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作

燕郊芳岁晚，残雪冻边城。

四月青草合，辽阳春水生。

胡人正牧马，汉将日征兵。

露重宝刀湿，沙虚金鼓鸣。

寒衣着已尽，春服谁为成。

寄语洛阳使，为传边塞情。

诗题又作《关西作》。辽西，古郡名，战国燕置，隋唐已废。这里指辽河流域西部地区。唐代在此设置平卢节度使。这首诗写在辽西地区征战士兵艰苦的守边生活，饱含同情。

“燕郊芳岁晚，残雪冻边城。四月青草合，辽阳春水生。”燕郊，即辽西。辽西地区为战国时燕国的边区，故称。芳岁，即百花开放的季节，指春季。合，即长满，遍布。辽阳，指辽水北岸地区，非现在辽阳市。春水生，指四月份辽水上游地区的积雪融化，形成辽河的春汛。句意为：燕郊大地，芳草鲜美的季节已快过去；边城之中，仍然残存着点点积雪。阳春四月，青青的野草遍布四野；辽水的北岸，积雪融化，涨起了春汛。这几句描写“辽西”春天的景象。起句点明时节地点。辽西地处北国，虽然已是晚春，却残雪犹存，让人感到阵阵寒冷。既称“芳岁”，复称“残雪”，再着一“冻”字，写出了这里荒寒而独特的景象。“四月”照应“芳岁晚”；“春水”暗应“残雪”。这两句在荒寒的背景上涂抹了清亮的生命的绿色，意境宁静优美。

“胡人正牧马，汉将日征兵。露重宝刀湿，沙虚金鼓鸣。”胡人，指奚、契丹、等少数民族。日，即天天。沙虚，指沙土不结实。金甲，一作“金鼓”。句意为：关外胡人正在放养战马，关内汉家将日日征兵。露水凝重，把将士的宝刀都打湿了；沙土松虚，身上的金甲呜呜作鸣。这四句由前描绘辽西春景转为写人。四月青草合，故胡人正牧马。胡人入侵通常是在秋高马肥之时，此春天牧马，看似安宁祥和，实暗伏杀机，因而汉将日征兵，严加防范，不敢懈怠。“露重”两句，用兵器与铠甲在自然条件下的反应突出士兵作战的艰苦，引出下文的感叹。

“寒衣着已尽，春服谁为成。寄语洛阳使，为传边塞情。”谁为成，一作“谁与成”，或“与谁成”，意即谁来做。洛阳使，指前往洛阳的使者。边塞，一作“边戍”。句意为：戍卒们冬天的寒衣已经穿烂、过时，可是春天的服装还没有谁给他们做成。转告前往洛阳的使者，希望你传达一下这边塞的艰苦民情。这四句即景抒情。“寒衣”二字，呼应次句“残雪冻边城”。寒衣已尽，春服无着，戍边生活备尝艰辛，却无人知晓、可怜。“春服谁为成”，采用疑问语气，意即没有做成。自然引出结句寄语洛阳使，亦即寄语朝廷，要体恤边关将士的辛苦。字里行间，饱含着诗人的深切同情。

这首反映边塞生活的诗作，语言平实，层次清晰，格调刚健，境界沉雄，饱含深情，意在言外，可谓“风骨凛然，一窥塞垣，说尽戎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