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十字,基督的骑士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教宗乌尔班二世(Pope Urban II)决定使用格雷戈里七世曾经使用过但未奏效的手段。1074年,为了应对曼齐刻尔特战役后的东方局势变化,格雷戈里七世号召欧洲各国派出“上帝的士兵”(Milites Christi)进军东方。结果,这个倡议却被各国君主所忽视。1095年,经过乌尔班二世年初在皮亚琴察(Piacenza)宗教会议上,以及夏天在巡行法兰西各地旅途中的舆论准备,11月18日至28日,在克莱芒(Clermont)再度召开了宗教会议。
这场会议除了老生常谈的日常议程——“禁止买卖圣职”、“禁止圣职人员结婚”、“禁止平信徒授衣礼”等之外,还将号召基督徒进军东方,支援东罗马帝国,征讨以塞尔柱突厥人为首的异教徒,以至将东方基督徒从伊斯兰的统治中解放出来,甚至夺回圣地耶路撒冷。来参加会议的圣职人员,事先就知道教宗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还有许多风闻消息的世俗贵族和一般教士,以及无数的平民聚集到克莱芒这儿来。
11月27日,教宗向与会的200多位主教和400多位修道院院长发表了演说。以下是参加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编年史家沙特尔的福舍(Fulcher of Chartres)的记录:
“上帝的子民们啊!你们既然向天主允诺,要比以前更热忱地保持彼此间的和平,更忠实地遵守教会的法律。那么,你们就应当振作起来,因为将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去承担。
◎ 克莱芒会议
“这是一件天主与你们同样关心的事情,你们应当坚定有力地去完成,千万不可迟疑。你们应当去救援住在东方国度里的兄弟,他们正祈求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正如你们中许多人所知道的,一个来自波斯的民族——塞尔柱突厥人,已经入侵了我们东方兄弟的国家。突厥人一路进攻,直到号称圣乔治臂膀的地中海边境。在罗马尼亚人(Romania,这是当时对东罗马帝国人的一种称呼)的土地上,突厥人攻打了基督徒七次,次次获胜。目前还在继续前进,妄图侵占更多基督徒的土地。很多人丧生在他们的刀剑之下,或者沦为奴隶。这些突厥人摧毁了所有的教堂,蹂躏着上帝的王国。
“如果你们仍然无动于衷,不加以干涉和遏止,上帝的信徒就会在这次入侵中牺牲更多。所以我要勉励你们,也恳求你们——不,不是我,是天主亲自在勉励你们,恳求你们。基督的使者们,透过讲道去说服所有人吧!无论他们属于哪个社会等级,是骑士还是步卒,是富人还是穷人,都要说服他们,及时地给予东方基督徒援助,把邪恶的民族从我们兄弟的土地上消灭干净。我在这里向你们这些与会的人呼吁,也向那些缺席的人号召:这是上帝的旨意。
“所有出发去战斗的人,凡是在途中丧生的,无论死在陆地还是海上,或者是在与异教徒作战时牺牲,他们的罪过都将在那一刻得到赦免。依照上帝授予我的权力,让我把这个赎罪的权利赐给一切参加这一事业的人吧!
“啊!如果这样一个遭人蔑视、给魔鬼做奴隶的堕落民族,竟然能战胜一心崇拜上帝、以身为基督徒而自豪的民族,那将会是多么大的耻辱啊!假如你们拒绝援助那些与你们同样信仰基督的人们,天主将会以何等的谴责加于你们的身上啊!
“那些从前经常为了私利伤害基督徒的人,让他们去和异教徒战斗吧!这是一场值得参加,且终将胜利的战斗。过去是强盗的人,让他们从此以后成为基督的骑士吧!曾与父母兄弟争斗的人,现在让他们理直气壮地与野蛮人战斗吧!为了微薄薪资而被雇佣的人,现在去获得永恒的报偿吧!那些拼命劳作而身心交瘁的人,现在去求取双倍的酬劳吧!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他们在这儿悲惨穷困,在那儿将富裕快乐。现在他们是天主的敌人,在那儿将成为祂的朋友。凡是心动的人都不要再拖延了,先回去料理自己的事务,筹集些钱款作为路费。到了冬末春初的时候,在上帝的引导下,勇敢地踏上征程吧!”
◎ 影片中居伊和雷纳德穿着圣殿骑士团的白底红十字罩袍,但实际上他们并非骑士团成员
演说的效果超出了乌尔班二世的想象。在一阵阵“这是上帝的意愿”的呼声中,高级圣职人员跪在教宗的圣座前,大声请求参加这场征程,带动了无数骑士、教士、平民一起响应,一起戴上那红色的布十字。
钉十字架是罗马政府常用的死刑手段。被判此刑的犯人要背起自己的十字架,一路步行至刑场,以这种方式表示对伟大的罗马的屈服。《马太福音》16章24节中说:“若有人要跟从我(耶稣),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耶稣用“背起十字架”来表明他对跟从他的人的要求:在上帝面前,在耶稣基督面前,要有完全的顺服、真正的委身,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仍不后悔的自我牺牲精神。
◎ “背起十字架”的平民
正如拜占庭(帝国)人只会称呼自己为“罗马人”(Roman)或“罗马尼亚人”(Romania),“拜占庭帝国”(Byzantine Empire)是一个由后世历史学者发明的用来称呼(东)罗马帝国(Eastern Roman Empire)的词汇一样,“十字军”(Crusade)也是一个后世创造的词汇。当时,欧洲人把“进军东方”称作“武装朝圣”(armed pilgrimage)甚至“旅行”(journey),把参与者称为“基督的骑士”(knights of Christ)抑或“圣彼得的信徒”(the faithful of Saint Peter),把戴上红色的布十字纹章参与进军东方的行动唤作“背起十字架”(taking of the cross)。虽然这些“背起十字架去朝圣的圣彼得的信徒”明显不是去朝圣的,或者说至少明显不只是去朝圣的。
会后,教廷趁热打铁,继续用各种手段鼓动:对贪财者强调东方国度的富裕,对好色者强调希腊女性的美貌,对虔信者强调光复圣地的意义,对犯罪者强调救赎自新的前景。仍觉不够的乌尔班二世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还再次召集了一场宗教会议。会上通过法令:只要参加这场圣战,教会会免除他犯下的一切罪过,以及他积欠的一切债务;参加圣战者的财产受到教会的保护,由当地主教监管,无论他离家多少时间,回家后完璧奉还。法令起到了效果,图卢兹伯爵雷蒙德四世(Raymond IV,Count of Toulouse)在大贵族中带头响应,写信给教宗,表示愿意带兵东征。其他大贵族也纷纷响应。
◎ “隐士”皮埃尔指出耶路撒冷的方向
生产力低下,商品经济发展缓慢,无止境的诸侯混战,随处可见的贪渎腐败,加上接连几年的大范围粮食歉收,欧洲当时的社会状况正契合了各阶层的“末世”心理。在教会不断造势下,“武装朝圣”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既然背井离乡踏上征程的好处如此之多,那么连富人都有可能挨饿的家乡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于是,不论贫富贵贱都开始变卖家产以筹集资金,狂热地投入到这集体无意识的洪流中去。
教廷则可算是抓住了千载难逢的好机遇。一则,这是以世俗贵族为主出钱出力发动的,却起到了提高教宗(这个“唯一的权威”)威望作用的远征。另一则,欧洲社会的不安定因素——骑士和饥民都能被打发到遥远的异国他乡去。要是打胜了,罗马公教会说不定能重新得到失去400多年的圣地耶路撒冷;要是打输了,这帮祸害也八成会死得不剩下多少,减弱他们对欧洲社会的影响。还有一则,这回毕竟也是打着“援救东罗马帝国”的旗号去的,对扩大教廷在东方的影响力想来多少会有些裨益,甚至可能找到东西方两个基督教会重新合并的机会。总而言之,这笔买卖于教廷来说,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
而于各地方教会来说,他们的所作所为正如影片中主角贝里昂的那个司铎(priest,即神父)兄长——或鼓动、或诱骗、或逼迫别人去东方,然后,就可以占有他们的财产了——美其名曰“代为保管”的合法占有。至于是否需要归还,这是将来的事情,何况,原主也得有命回来吧。
被后世称为“十字军东征(法兰克人入侵)”的战事,实际上是从伊比利亚半岛开始的。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前夕,乌尔班二世便鼓励这里的基督徒们同从法兰西来支援的骑士们一起收复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塔拉戈纳(Tarragona),以作为对东征的呼应。
而正式的东征队伍原定于1096年8月15日,也就是圣母升天节(Dormition of the Mother of God)那天集结出发。可当年4月,就已经有另一支队伍踏上了征程。这是来自法兰西北部亚眠(Amiens)的“隐士”皮埃尔(Peter the Hermit),与以法兰西北部柏伊希-桑萨瓦尔(Boissy-sans-Avoir)的领主戈蒂耶·桑萨瓦尔(Walter Sans-Avoir)为首的一支十字军。
“隐士”皮埃尔朴实、平易近人、热心公益,且站在穷人一边。当大量贫民响应教宗的号召,想参加十字军的时候,却发现教廷根本不想理会他们。只有“隐士”皮埃尔关心“报教无门”的他们。在皮埃尔富有感染力的宣讲下,大量贫民在他和少量贵族的指挥下向圣墓(在耶路撒冷城内)进发,这便是所谓“平民十字军(”People's Crusade)的主要一路。
可是,即便自称受到基督指引的皮埃尔再怎样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未经训练、军纪不整、普遍不识字而又规模庞大的这些乌合之众好好地带到耶路撒冷与塞尔柱突厥人作战。他们尚未同异教徒接触,一路上就已同基督徒打成了一团——从德意志出发的三支分队,早在进入匈牙利后便已全部覆灭。皮埃尔亲自带领的主队,则先后劫掠了贝尔格莱德,攻占并屠掠了泽蒙(Zemun),并同东罗马军队混战于尼什(Niš),待到达君士坦丁堡之时,约四万人已只剩下不到三万。随后他们被东罗马皇帝阿莱克修斯一世像送瘟神一般地送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
进入安纳托利亚地区的平民十字军忙于扫荡乡村。四分五裂之下,“隐士”皮埃尔彻底失去了对他们的控制,最终大部分(包括戈蒂耶·桑萨瓦尔)都在尼西亚(Nicaea)附近,被基利杰·阿尔斯兰一世(Kilij Arslan I)率领的鲁姆苏丹国(Sultanate of Rum)军队消灭。除了少数改信伊斯兰教的俘虏活下来之外,只剩3000余人,被“隐士”皮埃尔讨来的拜占庭援军救走,安置于君士坦丁堡城郊。
当平民十字军跌跌撞撞地向耶路撒冷进军时,正规十字军也按来源分成数路,相继向预定集结地——君士坦丁堡行进。
法兰克人的国王腓力一世(Philip I of France)的兄弟,弗芒杜瓦伯爵于格一世(Hugh I,Count of Vermandois)首先到达。随后神圣罗马帝国的下洛林公爵布永的戈弗雷(Godfrey of Bouillon)和他的兄弟布洛涅伯爵尤斯塔斯三世(Eustace III,Count of Boulogne)、布洛涅的博杜安(Baldwin of Boulogne),罗伯特·吉斯卡德的儿子塔兰托伯爵博希蒙德一世(Bohemond I)及博希蒙德的外甥坦克雷德(Tancred),有首倡之功的图卢兹伯爵雷蒙德四世,英格兰国王威廉二世(William II of England)的兄弟诺曼底公爵罗贝尔二世(Robert Curthose)、罗贝尔的亲戚布卢瓦伯爵艾蒂安二世(Stephen,Count of Blois)和弗兰德伯爵罗伯特二世(Robert II,Count of Flanders)等几路诸侯也先后到达。
其中,于格一世率领着法兰西卡佩王朝的势力,戈弗雷率领着德意志的洛林骑士,博希蒙德一世率领着意大利南部诺曼人的部队,罗贝尔二世率领着法兰西北部诺曼人的军队,雷蒙德四世率领着法兰西南部普罗旺斯等地区的贵族。这些诸侯奉曾去过耶路撒冷朝圣的勒皮主教阿希马尔(Adhemar of Le Puy)为精神领袖,在东罗马帝国将领的协助下,渡过海峡,进攻鲁姆苏丹国的首都尼西亚。苏丹基利杰·阿尔斯兰一世此时正领军在安纳托利亚地区东北部同土库曼人建立的达尼什曼德王朝(Danishmends)作战。得知后方警讯,匆匆议和回撤,却因为受之前平民十字军的作战表现所麻痹,低估了正规十字军的实力,结果被士气高昂、愈战愈勇的十字军击败,损失惨重,只得避入山中。
◎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主要路线
失去援军的尼西亚在绝望中依然坚守了近一个月,直到东罗马帝国的劝降使者到来,城头方才易帜。拜占庭军完整接收了这座原属于东罗马帝国的历史名城,这本是十字军将领事先宣誓过的——从异教徒手中夺回的东罗马帝国旧领土必须归还。事到临头,十字军却严重不满起来。不能洗劫,不能报复,不能勒索大额赎金,甚至绝大多数部队都不能入城,纵使阿莱克修斯一世用不少的给养和财货来进行安抚,骑士老爷们依然怒不可遏。十字军与拜占庭的分道扬镳看来是早晚之事。
另一方面,鲁姆苏丹国虽然在尼西亚蒙受了许多财富与兵力上的损失,同时却也成功地与达尼什曼德王朝达成了真正的和平。作为半游牧民族,塞尔柱突厥人只要还有人有马,东山再起就相对比较容易。经过在东部召集属民,重新装备军队后,基利杰·阿尔斯兰一世卷土重来,于多里留姆(Dorylaeum)附近伏击了十字军。
这场战斗依旧以十字军的胜利而告终。对于第一次东征而言,这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却也是一场惨胜。被包抄而仓皇撤退的突厥军队,并没有受到致命打击。十字军则在肉搏中受到了很大伤亡。
此后,十字军在酷暑中长驱直入,缺粮少水之下,军中许多人畜因此丧生。沿线的突厥人早已逃走,大军的补给越来越困难,直到进入了信奉基督教的流亡亚美尼亚人控制的区域,情况才得到改观。与此同时,东罗马帝国军队收复了一些旧领土,保证了皇帝与十字军—东罗马帝国联军之间的联系,沿途的流亡亚美尼亚人诸小国纷纷承认东罗马帝国的宗主权。这正符合阿莱克修斯一世的期望,却不符合十字军将领们的期望。
十字军的将领们想要建立自己的领国。尤其是以诺曼底公爵头衔作抵押,从兄弟威廉二世那里借了大笔钱充作军资的罗贝尔二世,以及其富婆妻子在东征中病亡后,变得几近一无所有的布洛涅的博杜安等人,更是没有退路可寻。1098年,脱离十字军主力,自行经营势力范围的博杜安得到了机会。受到突厥人军队威胁的贸易枢纽埃德萨(Edessa)向他求援,谈判之下,博杜安成为埃德萨君主亚美尼亚人托罗斯(Thoros of Edessa)的义子及继承人。很快,在博杜安的暗中推动下,托罗斯在暴乱中被杀。他成功篡夺了亚美尼亚人的政权,建立了近东第一个十字军国家——埃德萨伯国(County of Edessa)。
得益于埃德萨的肥沃土地和发达的金属加工业,托罗斯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最后都便宜了博杜安。利用强大的财力,通过购买城池与攻城略地等手段,埃德萨伯国迅速强大起来。十字军中的骑士风闻后,许多人投奔过来,成为博杜安的附庸,以求取采邑和奖赏。为了长治久安,他更是以身作则,鼓励部下同当地的亚美尼亚妇女结婚。加上对伊斯兰教徒的掠夺与镇压,政权稳定了下来。
而在获得自欧洲来的几支小股十字军的加盟后,十字军主力得到了第一次东征以来的重大战果。经过8个月的围困,十字军数次击退塞尔柱突厥人的援军,到了1098年6月3日,十字军借助亚美尼亚人内应攻占了穆斯林重镇、壮丽的古城安条克(Antioch)。十字军入城后,进行了全面掠夺和大屠杀。城内的伊斯兰教徒被斩尽杀绝,基督教徒也遭到了抢劫。在经历城外8个月的艰难困苦之后,十字军将士们在遍地尸骸上疯狂地发泄了4天。谁知,就在4天后,摩苏尔总督克尔布嘎(Kerbogha,Atabeg of Mosul)率领穆斯林联军包围了安条克城。围困敌人8个月的十字军反而被敌人围困了。
城内食物奇缺,不说树皮野草被吃光,就连死尸也成了果腹之物。就在此时,十字军居然在圣彼得教堂的地下挖出了据说当年被用来刺死耶稣的那柄圣枪(Holy Lance,亦即隆基努斯之枪,Lance of Longinus)。
这当然是赝品,就算真的存在这件所谓的“圣物”,历史上也已经几次三番被各色人等发现过了。但是,绝境中的十字军,没人介意圣枪的真假。他们成功借助这一神迹激发出无尽的狂热与战斗力,放手一搏之下,内部矛盾重重的穆斯林联军被击溃了。
胜利了的十字军没能高兴多久,便遭遇了一场大瘟疫。唯一能够调解十字军诸将矛盾的精神领袖,勒皮主教阿希马尔在瘟疫中病亡。由于缺乏粮食与分赃不均,内部不和越来越严重。来自不同地域的人们热衷于拉帮结派,进一步加深了相互间的矛盾。终于,在下层的恐惧、中层的不安、上层的争吵中,十字军于1099年初重新踏上了向耶路撒冷的征程。而在对安条克的争夺中获胜的以博希蒙德一世为首的南意大利诺曼人集团则留了下来,建立了近东第二个十字军国家——安条克公国(Principality of Antioch)。
是年6月7日,十字军到达圣地耶路撒冷城下。满目贫瘠、缺食少水的现实景象,和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圣地的激动,一起刺激着将士们的泪腺。嚎啕大哭之后,十字军需要确定对策——进攻耶路撒冷城的对策。
对于此时的十字军而言,兵力、补给、时间,无一不缺。仅1万3千人左右的部队,不足以围困耶路撒冷这样的城市。水、粮、各类给养都不充分,队伍不可能长期逗留在城下。而一年前易手的耶路撒冷,已经从塞尔柱突厥人的手中落到了法蒂玛王朝的手中。也就是说,自埃及来的援军,随时可能到达。在这样的不利情形下,十字军选择了孤注一掷,立即拼命展开攻击。这连串攻城尝试与其说是作战,不如说是投机。
经过几天的战斗,投机并没有得到任何回报。恰巧热那亚人的船队在6月17日到达,为十字军带来了亟需的攻城器械和补给。但战事依然没有太大进展。日子一天天过去,城内区区千余人的守军依然在坚持,十字军上下都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家开始做最后的努力,或者说垂死挣扎。修道士开始传授据说由已死的阿希马尔主教显灵后教给的取胜方法——斋戒后集体赤脚绕城走。使用过这个方法后,十字军各派系放下争执,同仇敌忾,再度发动强攻,终于在7月15日破城而入。
烧杀劫掠势必会展开,十字军将士这样认为,耶路撒冷居民也这样认为。然而,耶路撒冷最终遭遇的,还是超出了一般的预想。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不仅把穆斯林,也把犹太人洗了个干净。当然,这并不是说穆斯林和犹太人中没有幸存者。但这些幸存者,与其说是拜十字军的怜悯所赐,不如说是拜中世纪低下的杀人效率所赐。至于城中的基督徒,则是因在攻城战前便已被城中统治者驱逐而因祸得福,没有遭遇殃及池鱼的不幸。
◎ 1135年十字军国家形势,标注红色十字的为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后建立的十字军国家
圣地光复后不久,布永的戈弗雷最终被确立为圣墓守护者(Protector of the Holy Sepulchre),建立起近东第三个十字军国家——耶路撒冷王国(Latin Kingdom of Jerusalem)。而近东第四个十字军国家——的黎波里伯国(County of Tripoli),则要等到1109年的黎波里城(此的黎波里并非是现今利比亚的那个,而是在现今黎巴嫩的同名城市)被拉丁联军攻陷,才得以正式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