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续编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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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兵政一兵制上(2)

論者又謂兵農分。國有養兵之費。夫此養兵之費。征自民間。非勞國家別計經營以供之也。兵出死力以衛民。民出供給以養兵。其與寓兵於農。自耕而食。雖云有間。而兵不妨農。農盡其力。農無兵擾。農自樂輸。以天下之財濟天下之用。於國無損。而可以紓民力。何憚而不為此。且農養兵。與農為兵。其害孰甚。農也而兵之。倏被甲兵。倏執耒耜。今日赴戎行。明日赴畎畝。民安有須臾之暇。一旦有警。外深鋒鏑之患。內荒芟柞之功。設有復周公三年之役。宣王六月之師。農工盡廢。而田野為汙萊。此舍我穡事而割正夏。雖湯武不能泯其怨咨也。又況農必三時不害。而兵宜以時肄。農不勤猶無農也。兵不精猶無兵也。兵農合。徵發繁則農必妨。訓練疏則兵不習。以荷鋤秉耒之夫。當被甲執銳之任。敵未來而膽已落。有望風而遁耳。安能執干戈以衛社稷。是以其兵委敵。并以其國委敵也。害可勝言哉。且民風不如三代久矣。令人各知兵。家皆習戰。其桀驁難馴之氣。剛暴不可制之性。橫行井里。少不如意。操戈相向。甚且振臂一呼。亂者四應。以之摧堅陷陣則不足。以之挾制官長則有餘。法令安所得施。昔宋王安石保甲之編。時鄉村無賴子弟。自恃身為保丁。又家藏利兵。身挾武藝。由是要結黨友。囗行攻劫。州縣不能制。父兄不能禁。其甚者。入縣鎮殺官吏矣。此其殷鑒也。資以禦敵。而反為寇盜。此以論之。兵農莫善於分。莫不善於合。四民各守其業。士恆為士。農恆為農。工恆為工。商恆為商。故習其業而精也。今必責士也兼之為農。工也兼之為商。則業分而兩無所就。且古者入而卿相。出而將帥。今之上馬橫槊下馬賦詩者幾人。如必使武臣操毛錐子。舞文弄墨。文人持長鎗大劍。角逐疆場。其可得哉。文不能武。武不能文。兵農又安可合乎哉。

兵農分合論下

張紳

三代而下。兵農既分。雖聖人不能復合。其勢固然。然以時通變。因地制宜。則有利於分者。亦有利於合者。論者謂人習戰囗。法令森嚴之日。宜於兵農合。承平既久。人不知兵之時。宜於兵農分。竊猶以為未盡兵農分合之利也。攻戰守衛。兵農利用分。防汛邊戍。兵農利用合。今夫屯田之法。亦古者井田遺意。井田寓兵於農。屯田寓農於兵。足食足兵。計未有便於此者。自漢趙營平屯田湟中。遂敝先零。諸葛屯田渭濱。軍食因以不匱。棗祇韓浩屯田許下。羊祜屯田荊襄。又後魏李彪請立農官。取州郡戶十分之一為屯田。唐憲宗時募民為十五屯。墾田三千八百餘里。大和末畢諴募士開屯田。咸收其利。元初當征討時。每遇堅城大敵。則屯田以守之。後各衛行省皆立屯。明初則令諸衛分屯於龍江等處。及邊境荒田。撥軍屯糧為官軍俸。洪武所謂養兵百萬。不費民間一文者也。宋時歐陽修范仲淹輩咸建此議。洵哉。足食足兵之至計也。雖然。屯田有利而亦有害。睹其利而未睹其害。將盡天下之兵而屯之。則兵不勝其擾。又盡天下之田而屯之。則民不勝其擾。兵擾而有兵如無兵。農擾而有農如無農。害且不旋踵而至。漢唐以來。前事可睹矣。漢唐之所以有功者。邊地用屯。宋之所以流而滋弊者。腹地用屯。而魏晉之擾。則又兼以民屯。夫地有可屯不可屯之別。人有可屯不可屯之分。今欲酌古準今。萬全無弊。師漢唐之法。以收其利。而變通於魏晉宋之法。以祛其弊。則必不可屯之地必不可屯之人有在矣。所謂攻戰守衛。兵農利用分是也。不可不屯之地不可不屯之人亦有在矣。所謂防汛邊戍。兵農利用合是也。何者。攻戰與邊戍異。防汛與守衛異。守衛之士。即戰攻之士。有事以備折衝之用。無事以備干城之固。訓練精。弓馬技擊嫻習。乃能出沒於鋒鏑之間。執干戈以衛社稷。非來自田間而可足用也。倏而農。倏而兵。農不習而兵亦不精。則兩病。故曰兵農利用分也。若夫防汛邊戍則不然。防汛分屯官道。不能歸營伍。以時訓練。無事不過驛遞送迎。有事亦不能用以攻擊。昇平既久。既無烽燧之警。徒為仰食於官。日事游惰。其黠者陽託巡緝。陰肆奸宄。借端滋擾。罔害平民。國家何事以有用之資。養此無用之兵。然而裁之則又官驛往來不便。備豫亦疏。計惟有於防汛之處。授以田畝。使之務農則有恆產。兼有恆業。恥心生而奸不得逞。家有積儲。守望自切。禾防偷竊。巡查自勤。役不荒。差不誤。而國家并無廩餉之糜。則是一舉而君民兩利也。且夫軍國之事。備邊為急。備邊之事。兵食為先。道里遼遠。戎人反覆。撤戍則心生。減兵則力弱。將為久遠計。而糜費日繁則國病。轉輸難繼則民病。千里饋糧。師不宿飽。則兵亦病。欲其士飽而嬉。馬騰於槽。於以伸威境外。慮非屯田不可。計人授畝。耕耨以時。農隙講武。而又以其閒修城葺堡。以為藩籬。蓄木種樹。以限戎馬。人有餘勇。軍有餘粟。戎人震懾而誰何。無養兵之費。而收富強之實。雖以長治久安可也。故曰兵農利用合也。於其利用分者而合之。兼顧而兩不能精。誤農兼以誤兵也。於其利用合者而分之。供億而命不能堪。農困而兵與俱困也。是在善謀國者以時通變。因地制宜。可分而分。可合而合。則兵農兩利。而國家有萬年不拔之基矣。而要之分為經久。合則權宜。萬不可以目前之利而貽害於將來。亦不可以一方之效而流毒於天下。如必襲寓兵於農之法。恐處士之迂談。無當於國家之實用也。

案一法立。一弊生。故曰。有治人無治法。言得人則法可行。非謂法全可廢也。土兵鄉團。自古良法。而有得力有不得力。則視辦事之人。乃近時治兵大帥。及談兵智能之士。皆以鄉團為甚不然。幾欲懸為禁例。無論各省以團見效者不少。即如楚軍之起自湘鄉新甯諸邑者。孰非先練於鄉邑。而後出征乎。如謂鄉團習成剽悍。恐他日逞兇難制。則召募之軍。何獨不然。如近日逃丁叛勇。成囗劫掠。來去如風。民不藉鄉團自衛。束手以待官軍之至乎。蓋當因時因地以制宜。無庸豫設成見也。囗記

通論唐以後兵籍之數

孫鼎臣

國之養兵。其少者恆強。而多者恆弱。其盛也恆少。其衰也恆多。多故不能精。不精故益之以張其威。朘民養兵。民竭而國隨之。兵多而不病民。惟唐之府兵。明之屯衛。唐制。天下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府三等。兵千二百人為上。千人為中。八百人為下。從其多者計之。舉纔七十餘萬。囗高祖太宗制兵之精如此。明太祖言養兵百萬。不費一錢。規模閎遠矣。其制。京師都督府五。衛七十二。畿甸衛五十一。四方都指揮司二十一。留守司二。衛三百七十。額兵二百七十餘萬。盛哉。近古以來。未之有也。非寓之於農。國幾何而不困哉。然尺籍過繁。南北互調。逃亡相踵。宣德之際。其弊已滋。至嘉靖勾補之令愈苛。言者乞免解補。初意於是盡失。固行法者之弊。而亦其制額太多。有以使之然也。府兵之法最善。其後人不能守。變為囗騎。祿山之亂。元宗西幸。禁軍從者千人。由是召募之兵始盛。德宗建中元年。天下籍兵七十六萬八千餘人。元和削平僭亂。專意用武。而天下之兵。仰給縣官者。至八十三萬餘人。視天寶增三之一。洎於長慶。而兵籍乃九十九萬。五代兵數尤冘。周世宗親見其弊。大簡諸軍。由是兵強無敵。宋太祖因而承之。其所用以定天下。繫於開寶之籍者。纔三十七萬八千。太宗稍有增益。然至道之兵。止六十六萬六千。真宗時。漸增至九十一萬二千。慶歷中。以西師增置至百二十五萬九千。帑庾不能給。仁宗患之。始詔省兵。至於治平。猶百十六萬二千。力不能贍。而邊防日急。宰相韓琦乃請視河北河東義勇。於陝西刺兵。司馬光為諫官。以為古者兵出民間。農桑皆以衣食其家。今既賦其粟帛給軍。又籍其身。是一家給二家之事也。爭之弗得。而民兵由是起。熙甯用事之臣。務言財利。欲以民兵代禁軍。稍省軍額。於是始行保甲。故其時天下禁軍。總五十六萬八千六百八十八。視慶歷為大減矣。而義勇保甲民兵。驟增至七百一十八萬二千廿八。宋兵志注。熙甯九年之數。是後禁軍缺額。收其廩給。為教閱民兵之用。迄於崇甯大觀。童貫柄兵。多以闕額封樁。為上供用。陝右諸路。軍伍空虛。金人渡河。种師道入援。止得萬五千人。致有靖康之禍。始焉增兵以備寇而財殫。其後省兵以裕財而兵窳。故立國之弱莫如宋。其君臣言治兵言理財者。偏重而不舉。卒至俱傷而兩敗。由藝祖之制而不變。豈至是哉。以建炎國勢之衰。與金人抗者百四十餘年。然紹興之兵。不過廿餘萬。參知政事蔣芾疏。紹興十二年。兵二十一萬八千五百餘人。二十三年。二十五萬四千五百四十人。乾道中。亦止三十二萬三千三百一人。由此觀之。兵之欲精而不欲多審矣。夫兵與財天下之大計也。天下之財與天下之兵。必通計而為之制。故財有餘用而足以贍兵則強。兵有餘力而足以養財則富。二者失其一。國無以為國矣。

明太祖不以其兵傷其財者也。洪武中。令京外衛。馬軍月支米三石。步軍總旗半之。小旗一石一斗。外軍及城守民丁編軍操練者皆一石。屯田者又半之。衛皆有田。一軍之田。足給一軍之用。其邊兵益之以開中鹽引。而輔以民運。正統中。屯糧鹽糧廢。於是始仰給於京運。而太倉之入。率以饋邊。嘉靖以後。置衛軍不用。專用募兵。衛軍應戍者。徵銀以充召募。至三十一年。俺荅內犯。兵餉益急。於時諸邊。自年例二百八十萬外。又新增銀二百四十五萬。修邊振濟。又八百餘萬。是以條鞭之法。舉民賦悉徵銀。加派遞增。軍民交困。崇禎三年。兵部侍郎范景文言。祖制。邊腹內外。以軍隸衛。分屯養軍。後失其制。於軍外募民為兵。於屯外賦民為餉。使如鱗尺籍。不能為衝鋒之用。不知為帶甲之人。至是而議清軍。亦已晚矣。歷觀列代制兵。不出二者。即農為兵上也。量入為出。賦民養兵次之。增兵朘民為下。即農為兵。唐太宗明太祖是已。量入為出。賦民養兵。周世宗宋太祖高宗是已。夷考其兵。皆以少擊眾。卒能戡定禍亂。而休息其民。以貽子孫之業。長慶之世。河北再失。不能復取。以慶歷君臣之明賢。而不能得元昊。其兵皆至百萬。而武功劣於其祖宗遠甚。豈非兵之強弱。不繫乎多少。而在精與不精之明鑒哉。

師律篇四

湯成烈

大清以兵力得天下。   太祖高皇帝初起赫圖阿喇之地。平輝發渥集烏喇葉赫哈達等九姓部落。肇基皇圖。   太宗文皇帝繼之。統一蒙古。臣服朝鮮。勢已囊括瀋遼。包舉海內。   世祖章皇帝掃除明寇。遂為華夏主。成一統無外之治。   聖祖仁皇帝削平三藩。東闢臺灣。北伐俄羅斯。西征準噶爾。西南克定廓爾哈。兵威所震。無遠勿屆。當時武功可謂盛矣。兵力可謂厚矣。而中外額設兵數。不得而聞焉。謹案  皇清通考曰。乾隆四十七年定天下兵額。八旗滿洲兵五萬九千五百三十名。八旗蒙古兵一萬六千八百四十三名。八旗漢軍兵二萬四千五十二名。京城巡捕營一萬名。直隸省兵三萬九千四百二名。山東省兵一萬七千五百四名。山西省兵二萬五千七百五十二名。河南省兵一萬一千八百七十四名。江南省兵四萬八千七百四十七名。江西省兵一萬三千九百二十九名。福建省兵六萬二千一百十九名。浙江省兵四萬三十七名。湖北省兵一萬七千七百九十四名。湖南省兵二萬三千六百四名。四川省兵三萬二千一百十二名。陝甘省兵八萬四千四百九十六名。廣東省兵六萬八千九十四名。廣西省兵二萬三千五百八十八名。雲南省兵四萬一千三百五十三名。貴州省兵三萬七千七百六十九名。凡六十九萬八千五百九十九名。而盛京吉林黑龍江伊犁北路駐兵一萬三百名。內攜眷五千八百人。南路駐兵滿漢五千九百七十餘人。青海察哈爾西藏駐防綠營兵六百餘人。兵數不載。囗中外通計不及八十萬。其時裁名糧。設武廉。歲增餉三百萬。遂貽後日匱乏之患。嘉慶以後。屢奉裁減。今官兵俸餉歲支銀一千七百三十六萬七千八百三十三兩。武職養廉銀一百二十五萬七千六十兩。營中公費銀三十一萬四千八百七十八兩。紅白卹賞銀三十萬八千八十七兩。差兵盤費銀五萬八千九百七十兩。凡縻銀一千九百三十萬六千六百二十八兩。而兵糈不與焉。人日廩一升。日縻六千九百九十六石。大約二百五十一萬八千七百五十石而贏。大約一歲軍餉。當前明一歲財賦。此近百年來催科所以日急。而國用所以常苦於不足也。唐獨孤及有言。傾天下之貨。竭天下之穀。以養無窮之軍。率土之患。日甚一日。以古方今。何以異乎。嘗謂自古養兵之費。未有濫於今日。而兵之無用。亦未有甚於今日。何哉。蓋設官多而大小有層壓之勢。其大員遷除調補。一切供應鋪墊。不取己之心紅薪俸。而取之於其屬。屬又分扣兵之月餉以奉之。升調或頻。攤扣愈多。由是末弁得以藉口。而軍籍多空名。各兵之餉既扣。不足以事蓄。則藉託末業以資生。而都試不得操練。技藝日疏。意氣日惰。勇力日消。安可謂之兵耶。苟使日勤訓練。軍籍無缺。而餉糈不給足。又必紛然而譁矣。何必徵調之日。而後見兵之無用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