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分之七(3)
我低下头,摆弄起我的裙子。
不用紧张,很大众的地方,那里还很安全,秩序井然,人们不会关注我们的年龄差距,你也听不到市井流言。
我更愿待着车里等待,程前,能不能别让我进那种地方,我并不喜欢靠近你朝夕相对的地方,对我而言,它像是一个情敌,随时召唤你,使你撤离我的身旁。
好吧,我尊重你。程前揉了揉我的头发。并亲吻了我的脸颊,我叫人过来陪你吃饭。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去吧,我会在这等你。
程前把车钥匙交给我,要是困了就回到车上来你可以靠在车座上听音乐。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可以回来。
那是我一生中最难捱的两个小时,没有期待,看不到希望,只能明确是在等一个人,究竟等待什么结果,自己也无从知晓。
这个紧跟我相处了三十个小时不足的男人让我的感情变得复杂,我开始感到不安,害怕,焦躁和担忧。但又说不出给让我情绪不定的具体原因。
我一看见他出来就飞快的跑了上去,抱住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结束了,心安。我们回去吧。
嗯,我心里应声道,就拉着他往车上走。
他站着没动,为难似的看着我。
你不问问我哪个庄家输了么?
哪个?当我问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了答案。没关系,我们吃夜宵去,我都还没有吃东西。
你不问我输了多少?
不会连请我吃夜宵的钱都没有吧。那我请你啊。
300万,加上之前的100万。一共400万。
对我来说是个无法企及的数字。没关系,胜负乃兵家常事。
很多人都会忘记他们赢钱的那一个牌局,但是都记得输得最惨的那一次,我想我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米沙的事情么?我今天可以告诉你,她就是那天在桥上跳河的女孩,在你眼前惊鸿一瞥,倾泻如注。
原因呢?为情所困。
因为我刚刚输掉一百万,她要我收手,不然就死给我看。不过她获救了,躺在医院里,我并不想见她。所以我选择那样的方式给你打招呼,我想在这个时候抛弃她。我向来不喜欢别人以胁迫我的方式使我做出退让。特别是我固执己见的事情。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没在适当的时候收手,我不是一个优秀的赌家。
我在这个时候也不想追问你为了跟我相见创造了多少巧合和蹊跷。我只能对你说,赌场上不输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赌,但是不赌,也不会赢。
米沙她太注重结果,我不在乎,我可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你,对我而言,你手里的财富由你自己掌管,你有权利自由分配。如果因此而拮据,你可以顾好自己的日常花销,在经济上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有自给自足的能力。
说着我就把我的手表褪掉,这个,我们现在也可以去退了,虽然不多,但也是你那四百分之一。
程前止住我的动作,别这样,心安,四百万还不能让我妥协,我可以分期偿还,四年,每个月也不过十万,只是资金运转上会有点问题,但并不影响我的正常开销。
这块表,是我在情人节买给你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视了它的价值,我这一生并未赠送过别人东西,包括米沙,她只获得过的我的金钱,我从不给予她关怀。
你可能不知道,米沙跳河时候看过我一眼,我现在知道了,满载幽怨和仇视,她似乎有所预见。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她,无论怎样,她是为了你才去做的傻事。如果她现在不在人世了,你的良心也永久不能得到安生。
我听你的,宝贝。他拉起了我的手,把我的手装进他干瘪瘪的口袋里。
我松开他的手,看他驾着车往米沙的医院走。在回来的路上我没忘记发一条短信给他。我说,程前,我等你,等你处理好米沙的事情为止,我知道这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我不能容忍除了你妻子以外的任何女人,我要看到你的牺牲,当然,一切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程前没有对我做出任何承诺,他走的时候也没有回头留恋似看我。他应该不知道我会做出长远的打算。
我恢复到以往的平静生活,在杂志社做实习编辑,工作是我自己应聘来的,离我的住处很近,每天接触大量的时事新闻和民生动态,做周边县城的采访,慰问福利院和偏僻地区的失学儿童。
在新闻里也能看到程前公司的购房优惠政策和新开发的楼盘位置。他穿着黑西装站在最瞩目的位置,照着发言稿发言,同市领导一起剪彩,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没有人知道他的经济状况,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他的丰厚家产和赫赫声名。
有时候我会难过,他应该已经忘了,那个在他输掉了400万的晚上,同他一起重整旗鼓的小姑娘,她们仅有过一个晚上的模糊记忆,他终会把我忘记,如同他挥动铁锨把那一块土埋进地基里一样,将我也一并深深的埋藏。
但我也会安慰自己,陆心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生活不还是一样,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奢望。这样想着,日子也就淡如茶水的稳妥的渡过了。
直到一天米沙亲自来找我,她长得很漂亮,让人看一眼就能心生忌羡的那种漂亮,高鼻梁,大眼睛,身材匀称,皮肤白净。只是她化很浓的妆,戴金饰品,穿紧身衣,走起路来摇头摆尾的威风凛凛。也难怪,程前身边的女人,是应该用品牌和潮流包装出来的气质。
她直言不讳的说,我知道你跟老程在一起的那个情人节,他心里一直有你就奔着你去了。但事实上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最近手气很臭,一直输钱,再这样下去,他的公司会被拍卖掉。如果你还有心我希望你能回到他的身边。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他需要有人这么做。
既然你也明白这个道理,你为什么不能陪着他。
很简单,我不适合过苦日子。他现在外债累累,没有钱,你让我怎么跟他过下去。我还年轻,我不想让自己的青春全部毁在一个赌徒的手里,说白了,我赌不起。说完后米沙乘坐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我翻了好久好翻到程前的电话,我并不确定他还需不需要我。
当他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正在去往赌场的路上,用他的话说,惊觉而起,语惊四座。他说,宝贝,你要来给我助阵么。我手气正旺,不是对子就是同花顺。
我说,我走的时候自己走的,回的时候你要来接我。
他把正运作的筹码丢下,风驰电掣的接到了我。我远远的看见他,他丢盔弃甲卸掉武装的上前抱住我,在拥挤的出站口跟我接吻。他问我,怎么会想要回来。
我搓了搓手说,不赌,就不会输,也不会赢。不是么?
你知道么?我这些天过的很不好。
我知道,米沙跑去告诉我的。我的鼻尖触碰到他的镜框。
不,她并不知道,我对你的想念,潮涌般排山倒海。可能我不能去找你,我现在一无所有,我是个大男人,我有对你生活负责的义务。
你知道,我并不介意,亲爱的,哪怕你一贫如洗,我愿意跟随你。我说过只要米沙离开你,我会回到你身边填充那个位置。
为什么?你怎么能够做到。
我捧起了他的脸,只因为我们同样害怕贫瘠的时候无人照应,我喝醉酒有你可以给我照顾,你再输了我会给你打气。就这样而已。
宝贝,我爱你。你让我感动,我决定就此收手。
为什么?我睁大了眼睛。
好的赌家知道在何事收手,我有了你,这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呵,真的么?看来我回来的没有错。
对,你是一朵能以医治人心的芍药,你在今夜开的妖娆了。只有我能感受到你神奇般的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