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李建太无意交兵 宋献策解说谣谶

话说李建太领着十万大兵，夜宿早行。出了卢沟桥，来至窦店地方，天色已晚，扎下营寨，住了一宵。明日有钦差奉圣旨到来，李建太跪听宣读。说道：“朕昨日接得两处飞报，李闯在宣府歇马，不日就要兴兵前来，陈永福投降流寇，骚扰河南，将近北京交界。卿家须要从紫荆关直抵宣府，挡住贼兵，先灭李闯，然后再征南路。”李建太接旨。钦差去后，建太暗想，从紫荆关往宣府一带，西路尽是山僻险路，难以行走，况且南路亦有流寇，何不往南大路而去。先发一道火牌，叫紫荆关总兵带领人马，前去挡架宣府，我乃征剿南路，两下俱不耽搁。主意已定，登时就发火牌，差官前往紫荆关去，着令该处总兵征剿宣府。又差十名探子，前往河南打听流贼信息。到了次日，拔寨向南进发。过了涿州，到旅风坡，就安营下寨，一日仅走四十里。从此挨延了九日，才到保定营歇马。等候南路贼兵消息。等了三日，探子回报，陈永福带领一队贼兵，将近到大名府，又有李岩带领一队贼兵，从山西一带，抢过河南，与陈永福会合，并力攻打彭德城，声言务要拿住湘王做当头，然后抢上北京，与李闯约三月十五日，同到京都聚会。李建太闻报，暗想流贼还在河南抢掠，我如今欲待催兵前去，一来那里现有左良玉、黄得功两营人马，前去征剿。又二来路远风尘，此去得胜还好，若是打败，劳苦无功，枉受一场辛苦。如今进退艰难，不如就在这保定府屯兵，一则离京不远，打听皇城紧慢，也好前去救应，二则此处乃总路要口，可以挡住南来的流贼。定了主意，即传令三军人马驻扎，各门上多拨军兵巡营，以为万全之策。

独不思李闯自从得了宣府，就想前来攻打北京。但看地图，见宣府离京城只有三百里远，惟有一座居庸关，甚是阻险难过，即对军师道：“孤家欲往北京，看这城图有些费力，滚石擂木，及那些大炮，不是玩耍的。看将起来，要上北京，也是虚想了。军师有何计策呢？”宋炯道：“我主但请放心，自然有个进京时候。”李闯道：“想必不走居庸关，莫非另有别路么？”宋炯道：“依臣主意，趁今陈永福与牛金星现在合兵，骚扰河南，不如再差几员头目，领几万人马，前去河南，攻破怀庆，拿住湘王，得了这个王爷做当头。到一处，降一处，得了河南全省，那张献忠也不敢犯界。然后与陈永福分兵，约定日期，从南路抢至北京。大王的人马，又从北赶路进京，此时两军会合，共破皇城，夺了大明的社稷。有了根本之地，山陕河南，又是我们先占住，要取江南一带，易如反掌。这一统江山，尽属我主，只令张献忠袖手旁观，何足惧哉。”李闯道：“军师的计尽通，但只孤家一件，从北路进京，有居庸关挡住要路，怎能依期到得京都，岂不耽误了日子。这条北路，到底有些难走。”宋炯道：“不难，不难。要过居庸关，应在四句谣言。大王岂不闻近日满街孩童唱道：

猪要休，八百细狗闹幽州；

过居庸，还得去撞老王钟。

李闯问这几句谣言怎解。宋炯道：“猪字与朱同音，系明朝国姓。幽州乃是北京，如今只要八百属狗的戌命军士，暗进北京打听，多用财帛买嘱奸臣，里外勾连，共成大事，这是应头两句话言。后二句，就应在赴居庸的话了。钟字同忠字同音。访得居庸关新住一个监军太监，叫做王进忠，极肯贪财，就叫那上京的细作，在他衙门钻刺打点，多送他金银宝贝，先许他一个大大的前程，自然把居庸关奉献。要这居庸，除非去撞这个王进忠，其余万万不能。”李闯大喜，极赞军师解得的确，即吩咐把花名册呈上。军师照册挑八百名戌命属狗的军士，内中有两名军士头目，系草上飞刘久，不沾泥赵胜，叫他多带金银珠宝，前去打点。刘久、赵胜领着一班细卒，扮做百般生理的人，爬山越岭，往北而去。李闯又命李岩、高迎祥、褚大江、贺全，带领五万人马，前往河南攻打怀庆，拿住湘王，与陈永福合兵一起：“等孤家旨意一到，就往北京一路掳掠，约定日子，好与孤家会齐。”四个头目领命各去，挑选人马，由山西一带，前往河南而去。李闯又与宋炯商议道：“军师总然打发那些细卒前去，若有北京消息，居庸关道路不通，孤家怎能知道？”宋炯道：“这有何难。我们如今把大兵留住宣府，着令几员头目掌管军营。大王带领人马，臣等保驾，前往平定住扎。此处与北京路通，又与河南相近，两处消息，俱可往来不绝。”李闯依言，把人马交与周超等一班头目掌管，自己带领八百名头目，一万精兵，同宋炯等上平定州驻扎，专候北京、河南两处消息。究竟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