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蜕化而变得高贵
由蜕化而变得高贵。——通过历史可以得知,如果一个民族分支大部分人拥有习惯性的、不可置疑的同一准则,也因此由于其共同的信仰而拥有真正的公共意识,那么它也就保持得最好。在这里,优秀的民风加强了;在这里,人们学会了服从,赋予性格以坚定,事后又详加指点。基于目的相同又个性鲜明的人所建立的强大公共团体,面临着由于遗传而渐渐增加的愚昧的危险,这种愚昧将会如影随形地紧跟着所有的稳定性。在这些公共团体中,精神上之所以有进步,就是靠着那些比较不太古板、不太靠谱、不太道德的个人:恰恰是他们尝试着新事物,以及更多的事物。成千上万的这种人,由于自身的弱点一事无成地走向了毁灭;通常情况下,尤其是有了子嗣的时候,他们便会怠于工作,让一个公共团体的稳定因素时不时地受到伤害。正是在这个受伤、虚弱之处,整个团体似乎接种到了什么新东西;但是想要接受并吸收进入它血液中的新东西,这个团体的整体力量必须足够强大。
任何应该实现进步的地方,蜕化的天性都有至高无上的意义。整体进化之前,必然有一次局部的虚弱。最强大的本能保留住一类人,次级本能则帮助这类人得到继续教育。——个体上也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但是蜕化、残废甚至罪恶是罕见的,通常情况下在其他方面也一无是处的身体或道德上的损害也是罕见的。例如,在一个好斗的、不安分的部落中,可能重病之人会得到更多独处的理由,从而变得更安静、更聪明;独眼人的眼将会更敏锐;盲人将会洞彻人心,而且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听得更真切。就这方面而言,我觉得对于一个人、一个种族的进化,似乎那著名的“适者生存论”不是唯一的解释。
更应该说,必须有两件事合二为一:首先是通过精神在信仰和公共感情中的内在联系,实现稳定力量的增大;然后是通过天性蜕化所产生的稳定力量的衰减和受损,实现更高目标的可能;更自由而温柔的本性中,正是比较虚弱的那部分,使所有的进化普遍成为可能。局部脆弱而整体强健的民族,能将注入的新事物吸收,并形成自己的优势。在个体那里,教育承担着这种职责:使他变得非常坚定可靠,进而作为整体不再偏离轨道。但是这之后,教育者就不得不给他造成伤害,或者利用命运给他造成的伤害,而由此产生痛苦和需求时,就可以在伤处注入新而高贵的东西。他的整体天性将其融入自身,以后还会让人在其果实中感觉到那种高贵。马基雅维利这么定义国家:“政府在形式上的意义微不足道,虽然半吊子学者有点其他想法。持久是国家艺术的伟大目标,其重要性远超其他,因为它远比自由更有价值。”只有在最大持久性能够得到可靠基础、可靠保证的地方,持久发展和令人变得高贵的事物的注入,才普遍变得可能。当然,持久性的那些危险而权威的伙伴,基本都会对此表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