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认识自己
日本有个古老的传说。有一次,一位好斗的武士质问一位禅师,让他解释何为极乐世界、何为地狱。禅师叱责道:“粗鄙之辈,何足论道!”
武士感到受了侮辱,暴跳如雷。他从刀鞘中拔出长刀,吼道:“如此无礼,我杀了你!”
禅师平静地回答:“彼为地狱。”
武士突然领悟到,禅师所说的地狱指的是他受到愤怒的控制,于是立刻平静下来,把刀插回刀鞘,向禅师鞠躬,感谢他的点拨。
禅师又说:“彼为极乐世界。”
武士顿悟到自身情绪的波动表明了情绪失控与意识到被情绪控制之间的天差地别。苏格拉底的警句“认识自己”,揭示了情绪智力的基石——意识到自身情绪的发生。
乍看之下,我们的情绪似乎很明显,但细细琢磨就会发现,我们常常没有意识到我们对某个事物的真实感受,或者到了后来才恍然大悟。心理学家创造了“元认知”和“元情绪”(metamood)两个术语,分别用来指代思考过程的觉知以及对自身情绪的觉知。我更喜欢使用“自我意识”(self-awareness),它包含了对内在心理状态持续关注的意思。这种自省的意识心理,是对包括情绪在内的体验本身的观察和研究。
这种意识的本质类似于弗洛伊德所说的“均匀悬浮注意”(evenly hovering attention),这是他向心理研究人员提出的分析或治疗主张。“均匀悬浮注意”指的是心理研究人员不偏不倚地关注进入意识层面的东西,充当一个目击者,保持兴趣,但不作出反应。有些心理分析师把它称为“观察自我”,即心理分析师在病人讲述病情以及对病人培养自由联想的过程中监控自省的自我意识能力。
这种自我意识似乎需要激活新皮层,尤其是语言区域要进行相应的协调,识别并准确陈述唤起的情绪。自我意识不是注意力被情绪挟持,对感知对象作出过度反应和夸大,相反,它是一种中立模式,即使在情绪爆发的时候也保持自省。美国作家威廉·斯泰隆(William Styron)在描述自己的重度抑郁症时,曾经形容过类似的心理官能,那感觉“如同被第二个自我陪伴左右——它像一个幽灵般的旁观者,完全没有同伴的那种精神错乱,而是带着好奇不动声色地观察自己同伴的挣扎”。
专家导读
自我意识是对内在心理的持续关注,是自我观察,是跳出自己看自己。作为旁观者,站在自己的旁边观察自己(临在),而且保持中立。临在是自己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我观察发挥到极致,可以让个体冷静地意识到自身激烈狂暴的情感。自我观察的最低限度是,稍微远离体验,发展出一条平行的“后台”意识支流:悬浮于意识主流的上方或者旁边,意识到正在发生的状况,而没有被吞没或者迷失。这就好比你对某人勃然大怒,或者你在发怒时还出现了自省的想法“我感到了愤怒”,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从意识的神经机制角度来看,这种心理活动的微妙转换很可能表明新皮层的神经回路正在积极地调节情绪,这是获得控制的第一步。情绪的意识是情绪竞争力的基础,诸如情绪自控等其他竞争力因素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
曾经与耶鲁大学的彼得·萨洛维共同提出情绪智力理论的新罕布什尔大学心理学家约翰·梅耶,把自我意识概括为“同时意识到自身的情绪以及自身对该情绪的想法”。自我意识可以是一种对内心状态不作反应、不作判断的关注。不过梅耶发现,意识的敏感性也有可能不那么冷静中立。从我们的典型想法可以得知,情绪的自我意识包括“我不该这么想”,或者“我要想些开心的事情”,而比较压抑的自我意识则表现为,当遇到极为困扰的事情时,个体会掠过“不要再想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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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意识指:知道自身的情绪,也知道自己对该情绪的看法。例如“我生气了”,“生气对我不好”。
对情绪有了自我意识后,有两种处理方法:被情绪吞没,被动处理;接受该情绪,主动处理,使自己情绪受控。
个体意识到某些感受与采取行动改变这些感受,两者有着逻辑上的区别,但是梅耶发现出于实用性的目的,两者通常会一起发生。比如,觉察到不快情绪就意味着要摆脱这种情绪。但是觉察情绪与努力避免冲动行事并不是一回事。当我们看到一个孩子生气要打他的小伙伴时,我们说“住手!”也许会制止他打人,但他的情绪难以平复。这个孩子耿耿于怀,想着他发怒的原因:“他偷了我的玩具!”他的怒火并没有消退。自我意识对强烈、有害的情绪会产生更为强大的影响。个体如果意识到“我感到愤怒”,就会获得更大程度的自由,不仅可以选择停止行动,而且增加了不同的选择,即努力放下情绪的包袱。
梅耶发现人们处理情绪的方式五花八门。
自我意识。在情绪发生的时候有所意识,这种人通常比较善于处理自身的情绪生活。他们对情绪有着清晰的认识,有助于其他人格特质的发展。他们熟悉并确定自身的心理限度,心理健康状况良好,往往对人生比较乐观。这种人在陷入负面情绪时,不会作茧自缚,能够迅速地摆脱这种情绪。总而言之,他们对情绪的关注有助于自身的情绪管理。
吞没。这种人的情绪主宰了一切,他们常常感到被情绪吞没,无力逃离。他们反复无常,意识不到自身的情绪,迷失于其中而不自知。因此,他们很少会努力摆脱负面情绪,无法控制自身的情绪生活,经常感到压抑和情绪失控。
接受。这种人通常很清楚自己的感受,也往往接受这些感受,因此不会试图作出改变。这种类型还可以细分为两种:一种是经常有好心情的人,他们没有动机改变这种状况;另一种是容易心情不好的人,他们虽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受,却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不采取任何措施改变困扰情绪。后面这种模式常见于陷于绝望的抑郁症患者。
热情和冷漠
想象有那么一刻,你正坐在飞机上从纽约飞往圣弗朗西斯科。一路的旅程很舒适,但在经过洛基山的时候,飞机广播里突然传出飞行员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前方将会遇到气流,请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带。”不久飞机遇上气流不断颠簸,其剧烈程度是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飞机一会高一会低,一会向左一会向右,如同在大海中漂浮的气球。
现在,你会怎么反应?你是把头埋在书本或杂志里,或者继续看电影,完全不理会气流的影响,还是找出紧急情况提示卡,复习注意事项,或者观察乘务员是否出现惊慌的神情,或者紧张地听着飞机引擎的声音,看是否出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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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困境的两种注意力立场:把自己置身事中和置身事外。置身事中增强了情绪反应,置身事外弱化了情绪反应。
我们在此时的自然反应,表明了我们在困境之中偏好的注意力立场(attentional stance)。这个发生在飞机上的小插曲其实是美国天普大学心理学家苏珊娜·米勒(Suzanne Miller)进行的一项心理实验,目的是评估人们在危急关头是倾向于保持警惕,密切关注困境之中的每一个细节,还是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视线。对待困境的这两种不同的方式导致了个体体验自身情绪反应的不同结果。对困境“置身事中”的人,非常注意观察周围环境,无意中增大了他们的反应强度——在失去冷静的自我意识时情况尤其如此,结果是他们的情绪更加紧张。而那些“置身事外”的人则通过各种方式分散注意力,较少关注自身的反应,因此,他们即便没有降低反应本身的强度,也会把情绪反应的体验最小化。
从极端来说,这表明情绪的意识对于某些人是无法抗拒的,而对于另一些人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举例来说,有一天晚上,有位大学生发现宿舍起火,他用灭火器把火扑灭了。一切似乎很平常——只不过这个学生在出去拿灭火器到回来灭火的整个过程中是走而不是跑。原因何在?他没有意识到这是紧急状况。
这个故事是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心理学家爱德华·迪纳(Edward Diener)告诉我的,他目前正在对个体体验自身情绪的强度进行研究。在迪纳收集的研究案例当中,大学生灭火的案例非常突出,这是迪纳见到的情绪强度最低的案例之一。这个学生本质上是一个没有激情的人,他对生命感觉很少甚至毫无感觉,即使面对火灾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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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情绪体验比男性更强烈。有适度情绪敏感性的人,情绪生活比较丰富。情绪反应可以是个连续体,一端是没有任何情绪感受,一端是过度的情绪敏感性。
与此相反的是,我们来想象一下另外一个极端的例子。有一次一个女人弄丢了最喜欢的钢笔,居然心烦意乱了好几天。还有一次,她看到一家昂贵女鞋店大降价的广告,于是兴奋不已,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跳进汽车,驱车三个小时赶到这家位于芝加哥的女鞋店。
迪纳研究发现,不管是积极情绪还是消极情绪,女性的情绪体验一般要比男性强烈得多。除去性别差异,情绪关注度越高的人,其情绪生活也会越丰富。一方面,情绪敏感性较高的人,即使是很小的事情也会引发情感风暴,当然结果有好有坏;另一方面,那些处于另一个极端的人,即使在最直接的环境下也很难体会到任何感觉。
没有感觉的人
加里激怒了他的未婚妻艾伦,因为尽管他聪明、体贴,还是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但他的情绪却一片空白,他对任何情绪表达都无动于衷。加里谈论科学和艺术时可以眉飞色舞,但一谈到感觉——即使是对艾伦的感觉,他也哑口无言。尽管艾伦努力从加里身上发掘热情,但加里总是无动于衷。在艾伦的坚持下,加里去看心理治疗师,他告诉治疗师:“我天生不会表达感情。”在被问到情绪状况时,他补充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没有强烈的感觉,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加里的冷漠不仅打击了艾伦,加里向心理治疗师承认他不能与周围的人公开地谈论自己的感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感觉。他接着坦白,他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也没有欢乐。
加里的治疗师认为,情感空白让加里这种人黯然失色,平淡乏味,“他们让人觉得乏味,这就是他们的妻子让他们接受治疗的原因”。加里的情感贫乏正好说明了精神病学家称之为“述情障碍”(alexithymia)的现象。在希腊语中,“a”代表“缺乏”,“lexi”代表“言语”,“thymos”代表“情绪”。述情障碍就是指个体缺乏用语言描述感觉的能力。他们似乎也缺乏感觉,但实际的原因可能在于他们无法表达情绪,而不是完全没有情绪。这种现象最初被注意到是因为有心理分析家发现有些病人无法用心理方法进行治疗,因为病人声称没有感觉、没有幻觉,他们做的梦也是没有色彩的。总而言之,他们没有可以谈论的内心情绪。述情障碍的临床特征包括描述感觉有困难——不管是自己的感觉还是他人的感觉,而且关于情绪的词汇极其有限。此外,他们还很难将各种情绪以及情绪与身体感觉区分开来,所以他们描述忐忑不安的感觉时可能会说,心跳加速、出汗、头晕,他们不知道他们其实是感到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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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感受的人具有述情障碍:内心有感受但是不会描述。述情障碍的困境是,没有语言来形容感受就等于没有产生过这种感受。
哈佛大学精神病学家彼得·西弗尼奥斯(Peter Sifneos)博士在1972年提出“述情障碍”这一概念,他这样描述述情障碍的人:“他们给人的印象是与众不同、格格不入,好像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却生活在被情感主宰的社会。”比如,有述情障碍的人很少哭,不过一旦他们哭出来,他们的泪水很丰富。如果别人问流泪的原因,他们还是会感到困惑。有一个述情障碍的病人看了一场电影,电影讲述的是有个生了8个孩子的女人得了癌症即将死去。这个病人看完后很伤心,在哭泣中入睡。病人的治疗师问她伤心是不是因为电影让她想起了她死于癌症的妈妈,病人坐着一动也不动,表情很困惑,陷入了沉默。然后,治疗师又问她当时有什么感受,她说她感到“糟糕”,但除此之外再也讲不清楚了。她又补充,她有时会哭起来,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述情障碍的人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他们不会表达——尤其是无法用语言准确地表达自身的感觉。他们完全不具备情绪智力的基础技能——自我意识,即意识到情绪的发生。人的感觉是不言而喻的,这个常识在述情障碍的病人身上失效了,他们找不到情绪的线索。当某事或某人触发了他们的感觉,他们对这种体验感到困惑和压迫,想方设法加以避免。他们的感觉令他们如坠云雾,正如看电影哭的那位病人说的那样,他们感觉很“糟糕”,但难以准确地表达到底是哪一种糟糕的感觉。
病人对情绪产生最根本的困惑,常常会导致这样的问题:他们抱怨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其实他们是受到了情绪的困扰。精神病学家把这种现象称为“躯体化”(somaticizing),即把情绪的不适误认为是身体的不适。“躯体化”和精神躯体性疾病还不一样,后者指的是情绪问题引发了真正的身体问题。实际上,精神病学家对述情障碍感兴趣是为了把这种人从求医病人中清除出去,因为他们往往会耗费医生大量时间,而最后毫无结果——他们其实是在为自己的情绪问题寻求医学的诊断和治疗。
目前没有人能确切地解释引发述情障碍的原因。西弗尼奥斯博士指出其原因可能在于人脑边缘系统与新皮层(特别是语言中枢)的分离,这个见解与我们对情绪脑的认识非常吻合。西弗尼奥斯博士指出,患有严重癫痫的病人为减轻症状通过手术切断边缘系统与新皮层的联系之后,就会变得情绪贫乏,如同述情障碍的人一样,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们的感觉,突然失去了多姿多彩的生活。总之,尽管情绪脑的神经回路可以按照感觉进行反应,但新皮层却无法辨别这些感觉,并用语言进行描述。亨利·罗斯在他的小说《就说是睡着了》(Call It Sleep)里描写过语言的力量,“如果你能用语言来形容你的感觉,你就拥有了它”。也就是说,述情障碍的困境在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感觉就等于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
赞美直觉
艾略特的额头正后方长了一个肿瘤,有一个小橙子那么大,后来做手术把肿瘤完全切除了。尽管手术很成功,但在这以后,熟悉艾略特的人都说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他性情大变。艾略特曾经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律师,但他现在不能继续做这份工作了。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他把积蓄都浪费在了毫无回报的投资上面,只好寄宿在他哥哥的家里。
艾略特的问题有一个令人困惑的模式。从智力上说他和以前一样聪明,但他不会支配时间,迷失于琐碎的细节,他对事情似乎失去了轻重缓急的感觉。别人的批评没有丝毫作用,他把后来从事的一份法律工作也丢掉了。扩展的智力测试显示艾略特的心理官能没有问题,他不得不向神经病学家求助,试图找到可能导致他出现问题的神经学原因。否则人们会根据他的表现认为他是装病逃避责任的人。
艾略特咨询的神经病学家是安东尼奥·达马西欧。达马西欧震惊地发现,艾略特的心理知识体系缺少了一个要素。虽然他的逻辑能力、记忆力、注意力和其他认知能力都没有问题,但他实际上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没有感觉了。更令人震惊的是,艾略特可以完全不动感情地讲述自己悲惨的生活,好像他对过去的损失和失败只是一个旁观者——对生活的不公平没有丝毫的遗憾或悲伤,沮丧或愤怒。艾略特对自己的悲剧没有感到痛苦,达马西欧听了他的遭遇后比他本人还要难过。
专家导读
情绪感受对个人选择起到关键的导向作用,强烈的感觉会破坏理性,但是没有感觉会破坏选择。理性和感性共同完成决策。
达马西欧认为,艾略特对情绪没有意识的根源是肿瘤切除手术,医生在给他切除脑部肿瘤的同时把部分前额叶也一起切掉了。手术切断了情绪脑的低级中枢——尤其是杏仁核及相连的神经回路——与新皮层思考中枢的联系。艾略特的思维如同一台电脑,他在决策时可以精准地计算每一个步骤,但他无法对不同的可能性赋予不同的价值。每一个选择对他来说都是中立的。据达马西欧推测,艾略特问题的症结是推理过于客观,他几乎无法意识到自己对事物的感受,因此他的推理出现了问题。
艾略特的情绪障碍还体现在人际交往领域。达马西欧想和艾略特预约下一次治疗的时间,结果一团糟。对于达马西欧提出的每一个时间建议,艾略特总是能够找到肯定和否定的理由,他无法从中进行选择。在理性的层面上,反对或接受每一个可能的预约时间都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但艾略特搞不清楚自己对每个时间的感觉,他根本就没有偏好。
艾略特无法决策的案例说明,情绪感受对生活中数不胜数的个人选择起着导向性的关键作用。强烈的感觉可以破坏理性,对感觉没有意识也会带来破坏作用,尤其是在衡量影响我们人生基本方向的重要决定的时候,比如从事什么样的职业,继续维持一份安稳的工作还是跳槽到风险更高但更有趣的地方,和谁约会或结婚,在哪里居住,租哪间公寓或买哪处房子等人生中的诸多问题。面对这些问题,我们光凭理性难以作出决定,还需要直觉,以及由过去的经验累积而成的情绪智慧。要决定和谁结婚或应该信任谁,乃至从事什么工作,仅仅以程式化的逻辑为决策基础是行不通的。在这些重要的领域,没有感觉辅佐的理性相当于睁眼瞎。
在这种重大时刻,指导我们进行决策的直觉信号表现为边缘系统驱动、由内脏分泌的激素,达马西欧将其称为“体细胞制造器”(somatic makers),按字面意思理解为“直觉”。体细胞制造器类似于自动警报,通常会对特定行为过程的潜在危险发出警报,引起注意。体细胞制造器不仅促使我们避免根据往日经验引以为戒的选择,还提醒我们留意黄金机会。在这种时候,我们通常不需要记起形成这种负面感觉的特定经验,只需要接收到潜在行为可能有危险的信号。一旦我们出现这种直觉,就可以更有信心,立即停止或者继续这种想法,也就是减少部分选择,保留更易把握的决策。总而言之,个人选择合理化的关键是与我们的感觉协调一致。
了解无意识
艾略特情绪变成空白的故事说明了人们对自身情绪的感受能力是不一样的。根据神经科学的逻辑,假如神经回路的缺失会导致某种能力的失常,那么对于大脑未受损的普通人,同一神经回路的相对强弱就会导致这种能力处于不同的水平,并可以进行比较。前额叶神经回路对情绪协调产生作用,这意味着由于神经病学的原因,有些人可能会比其他人更容易捕捉到恐惧或欢乐的情绪,因此这些人对情绪的自我意识也就更加强烈。
个体心理内省的能力可能也取决于同一神经回路。有些人天生对情绪心理的特殊符号模式比较适应。诗词歌赋、寓言故事以及暗喻和明喻,全都体现着心灵的语言——情绪。梦境和神话也符合情绪心理的逻辑,松散的联想决定了流线型叙事。天生与自己的心灵之声——情绪的语言——协调一致的人,不管是小说家、作曲家还是心理治疗师,他们都更善于表达情绪。内心的协调令他们更加擅长表达“无意识的智慧”,即我们从梦境和幻觉中所感受到的意义,揭示我们最深层愿望的符号。
专家导读
人们对自身情绪的感受能力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更容易捕捉到恐惧和快乐的情绪,对情绪的强烈自我意识是天生的。情绪是心灵的语言。
自我意识是心理领悟的基础,这是很多心理治疗师致力于加强的官能。霍华德·加德纳的内省智能模型实际上源于心理机制的伟大揭秘者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明确指出,很多情绪是无意识的,我们体内激发的感受不一定被意识觉察。这一心理学原理得到了实验的证明,比如,关于无意识情绪的实验发现,人们对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见过的东西会形成明确的喜好。所有的情绪都可以是——而且经常是——无意识的。
专家导读
情绪有两个层次: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无缘无故的发火是情绪的无意识作用,一旦变成了有意识的,就会管理情绪,摆脱不良情绪。加强自我意识可以提升心理领悟性。
情绪的心理开端通常在个体自觉意识到感受之前出现。例如,向怕蛇的人出示蛇的图片,尽管受测者表示没有感到任何恐惧,但他们皮肤上的感受器探测到有汗液渗出,这是焦虑的表现。甚至在这种情形下——蛇的图片飞快地从受测者眼前掠过,他们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更别提感到害怕,但他们还是出汗了。前意识情绪持续累积,最后变得足够强烈,就会进入意识层面。因此,情绪有两种层面,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情绪一旦进入意识层面,就会被前额叶皮层接收。
情绪在无意识的层面引而不发,这会对我们的感知和反应产生重大的影响,尽管我们根本不知道情绪在起作用。打个比方,有个人一大早就被一个粗鲁的家伙惹恼了,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都很容易生气,他对别人的无心之失大做文章,动不动就发火。他也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易怒的状态,如果别人向他指出这一点,他会感到吃惊。尽管他觉察不到,但正是这种愤怒情绪导致了他的生硬反应。不过这种反应一旦进入意识层面,也就是说,一旦被新皮层接收,他就可以重新评估这些情况,决定摆脱早上遗留的不快情绪,改变自己的表现和心态。通过这种方式,情绪的自我意识为另一种基本的情绪智力——摆脱不良情绪的能力——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