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叙(22)
《世子》曰:功及子孙,光辉百世,圣王之道,莫美于恕。故子先言《春秋》,详己而略人,因其国而容天下。(《繁露俞序》)——右孔子为圣王。
孔子仁知且不蔽,故学乱术,足以为先王者也。一家得周道,举而用之,不蔽于成积也。(《荀子解蔽》)
(称孔子足为先王,即庄生谓墨子“离于天下,其去王也远矣”,谓墨子不能为王也,语可反勘。一家得周道,举用之,墨子谓孔子法周未法夏,则上“先王”为孔子,尤明。)
《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庄子齐物》)
(庄生犹知孔子为先王,盖田子方所传。若以此先王非孔子,则《春秋》为何人所作耶?孔子曰“吾志在《春秋》”,则“先王”之为孔子,益信。)(庄生累称孔子,一曰素王,一曰先王,一曰神明圣王。此非徒庄生之特识,实天下之通称。)
夫儒服,先王之服也。(《新序杂事》)
(哀公问:“夫子之服,其儒服与?”是儒服为孔子改制之服。儒者尊孔子为“先王”,因尊其服为“先王之服”,此孔门相传之微言也。)
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荀子礼论》)
(凡孔子后学中引礼,皆孔子之礼。所称先王皆孔子,非三代先王也。)
故先王圣人,安为之立中制节,一使足以成文理,则舍之矣。然则何以分之?曰:至亲以期断。是何也?曰:天地则已易矣,四时则已遍矣,其在宇中者,莫不更始矣,故先王案以此象之也。然则三年何也?曰:加隆焉,案使倍之,故再期也。由九月以下何也?曰:案使不及也。故三年以为隆,缌、小功以为杀,期、九月以为间。上取象于天,下取象于地,中取则于人,人所以群居和一之理尽矣。故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谓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也。(《荀子礼论》)
(三年丧为孔子之制,则此“先王”,非孔子而何?)
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孟子公孙丑》上)
(孟子所称之仁政,尽与《公羊》合,皆孔子之仁政也。所称“先王”,即孔子。《孟子》全书皆然。)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孟子滕文》下)
(“先王”之道,即孔子之道。所谓笃信好学,守死善道也。)
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孟子离娄》上)
《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
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并同上)
《春秋》之于世事也,善复古,讥易常,欲其法先王也。然而介以一言曰:王者必改制。(《繁露楚庄王》)先王制乐,所以节百事。(《乐纬叶图征》)
《王制》是孔子之后,大贤所记先王之事。(《五经异义》)——右孔子为先王。
后王之成名,刑名从商,爵名从周,文名从礼。散名之加于万物者,则从诸夏之成俗曲期。(《荀子正名》)
(当荀子之时,周德虽衰,天命未改,秦又未帝,而立爵名从周,与商并举,则所谓后王者,上非周王,后非秦帝,非素王之孔子而何?孟子称孔子为先王,荀子称孔子为后王,其实一也。云爵名从周,而刑名、文名不从周,则所谓后王正名者,非孔子而何?然则以为礼名、刑名、文名,为周人之旧,而非孔子所改制者,其误不待言矣。)
天地始者,今日是也。百王之道,后王是也。君子审后王之道,而论于百王之前,若端拜而议。(《荀子不苟》)(孔子改制为人道之始,故谓今日为天地之始。)
故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后王是也。彼后王者,天下之君也。舍后王而道上古,譬之是犹舍己之君,而事人之君也。(《荀子非相》)
(以后王为天下之君,荀子之尊孔子可谓极矣。王者往,君者群。孔子能群天下人,非天下之君而何?)
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衣冠行伪,已同于世俗矣。(《荀子儒效》)(诸子杂称神农、黄帝,而不法孔子,所谓缪学杂举也。)
法后王,一制度,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言行已有大法矣。(《荀子儒效》)
言志意之求,不下于士。言道德之求,不二后王。道过三代谓之荡,法二后王谓之不雅。百家之说,不及后王,则不听也。(并同上)王者之制,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荀子王制》)
(荀子之言,皆为当时战国诸子高谈神农、黄帝者说法。)是散名之在人者也,是后王之成名也。(《荀子正名》)
状变而实无别,而为异者,谓之化。有化而无别,谓之一实。此事之所以稽实定数也,此制名之枢要也。后王之成名,不可不察也。(同上)(凡荀子称“后王”者,皆孔子也。)
——右孔子为后王。
夫王者始受命,改制,布政,施教于天下,自公侯至于庶人,自山川至于草木昆虫,莫不一一系于正月,故云正教之始。(《公羊》隐元年注)王者必改制。(《繁露楚庄王》)
故王者有改制之名,无易道之实。(同上)
(董子谓《春秋》作新王之事,变周文而从殷质,于《三代改制》一篇,大发其义。然则所称王者改制,即孔子也。)王者必受命而后王。(《繁露三代改制》)
王者受命而王。(同上)(孔子受端门之命,非王者而何?)
《春秋传》曰:“合伯、子、男以为一爵。”或曰,合从子,贵中也。以《春秋》名郑忽,忽者,郑伯也。此未逾年之君,当称子,嫌为改赴,故名之也。地有三等不变,至爵独变,何?地比爵为质,故不变。王者有改道之文,无改道之实。(《白虎通爵篇》)
(此《春秋》公羊家之说,所称王者即指孔子。盖师说相传,皆以《春秋》当新王也。)
故王者受命,改正朔,不顺数而往,必迎来而受之者,授受之义也。(《繁露二端》)——右孔子为王者。
今《春秋》缘鲁以言王义,杀隐、桓以为远祖,宗定、哀以为考妣,至尊且高,至显且明,其基壤之所加,润泽之所被,条条无疆。前是常数十年,邻之幽人,近其墓而高明。大国齐、宋,离不言会。微国之君,卒葬之礼,录而辞繁。远夷之君,内而不外。当此之时,鲁无鄙疆,诸侯之伐哀者皆言我。“邾娄庶其鼻我”,邾娄大夫其于我无以亲,以近之,故乃得显明。隐、桓亲,《春秋》之先人也。益师卒而不日。于稷之会,言成宋乱,以远外也。黄池之会,以两伯之辞言,不以为外,以近内也。(《繁露奉本》)
诸侯来朝者得褒。邾娄仪父称字,滕、薛称侯,荆得人,介葛卢得名。内出言如,诸侯来曰朝,大夫来曰聘,王道之意也。(《繁露王道》)
(“缘鲁以言王义”。孔子之意,专明王者之义,不过言托于鲁,以立文字。即如隐、桓,不过托为王者之远祖,定、哀为王者之考妣,齐、宋但为大国之譬,邾娄、滕侯亦不过为小国先朝之影。所谓其义则丘取之也。自伪《左》出,后人乃以事说经。于是周、鲁、隐、桓、定、哀、邾、滕,皆用考据求之。痴人说梦,转增疑惑。知有事而不知有义,于是孔子之微言没,而《春秋》不可通矣。尚赖有董子之说,得以明之。不然,诸侯来曰朝,内出言如,鲁无鄙疆,董子何愚若此?所谓辞之重,意之复,必有美者存焉。)
故《春秋》应天作新王之事,时正黑统,王鲁,尚黑,绌夏,亲周,故宋。(《三代改制》)
(《诗》有三颂,《周颂》、《鲁颂》、《商颂》,孔子寓新周故宋王鲁之义。不然,鲁非王者,何得有颂哉?自伪《毛》出而古义湮,于是此义不复知。惟太史公《孔子世家》有焉。公羊传《春秋》,托王于鲁,何注频发此义。人或疑之,不知董子亦大发之。盖《春秋》之作,在义不在事,故一切皆托。不独鲁为托,即夏、商、周之三统,亦皆托也。)
《春秋》王鲁,托隐公以为始受命王,因仪父先与隐公盟,可假以见褒赏之法,故云尔。(《公羊》隐元年注)
曹无大夫,公子手何以书?忧内也。注:《春秋》托王于鲁,因假以见王法,明诸侯有能从王者征伐不义,克胜有功,当褒之,故与大夫。大夫敌君不贬者,随从王者,大夫得敌诸侯也。(《公羊》成二年)
滕侯卒。《传》:何以不名?微国也。微国则其称侯何?不嫌也。注:所传闻之世,未可卒。所以称侯而卒者,《春秋》王鲁,托隐公以为始受命王。滕子先朝隐公,《春秋》褒之,以礼嗣子得以其礼祭,故称侯见其义。(《公羊》隐七年)
滕侯、薛侯来朝。《传》:其兼言之何?微国也。注:《春秋》托隐公以为始受命王。滕、薛先朝隐公,故褒之。(《公羊》隐十一年)
无骇帅师入极。《传》:展无骇也。不氏,疾始灭也。《春秋》之始也。注:《春秋》托王者,始起所当诛也。(《公羊》隐二年)
《春秋》王鲁,以鲁为天下化。首明亲来被王化渐渍礼义者,在可备责之域。故从内,小恶举也。(《公羊》隐元年注)
《春秋》王鲁,明当先自持正,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故略外也。王者不治夷狄。录戎者,来者勿拒,去者勿追。(同上)
八月,宋公和卒。注:《春秋》王鲁,死当有王文。圣人之为文辞孙顺,不可言崩,故贬外言卒,所以褒内也。宋称公者,殷后也。王者封二王后,地方百里,爵称公,客待之而不臣也。(《公羊》隐三年)
辛亥,宿男卒。注:宿本小国,不当卒。所以卒而日之者,《春秋》王鲁,以隐公为始受命王。宿男先与隐公交接,故卒,褒之也。(《公羊》隐八年)
公子友如齐莅盟。注:《春秋》王鲁,故言莅以见王义,使若王者遣使,临诸侯盟,饬以法度。言来盟,亦因鲁都以见王义,使若来之京师盟,白事于王。不加莅者,来就鲁,鲁已尊矣。(《公羊》僖三年)
齐侯来献戎捷。注:言献捷系戎者,《春秋》王鲁,因见王义。古者方伯征伐不道诸侯,交格而战者,诛绝其国,献捷于王者。(《公羊》庄三十一年)
《春秋》王鲁,因其始来聘,明夷狄能慕王化,修聘礼,受正朔者,当进之,故使称人也。(《公羊》庄二十三年注)
王者起,所以必改质文者,为承衰乱,救人之失也。天道本下,亲亲而质省。地道敬上,尊尊而文烦。故王者始起,先本天道以治天下,质而亲亲;及其衰敝,其失也亲亲而不尊。故后王起,法地道以治天下,文而尊尊;及其衰敝,其失也尊尊而不亲,故复反之于质也。质家爵三等者,法天之有三光也。文家爵五等者,法地之有五行也。合三从子者,制由中也。(《公羊》桓十一年注)
《春秋》定、哀之间,文致太平,欲见王者治定,无所复为讥。唯有二名,故讥之。此《春秋》之制也。(《公羊》定六年注)——右孔子托王于鲁。
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论语为政》)
(继周者,即孔子也。百世可知,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由百世之下等百世之王,莫之能违,是也。)
夫殷变夏,周变殷,春秋变周。三代之礼不同,何古之从?(《淮南子泛论训》)
(以《春秋》为变周,可为孔子改制之证。且以《春秋》为一代,当淮南时已如此,盖莫不知孔子为改制之素王矣。)
孔子曰:夏道不亡,商德不作;商德不亡,周德不作;周德不亡,《春秋》不作。《春秋》作,而后君子知周道亡也。(《说苑君道》)
(孟子曰:“三代之失天下也,以不仁。”孟子之时,周之天下未尝失也。孔子以夏、殷、周为三代,以《春秋》为一代,继周在《春秋》也。)
纪子伯者何?无闻焉尔。注:《春秋》有改周受命之制。孔子畏时远害,又知秦将燔《诗》、《书》,其说口授相传。至汉,公羊氏及弟子胡毋生等,乃始记于竹帛,故有所失也。(《公羊》隐二年)
孔子曰:吾因行事加吾王心焉,假其位号以正人伦。(《繁露俞序》)
(孟子曰:“《春秋》,天子之事”,王愆期以文王为孔子。自汉前莫不以孔子为素王,《春秋》为改制之书。其它尚不足信,董子号称“醇儒”,岂为诞谩?而发《春秋》作新王、当新王者,不胜枚举。若非口说传授,董生安能大发之?出自董子,亦可信矣。且云变周之制,继周之弊,以周为王者之后,故《诗》以王降为风,《论语》“其或继周,百世可知”,皆指《春秋》王道而言。《淮南子》曰:“殷变夏,周变殷,《春秋》变周。”《说苑》曰:“夏道不亡,殷德不作;殷道不亡,周德不作;周道不亡,《春秋》不作。”皆以《春秋》为一王之治。诸说并同,尚赖口说流传。今得考素王之统者,赖是而传耳。)
孔子曰:诗人疾之不能默,丘疾之不能伏,是以东西南北,七十说而不用。然后退而修王道,作《春秋》,垂之万世之后,天下折中焉。(《盐铁论相刺》)
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着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败起废,王道之大者也。(《史记太史公自序》)
(《春秋》乱世讨大夫,升平世退诸侯,太平世贬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