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情无义的一刀——在安葬恺撒时的演说

〔古罗马〕安东尼

◎演说者安东尼（公元前82～前30年）是古罗马统帅，“后三头”之一。曾在恺撒手下任职。终身与渥大维进行斗争，最后被渥大维打败自杀。

◎在公元前44年3月15日恺撒被刺死后，以安东尼为代表的恺撒党大肆攻击布鲁图斯，并斥责他为凶手、叛徒。为了掌握主动权，赢得国民的支持，布鲁图斯在刺死恺撒的当日，在罗马广场上发表演说。正当布鲁图斯的演说进行到高潮时，安东尼及其同党抬着恺撒的尸体走入广场，接着，安东尼便发表了这篇著名的演说。

精彩演说辞

我今天来，是安葬恺撒，并不是为他歌功颂德的。我发现，人生在世，犹如“好事人泥沙，坏事传千里”。这句话好像只对恺撒说的，而布鲁图斯无疑是位正人君子。他告诉你们，说恺撒手毒吗？啊！天知地知，恺撒是何等爱布鲁图斯，这一刀，是无情无义的一刀。恺撒看见他都来杀他，“无情”两字所造成的伤痛会比刀伤厉害得多，简直气得心碎胆裂，鲜血长流，扑倒在罗马将军庞培的雕像后面，脸都藏在大袍下面。哎，各位，请想一想，这是怎样一个大冤劫啊！照这样凶残下去，你我不都是在劫难逃吗？你们怎么也哭起来了？我发现你们也是讲天良的人啊，大家都在同洒伤心之泪，你们这些善良的人，才看见恺撒的一件衣裳就如此悲痛，你们还没有看见他的尸体呢，他的尸体在这里，你看，被这些大逆不道的叛徒弄成这个样子了！

（听众这时大哭、大闹、大喊、大叫，都骂布鲁图斯是叛贼，发誓要为恺撒报仇。）

各位朋友，不要忙，不要因为我的话，就把大家气成这样子。杀死恺撒的人都是些正人君子，因为什么私仇隐怨而下此毒手，我实在不得而知。他们既然是些正人君子，老实厚道，那么也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朋友们，我来并不是煽动你们的义愤。我不会说话，没有布鲁图斯那种口才。你们谁不知道我是一个笨口拙舌的人，只知道爱我的朋友；就是杀死恺撒的人，也深知我是这样，所以他们不肯让我当众演说。我一无智慧，二无身价，既无口才，也无手段，哪里会鼓动人心？我只是随便说说，自己知道什么就讲什么；之所以指给你们看恺撒的伤口，是想请这些哑巴了的嘴替我说说话。我想布鲁图斯是我的话，恐怕他会在恺撒的伤口上都栽一个舌头，会把罗马的每块顽石都说得跳起来，燃烧起来！

（听众怒不可遏，要立即去烧布鲁图斯的住宅。）

我请你们再听我几句话，你们现在只是要行动，要去干什么？我问你们：恺撒为什么值得你们这样的爱戴呢？哈，哈，你们还是不知道，听我告诉你们，我先前不是说有一个遗书吗？你们怎么忘了？遗书就在这里，遗书上有他的印章，上面写着：凡是罗马的公民，每个人都分给75个德拉克玛（钱币）；他的花园树木，也都送给大家永远作为公共游乐场，让他们的子子孙孙共享其乐。哎，像恺撒这样的人，世上哪里还会找出第二个！

演说辞欣赏

安东尼像恺撒一样秉赋演说才能，其演说技巧娴熟，情感充沛，具有相当的煽动力和感染力。

牢牢掌控场面，因势利导，使听众的情感意向朝着自己设定的目标转移。演说者运用了抑扬结合、设置悬念等方法，“但是布鲁特斯说他野心勃勃”的三次反复之于恺撒，是先抑后扬，“他是个尊贵的人”的反复是先扬后抑；关于遗嘱的悬念，则近乎贯穿全篇，极大地调动了听众的好奇心和情绪，掌控了场面。

用细节打动人，用情绪感染人。全篇演说辞的大部分是概括的，但这并不排除概括中的具象言辞；同时关于恺撒之死的一段却又相当细腻、生动。演说者在整个演说过程中都情绪饱满，他先激动了自己，然后再感染听众，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修辞技巧的成功运用也是这篇演说辞的特色之一。前述的反复，前者再三抓住对方的谎言予以揭露，用事实证明了问题的真相；后者再三强调对方的“尊贵”，使其抬得高、摔得重。如此反复，都强化了演说效果，使演说者要诉诸听众的情感意念更加深入人心。反语的运用主要是在对行刺者的称呼和口气上，全篇自始至终几乎都用反语，讽刺意味之外，增强了对他们的鞭挞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