼了一声，“我凭什么不可以玩游戏！你算哪根葱，连我玩游戏你也要管？我影响工作了吗，我影响吃饭睡觉了吗，我连着几天几夜地玩了吗，我上班玩了吗？我就晚上回家吃了饭后玩两个小时，我怎么就不可以玩？你管得也太宽了吧？管得莫名其妙！你简直是事多，没事找事！你更年期了吧？”
裴锦程气得胸膛起伏，这样长篇大论机关枪式的吵架，他就没有哪一次吵赢过。她一吵架就操着一口海城口音，讲起话来一溜一溜的，连个空隙都没有，他连嘴都插不上。
楼下的小英和钟妈听着楼上两个主子又在吵架，心里直打鼓，又不敢去劝。上次去劝还没走过去就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阵势给喝了回去。
裴锦程骂不过，睨一眼桌上的电脑，俊脸铁青，“哼！我不但要摁你的电源，我还要砸你的电脑！我叫你以后玩游戏！”说着长臂已然袭向申璇的电脑。
申璇大叫一声，“啊！”赶紧扑在桌子上，死死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护住。她整个人都扑在上面，大声吼道：“裴锦程，你这个昏庸无道的狗皇帝！你没道理你就用武力！你说不过我，你就打砸抢！”
裴锦程也不跟申璇磨嘴皮子了，他反正是磨不过她，以弱敌人家的强，本来方针策略就有问题。他扣住申璇的肩膀就要往上提。申璇被提起来的时候，笔记本也抱在怀里，同裴锦程二人怒目相对时，呸了一声，“裴锦程，你仗着你力气比我大，你就知道……”
裴锦程一手捏着她的肩，一手卡捏住申璇怀中的笔记本电脑，在申璇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生生打断，阴险地笑道：“就知道欺负你是吧？我上次就说过，欺的就是你！你这张嘴要欺负我，我只能用我的力气来欺负你了，说来咱们也是公平的！”
“公平？公平什么？你强抢我的东西，你还敢说公平！”
裴锦程笑容更大，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是冷的，口气笃定而霸道，“就连你都是我的，你手中的电脑也是我的，我要砸我的东西，为什么叫强抢？”
“裴锦程！你还说我用嘴欺负你，你才是强词夺理！”
申璇低头一口咬在裴锦程的小臂上，裴锦程吃痛甩开的时候，申璇举起笔记本就往他身上砸去，啪，就像是好大一个耳光打响了。裴锦程揉了一下胸口被笔记本拍的那一下，真狠！这死女人！她还真下得了手打！他的双目倏地燃起了火，抬步就去追已经抱着笔记本跑了出去的申璇。
申璇敢往外面跑，是因为看到裴锦程只穿了条内裤，以为他会注意形象不会追出去，毕竟梧桐苑里还有下人。哪知她才一跑下楼，裴锦程就趿着拖鞋、穿着内裤，跨着长腿追了下来。
楼下钟妈和小英看到裴锦程这样跑下来，再也没了劝架的心思，赶紧捂着眼睛出了主楼。反正几个月来这夫妻俩经常吵架，她们也看习惯了，吵出不个什么名堂，但是大少爷要是这样子被下人一直看着，怕是大家到时候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裴锦程追人不像被追的人那般腿软心虚，腿又比申璇的长，申璇才跑到梧桐苑的大门口，就被裴锦程捉住了。
申璇知道裴锦程的脾气暴躁，但没有想到他会无理到这个地步，动不动就要砸电脑。她的电脑里又不是只有游戏，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男人？她整个人被他抵在石墙上，气得她狠狠说道：“裴锦程，你要是敢砸我的电脑，我今天非要弄死你不可！”
裴锦程毫不在意自己此时就穿了条内裤，他的笑容在门柱的光照下，显得妖冶而危险。他凤眸轻眯，“呵！弄死我？”
还算静谧的夜里，有电动车车轮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远远地往梧桐苑驶来，越来越近。二人就像没有听到外面车轮逼近的声音一样，还在对峙着。
申璇心道，若今天连个笔记本都保护不了，以后还谈何自保？还不得被他和白珊欺负惨了去？
裴锦程耳朵像是封了起来，凤眸微微眯起，里面荡着难以揣测的湖光。他压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把申璇压在墙上，“打我？”那声音咬合着吐出来，听似轻淡，却有牙齿相磨的声音。
申璇亦是个倔人，下巴一抬，明眸在夜灯下熠熠如星，“对！打你！打的就是你！你敢欺负我，我就敢打你！你有什么了不起，我抱都抱得起你，还打不得你了？哼！”
“哟呵！”裴锦程这时候哼哧地笑出了声，“厉害得很嘛，抱得起我，就打得过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过？”
“那你跑什么？”
申璇背后的石块有些硌着人，她就奇怪了，明明抱得起，可是她怎么会打不过？为什么跑？她又不是傻子，打了他不跑，还等在那里等他打回来啊？“老师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有道理嘛。”
“是真理！”
外面的电动车已经停下，两人目光斜视，根本就不看外面来的是谁，只将杀气腾腾和笑里藏刀的眼神通通给了对方，仿佛世界末日来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就要一决胜负！
拎着礼盒从电动车上下来的男人还西装裹身，显得成熟稳重，“大哥，阿璇？”
这惊讶的声音传进二人耳朵里的时候，二人便先后转头。申璇顿感尴尬，裴锦程穿着一条内裤的好身材反倒比申璇坦然。他没有放过申璇的意思，依旧制着她，偏首朝着门外的人，笑道：“锦瑞，回来了？”
“是的。”裴锦瑞步子迈得格外沉重，手里拎着礼盒袋子的手，紧得有些发颤。他不看到这样的场面还好，一看到心里的妒火就无休无止地开始燃烧、蔓延。可他还必须得装作若无其事，还必须得装作一切都不过尔尔。“刚回来，给大哥和阿璇带了些特产送过来。”话落他已经走到了铁门边上。
裴锦程哪肯放过裴锦瑞一点点的情绪变化？
今天晚饭裴锦瑞还未回来，他去白珊那里的时候也没听说人回来了。白珊那里，他待了不过十几分钟就回了梧桐苑，这中间一共才多少时间？裴锦瑞一回来就来梧桐苑，怕是送礼物是假，看嫂嫂才是真。
“锦瑞有心了。”裴锦程这边礼貌地客套完，马上转头大喊一声，“小英！”
小英本就离主楼不远，她也不敢走远，这时候才一叫她，她马上跟变魔术一样从主楼后面跑了出来，“少爷！”
“把二少爷的礼物拿进去，收好后不要出来了，不方便，知道吗？”
小英脸一红，“知道了。”她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光着身子的大少爷，赶紧从裴锦瑞的手中去接礼盒。
裴锦瑞岂会不知道裴锦程这“不方便”三个字是说给谁听的，但他想多看申璇两眼，好些天没见着，闭上眼睛都是她的脸。他没有放开礼盒。小英拿不到礼盒，一阵尴尬，少爷会不会怪她在这里碍眼太久？
“锦瑞，谢谢你的礼物，出差一定很累，早些休息。”申璇亦觉得这氛围尴尬无比。
裴锦瑞向来是个严肃的人，这时候却牵了点笑，很淡，“你不打开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吗？”
“你不是说是特产吗？”
“你那些治疗脱发的精油用完了吗？我从法国带了些回来给你。”
裴锦程眸色已经有些难看，申璇的洗发水里掺了精油的事，他一直都知道，以为就是大商场就能买到。特产？难道法国产精油？女人的东西这么麻烦？难道国内没有专柜？
申璇并没有察觉到裴锦程的一点变化，因为她一直偏着头看着门外的人，“谢谢你锦瑞，正好我的精油都要用完了。”
裴锦程捏着申璇的下巴，温柔得很。申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觉得眼前突然来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干笑了一下。
裴锦程笑容声音都如他的动作一般温柔入骨，哪怕申璇已经打了冷战，他也依旧坚持这种恶心死人的姿态，“太太，锦瑞去一趟法国带些礼物给你这个嫂子，不过是顺路，你收下就是了，老说谢谢显得太矫情了。你不矫情会死吗？”
“噗！”申璇就觉得男人记仇的本领肯定比女人强，一定是借着这样的机会，他也要赢一盘，这是多么深的心机啊。
她被裴锦程压得很不舒服，却只能压低声音，恼烦地对他说：“我不矫情不会死，但你再这样恶心下去，我就会被你恶心死。”
裴锦程在申璇的鼻尖上亲昵地咬了一口，“口是心非。”
裴锦瑞闭了闭眼睛，他的心脏还不够强大，无法淡定地站在这里看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大哥上演恩爱戏。上次他已经受了不小的刺激，这次居然调起情来。二人感情升温的速度，让他觉得越来越危险。
就在申璇准备反击的时候，第二辆电动车在梧桐苑门口停下。
裴锦程脑子里有些乱，又一心防着裴锦瑞，这边又要盯着申璇的眼神变化，想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红杏出墙的蛛丝马迹，哪还管门口来了什么人。就算爷爷来了，他也照样如此。他又不怕什么，穿内裤怎么了？他在自己的梧桐苑，裸奔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只是为难了小英站在裴锦瑞的面前，弄得进退不得。
看到拎着食盒下车的白珊，申璇心头一提。她松了一只抱着笔记本的手，一下子捏住了裴锦程的下巴，拉下来，伸着脖子就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甜腻腻地说：“锦程，我就喜欢你对我说话这么温柔，永远这么温柔，好喜欢。”
这次起鸡皮疙瘩打冷战的，是裴锦程！因为他从申璇的眼睛里看到了花痴。花痴？他情愿相信是三爷爷复活了，又开始呼风唤雨了，也不会相信能从申璇的眼里看到花痴。
裴锦瑞看到申璇主动吻上裴锦程的时候，心头上的肉被狠狠地割了一刀，害他差点没有站稳。一转身看到白珊拎着食盒站在车边，连步子都迈不动，他稳了稳气，“小珊，你过来了？”
裴锦程这一转身，也看到了白珊。
“锦、锦程。”白珊努力忍着眼里升起来的雾气，爸爸说男人看多了女人的眼泪会烦，她不想才来这宅子里第一天就让他烦，可他在她那里的时候，明明说累，明明说最近身体没有恢复需要休息。她那样挽留他，他却说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得回书房工作，工作实在太忙。
她担心他太累，累坏了身体，她还专门给他去煮了糖水送过来。他却光着身子在这里抱着自己的太太，还在大门口，两个人这样毫无顾忌地在这里卿卿我我。
白珊的嗓子哽了哽，“我给你弄了点糖水。”
申璇皱了下眉头，糖水？裴锦程有吃糖水的习惯？这第一天住进来，要不要就来争宠？这小妾当得也未免太敬业了！
她空着的手钩着裴锦程的脖子，挤了挤眼睛，继续撒着让裴锦程起鸡皮疙瘩的娇，“锦程，好了好了，别闹了，我把电脑里的片子给你看就是了，等会儿一起看嘛。你也别抢了，行吧？这种东西还不是千篇一律的。”
申璇说完这一句，立时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片子？申璇这两个字咬得很暧昧，懂点床上的事的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裴锦程光着身子，只穿了条内裤，又在抢申璇怀里的电脑，这分明就是人家夫妻俩之间的情趣。
白珊心疼如刀片在翻绞。
申璇唤了小英，“小英，去给少爷拿件睡袍下来吧，这夜里多少有点凉了。”
小英马上点点头，“好，马上拿过来。”
裴锦程这才觉得这样子在外面很不合适。裴锦瑞无所谓，但是在白珊面前这样做太过火了些。申璇的手又紧紧钩住他的脖子，他只能姿势不变，看着白珊，“小珊，你怎么不早点睡？”
“怕你工作辛苦，所以……”
小英拿出来的是一件丝质的睡袍，申璇给裴锦程披上，她才不想自己男人穿着性感的子弹内裤被别的女人看个精光。
裴锦程系好睡袍的带子，心里松了口气。裴锦瑞眼里一阵阵的晦暗不明。
申璇替裴锦程理了理睡袍带子，复又转身朝外对白珊温和地说道：“小珊，工作都是他应该做的，工作了有钱赚，都是有回报的，一点不辛苦。而且照顾饮食这种事，都有梧桐苑的下人做，你把这些事都做了，是想让梧桐苑的人失业吗？她们还挺需要这份工作呢，你总不能这样不体恤下人吧？”
白珊睁圆了眼，申璇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看似不痛不痒、却句句讽刺的话来说她了，她感觉自己没办法应付这个大太太。
裴锦程看白珊眼里泪花闪动，偏首垂睫睨着站在他身旁抱着电脑的申璇，不悦道：“申璇，对小珊讲话不要这样夹枪带棒！”
夹枪带棒？申璇猛然从裴锦程这一句话中回过神来，是，她没有听错，裴锦程是说，不能对小珊这样夹枪带棒！这不是她第一次对白珊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但这是裴锦程第一次制止她。不一样了是吗？因为白珊入了裴家的门，身份和地位都不同了？
她抱着笔记本，紧得很。偏抬臻首，淡淡地凝望着他，他眼中的不悦，可以让每个人都清晰地看见。白珊一定是高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