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档案一:锁魂咒怨(5)
算了,别想她了,否则今晚梦里又要犯“思想错误”了,还是想想网站的事情吧!既然谭太太被证明是有精神病,那么那张高额支票的幻想就彻底破灭了。我必须尽快展开新的灵异调查,否则下月此时又要忍受薛丫头的折磨了。
是先调查扶风山的转世奇人事件,还是调查石洋村的诅咒之屋呢?蒙眬中,我又重新踏上了那条种满柏树的下坡路。
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我大吃一惊,这条路不是通往向阳厂的吗?
难道我是在梦游?我记得在一本恐怖小说里说过,你越是害怕的地方,你就越有可能梦游到那个地方去。我奋力想停止前进的脚步,但是没有用,因为我感觉“另外一个自己”正在坚定地控制着它向前迈进。恐惧就像一根针,一点点地向我的心脏挺进,但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
转过弯道,向阳厂铁黑色的栅栏就出现在眼前了。
“小玲,我来了!”我听到自己正用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在说话。
在这一刹那,我忽然发现,我在做着谭小伟做过的事情,又或者说,我现在就是谭小伟,难道,我本来就是谭小伟?
“我”笨拙地爬过了长满铁透的围栏,“呜呜……”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了一般猛地一缩,体内所有的力气都仿佛都被挤出去了,整个人像一个泄了气的充气娃娃一般疲软,但是心里的一股强烈渴望竟然让“我”仍然坚持站立着,不愿后退。
“咚……咚……”在风声中突然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是我第一次去向阳厂时没有听过的。有点像钟声,但是很沉闷无力,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谁?”我突然抬头张望,赫然看到厂房楼顶的边缘上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白色的衣裙、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忽着,仿佛随时会从楼顶上掉下来似的。
“小玲!”“我”大叫一声,那人影闪动一下,消失了。小玲?那个人就是小玲吗?她的出现只是一瞬间,而且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距离几十米远,我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脸部细节,但是我却偏偏看到了她的眼睛——一双比寒冬的月亮还要冰冷的眼睛。
“我”在大叫一声之后,就向前狂奔,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法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看,我想在临死之前看清楚,“我”到底是怎样死的!
“我”带着自己冲进车间,在机器迷阵中穿梭,跑上楼梯,最后打开了阳台的铁门,冲了出来。
“小玲,你在哪里?”我听到自己哀怨的声音,那一刻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心酸。
“当……”身后突然一声闷响,我猛然回首,赫然发现原来响声是从楼房旁边的高炉里发出来的。那座高炉比厂房还高出两三米,两者之间有一道铁梯相连着。
“是什么东西在高炉里?”我的心跳之速已经达到了极限,连呼吸都快停止了。只见高炉顶上的铁盖“吱”地打开,一只惨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我”的手一软,DV掉到地上,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高炉里的人爬出来了,那白色的衣裙、凌乱的长发,惨白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眼睛!
“我”的背后一硬,碰到了阳台的栏杆,退无可退了!我想呼叫救命,但是那只手赫然已经捏在了我的喉咙上。
“我恨……”我听到了一把无比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身体向后一翻,坠入了虚空之中。
“哇!”我狂叫着“摔倒”在床上,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去。我打开灯,房间里的一切历历在目,记忆才开始慢慢“回流”,我是简真,不是谭小伟,刚才的一切只是梦而已!
不过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一般的梦不会有那么完整的情节。那“咚、咚”的响声、那人影,还有那只手,都还深刻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是我真的经历过那件事似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闪现——这些会不会并非梦境,而是存在于我记忆中的真实景象呢?
我们看到的视频,其实是由每秒24帧的连续画面组成的。如果那个人影只是出现在其中一两帧的画面中,那么我们的意识是无法把它分辨出来的,但是潜意识却会将它忠实地记录下来,而梦境就正好是潜意识的反映!
这个猜想让我兴奋不已,仿佛在一间漆黑的密闭房间里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要证明这个假想非常简单,只要把视频重新检查一遍就行了。在打开电脑的一瞬间,我的手却犹豫了,因为刚才恐惧袭来的感觉太深刻了。我忽然有种感觉——那只可怕的手会不会突然会从屏幕里伸出来,扼着我的喉咙?!
不可能的!不要让梦里的感觉骗了自己!我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让意识逐渐回到现实的清醒状态里来。
窗外的城市用灯光显示着它磅礴的生命力,一切都按正常的轨迹运行着。钢筋和水泥按照一定的比例组合,构建起数百米高的大厦;汽油在发动机里燃烧着,稳定地输出相应数值的能量。
这是一个由科学构建起来的世界,一切都是可知、可计算且不可改变的。所以即使在视频里真的存在那只手的影像,它也只是记忆体里的一串数据、屏幕上的一组光线,它是不可能会从电脑里伸出来的!
还有那现实中的债务,即将接踵而来的房租、水电费、网络费,一想到这些我的意志立刻恢复了坚定——没有什么神秘是不可测的,我一定要拿到那张巨额支票!
我重新打开视频,从谭小伟在向阳厂门口的独白开始,爬进围栏,就在谭小伟大叫一声“谁”的一刹那,我把视频的播放方式改为续帧推进。只要那个人影真的出现在视频里,我就可以保证他这次绝对跑不出我的视线。
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虽然是不足五分钟的视频,但折换成静止画面却是七千多帧啊!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终于看到谭小伟从楼顶上栽了下去。我敢保证,就是第一次看A片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全神贯注过。但是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梦里的人影根本就没有在画面里出现。
也许是那个人影在镜头转过去的时候已经消失了,也许就像警方判断的一样,那只是谭小伟的幻觉。
后面还有三十多秒的空对着阳台护栏的视频,我实在没有勇气继续“续帧”下去了。反正人都已经死了,空白的场景也没有什么看头,我就点了一下正常播放的按钮,反正都忙活了一晚上了,也不在乎看完这三十多秒,算是这件事的完整终结吧。
镜头就这样静静地对着空无一人的阳台,如果不是播放器的时间轴在滑进,根本让人会以为这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04:22、04:23、04:24”视频在播放完最后一秒后,画面跳动了一下,消失了。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辛苦了一晚一无所获,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视频只有4分24秒,如果是40分钟就才叫惨无人道!
4分24秒?我的脑海突然又有一道闪光掠过,为什么是4分24秒?现在的数码DV,只要电池是满的,都起码能够继续录像一个小时以上。谭小伟的DV在摔到地上后,仍然在正常工作,那是谁在三十秒后把它关掉的?
我想起视频在最后一秒的抖动,心中熄灭的希望之火立刻又燃烧起来——躺在地上的DV自己是不会动的,一定是有人把它关掉了,所以最后一秒的镜头才会抖动!
我把视频再次打开,拉动到最后几秒,然后选择步进。画面保持着恒定不变,在跳动到倒数12帧的时候,画面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白色的薄雾,然后每跳动一帧薄雾就更浓一些,在最后一帧画面里,镜头中央赫然出现了一团模糊的白色影子。
是手吗?我的心怦怦乱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影子虽然模糊不清,但分明就是一个手的形状!
世上真有鬼吗?如果没有鬼,那么我看到的是什么?
我用颤抖着的手指拨通了唐可的电话,如果这确实是一只手的话,那么谭小伟的死就是凶杀了,这事情理所当然地要让警方知道。
任何人被大清早叫醒肯定都会不爽,特别是当唐可知道我叫醒他的目的是“挑战警方结论”后,感觉就更加恼火了!
“你看清楚了那是手吗?世上有这样凭空出现的手吗?整段视频我们都有专家分析过的,你知道什么是专业分析吗?那最后几帧出现的模糊画面只是因为关机前,电流不稳定造成的,这原理就像是电视受到干扰后会出现雪花一样简单。”
“那为什么DV会自动关掉呢?”我忿忿不平地反问。
“原因可以有很多,DV在跌下来的时候摔坏了、偶然性的机器故障,但可以肯定的是,DV上没有第三者的指纹。”
挂断电话后,我心里倍感挫折,但始终不相信那个画面是由于电流问题造成的。因为如果电流不稳的话,整个画面都是会受影响的,而那只“手”出现的时候,画面的其他部位仍然是清晰完整的。
不过我也不打算和唐可争论下去,因为仅凭这样一幅模糊的画面确实也无法令人信服,除非我能够找到更多的有力证据。
我想起了梦中让我记忆深刻的第二样东西——那催人心魄的“咚咚”声。那个声音是否也是真实存在呢?
视频拍摄的场地是野外,声音环境比较复杂,对于我这种天生缺乏音乐细胞的人来说,要辨认出一些细微的声音来是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幸好我读的是电脑专业,知道世上还有一种叫做“声音频谱分析”的软件。只需要将视频的音轨导入到专门的声音分析程序,声波的频谱图上,每一个声音的细节都将会一览无遗,比续帧检查画面容易得多了。
当视频画面播放到谭小伟高叫“谁”的时候,声音频谱图立刻开始复杂地跳动起来,在低音的波段出现了一组微弱的波动。
是这个吗?我把低音区的声音独立提取出来,然后放大,“咚……咚……”的闷响登时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梦里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发现坚定了我进一步探索的信心。视频继续播放到谭小伟在阳台受惊前的一刹那,那“咚咚”的声音再次出现了。而且我还注意到第二个特别的地方,就是每当“咚咚”声响起的时候,镜头就会急剧移动,而它对准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那座紧靠着厂房大楼的黑色高炉!
这说明,声音是从高炉那边传来的!
为什么谭小伟对那声音如此敏感呢?我望着画面定格中的那钢铁巨人一般的高炉,也许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重回向阳厂,亲眼看一下这个高炉!
六、我找到了小玲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着一切,给人一种安全踏实的感觉。虽然我同样站在向阳厂的门外,但是昨天晚上的那种肃杀的气氛却完全感受不到了。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薛丫头还打电话过来。她的消息很灵通,居然这么快就知道我昨晚找过唐可,问我是不是找到什么新线索了,如果有行动的话,她也要参与云云。如果是别的调查带上她这个累赘倒也无妨,但是对于向阳厂我心里始终有个阴影,所以就随便找个借口把她搪塞过去了。
我翻过围栏,一步步向着那铁黑色的高炉走去。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高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钢铁巨人矗立在那里,那些围绕着它的钢架、输料带就像巨人的手脚般岔开着。
眼看着快到高炉底下了,草丛中突然蹿出一道黑影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毛色发亮的黑狗。那条黑狗龇牙咧嘴地冲着我就是一通猛吠,而且还蠢蠢欲动地不时作出要扑上来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发毛,这条狗虽然不是狼犬藏獒,真的打起来估计也放不倒我。但是就算我打死它也没用,只要给它咬上一口就赔惨了,谁知道它有没有狂犬病!
小时候妈妈教育过我,遇到狗时千万不能跑,你不动的时候它还怕你三分,你一跑它立刻就会追上来咬人。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附身捡起两块砖头,大叫一声就朝那畜生砸过去。
那狗很机灵,一闪身就往回跑。我一看到机会,立刻就拼命地往旁边的厂房里冲。这里离围栏太远了,往回跑肯定是会给它追上的,唯一的办法是往里跑。厂房里有楼梯,只要爬上高处我就不相信狗还会飞。
我几步就冲到那高大的厂房前,和视频中一样,大门打开了一条尺多宽的裂隙。但是当我就要冲进大门前的一刻,赫然看到了大门前有一摊暗黑色的血迹,以及围绕着血迹的一个白色人形线框。
这就是谭小伟坠落的地点!白色的线框是警方做尸体鉴定时留下的痕迹,它准确地记录了谭小伟在生命最后一瞬间时的形态。我仿佛看到了谭小伟尸体那在白色线框之内,头脑开裂,四肢扭曲,白色和暗红色的液体四散飞溅……
而我那正在落下的右脚眼看着就要踩到他的“头部”上,疾冲的惯性让我无法停下脚步,只好左脚用力一蹬,身体凌空从那人形线框上跳了过去。
尽管理智告诉我就算我的脚踩进那线框里,也不会发生任何问题,那里已经没有尸体了,但是本能却让我对它像对毒蛇一般忌惮,那个线框内曾经发生过死亡,没有人愿意和死亡沾上任何关系!
我一冲进大门内,立刻就想把大门关闭起来,但是那两扇大门却像是被铸在了导轨上似的屹然不动,“汪汪!”那条狗却气势汹汹地扑过来了。
我只好慌不择路地向里面跑,厂房里很昏暗,外面的阳光明媚仿佛和里面完全无关。我在机器和杂物之间穿行,还有那些层层叠叠的铁丝网,把这里的完整空间间隔得像迷宫一般。
铁丝网把我和黑狗隔开了,它只能毫无办法地冲着我咆哮顿足,但是我也发现,自己迷路了。外面的空间也不过是十几米远,用肉眼就能够看穿。但是无论我怎样兜兜转转,那几层铁网却始终像永不消散的浓雾一般拦阻在我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