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聖章第十九
前章明風俗頹弊,失道而仁義遂行。此章明絕棄多門,還淳則盜賊無有。首六句且絕矜徇之迹!次三句將明立教之方,後四句示行門之由趣爾。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疏:聖者,有為制作之聖。智者,凡俗矜徇之智。制作之聖則有迹,矜徇之智則非真。失真是生巧偽,逐迹坐令喪本,故皆絕棄之而令其淳樸。天和既暢,矜徇不行,是人有百倍之利也。
絕仁棄義,民復孝慈。
疏:前章云大道廢,有仁義,此云絕仁棄義,民復孝慈者,明大道之世,所謂玄同,民無私親,悉皆慈孝,故理至則迹滅,事當而名去。今六紀廢絕則孝慈名彰,若絕兼愛之仁,棄裁非之義,江湖無濡沬之進,慈孝有自然之素,故民復於大孝慈矣。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疏:絕巧者,絕雕琢非法淫過之巧。棄利者,棄徇財兼并乾沒之利。夫盜賊者生於羨欲不足,令絕巧則人不爭,棄利則人自足,復誰為盜賊乎?故云無有。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
疏:三者,謂絕聖棄智一也,絕仁棄義二也,絕巧棄利三也。此三者且令絕棄,未有修行,故以為此三者於文不足以垂教,更令有所屬著,在下文見素等是也。
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疏:欲求絕聖棄智,則常見真素。欲求絕仁棄義,則懷抱質樸。欲求絕巧棄利,則當少私寡欲。三絕雖於文不足四,行則修身有餘,將欲禁絕於中心,故必取資於內行爾。
絕學無憂章第二十
前章明絕棄多門還淳,則盜賊無有,此章明畏除俗學若昏,故獨異於人。首一句標門以示絕,次七句舉喻以明理,又一十七句格凡聖以對辯,後兩句論獨行以結成。
絕學無憂。
疏:絕學者,絕有為俗學也。夫人之稟生,必有真素。越分求學,傷性則多。若令都絕不為,是使物無修習,今明乃絕有為過分之學,即莊子所謂俗學,以求復其初者,若分內之學,因性之為,上士勤行,未為不絕也。故曰絕學無。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
疏:唯,恭應也。《周禮》曰:先生召,無諾唯而起。阿,慢應也。《漢書》曰:不誰何綰?謂何問也。此舉喻也,唯之與阿,同出於口,唯恭則善,阿慢則惡,學之不絕,只在於心。絕之則無憂,不絕則生患。同出於口,故云相去幾何?只在於心,故去相去何若?若能了學無學,學相皆空,於知忘知,不生分別,則唯阿齊致,善惡兩忘也。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疏:人之所畏者,畏慢與惡也。夫慢則為過,惡則被嫌。被嫌則人所棄薄,為過則物多尤怨。以况有為俗學,增長是非,若不畏而絕之,是皆違分傷性,故不可畏而絕之也。
荒兮其未央哉。
疏:荒,廢也。慢惡為過,俗學失真,是皆可畏,故當絕棄。若不絕而棄之,則正性荒廢,其未有央止之時。《詩》曰:夜未央,言更漏尚多也。此云其未央,言俗學傷性無息止期,故前途尚多,云未央也。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臺。
疏:熙熙者,情欲搖動之貌。此明不畏絕俗學之人。夫俗學有為,動生情欲,熙熙逐境,役役終身,如餒夫之臨享太牢,恣貪滋味。冶容之春臺登望,動生愛著。太牢者,牛羊豕也。春臺所以為愛著者,謂其卉木滋榮,禽鳥鳴匹,陽和陶然,易淫蕩也。故《邠詩》云:春日遲遲,釆蘩祁祁,汝心傷悲,迨及公子同歸也。
我獨怕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
疏:我,老君自稱,言我畏絕俗學,抱道含和,獨能怕然安靜,於彼世間有為之事,情欲等法,略無形兆。如彼嬰兒,未能孩笑,無分別也。孩者,別人之意。《莊子》曰:不至於孩而始誰。
乘乘兮若無所歸。
疏:乘乘,運動之貌也。眾人動生耽著,常有執求,故若有所歸往。我本無心,怕然安靜,乘流則逝,值坎而止。若彼行道之人,無所歸趣,不汲汲也。
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
疏:眾人俗學耽著,矜誇巧智,是法皆執,自為有餘。我獨損之,未嘗凝滯,心無愛染,故若遺忘也。
我愚人之心也哉,純純兮。
疏:言我於諸法中,體了無著,故若遺忘,豈如愚人之心也?但我心純純,質樸無愛欲,故若遺爾。
俗人昭昭,我獨若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
疏:昭昭,自矜衒巧智也。若昏者若昏昧無所分別也。察察者,施教立法以繩下也。悶悶者,無心寬大之意也。所以昭昭矜衒,察察施教者,皆由不絕俗學與有為,故聖人畏絕,若昏默也。
忽若晦寂兮,似無所止。
疏:絕學之人,忽忽無心,常苦昏昧,而心寂然,曾不愛染,於法無往,故似無所止著爾。
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似鄙。
疏:凡俗之人,不畏俗學,所以耽滯逐境,未曾休息。我於世間,獨無分別,有似鄙陋。頑者,無分別也。鄙者,陋不足也。而心實了悟,故云似爾。自眾人熙熙下,皆對明也。
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於母。
疏:此兩句,結成也。我獨異於人者,異於不絕俗學之凡人也。即上對明諸法,與凡人異。凡人愛染有為,我獨遺忘情欲。凡人於諸法分別,我獨等無是非。故云異於人。而貴求食於母者,老君戒人守樸全和,少私寡欲,絕視聽之耽著,杜聲名之奔競。令如嬰兒,但求食於母爾,故云而貴求食於母。
孔德之容章第二十一
前章明畏絕俗學若昏,故獨異於人。此章明一從順至道甚真,則能閱眾甫。首標孔德兩句,明德人之順道。次道之為物下十句,暢妙本一之精。自古下五句辯應用之名,結生成之德爾。
孔德之容:唯道是很。
疏:孔,甚也。從,順也。容,容狀也。欲明行人所以順合至道,故云甚有德人之容狀若何?言甚有德人之容狀,唯虛極之道是順爾。
道之為物,惟恍惟惚。
疏:此明虛極妙本為物形狀,即孔德所從之道也。虛極妙本,強名曰道。道之為物,其運動形狀若何?言此妙本不有不無,難為名稱,欲謂之有,則寂然無象。欲為之無,則湛似或存。無有難名,故謂之為恍惚爾。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疏:此明降生本迹也。惚,無也。恍,有也。兆見曰象。妙本無物,故謂之惚。生化有形,故謂之恍。斯則自無而降有,其中兆見一切物象,從本而降迹也。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疏:物者,即上道之為物,謂妙本也。妙本降生,兆見眾象,修性反德,則復歸無物。無物即道也。言人修性反德,不離妙本,自有歸無,還冥至道,故云其中有物,言有妙物也。此攝迹以歸本也。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疏:窈冥,深昧也。虛極降生,修性反本,攝迹歸本,妙物或存,窈冥深昧,不可量測,含孕變化,中有至精,故云其中有精也。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疏:至道妙物,既本非假雜,變化至精,故其精甚真。生成之功,遍被群有,物感必應,曾不差違,故云其中有信。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
疏:閱,度閱也。甫,本始也。言道德生成之功,窈冥真精之信,始終無極,今古不渝,故物得道用之名,天清地寧之類,自古至今,常不去也。故注云:生成之用,既今古是同,應用之名,故古今不去也。以此精真之信,度閱萬物本始,令各遂其生成之用爾。
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
疏:又詳云吾何知萬物本始皆稟於道,道必度閱之,令達其生成用然哉?答云:以此甚精甚信,凡今萬物皆稟生成,故知之爾。
曲則全章第二十二
前章明從順至道甚真,故能閱眾甫,此章明抱一為式不争,則所謂曲全者六句示誠全之行,是以下兩句標聖行,以明次四句覆釋曲全至弊新,夫唯下結不争必全而歸爾。
曲則全,
疏:曲者,委曲從順者也。言人能委曲從順,不與物忤,則可以全身,故云曲則全。
枉則直,
疏:枉者,受屈於物。直者,可以正曲也。《春秋》曰:正曲為直,言人雖不與物忤,若物來枉己,己能受屈,彼必慚懼而自修整,則是己之直可以正曲,故云枉則直。
窪則盈,
疏:窪,坳下。盈,滿也。此喻說也。夫地之助下,水鈴流滿。人守撝謙,德便光大。能曲能枉,坳下也;則全則直,滿盈也。故云窪則盈。
弊則新。
疏:弊,薄惡之謂也。曲枉窪等,皆自處弊薄也。能處弊薄,人必推先,故其德行日新矣,故曰弊則新。
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疏:夫少自取者,則無失,故云得。多自與者,人必争,故云惑。修身既爾,修道亦然,當須抱守淳一,自全真素。若欲廣求異門,則招亂惑,故亡羊必因歧路,喪生諒在多方。是以聖人抱一不離,可為天下法式矣。式,法也。
不自見故明,
疏:此覆釋曲則全也。言人能不自見其美,嘗委順於物,其全德日益明白也,故云故明。
不自是故彰,
疏:此覆釋枉則直也。言人能為物受枉,不自申說,以為己是,是必無尤。故其直自彰著也,故云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疏:此覆釋窪則盈也。言人不自伐取,嘗為謙讓,則人不與競,其功歸己。如地坳下,水必盈焉。故云故有功。
不自矜故長。
疏:此覆釋弊則新也。言人能守弊薄,不自矜炫,則人必推敬,善行益長,故云故長。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疏:夫唯曲全等行,皆是委順不争,柔弱既勝於剛強,謙虛自歸於枉直,則天下人物誰能與争乎?故云莫能與之争。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疏:此引古以結曲全也。言自古有此曲全之言,豈虛有此言而無實者哉?若能曲順不逆者,信有全理,歸之於己爾,故云誠全而歸之。誠,信也。
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
前章明抱一為式不争,故所謂曲全,此章明契道忘言執滯,則自同於失。首一句標宗以明理,次五句舉喻以申教。故從事下,廣理喻以結成。
希言自然。
疏:此明言教不可執滯。希言者,忘言也。夫言者在乎悟道,悟道則忘言,不可都忘,要其詮理,但自然之理,不當有與不有,希言之義,亦不定言,故以希言之言,用顯自然之理,故云希爾。若能因彼言教,悟證精微,不滯荃蹄,則合於自然矣。故云希言自然。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疏:飄風,狂疾之風也。驟雨,暴急之雨也。夫風者所以散物,雨者所以潤物,若狂疾暴急,則害物而不久。以况言教所以詮理,若執言滯教,則無由悟了,必失道而生迷。故風雨不可飄驟,言教不可執滯也。欲明忘言,即合自然,故舉飄風驟雨之喻爾。
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於人乎?
疏:孰,誰也。設問云:誰為此飄風驟雨者?答云:天地。天地至大,欲為狂暴,尚不能久,况於凡人執滯言教,而為卒暴,不能虛忘,漸致造極,欲求了悟,其可得乎?
故從事於道者,
疏:從者,順也。虛極至道,沖用無方,在物則通,未嘗凝滯,故凡人欲體斯妙道而順事者,不當有所執滯爾,故云從事於道。
道者同於道,
疏:順同於道之人,故謂之道者,謂能順事於道,則不凝滯,悟了言教,一無封執,可與道同,故云同於道爾。
德者同於德,
疏:德者,道用之名也,謂其功用被物,物有所得,故謂之德爾。謂體悟之人,順事於道,豈唯自能了出,抑亦功濟蒼生。蒼生被其德,德者忘其功,凡所施為,同於道用,故云德者同於德爾。
失者同於失。
疏:失者,謂執滯言教而失道也。夫言教者,道理之筌蹄也,有筌蹄者,乃得魚兔,今滯守筌蹄,則失魚兔矣。執滯言教,則失妙理矣。失理則無由得道,是自同於失也。故云失者同於失。
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同於失者,失亦得之。
疏:此明氣同則應也,故虎嘯風生,鶴鳴子和。性殊則肝膽楚越,道合則夷夏同人。以類相從,物無違者,故同道則道應,同失則失來。猶方諸挹月而水流,陽燧照日而火就爾。故云同於道者,道亦得之。
信不足,有不信。
疏:言人之所以不能體了,證理忘言,謂於信悟不足而生惑滯,既生惑滯,則執言求悟。執言求悟,則卻生迷倒,是有不信應之也。故云有不信也。
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
前章明理契言忘執滯,則同於失者,此章明自見自是矜伐,故物或惡之。首兩句舉喻示難求,次四句明雖求亦不得。其於道下,將申戒勸令,有道之人不處。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
疏:跂,舉踵而望也。跨,以跨挾物也。此舉喻也。夫延頸舉踵,欲求遠望,翹跂則危,故不可立。以跨挾物,物必為礙,必不可行,亦如眾生,自見自是等也。故跂者不立,跨則不行,自見則不明,自是則不彰,斷可知矣。
自見者不明,
疏:夫自見之人,失於殷鑒,露才揚己,欲以自明,殊不知動則見尤,物無與者,己之事業,終於昧然,故云自見者不明。
自是者不彰,
疏:言人不能曲全而自以為是,且欲大誇諸己,而以出眾為心,求彰名迹,以自光大,直為怨府,人所不堪,眾毀日聞,故難彰著。故云自是者不彰力
自伐者無功,
疏:夫謙者德之柄,讓者禮之文,苟失斯道,無從而可,况自專固伐取,欲以求功,不讓則争,功斯濫矣。故云自伐者無功。
自矜者不長。
疏:盛德若愚,昔賢通議。矜衒名器醜行,則多人所鄙薄,坐招嗤誚,自矜雖欲求益,胥怨物不推長,故云自矜不長。
其於道也,曰餘食贅行。
疏:餘食者,殘餘之食。贅行者,疣贅之行也。殘餘,食之穢,疣贅,身之病。以此向見自是等行,其於道而論之,如殘餘疣贅,人所共惡也。謂之贅行者,為自見自是等為德行之疣贅,故云贅行。《春秋》曰:人將不食吾餘。《莊子》曰:附疣懸贅,出乎形而侈於性。
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疏:此自見自是等,既若餘食贅行,凡物尚或惡之而不為,故有道之君子不處身於此事矣。四
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
前章明自見自是於道為餘食贅行,末云有道不處。此章明曰大三逝贊道,乃先天混成,終令法道自然。首標有物混成六句,將明妙本之絕趣,物被其功。次云吾不知下六句,欲表強名之由緒,名亦不可得。故道下六句,示知四大之生育,申戒人君之法。下至終篇,教以法道自然,無為清净耳。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疏:有物者,妙物也,即虛極妙本也。將欲申明強名,所由不可,即此道,故云有物爾。言此妙物混然而成,含孕眾象,尋其生化,乃在天地之先,故云先天地生爾。
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疏:寂寥者,嘆有物之體寂寥虛靜,妙本湛然,故獨立而不移改,物感必應,應用無心,遍於群有,故周行而不危殆。
可以為天下母。
疏:妙本生化,遍於群有,群有之物,無非匠成萬物,彼其茂養之德,故可以為天下母爾。母以茂養為義也。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疏:字者表其德,右者定其體。老君云妙本生化,沖用莫窮,寂寥虛靜,不可定其形狀。先天地生,難以言其氏族。故吾不知其名,但見其大通於物,將欲表其本然之德,故字之曰道。見其包含無外,將欲定其至無之體,故強名曰大。凡物先名而後字者,以其自小而成大,以道先字而後名者,是以從本而降迹爾。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
疏:夫滯於一方者,非天下之至通也。故天職生覆而不能形載,地職形載而不能生覆,唯妙本之用,用無定方,雖則強名曰大,而復不離於大。自大而求之,則逝而往矣。自往而求之,則遠不及矣。自遠而求之,則復返在人身心,故曰遠曰返。莊子曰:夫道於大不終,於細不遺。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疏:因強名曰大,而舉所以次大者,故天能顛玄在上,垂覆萬物,地能寧靜於下,厚載萬物,王能清靜無為,而化萬物,此三大也,吾道一以貫之矣。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疏:域中者,限域也。今玄域中之大道,不只在域中,若云約所見而言,則天地自為限域,道亦不在域中矣。夫惟寄語以申玄理,亦不必曲生異義,存文以防疑難,眾說皆未盡通。今明域者,名也,以名為體,以為物無名外之體,故曰域中。若舉道則道在其中矣,舉天名則天無遺體矣,故云域中。即有名之中,有此四大。云而王居其一者,王為人靈之首,有道則萬物被其德,無道則天地蒙其害,故特標而王居一,欲令法道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疏:人謂王者也,所以云人者,謂人能法天地生成,法道清靜,則天下歸往,是以為王。若不然則物無听歸往,故稱人以戒爾。為王者當去地安靜,因其安靜,又當法天生化,功被物矣。又當法道清靜無為,忘功於物,令物自化。人君能爾,即合道法自然,言道之為法自然,非復倣法自然也。若如惑者之難,以道法效於自然,是則域中有五大,非四大也。又引《西昇經》云:虛無生自然,自然生道,則以道為虛無之孫,自然之子。妄生先後之義,以定尊卑之目,塞源拔本,倒置何深?且嘗試論曰:虛無者,妙本之體,體非有物,故曰虛無。自然者,妙本之性,性非造作,故曰自然。道者,妙本之功用,所謂強名,無非通生,故謂之道。幻體用名,即謂之虛無。自然道爾,尋其所以,即一妙本,復何所相倣法乎?則知惑者之難,不詣夫玄鍵矣。
重為輕根章第二十六
前章舉域中稱大,終令法道自然,此章明重靜為君,以戒身輕天下。首兩句標宗以示義,次兩句舉喻以即明。又四句傷人君之失道,末兩句述輕躁以為戒。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疏:根,本也。草木花葉之花葉輕,花葉稟根蒂而生,則根蒂躁,既重為本,故曰重為輕根。夫重則靜,輕則躁,躁則靜輕者根,則靜為躁者君矣。是知重有制輕之功,靜有持躁之力,故權重則屬鼻之績斯舉,心靜則朵頤之求自息。
是以君子終日行,
疏:君子者,謂人主也,言其志可以君人子物,故云君子。輜,屏車也。重者是輕者原也,此舉喻也。言人君常守重靜,猶如所為之不離輜重。行者若失輜重,則無所取給,必遭凍餒。人君若好輕躁,則臣下離散,必生禍患,故云終日行不離輜重。
雖有榮觀,燕處超然。
疏:夫人君好重靜,則百姓不煩勞,若登高臺,泛深池,撞鐘舞女,以為榮觀,則人力凋盡,亂亡斯作。故戒云雖有榮觀,當須燕爾安處,超然遠離而不顧也。
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
疏:天子提封百萬井,出賦六十四萬井,出戎馬百萬匹,兵車萬乘,故云萬乘之主。奈何者,傷嘆之辭也。天下者,大寶之位也。夫萬乘之主,四海必同,當令子孫.千億,本枝百代。善建則無為偃化,善抱則有截歸仁,奈何承此重器,耽樂是從,以身充欲,淪胥以敗?是以一身之欲,而輕大寶之位,甚可傷嘆,故曰奈何。
輕則失臣,躁則失君。
疏:夫君多輕易必煩擾,煩擾則人散,誰與為臣?故云輕則失臣,此戒人君也。為人臣者,當量能受爵,無速官謗。若矯迹干祿,飾詐祈榮,躁求若斯,禍敗尋至,坐招竄殛,焉得事君?故云躁則失君,此申戒人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