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蓄奴者到美国之父:华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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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与法军作战的前线指挥官(3)

这样一来,毫无遮拦的英军更是成了法军的活靶子。不少士兵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主动躲到树后作战,但布雷多克却骂他们是胆小鬼,甚至用指挥刀砍杀他们。弗吉尼亚士兵躲藏在树后和法军英勇作战,但是他们发射时冒出的青烟,又成为英国正规军的射击目标,自相残杀了不少。战斗进行到最后,英军终于支撑不住,全面溃散下来,布雷多克力图压住阵脚,挽回败局,但也没有成功。最后,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肺部,他从马上跌落下来。卫兵把他安置在一辆马车上,逃离了战场。

7月13日夜间,布雷多克带着失败的痛苦与耻辱,在大草地与世长辞。这地方正是一年前华盛顿兵败之处。他出师未捷身先死,既已为国捐躯,人们在责难他的时候,也不愿过分苛刻,当然更无从追究一位逝者的责任。倒是华盛顿,在整个战役的前后,他始终表现得勇敢而又镇定,充分彰显了其英雄本色。他事前提过正确的建议,战场上他又不顾病弱之身,在枪林弹雨中作战,还亲自操作发射炮弹。

在这中间,他的两匹坐骑先后被打死,上衣也被射穿4个弹孔,以至于后来很多人都说,他能从这场战役中生还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通过这场战役,华盛顿在逆境中所表现出的机智勇敢以及他所具有的远见卓识进一步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因此,他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这次战役,英军共伤亡700多人,武器物资损失殆尽,成为英军在北美空前惨重的失败。更令人羞耻的是,事后查明,此地设伏的根本不是法军主力,而是一支分遣队。其中,法军正规军仅72人,其余士兵由加拿大人和印第安人组成,总共才850人。他们驻扎在迪凯纳堡的前哨杜坎堡中,听说有3000英军来攻,害怕守不住杜坎堡,就派出一支分遣队到河边阻击,于是就发生了上述的遭遇战。

后来,这场战役成为世界战争史上经典战例。同时,这场战役也破除了北美各州对英国军事力量的盲目崇拜。过去,北美各殖民地对英国的军事力量敬如神明,一度达到迷信的程度。通过这次事件,他们开始了解到对英国正规军力量的过高估计是没有充分根据的,这也为之后北美各州和英国的军事对抗奠定了心理基础。

五、忍辱负重,敢于担当

英军在前线惨败的消息很快传向四方,各地民众一片恐慌。法军更是乘胜追击,向弗吉尼亚纵深进犯,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成股的法军小部队时常带着印第安人侵入弗吉尼亚边疆,任意打家劫舍、焚烧农庄、杀害过往商旅。不少家庭纷纷举家东迁,边疆的民众处于惊恐无助的悲惨境地,弗吉尼亚西部边疆再次告急。

民众纷纷要求当局重组民兵连队,不望收复失地,但求保境安民。他们呼吁华盛顿出山,领导弗吉尼亚的军事防卫工作。尽管华盛顿连吃败仗,情绪低落,并且大病未愈,身体还十分虚弱,但边境的枪声和民众的困苦使他终日坐立不安。他抚平心灵的创伤,很快从灰心失望中振作起来,毅然接受委任,担任弗吉尼亚部队总指挥。

华盛顿汲取以往战争中民兵纪律涣散的经验,向丁威迪总督建议修改民兵法,严肃军纪,对不服从命令的人员、哗变分子和逃兵严加惩处。他扩充连队,并发布命令严禁士兵赌博、酗酒等。在训练士兵方面,他不仅要求他们学习正规战术,同时还要他们学习印第安人灵活多变的丛林战术。

除此之外,他还在容易遭受袭击的各个地区修建碉堡,作为避难场所和抗击敌人的据点。他自己经常带着少量随从,骑马到沿线各个碉堡视察,在形势复杂、险象环生、印第安人经常出没的西北蛮荒地带,与优势的法军周旋对峙。有了这些碉堡的保护,居民们开始返回他们各自的家园。华盛顿还在温切斯特和坎伯兰堡(英军在当时的马里兰省修建的一座大型堡垒)之间开辟了一条更短更好的道路,以便运输军队和补给品。

就这样,华盛顿带领的这支弗吉尼亚1500人的民团部队,在后勤供应不善,军队素质不高,装备十分落后的条件下,巡防在长达350英里的边防线上。尽管条件艰苦,但军队的士气却不断高涨,民众的恐慌情绪也逐渐得以平复。

这个时期,华盛顿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地采取各种措施保障边疆人民的安全。但是,中间出现的很多问题还是让他烦恼不已。首先是之前提到的英王授予的军衔和地方授予的军衔的差别所引起的地位纷争。因为这个问题,下级军官分化成了两派,并发生争吵。

无奈之下,华盛顿只好前往波士顿(马萨诸塞州首府,是该地区最大的城市以及经济、文化中心),请美洲殖民地英军总司令雪莉少将出面,这才将这件事平息下去。其次,曾经非常欣赏华盛顿才华的弗吉尼亚总督丁威迪由于种种原因对华盛顿产生偏见,因而百般刁难,这也使华盛顿感到身心疲惫。

出于边疆防御的需要,华盛顿曾经一再要求丁威迪总督不要再把坎伯兰堡当做军事驻守的重点和边疆上的储存站,因为它在马里兰省境内,并且不在印第安人侵袭的路线上,往往在侵扰造成恶果后,坎伯兰堡才能得到消息。他建议在温切斯特建立一个防守严密的堡垒,把它作为分散在广大地域的居民区的中心点。同时,他还建议在边疆上间隔适当的距离,修建和温切斯特中心堡垒相呼应的三四个大堡垒,以便经常不断地派出有力的侦察队到各地进行巡逻。对此建议,刚愎自用的丁威迪总督却坚持要修建由数量庞大的众多堡垒所组成的边疆防线。

实际上,这项计划耗资巨大,并且实际效用很差,因为法军很容易从防守薄弱的某一环节突破。不仅如此,丁威迪还继续徒劳无益地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常年维持坎伯兰堡。他对华盛顿提出的改善后勤补给、改善部队装备、修改民兵法等建议不是断然拒绝,就是不置可否。有时他下达的命令,故意含糊不清,让华盛顿难以执行。针对以上种种问题,华盛顿感到十分委屈。他本想辞去工作,解甲归田,但人民的期望和对职责的忠诚促使他选择了忍辱负重,艰难坚守。

六、矢志不移,赶走强敌

长期操劳加之心情压抑,华盛顿身体垮了下来。有一段时期,痢疾和热病一再对他进行侵扰,但他还是坚持带病工作。1758年1月,丁威迪卸任离职乘船返回英国。其职位由华盛顿的朋友——行政委员会主席约翰·布莱尔先生代理。此时,华盛顿的健康开始逐渐好转。

同时,令人鼓舞的新形势也出现了。英国内阁进行了改组,现由干练而又果敢的威廉·皮特主持。皮特雄心勃勃,下决心要洗刷上届政府在北美战败的耻辱。他任命艾伯克龙比少将为美洲英军总司令,兵分三路进攻法军。第一路在北方作战,目标是攻占路易斯堡和布雷顿角岛。中路军由艾伯克龙比亲自带领,进攻香普兰湖。第三路军则由负责中部和南部各殖民地的福布斯准将率领,目标直指迪凯纳堡。

夺取迪凯纳堡是华盛顿数次未遂的心愿,听到这个消息后,他马上率领弗吉尼亚部队——两个弗吉尼亚民兵团(一支近2000人的队伍)加入到了福布斯将军夺取迪凯纳堡的远征军之中。他向福布斯建议,弗吉尼亚部队熟悉道路和险要地点,应将其编入先遣部队中。

但很快,华盛顿了解到,他的这一建议并未得到采纳。福布斯决定不走布雷多克将军在上次战役中所开辟的、弗吉尼亚部队所熟悉的道路。他要沿着北方商人通常走的路线,从宾夕法尼亚中心雷斯敦到杜坎堡,重新开辟一条道路。华盛顿大惊,他反复向将军陈述以前那条路基本完好,稍加修缮即可通行。而且轻车熟路,只要一个月部队就可到达迪凯纳堡,10月中旬就可以攻占目标。但福布斯鉴于布雷多克电报中所提到的之前那条路要“穿过极高极陡的高山和悬崖,要越过很多险滩和河流”等因素,最终还是决定另辟新路。

就这样,一直到了1758年9月初,华盛顿仍然驻扎在坎伯兰堡。他所期待的光辉的远征变成了沉闷不堪的筑路活动。到了9月中旬,修筑的军用公路才进展了45英里,距离迪凯纳堡还有50多英里。此时,部队来到一个叫作“忠实的汉南”的地方。福布斯将军命令前锋筑路部队暂停前进,在此修建一座军事据点。但英军先遣部队总指挥布凯上校早已急不可待,他不顾华盛顿的极力反对,派出了一支由800人组成的突击队,欲长驱直入,进攻迪凯纳堡。

结果,这支英军遭到了法军和印第安人的猛烈袭击,损兵折将,大败而归。经过这场战斗,福布斯看到了华盛顿所具有的良好判断力和卓越才能。他对经过华盛顿改装的弗吉尼亚部队军服大加赞赏(这种军服后来成为美国步兵服装的蓝本),并采纳了华盛顿拟订的部队进军计划和一种战斗队形。这种战斗队形至今仍然流行,由此可见华盛顿对边疆战争是多么的熟悉!

与此同时,福布斯还派华盛顿的弗吉尼亚团为先锋,负责侦察敌情,扫清道路,击退印第安人袭击。英国军队这样重用地方部队,在早期的北美是没有先例的。11月5日,第三路军才在“忠实的汉南”集结完毕。此时冬季就要来临,道路尚未修通。基于以往经验,在这样的季节率领部队继续前进是行不通的,这次远征似乎眼看又要归于失败。

但此时,英军突然得到情报:迪凯纳堡守备兵力极其薄弱,军粮匮乏,印第安人纷纷逃跑。华盛顿根据情报,果断向福布斯建议,派遣急行军急行50英里奔袭敌军。这一次,福布斯将军再没有犹豫,他当即采纳了华盛顿的建议。于是华盛顿带领弗吉尼亚部队在前开路,一路上,他们看见历次打败仗的痕迹:战死的官兵、被印第安人杀害的伤病员、战马的骸骨……越逼近迪凯纳堡,遗骸白骨越多。

11月25日,当华盛顿率领前锋部队抵达堡前时,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冒着白烟的迪凯纳堡的废墟。原来,因为英军在加拿大获得全胜,法军后方补给线被切断,仅有的守军才不到500人。这些法军士兵于前一天炸毁了堡垒,乘船沿俄亥俄河撤退而去。

就这样,华盛顿兵不血刃地收复了迪凯纳堡,将英国国旗插在了堡垒的废墟上,实现了自己恢复家乡宁静和安全的伟大目标。之后,他组织士兵修复了堡垒并派兵驻守。这座堡垒后来发展成为美国内地最大的城市之一,并更名为匹兹堡。

迪凯纳堡战役结束之后,法国人在俄亥俄河上的统治结束了,弗吉尼亚南部边疆再无战事,这个殖民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安全。由于华盛顿的健康在战争中受到了很大损害,他决定解甲归田。

1758年年底,华盛顿辞去职务,退出军界,开始了田园生活。不久,他就和一位名叫马撒·卡斯蒂斯的女人结了婚。马撒是弗吉尼亚名门望族约翰·丹德里奇先生的女儿。她的丈夫丹尼尔·帕克·卡斯蒂斯在三年前去世了,留下了两个幼小的孩子(一个6岁的男孩和一个4岁的女孩)和大宗遗产。眼下,她一个人孀居在被当地人叫作白屋的一座高大雄伟的宅院里。她身材娇小可爱,容貌可人,暗褐色的长发下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南方女子的那种温柔、坦率、可爱的气质。她虽已生儿育女,但依然风韵犹存,容貌不减。同时,马撒还是一位相当能干的家庭主妇,她心灵手巧、能写会算、为人忠实,颇具大家闺秀的风范。事实证明,华盛顿确实慧眼识佳人,他选中了一位无愧于美国第一夫人尊号的伟大女性。

到目前为止,华盛顿的军事生涯暂时告一段落。尽管在这场英法两国争夺北美殖民地的斗争中,华盛顿屡尝战败的滋味,身心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但他在这场战争中所表现出的胆略、智慧、毅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却得到了人民的认可。他早期的威信并不是光辉的成就和辉煌的胜利造就的,恰恰相反,他的威信是在艰难困苦和不断的挫折中逐渐提升的。正如我们中国古语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从某种意义上讲,华盛顿所获得的声望是他经受各种逆境、挫折、磨难之后的必然结果,是他在挫折中选择坚持、痛苦中变得坚强所收获的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