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味道怎么样？”莫语汐问。
顾梦东把一次性碗筷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皱眉道，“想不到你竟然会喜欢这种味道。”
“嗯，我的品位一向不怎么样。”
她话中有话，顾梦东却懒懒地笑了：“我还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成了一只刺猬，尤其是当他靠近的时候，她身上的刺就不由自主地全立了起来。
两人并排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顾梦东说：“你今天的宣讲不错。看来……这几年你变了不少……”
莫语汐深吸一口气，凉凉的空气顺着鼻腔一路向下，浸透了她的心腹：“你不也是吗？”
顾梦东笑，没有接话。
走出了闹市，他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莫语汐却盯着他手腕上的表出神，从款式能看出这是很多年前的“文物”，但或许是手表主人保养得当，却看不出一点斑驳的痕迹。“很意外吗？”顾梦东问。
莫语汐别过脸，快步往前走着。却听顾梦东突然叫她的名字：“汐汐！”
莫语汐心里一颤，只觉得久违。自从他走后，已经有很多年她没有听别人这样叫过她了。她不由得放慢脚步。顾梦东却也不上前，在她身后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说：“这么多年了，我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但从来没有忘记过这里，和你。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应了那句老话，情人还是老的好。”
莫语汐几年前曾来过一次N市，那一次就是和顾梦东一起来的。也就是从那时起，她真正成了他的女人。
此刻，听到顾梦东的话，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搅动了一下，再也平静不下来。她在心底默默重复着那句话——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但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这里和你。
她又何尝不是呢？可是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有些坎她还过不去。
马路对面驶来一辆空的士，莫语汐连忙抬手招停，那车越来越慢地靠了过来。
“我要走了。”她理了理自己被夜风吹散的头发说，“你也早点回去吧。”
顾梦东看着她“逃走”的背影嘴角荡漾起莫名的笑意。
N市的工作结束后，莫语汐回到了B市。
一到公司她立刻打电话到人事部询问猎头那边的情况，想不到人事部竟然回应说人选已经敲定，即刻就要来公司上班。
什么叫人选已经敲定？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安排她来面试一下吗？
对方尴尬地说：“黄总替您定了。”
莫语汐觉得奇怪，黄勇一向不爱管这些事，怎么她出差两天都等不及，也不跟她说一声就把人给定了。
莫语汐长舒一口气，对着电话说：“那请把这人的简历发我一份吧。”
“好的。”
拿到简历后，莫语汐更觉得奇怪了，要说这人的硬件条件嘛，毕业院校一流，在校成绩一流，没什么好挑剔的。可是做销售又不是做研究，花那么多钱聘来的人竟然一点销售经验都没有！这和应届的管培生有什么区别？
莫语汐觉得头痛，正要打电话给黄勇问明情况，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首先映入莫语汐眼帘的是一大捧白色玫瑰花，包装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快递员勉强从花束后露出一个脑袋：“请问您是莫语汐小姐吗？”
“是我。”
“请您签收一下。”
莫语汐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接过快递单，一看地址和姓名还真是她。
她行云流水地在快递单上签了名字。再一抬头，发现门外的几个家伙正探头探脑地瞥向这边。莫语汐冷笑，想必不用多久，她收到花的事情公司上下就会人尽皆知了。
送走了快递员，她冷着脸关上门，开始细细研究那捧花。然而送花的人没留名，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
正毫无头绪，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顾梦东。
“怎么样，喜欢吗？”
竟然是他！莫语汐不由想到了在N市的那一晚。可是他究竟想干什么？真的想跟她重修旧好吗？还是另有企图？
莫语汐没有理会他，可没一会儿，又进来一条短信：“脑子笨就不要强迫自己想太多，男人给女人送花意图再明显不过。”
莫语汐只觉得背脊发凉，她甚至怀疑顾梦东正在某个角落窥视她。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了解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莫语汐自然不愿示弱，立刻回了条短信：“放心，我不会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在你身上。”
“你的脑细胞一向不够用。你要跟着感觉走，别说你对我没感觉。”
“啪”地锁了屏，莫语汐抱起那束花走出办公室。
她一路穿过格子间，高跟鞋敲击地板的频率和力度都彰显着主人不怎么愉快的心情。她所经之处众人一律低头做忙碌状，但是每个人的心都仿佛系在了那双高跟鞋上，跟着它的频率一上一下。
莫语汐二话不说把那捧玫瑰扔在了茶水间外的垃圾桶里，然后折回办公室。
随着关门声响，之前屏住呼吸的众人才敢大口地喘气。
Amy看着莫语汐紧闭的房门“啧啧”感叹：“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旁边人问：“什么倒霉蛋？”
“你见过黑山老妖动凡心吗？他竟然会看上黑山老妖，还浪费钱送花，还不倒霉啊？”
Amy说完发觉不对劲，抬头一看旁边的人：“哎你谁啊？”
对方慵懒一笑，可谓明眸皓齿：“卫明，第一天上班请多指教。”
这一笑，一下子击中了Amy的软肋，她长长地“哦”了一声，立刻换上一副明艳动人的笑脸：“我想起来了，新来的是吧？我这就带你去……”看向莫语汐的办公室，她尴尬地笑笑，“刚才那位就是莫总。”
卫明挑眉：“就是你说的黑山老妖？”
Amy立刻严肃地板起脸：“别瞎说！”
卫明笑了笑，没再接话。
卫明抬手敲了敲莫语汐办公室的门，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就直接推门进去。Amy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当场石化，她本想提醒他“黑山老妖”现在正心情不好，要小心不要触了她的逆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莫语汐懒懒地抬眼：“你谁啊？”
“莫总您好，我是卫明，今天来报道。”
莫语汐迅速在脑子里搜索“卫明”这个名字，于是，她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差了。
“不懂得敲门吗？”
“我敲了。”卫明无辜地看着莫语汐。
莫语汐心里对这个人选更加不满——领导问话，他竟然顶嘴，情商实在不咋地！
她不耐烦地皱皱眉：“我的意思是说我没让你进来你怎么就进来了？”
卫明耸耸肩：“我以为你已经听到了。”
站在一旁的Amy倒吸一口冷气，这帅哥长得挺机灵的，怎么办事这么不上路。而且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自己老板是什么鬼脾气，说话竟然这么随便。
莫语汐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怒气。
她没有再纠结他敲不敲门的问题，指了下她大班台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
Amy见状连忙出去倒茶。
莫语汐依旧不客气：“我前几天在出差，所以你的情况我不了解，你也并非我选定的人选。”
“您想知道什么可以随时问我。”
莫语汐冷笑一声：“木已成舟，关于你，再多的我暂时没有兴趣了解。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清楚几点。”
卫明挑眉：“请说。”
这时候Amy端了两杯茶进来。
莫语汐继续说：“第一，你还在试用期，连续三个月达不到销售指标我有权请你走人。第二，我对新人不会手下留情，所有人在我这都会受到同等的待遇，也就是说，你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要承担同样的销售指标。以你现在的基础，想做得比别人好，看来要多付出不少……”
听到这里，Amy的工作已经做完，不得不退出莫语汐的办公室。
她一出去，立刻感受到了大家征询的目光。她无奈地摇摇头，手在脖子上狠狠地比画了一下。
格子间里的几个女销售立刻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看来这帅哥八成是待不久了。
后来，莫语汐把医疗结构和高校这一部分的业务分给了卫明。这种机构只要谈成采购意向那必定是大合同，只可惜就算是他们有了采购意向，形成合同的时间也会非常长。三个月？几乎是不太可能。
莫语汐的做法明显就是打定主意要赶走卫明，除非他真的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上司的意图，办公室上下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当事人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竟然一点意见都没有，欣欣然地接受了这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