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见来人(4)
女秘书桑尼是人力资源部提上来的人，有一点很像申璇，干练。她大学毕业就在分公司做前台，后来慢慢做到行政部部长，因为一次申璇带客户到分公司谈项目合作，由于桑尼善言谈、懂分寸，做事又不拖沓，很会把事情的轻重按顺序排列，便被破格提进了总公司。
裴锦程看了桑尼一眼，挺顺眼的一个丫头，确切地说，还算漂亮。
办公室很容易出现上司和下属的不正当的关系。他这个老婆倒是好，直接把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扔到他的办公室当秘书。
裴锦程心下一凛，便随口问道：“那个韩总和我们公司的项目进展如何了？”问完，裴锦程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干吗去问那个韩启阳？
桑尼作为总裁秘书，尽量让自己做到知无不言，“韩总和申总他们是多年老友，这个项目下面没人接手，所以进展只有申总知道。”
裴锦程额头上的筋络一跳，步子一顿，他自己没注意到，他此时目光一缩，便是一双鹰眸含凶带怒地盯着那面墙，那个韩启阳方才也跟着她去了隔壁。他音色一沉，“去，把副总叫到我办公室来！”
三分钟后，桑尼回到总裁办公室，“裴总，申总不在办公室，我打她电话，是跟韩总出去了。说如果您有事，打她手机。”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裴锦程在桑尼离开后，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的一大堆报表上，眉宇间骤然覆盖上一片阴戾之色。望着桑尼关上的门，他愤恨咬牙，心下暗忖，“什么破秘书，一板一眼的，还好意思叫桑尼？一点都不阳光不灵活！”
两个小时后，裴锦程看着手里的资料，一页页地翻过去。此时他已慢慢敛了戾气，多年卧床，他的皮肤很白，不怒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温润的绅士。
他缓缓抬头睨着面前的秘书，淡淡开口，“你说申总和韩总的项目进展不知情，那么跟游戏公司合作的这个项目出现亏损，你也不知情？”
裴锦程静下心来工作的时候，没了躁怒，眉目深远幽深，手肘支在桌上，十指相交搭成拱，靠着下巴，薄唇抿成深沉的线，尤为迷人。他一点点询问，一点点试探，一点点旁敲侧击，末端尾音挑起，挑成性感的一声，“嗯？”
桑尼一直都自信对美男的抗拒力，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抖了抖后背，复又站定，“裴总，和网游的这个项目公司开过董事会，当时是我做的会议记录，申总也分析过网游市场的前景，而且韩总自己本身有很成功的游戏公司，和我们公司合作，其实是我们占了便宜。”
裴锦程眸子眯了一下，靠着下巴的手拱分开，“这么说我们公司只是出点钱，技术方面都由对方公司做？”
“对。”
“那如果对方公司在游戏公测之前出问题，我们公司的钱是不是打了水漂？”裴锦程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淡淡一笑，“看来申总很信任这家公司。”
桑尼点点头，“嗯，他们都是海城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信任是一定的。”
裴锦程这次是不带一点情绪的，缓缓地说了个“哦”，请秘书离开。
亏着钱做网游，原来是老相好。
信任？呵。
申璇的行事作风，让裴锦程总感觉喉咙里卡着一块骨头，难以下咽。骄傲如他，是不允许因为自己失去了三年，就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他要重新站在他曾经站过的位置上，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裴锦程开始加班，秘书部、财务部是加班最多的部门。有人抱怨，这时候有点像三年前申总初到公司时的不要命，真要多吃点维生素才能扛得住。
直到两个月后，裴锦程完全掌握了公司的脉络，不再加班，只是在公司的新项目上花更多的时间关注，包括财经和新闻。
申璇的事务并没有因此少起来，裴锦程让她负责公司的业务，所以申璇总是加班应酬。裴锦程认为回家没有申璇在，极惬意。她很多时候都是吃过晚饭才回来，八九点的样子，然后洗澡，做一些工作笔记后，去客厅睡沙发。
六月的南方，天天都在蒸桑拿，可裴宅有水有树，温度低很多，特别是夜里，有丝丝凉风。
已是凌晨一点，裴锦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坐起来看一下时间，过一阵又看一下。门外客厅的门始终没有响过，客厅的灯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啪的一声，开关打开的声音……
这真是一种极为糟糕的情绪，可他还是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
第一次打申璇的手机，电话没人接，居然敢不接他电话！
最初他醒来，她总是处处小心翼翼，他吼她骂她，她便垂着头，并不反抗。自从那天……
她就开始跟他唱对台戏。他要什么，她就不给什么；他不要什么，她就偏偏要什么。除了公司的决定她不参与，其他事，事事与他作对。对了，还有叫她不准睡床这件事，她挺配合的。
现在想来，她是巴不得呢，韩启阳是她的老相好。
南方裴氏旗下的公司，哪个不是肥到流油？一个海城背景的人，这几年在G城混得风生水起，指不定那女人帮了韩启阳多少。亏了这么久，还在往里投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电话里的彩铃一遍遍地响着，这个歌他倒是听熟了，申璇的手机铃声跟彩铃一模一样，她电话一响，扬声器里那个女人微厚却又轻的声音便唱了起来，明明不够哑，听着却是淡淡的伤感。
平时他从未仔细听完这首歌，因为她总是很快接电话，今天倒是听了个仔细——候鸟飞多远，也想念着南方。旅人的天涯，到尽头还是家。下一站，还感觉不来是冷还是暖。天一亮，我又离开。如果我回来，有没有人等待。如果我孤单，会不会谁明白。想象着，再见面却怕自己不勇敢……
等裴锦程听清辨完那些细细喃唱的歌词，电话已经响了九遍，那些歌词徘徊在耳际，眼前浮现出申璇一个人木呆呆地望着天空发呆的样子，那样子就像歌词里写的一样，那些不确定，又有些茫然的期待。
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注意过她这样的神情，只知道此时脑子里能清晰地刻出她的那个样子。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一扔，下床趿上拖鞋去了衣帽间。他的衣服颜色偏暗，特别是醒来之后，也不明白是不是心境有些颓废，那些暗色调，总是能让他很快认同。
他从衣架上扒拉下来一件灰色的T恤，再扯了条散步穿的休闲中裤，套上。下楼的时候，裴锦程直接打了申璇秘书王晴的电话，“你们申总晚上什么应酬？”
王晴那边像是还有些音乐声，说话的口气有些模糊不清，“裴总，呃，你好，嗯，是‘蒙塔’的单子。”
“公关部的人都死光了？”裴锦程说出这话来才发现有失风度，可是话如泼水，覆水难收。
王晴听见总裁发火，便细细解释，“这不都磨了两个月了吗，其实标书已经全部做好了，我们公司的实力也够，但邱总好像就是故意卡住似的。标书要申总做，演讲也要申总，跟进还是要申总，这不，最后一道程序都做好了，说要请申总喝顿庆功酒。昨天才吃了庆功饭……”
裴锦程眸色一沉，在梧桐苑门口摁了电动车的用车铃，便在原处等车过来接他去车库，“你们在哪里？”
“金座夜总会。”
邱铭俊，蒙塔的当家，27岁，隐形富豪。由于家族势力庞大，想要去哪里蹚一趟浑水不是不可能的事，比如踏足南方。哪怕是面对裴家这样的家族，他邱铭俊也可以照样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