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企教父沈万三4:天机算尽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7章 海上遇险,既往不咎收买人心(4)

乌兰戈密笑道:“我这个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说是督办,只是好听而已,其实,就是一个跑腿的,挂个名头罢了。倒是沈兄你,确实双喜临门啊。”沈万三笑道:“我能有什么喜?在海上差一点就回不来了,能回来再见到乌兰兄你,已经是烧高香了。”乌兰戈密再次对沈万三拱拱手,笑道:“恭喜沈爷喜得贵子……”沈万三哎呀一声,说道:“生了?男孩?”乌兰戈密抿嘴微笑道:“生了,生了,而且不是一个,说不定啊,过个七八个月,还是男孩。”

沈万三似乎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待产的老婆,听了乌兰戈密话说的奇怪,问道:“什么叫过个七八个月还是男孩?乌兰兄不要打哑谜。”说完,对冯掌柜道:“去准备酒宴,我要请乌兰兄好好吃一顿。”冯掌柜和沈贵都已经从乌兰戈密口中知道了褚嫣然产子的消息,一个个欢天喜地,冯掌柜笑道:“是是是,我这就去,今儿可得好好庆贺庆贺。”

沈贵走过来给沈万三道喜,道:“恭喜三哥。”沈万三豪气干云地道:“再去包十两的红包,人人有份。”沈贵笑着答应了。

乌兰戈密笑道:“我看,要准备二十两的红包,你不知道翠茹也怀有身孕吗?”沈万三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随即发现,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当着外人说,乌兰戈密似乎也察觉到了,放低声音,道:“翠茹也怀了你的种,我看,不出七八个月就生了。”

沈万三把乌兰戈密请到了自己屋里,才让他一五一十地说了,沈万三听完,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忧,要说,他还是十分喜欢翠茹的,但是如果真的娶了她,似乎又有点不能接受,同时有些害怕正室夫人褚嫣然不答应。想了一会儿私事,他的大脑又被“公事”占据,问乌兰戈密道:“乌兰兄,你这个督办到底是个什么官儿?”说到这里,故意用开玩笑的口气道:“要是有什么捞好处的机会,不要忘了我。”

用玩笑的口气,可以让很多说不出口的话,在不破坏气氛的情况下说出来,现在他正是用了这个办法。乌兰戈密笑道:“咱们可是自家兄弟,我有好处还能少得了你?我看出来了,朝廷这次是准备倾全力剿灭张士诚,万三你最好把关系都刮干净了,别到时候受到什么牵连。说到我的这督办,其实就是屁大的官儿,我从前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中书省里做一个小官儿,这次跟随巴图鲁将军,来江南催办军务,我花了些银子,从他手里弄到了这个督办的官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这个督办什么都不算,就是唬人的,连印信、官牌都没有,就能吓唬吓唬老百姓。”

沈万三听了心里一动,道:“你那朋友和巴图鲁将军的关系怎么样?能说得上话?”乌兰戈密心思透亮,两句话就听出他想干什么了,说道:“军务不是什么人都能办的。我那个朋友只是一个小官儿,小的不能再小了,恐怕巴图鲁将军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这也难怪,这次巴图鲁受命前来江南催办军务,光文吏就一两千人,还有地方上配给帮忙的,恐怕有一万多人,他一个小官儿,巴图鲁哪里知道他。”

通过这几天的听闻,沈万三忽然觉得朝廷这次是下了决心,倾注全力和张士诚一决雌雄,如今的天下虽说群雄割据,但是,能真正和朝廷一决胜负的似乎还没有谁,难道张士诚这次要败?他做事一向是稳扎稳打,尽可能的多留后路,想到这些,他对自己要和周礼京修复关系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沈万三想:周礼京是苏州盐务上的人,日后如果张士诚大败,我还是要在苏州做生意的,而盐务生意又十分的有利可图,如果有做官做到盐场管勾的周礼京从中协助,那真的是如虎添翼,就算不能拉拢住周礼京,也不能让他给自己捣鬼。

把他自己的想法和乌兰戈密一说,乌兰戈密也大为赞同,说道:“你请周礼京我也去,我这个督办别的本事没有,唬人还是可以的,我就不信他周礼京对我就没有一点顾忌。”

和周礼京见面的地方选在了咸富后院。本来周礼京是不愿意赴宴的,一来是最近大都来的巴图鲁总揽了苏州的大小政务,所有的官吏无论大小一律参与到征讨高邮的准备工作之中。这个巴图鲁的脾气秉性苏州的旧有官员都不清楚,据说是刚直不阿。而且又有一个副手范文杰从中协助,这个范文杰一向是清廉自居,最恨的就是官商勾结,声称这次为征高邮所经办的钱粮军械、一应百物统统不得有官吏勾结商贾从中渔利,已经有几个小吏因为被抓了现行而关进了大牢。

周礼京身在盐运使司,这是一个肥的流油的衙门,巴图鲁一到苏州就接管了盐政,罢黜了原来盐运使秃干,将盐运上所有的银子都用在了征讨高邮的开销上。周礼京跟着忙里忙外,虽说也捞到了一些好处,但都是小钱,他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如今如果赴约,和沈万三这个商人约会,会不会被人知道了,告自己一状呢?

二来是他和沈万三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还是有芥蒂,可是,看到沈万三居然请自己到他家里这种隐秘的地方,他就有些动心了,暗自称赞沈万三会办事,同时觉得沈万三既然请自己去,那就是变相的给自己送银子。

综合了以上考虑,周礼京让丁海回报沈万三,说最好选在晚上见面,如果可以的话他就答应。沈万三当然是没话说。这天晚上,周礼京在丁海的陪伴下走进了咸富钱庄。

沈万三亲自迎出,站在院子里,看到周礼京,他笑道:“周大哥,多日不见,一向可是好啊?”他尽量不称呼周礼京官职,这样可以让周礼京少了些顾忌,也多了几分亲热。

一句话“周大哥”化解了两个有过不愉快经历的人的尴尬,周礼京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是官面上的人,应酬交际自然有一手,快步走了去,笑道:“沈爷最近又发财喽?”沈万三笑道:“托福托福,发财不敢说,饿不着,走,屋里还有一位贵客呢。”周礼京笑道:“还有人啊?是什么大人物沈爷先告诉我一声,让我有个准备,免得见了面说错了话,我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听到还有别人,他有些不高兴,但是随即想到,沈万三连见面的地方都选的这么隐秘,自然不会找一个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人来。

沈万三在前面引路,道:“是乌兰督办,说起来,你们也见过。”周礼京自然不知道这个“乌兰督办”是何许人,但是既然是一个“督办”那就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既然他敢在座,两人无形之中就形成了“同在一条船”上的关系,就说明他不会告自己的密。

乌兰戈密为了显出自己这个“督办”的气派,故意没有出门迎接,但是,他生性善于交际,看到周礼京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走上去,笑道:“周大盐督别来无恙啊。”周礼京一看是乌兰戈密,他和乌兰戈密见过面,笑道:“哦,我当督办督办的是谁,却原来是乌兰老兄啊!乌兰先生最近在哪儿发财啊?”说完,就有些后悔,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乌兰戈密是一个小小的甲主,后来跟着沈万三做生意,也算是生意人,所以一句“在哪里发财”就出口了,可是,听沈万三说,他如今成了什么督办,问官员在哪里发财是大忌。

乌兰戈密也察觉出了他这句话说的不好,假装没有听见,笑道:“我就是混事,混到了一个芝麻官,呵呵,你可别笑话我。”沈万三笑道:“你们俩都是大官,都是爷,就我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两位官员爷快些入席吧,要说话也坐下再说。”说着,忽然看到跟在周礼京身后的丁海有些拘谨,看得出是很少经过酒宴的洗礼,为了避免他尬尴,沈万三乐呵呵的把丁海拉过来,让他坐在椅子上,笑道:“今儿都是自己人,丁海你别客气……你们看,我这一不小心忘了说错话了,这不是俩当官的,是三个啊!三个朝廷命官陪我吃饭,那真是我沈万三的造化啊。”一句话笑话,惹得在场的人都笑起来。

言谈之间,周礼京不断的探问乌兰戈密的职位,到底是那个衙门的督办,督办的又是什么差事。他和大多数官员有一个普遍心理,希望尽可能的结交到上司,给自己的仕途添砖加瓦。乌兰戈密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他故意不说的太明确,可是,又说的简单明了,说道:“我一个旧交跟巴图鲁将军来了苏州,我沾光混了这么一个督办的官儿,平时也不干啥,就是忙军务的事儿。”然后故意把话题岔开,说道:“脱脱丞相这次是下了狠心,我看,高邮张士诚撑不下去。”

他说的朦朦胧胧,他那旧交是什么职位?他这个督办督办的又是什么军务呢?说了等于没说,可是,越是这样,周礼京越不敢大意,心想:自己今天幸亏是来了,没想到沈万三的老友如今成了红人,说不定自己日后就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沈万三看丁海显得很腼腆,这是初出茅庐的后生多会遇到的情况,到了酒桌上怎么也放不开,就故意找话说,希望让他放开些。过了一会儿,酒宴的气氛已经很高了,他就对周礼京说出了想让丁海调入盐运司的主意。周礼京在盐运司多年,是里面的老人,他善于结交,关系盘根错节,手下拢了一班兄弟,盐运使往往对他刮目相看,想在盐运里安排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但是,他不想这么轻易就答应。

沈万三看出他的拒绝并不是那么坚决,只是说这件事情不容易办,但是没有说一定办不成,就知道他是想要点好处,就拿出五百两银票,拍给他。这笔钱摆明是送给周礼京的,但是,却不能直接说出来是给他,而只能用一种婉转的口气。沈万三做这个轻车熟路,笑道:“周大哥,丁海是我咸富出去的,我不管他谁管?为了他的前程,你还要多多操心啊,当然了,你是自己人,操心也是应该的……”

周礼京道:“那当然了,不要说有你沈爷这层关系,就是丁海求我,我也要想办法。”沈万三道:“这五百两银子,你先拿着,去打点盐运里的人,只要事情办成了,花些银子我不在乎。”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五百两银子,就是白送给周礼京的,但是,表面上却都说是让周礼京打点用的。这样一来,沈万三就能顺顺利利的把银子送出去,而周礼京收下也不会落下一个帮朋友做事还要收钱的名头。

在这些人中,只有丁海是最难堪的,无疑,他是想进入盐运司,但是,又实在不愿意欠沈万三人情,总觉得这辈子无论怎么样都报答不了沈万三的恩了。

只过了两天,丁海就顺顺利利地进了盐运司,虽然只做了一个小小的“从班”,但也算在盐运上站住脚了,以后可以慢慢的发展。接下来沈万三就开始了新的计划,前途又是一片昏暗,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这种“浑水摸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