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之剑指江山(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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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宿命玄机 掩遗世风骨(2)

虞锦微怔,旋即仔细打量起这名男子:英挺俊朗,眼角颇有一分桀骜不驯的味道,此刻虽被虞锦的匕首要挟,却毫无惧意。不错,虞锦从他眼中丝毫看不到任何惧意,甚至在虞锦思量的时刻,还轻笑出声。

容不得虞锦出神,被她所挟的紫衣男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滑步退后,厢房内突然闯进数名黑衣人,持剑朝虞锦刺来。

虞锦知道自己不能与这群黑衣人过多纠缠,否则引起这院中上百人围攻,绝无可能全身而退,所以将他们刺伤后又朝那名紫衣男子扑过去。那名紫衣男子倒也没躲闪,任凭虞锦用手肘将他抵在墙壁上。

“主子……”

那群黑衣人还想再动,紫衣男子随即挥了挥手,似是毫不放在心上,让那群黑衣人退出了房间。

“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小师妹,在乾坤门下八年,到底习得何种本领。今日一看,果然……”紫衣男子笑了笑,眼角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讥讽,继续说道,“不容人小瞧啊。”

虞锦手肘将他抵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却把玩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匕首在那紫衣男子的咽喉处比画来比画去,说道:“你师父当年被乾坤门逐出师门,你不是乾坤门弟子,自然也算不得是我的师兄。再者,你诛杀弱小,离经叛道,已经触犯乾坤门收徒门规,就算你今日是乾坤门弟子,你也会落得与你师父一个下场。”

“看来你已知本王是谁?如果不小心伤了本王,你要如何交代?”紫衣男子笑着看向虞锦,那眼神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伤了你又怎样?只怕朝廷也只认得梁川的誉王段无妄,至于在帝都阳城的你……”

虞锦这番说辞引得那誉王段无妄的笑意加深,说道:“罢,罢,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本王认了就是。”

“你为什么派人杀了虞志?”

“因为我想要看看我的小师妹在亲人误解之下,是否还是这般沉静如水,不动声色。”誉王段无妄伸手缓缓覆在虞锦握着刀刃的手上。

虞锦恼恨之下,抵在段无妄肋下的手肘越发用了力,匕首险险划过段无妄的咽喉,削断他垂在耳边的几根发丝。

段无妄趁机脱离虞锦的钳制,说道:“此前你从未见过你这三弟,本王不信你对他有何感情。你为了他,得罪本王,可是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有思量。王爷即便手段再狠,心机再毒,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的深浅……”

“深浅?什么深浅?本王怎么没有记得试探过?还是你期待本王来试一下……”段无妄略有些轻佻地笑起来,有些肆意地打量着虞锦。

虞锦见段无妄出言无状,仍旧淡漠地看着他,正待开口之时,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熟悉的凌厉笛音,这才面色微变,随即推门而出沿着离院墙最近的路线迅疾踏步飞身而去。

掩在暗处的黑衣人走出来,哑声问道:“主子,是否追过去截下她?”

“不必,她迟早还会再找来的。”

段无妄手里捏着一枚环形玉佩,正是虞锦随身佩戴的玉佩,有这枚玉佩在手,不愁她不回转来寻……然而,本有些得意的面容却在下一刻变了颜色——他袖中的那把金色羽箭也已消匿不见了。

虞锦踏出府墙便看见街口处的断曲。断曲迎上来,说道:“你再不出来,我便只能冲进去寻你了。”

虞锦斜睨了他一眼,说道:“就是怕你不知死活,所以我才急着出来。”

“这府邸前后左右都布着暗卫,想必府内更多,到底住着哪位显赫人物?即便是那声名狼藉的誉王亲临,也不过如此吧?”

“算你小子还有些聪明,正是誉王段无妄。”

断曲微怔,旋即问道:“真是誉王?他不好好待在那梁川封地,跑到帝都来做什么?难不成真如传闻中所说,誉王有了反意?”

虞锦摇了摇头,说道:“传闻未必是真。誉王果真有了反意,阗帝岂会不知?你可还记得两年前,宁王只是在家宴上说了句自己的封地南屏富饶广袤,不亚于东南小国乌雅国,不过十余日,阗帝便又封宁王的义子庞笏衣为仪王,同属南屏。只不过,宁王只占南屏方圆三百里内,那仪王庞笏衣的封地却占南屏三百里外的外圈,宁王在内,仪王在外……”

此事在当年引起言论纷纷,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来也算是趣事一桩,断曲自然记得,说道:“阗帝果然心机深沉,偏又叫宁王有苦难言。只不过令人不解的是,谁都知道阗帝此举是为牵制宁王,可是那仪王庞笏衣到底是宁王李通一手带大的义子啊,仪王势必是亲近宁王多一些的。”

“阗帝既然这么做,定是因为有外人不能明了的情由。我们不必费心思去猜测,也犯不着去猜测。”虞锦把玩着手心里的金色羽箭,继续说道,“如今,誉王出现在此,虞志的死又与他脱不了干系,咱们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否则我纵然身死,虞家也会受到牵连。”

断曲面色凝重,说道:“果真是誉王,凭着这金色羽箭便能调动三万锦卫。你将这信物取了来,那誉王定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他拿了我的琅琊环佩,我便也取了他一样东西。旁的他自然不放在心上,至于这金色羽箭他是不敢轻忽的,至少在金色羽箭不回到他的手上之前,他不敢动我。”

“可是,那琅琊环佩,你也丢不得啊。如若丢失了,宫里那……”

断曲追着虞锦的背影急切地说着,在看到虞锦淡然自若,白衣飘逸,带着不容人怀疑的自信之时,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步追了上去。

虞锦回到虞府之时,虞展石正要出府。父女俩相见,虞锦客气地见过礼,便朝自己的独院走去,虞展石待要唤住她,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再说出口。远处,虞屏站在廊亭柱后,目光略有些酸楚。

虞锦的独院内,服侍的人并不多,除了当日回府时段丽华拨过来的几名丫鬟,便只有虞锦从乾坤门带回来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程衣、程裳。

虞锦回到房间,见只有程衣在,随口问了句。程衣说道:“怕小姐回来时裳儿叨扰,于是就让她去府里到处逛逛。”

程衣沉稳踏实,程裳伶俐活泛些,也容易与人熟络起来,程衣定是要程裳去府里各处结交些丫鬟婆子,打听下虞家的情况。虞锦心里明白,也不点破程衣的一片苦心。

“姐姐的丫鬟可真是心思伶俐,听说前后转了几趟,不光洒水小厮,就连伙夫厨娘,都是交口称赞人长得清秀,难得又亲切和气……”

虞屏走进房门,笑意盈盈,娇声说着话,冷不防却被一清脆声音打断。那抹火红色的影子窜进来,就着虞锦手里已经温凉的茶喝了一大口,说道:“二小姐只怕说的是自己吧?貌比花娇,又温良淑娴,虞府里里外外的人都说二小姐定能嫁个如意郎君呢。”

虞屏被这火红色的影子骇了一跳,随即退了半步,待看清是虞锦身边的程裳时,才嗔怒道:“好个牙尖嘴利的,我好心夸你一句,你却挤对起我来了。今日即便姐姐心疼你,我也要撕烂你的嘴。”

虞锦神情淡淡的,还没说什么,倒是程衣冷着脸朝着程裳低声喝道:“裳儿,不得无礼,还不赶紧给二小姐赔不是。”

虞屏微怔,随即讪讪一笑,说道:“不必了,我也只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

待虞屏走后,程裳噘着嘴,还不依不饶地扯着程衣的衣袖摇晃着,程衣嫌弃地推开她的手,颇有些不待见程裳的腻歪。

虞锦看了程衣一眼,问道:“你不喜欢虞屏?”

程裳与断曲都是快意恩仇的那类人,可是程衣性子温吞,极少疾声厉色,刚才不过就是句玩笑话,她虽是呵斥程裳,却是摆明了不亲近虞屏。虞锦看得清楚,想必虞屏自己也是明白,所以神情才会如此落寞。

果然,程衣顿了顿,终是说道:“大小姐走后,二小姐曾经来问我,说大小姐既是出门见人,又怎地不带着我和裳儿一起去,又问起大小姐这八年的去处。”

虞锦心下一凛,自己换了男装出府去见断曲,便是对程衣、程裳也未曾提及,虞屏又是怎么知晓的?

程裳不满地说道:“我觉得这二小姐就是有些沽名钓誉,在府里赚个好名声,其实却虚伪得很。少爷的死,不见二小姐如何悲戚,倒领着人来指证起自己姐姐来。”

程衣瞪了程裳一眼,程裳撇着嘴转过身去,程衣上前问道:“小姐,不如让我去见见那名叫吴远的小厮?”

“不必了,你这会儿去,说不定他已经死了,白惹事端。”虞锦冷笑,声音虽平淡,程衣却听得出她内心无法言说的低落。

待到次日,程裳急匆匆地闯进房门,见虞锦正在梳洗,于是上前接过虞锦手里的帕子,低声说道:“那吴远真的死了,府里的人都说定是小姐灭的口,真是可气至极。虞大人也不替小姐分辩,只让人将吴远拖出去埋了了事。”

虞锦见随后进来的程衣始终没有说话,于是问道:“依你之见,你觉得会是谁?”

“在咱们看来,自然嫌疑最大的就是当初将吴远找来陷害小姐的二小姐,只不过,府里上下皆知,二小姐自小从未习过书画,更别提武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儿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歹意来?又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陷小姐于不义?”程衣只是凭着猜测分析着,一时也判断不出虞屏的真正所想。

“程裳,你去涌金楼找断曲,想必他那边已有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