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潭与《柳毅传书》
泾水源头有个老龙潭（在宁夏固原市泾源县），是远近闻名的地方。这里不但山峰高耸，景色秀丽，而且碧潭相连，水光山色奇绝，是黄土高原上的小江南。历史上神话传说中魏征梦斩泾河老龙的地方就在这里。段宝林、江溶先生将这一段传奇故事编入他们的《中国山水文化大观》里。老龙潭缘何而得名，自然是个很难解开的谜了，但民间传说得名于唐代“魏征梦斩泾河龙君”，与《中国山水文化大观》里的归属是一致的。如果说这也算作一种缘起的话，就更是增加了一层神秘的龙文化色彩。其实，这个传说的源起应与唐代固原佛教文化的发展和兴盛有密切的关系。因了老龙潭的得名，《柳毅传书》的故事又与老龙潭结了缘分，留下了另一个动人的神话传说故事。
相传，自泾河老龙被魏征斩杀之后，泾河小龙接替老龙的位置，当家作主。小龙善于辞令，喜欢交游。有一次他跑到洞庭龙君家里作客，洞庭龙君见他彬彬有礼，侃侃而谈，非常喜欢，就把独生女儿许配给了他。泾河小龙将洞庭龙君的女儿娶回泾河后，便露出了胡作非为的真面目。后来竟将洞庭龙君的女儿罚到荒无人烟的河滩上常年放羊。龙女一个人苦苦度日，在河滩上熬煎了一年又一年，但见花开花落，四季替代，却没有人能救得了她。有一天，一位名叫柳毅的应考书生路过这里，十分同情她的苦楚，叫她写了一封书信带回转交给她的父母。洞庭龙君见信知道女儿遭此虐待，非常气愤，告知他弟弟钱塘龙君，钱塘龙君得到消息万分恼怒，率兵西征，讨伐泾河小龙，将侄女接回了洞庭湖。
依中国文学史记载看，《柳毅传书》的故事与唐朝人李朝威写的《柳毅传》传奇故事相近。《柳毅传》是一篇神话爱情小说，是唐传奇里成就最高的篇章之一。二者故事梗概相同，细节稍有出入。在表现手法上，都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就故事的地域看，全国的龙潭、龙泉如此之多，缘何将《柳毅传书》的唐传奇附会在老龙潭呢？这却是值得研究和耐人寻味的。段宝林、江溶先生主编的《中国山水文化大观》一书里，是将《柳毅传书》的传奇故事写在泾河源头的老龙潭的。
继唐人李朝威的《柳毅传》之后，唐代无名氏还撰写过《柳毅传书》的续篇，叫《灵应传》。这个传奇故事在《柳毅传》的基础上，将柳毅传书的故事再深化延续，写出了龙女的下一代——九娘子，被父亲强迫再嫁“朝那”小龙。九娘子坚决不从，朝那小龙兴兵逼她就范。她率众抗拒，却是三战三败。无奈，她又去求泾源节度使周宝，借其郑大将军率兵去助战，终于打败了朝那小龙。这里要人深思下去的是：“朝那”和“泾源节度使”。故事里提到的“朝那”，即固原历史上较早的县名。汉文帝十四年（公元前166年），匈奴14万骑兵大举南下攻克了关中北部的屏障萧关，也攻克了朝那县，长驱直入。同时，朝那也是历史上很有影响的“朝那湫”的名字，更是汉唐历代帝王祭祀的地方。“泾源节度使”，是唐代后期方镇（泾州之北）之军事建制。可见，将《柳毅传书》的传奇故事附会在泾河老龙潭，是有历史渊源的。因为“朝那”和“泾源节度使”与这个传说的故事再创作是有其情节上的内在联系的。
“柳毅传书”的铜镜也留下了这个传说故事的余韵。10余年前，宁夏隆德县在农田基本建设中出土、后被隆德县文物站征集的铜镜中就有一枚“柳毅传书”的铜镜，其造型与其他铜镜没有大的区别，但内容却独出其右，十分难得。铜镜上铸有高浮雕柳毅传书画面：一棵高大的古树下，龙女驱赶着羊群在荒原上放牧。牧地上有野草和山花，尤其是有柳毅施礼作答的画面，还有侍童在远处扶马伫立等候的情景。小小的铜镜凝聚了这么丰富的内容，整个画面图像生动，内容凄楚悲恻，这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跃然突现在眼前，幻觉中如同一幅真实的生活场景图。尤其重要的是，有了“柳毅传书”的铜镜，更让人确信，《柳毅传书》的故事似乎真的发生在泾水河畔的固原。
现在当我们游览老龙潭的香水河畔时，可看到一处秀拔挺立的翠绿色的山峰——龙女峰，据说这就是《柳毅传书》里龙女的缩影。相传，龙女让柳毅捎书后，便化作一秀峰立于河边，她牧放的羊群变成了遍地的石头，这秀峰就是龙女峰。后来洞庭龙女虽被招回，而龙女峰却永久耸立在泾河岸边。亭亭玉立的龙女峰，能给游人带来无尽的思念和遐想。
《柳毅传书》，多么美丽的神话！它反映了劳动人民对善与恶、美与丑的鲜明态度；它反映了青年男女对爱情的执著追求；它反映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美丽的泾河源头，有了《柳毅传书》这么动人的神话传说，就变得更加神奇美丽了。应该说，这种以反映社会的真实生活，表达人们心灵上的健康愿望、追求崇高的理想，给人们以美的享受、给人们向上的精神和力量的民间传说，我们要发扬光大，使之广为流传。这对于泾河源风景旅游区来说，不仅仅是为游人提供了旅游过程的文化氛围，提供了观光娱乐的好地方，而且还应该是精神文明的场所。因为旅游风景区的一草一木，一言一行都能给游人以潜移默化的作用。
由《中国山水文化大观》里的“魏征梦斩泾河龙君”，到唐代无名氏的《灵应传》，再到固原隆德出土的“柳毅传书”铜镜，都显示了柳毅与龙女这一神话传说故事经久不衰的生命力。同时，也再现了龙文化与固原的渊源和深厚的积淀。有了这个前提，我们无论去老龙潭旅游，或是去泾河源观光，这种独特的龙文化的经历，都会给游人提供一种美好的有关柳毅与龙女在固原演绎的历史过程和丰厚的人文文化背景。
2000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