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肯头像和俄尔浦斯(2)
林肯头像生怕他不同意，汲汲遑遑地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听到俄尔浦斯的歌声，看到他的超群绝伦的舞姿的。俄尔浦斯是数量稀少、极度濒危的大琴鸟，而不是花里胡哨、滥竽充数的华丽琴鸟和艾伯特亲王琴鸟，华丽琴鸟的名字听上去很华丽，艾伯特亲王琴鸟用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艾伯特亲王的名字来命名，可实际上他们都是些羽色暗淡、嗓音嘶哑并且笨手笨脚的家伙，他们既没有七弦竖琴一样的艳丽尾羽，又没有玉润珠圆的歌喉和美轮美奂的舞姿。在这个被核冬天统治了千百年的地球，在这个劫后余生的世界，你们碰到华丽琴鸟和艾伯特亲王琴鸟的几率就如同碰到了一只稀有无比的中国熊猫，而你们碰到大琴鸟的几率更像是遇见一头白垩纪的蛇颈龙！是的，这样幸运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因此，今天一定是你们的幸运日，你们今天一定中了大琴鸟六合彩的头奖！你们还在等待什么？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这是百年难遇的邂逅，看在你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第二只活着的大琴鸟的份上，看在你们一生中只有这一次机会亲耳聆听连天使和音乐之神也会嫉妒的大琴鸟的歌声的份上，请快些交出玻璃瓶来买票吧！”
麝香猫回味无穷望着大伙，挠了挠脑袋，“哦，可是我们刚刚被一头蛇颈龙护航到这里呀！”
意犹未尽小声说：“暗夜女巫岛上还有几个装酵母片的空玻璃罐，我们将药片倒进蛇颈龙的嘴巴后，它们就被丢在了岸边，或许我们该告诉园丁鸟这件事，让他飞到那里取回那几个罐子，好顺顺利利地与他心仪已久的巴巴多斯雌鹦鹉结婚。”
“住嘴！一个字儿都请不要再说啦！我是你们的王，这件事由我来全权处理！”意犹未尽没想到暗夜女巫生气地说，他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暗夜女巫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对缎蓝园丁鸟林肯头像说：“爱情是自然界的第二个太阳，爱情是生命力的盐，假如把爱情拿走，我们的地球就变成一座坟墓！为了你的甜蜜又美妙的爱情，我情愿忍痛割爱献出我的珍贵的泰坦尼克号漂流瓶，哦，谁叫我是一只哺乳动物，谁叫我是哺乳动物里脑容量最多的灵长类动物，谁叫我是灵长类动物里最独一无二的指狐猴呢？被上帝赏赐了很多东西的人就有必要做很多事情！不过，我可不想听大琴鸟唱情歌，我更不想听他疯疯癫癫地模仿狗叫声和火车喷气声，因为我自己就会唱不计其数的非洲民歌和多如牛毛的悠闲小曲儿，我宁愿你用别的东西来同我做交易。”
大琴鸟俄尔浦斯的脸上红一阵紫一阵，林肯头像也有些失望，但他马上问，“什么？你想要什么？”
暗夜女巫抱着漂流瓶，故意在怀中晃了晃，“哦，你是只鸟儿，你是只能够飞来飞去，洞察一切的鸟儿。假如你知道在这片大陆上哪里有三只蓬头垢面的阿拉伯狒狒的话，我会慷慨地将泰坦尼克号漂流瓶无偿送给你的。”
暗夜女巫原以为缎蓝园丁鸟会面露难色，没想到他像踩着了毒蛇一般跳起来，嘴里激动地叫道：“真的吗？真的如此吗？”
暗夜女巫点点头，“正是这么回事！你只需要帮我找到三只阿拉伯狒狒！怎么，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他们是种猕猴桃的猴子！他们在这儿无人不知！所有的鸟儿都想从他们的猕猴桃林子里偷几枚酸甜可口的猕猴桃吃，可惜他们是三个吝啬鬼，他们日夜看守，从不让我们有可乘之机！哦，我原本也打算摘一只毛茸茸的猕猴桃送给巴巴多斯的，可是那三个冷酷无情的长嘴巴猴子宁肯毁掉我的爱情。对啦，我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一个叫爱因斯坦，一个叫贝多芬，还有一个叫叔本华，他们个个都长着乱蓬蓬的波波头！”
听到这儿，麝香猫们激动地蹦蹦跳跳，“正是他们！他们正是机器人的主人，他们正是那三只阿拉伯狒狒！”
暗夜女巫的绿眼睛也闪着光，“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哦，他们在一处海滩边，他们的位置很好找，因为在光秃秃的大陆上，他们的猕猴桃林很显眼！如果你肯将玻璃瓶送给我的话，我会和俄尔浦斯带你们去那里的！”
“好吧！这是笔划算的买卖！”暗夜女巫终于咧开了嘴巴，不过他没有立刻将漂流瓶交给林肯头像，他一本正经地说，“喔，你是只飞禽，假如你不小心将漂流瓶掉下来的话，它会摔得粉身碎骨的！你的美丽多情的巴巴多斯可不喜欢一堆碎玻璃。你的大琴鸟同伴似乎是只走禽，可他缺少两只能牢牢握住漂流瓶的爪子，因此我会替你们携带它一直到阿拉伯狒狒的老巢的。”
林肯头像想了想，点头答应。
暗夜女巫得意扬扬地小声对身边的麝香猫回味无穷说：“我们得始终将王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得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要提防这只花言巧语的鸟儿在将我们带到目的地前抱着漂流瓶远走高飞！”
回味无穷笑眯眯地使劲点点头。
于是，缎蓝园丁鸟林肯头像晃晃悠悠地在头顶上带路，暗夜女巫、麝香猫们还有大琴鸟俄尔浦斯跟随他步行前往。
“喔，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之所以不善飞行正是因为我的酷似七弦竖琴的尾羽，它们实在是太长太华丽，占据身体的比例太大。为了这独一无二的尾羽，我们大琴鸟作出了巨大牺牲，我们只能像家鹅一样努力扑扇着翅膀滑翔上几十米，我们正在由飞禽向走禽退化！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像南极企鹅和非洲鸵鸟一样变成彻头彻尾的走禽的！哦，长嘴巴猴子们的海滩离这儿还很远，路途漫漫，我本来应该负责唱几首金曲为你们解闷的，可是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心情沮丧，情绪低落，我就一个词儿也唱不出来。”
“这没关系。”暗夜女巫毫不在乎地说，“因为我会为大家唱非洲小曲儿的。”
果然，旧习难改的暗夜女巫怀抱着漂流瓶，又噘起嘴巴忘我地唱起来。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没娘的孩子，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没娘的孩子，
远离故乡，漂泊流浪。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远在他乡，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远在他乡，
无依无靠，到处流浪。
……”
当然，如你所猜，接下来又是南腔北调的情歌。
“黑眼睛苏茜，你是那么美丽。
黑眼睛苏茜，你是属于我的苏茜。
我多想和你一起分享欢乐时光。
哦，黑眼睛苏茜，
要相信上天的安排，要相信你属于我。
我想我们不必再拐弯抹角，
我们应该坦诚相告。
黑眼睛苏茜，我认为你最美丽，
黑眼睛苏茜，我相信你是我的苏茜。
……”
在将这些疯疯癫癫的歌儿唱过一遍又一遍，连自己都感到乏味透顶的时候，暗夜女巫会满腹疑惑地问：“见鬼，三个招摇撞骗的尖嘴巴狒狒怎么有一片猕猴桃林？这个世界已经草木无存，遍地荒芜了啊！”
“也许是狒狒们撞上了好运气，你知道，像他们这样的灵长类的猴子总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好运气的，正因为如此，人类猴子才能够统治世界。”麝香猫回味无穷回答说，“也许是两个机器人帮了他们的忙。奥斯卡，还有劳斯莱斯飞天女神，那两个满脑芯片的金银机器人是他们的奴仆，他们一定奉命寻找果子，他们找遍整片大陆，终于为狒狒们找到了一片劫后余生的猕猴桃林。”
“哦，为什么那两个呆头呆脑机器人宁愿听命于坑蒙拐骗的阿拉伯狒狒也不肯投奔一只侠肝义胆的指狐猴？为什么没有几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仆人帮我寻找到一大片猴面包树林和龙血树林！猴面包树的材质又松软又潮湿，最适合各种各样的天牛幼虫安家落户。哦，星天牛、褐天牛、绿绒天牛、光肩星天牛还有锤腿天牛、刺角楝天牛和绒毛纵斑大天牛。一想到它们，我就要忍不住流口水！”暗夜女巫失落又不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