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编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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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吏政四官制(1)

制祿議

任源祥

有明官制。上彷成周。而俸給則大遠於古。額數既少。又折支焉。甚非養廉之道也。三代以上姑無論。即如漢太守號二千石。實食一千二百石。中二千石實食一千石。今正一品歲祿一千四十四石。是三公之俸。已不及漢太守實食之數矣。內本色俸三。折色俸二。除支米一十二石外。支銀二百一十五兩零。是三公實食之俸。不及漢三公屬僚實食之數也。等而下之。至從九品。除支米一十二石外。歲該銀一十九兩零。計八口之家。謂足以代其耕否乎。且一品至九品。皆支米一十二石。是無等殺也。折色俸徒有其名。而以無用之鈔關支。是導欺也。上之欺下者一。下之欺上百矣。以律言之。職官自俸給外。但有所取。分毫皆贓。既乏衣食之資。又乘得為之勢。而一介不取。非中人以上不能。吾恐三百年來。完人可屈指數耳。其初文具相取。上下相蒙。其究貪墨成風。雖嚴加誅戮不能止。則制祿使然。所節者小。所虧者大也。今縱不能復古制。而姑就一千四十四石等而下之之數。實給本色。量支米絹布錢以足其數。則上免導欺之咎。下裕養廉之資。非甚不肖。雖犯贓者亦寡矣。古者制賦。原以為宗廟朝廷百官五禮之經費。後世兵制不善。費天下大半之賦。又或者耗於侈靡耗於乾沒而不知察。顧獨嗇百官之俸以為儉。果足以為儉乎。食之者寡。豈是之謂乎。若果人稱其職。職稱其官。而祿亦與之相稱。不亦宜乎。不然顯導之欺。陰縱之貪。朘民膏以為利。而禍亂從之。盜賊煩興。兵革不息。費耶儉耶。胡不思耶。

俸祿日知錄

顧炎武

今日貪取之風。所以膠固於人心而不可去者。以俸給之薄而無以贍其家也。昔者武王克殷。庶士倍祿。王制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漢宣帝神爵三年。詔曰。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祿薄。欲其毋侵漁百姓。難矣。其益吏百石已下俸十五。光武建武二十六年。詔有司增百官俸。其千石已上減於西京舊制。六百石已下增於舊秩。晉武帝泰始三年。詔曰。古者以德詔爵。以庸制祿。雖下士猶全上農。外足以奉公忘私。內足以養親施惠。今在位者祿不代耕。非所以崇化本也。其議增吏俸。唐時俸錢。上州刺史八萬。中下州七萬。赤縣令四萬五千。畿縣上縣令四萬。赤縣丞三萬五千。上縣丞三萬。赤縣簿尉三萬。畿縣上縣簿尉二萬。元宗天寶十四載。制曰。衣食既足。廉恥乃知。至如資用靡充。或貪求不已。敗名冒法。寔此之繇。輦轂之下。尤難取給。其在西京文武九品已上正員官。今後每月給俸食雜用。防閤庶僕等宜十分率加二分。其同正員官加一分。仍為常式。而白居易為盩厔尉詩云。吏祿三百石。歲晏有餘糧。其江州司馬廳記曰。唐興。上州司馬秩五品。歲廩數百石。月俸六七萬。官足以庇身。食足以給家。今之制祿。不過唐人之什二三。彼無以自贍焉。得而不取諸民乎。昔楊綰為相。承元載汰侈之後。欲變之以節儉。而先益百官之俸。皇甫鎛以宰相判度支。請減內外官俸祿。給事中崔植封還詔書。可謂達化理之原者矣。

漢書言王莽時天下吏以不得俸祿。各因官職為姦。受取賕賂。以自供給。五代史言。北漢國小民貧。宰相月俸止百緡。節度使止三十緡。自餘薄有資給而已。故其國中少廉吏。穆王之書曰。爵重祿輕。臣比而戾民。畢程氏以亡。此之謂矣。

前代官吏皆有職田。故其祿重。祿重則吏多勉而為廉。如陶潛之種秫。阮長之之芒種前一日去官。皆公田之證也。元史世祖至元元年。詔定官吏員數。分品從官職。給俸祿。頒公田。太祖實錄。洪武十年。制使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俸祿之數。是國初此制未廢。不知何年收職田以歸之上。而但折俸鈔。其數復視前代為輕。始無以責吏之廉矣。北夢瑣言云。唐畢相諴。家本寒微。其舅為太湖縣伍伯。伍伯即今號雜職行杖者相國恥之。俾罷此役。為除一官。累遣致意。竟不承命。特除選人楊載宰此邑。參辭日。於私第延坐與語。期為落籍。津送入京。楊令到任。具達台旨。伍伯曰。某下賤。豈有外甥為宰相邪。楊令堅勉之。乃曰。某每歲公稅享六十緡事例錢。如今之工食苟無敗闕。終身優渥。不審相公欲為致何官職。楊令具以聞。相國歎賞。亦然其說。竟不奪其志也。夫以伍伯之役而歲六十緡。宜乎臺皁之微皆知自重。乃信漢書言趙廣漢奏請令長安游徼獄吏秩百石。其後百石吏皆差自重。不敢枉法。妄繫人。誠清吏之本務。謂貪澆之積習不可反而廉靜者。真不知治體之言矣。

論官祿

黃晉良

間讀貢禹上武帝書云。臣為諫大夫。俸月九千二百。廩食大官。及為光祿大夫。俸錢月萬二千。祿賜益厚。家日益富。又見寬饒為司隸。俸錢數千。半以給吏民耳目言事者。然則官至光祿大夫。歲得俸錢一百二十金耳。便自足為已富。且司隸俸僅及其半。而又分給耳目言事者。未聞有不足之歎。事治民安。賢良輩出。何哉。得無時代。近古用度不雜。即公卿大臣絕無交際賄請之事。賢者固安於為賢。不肖者亦有所制而不敢行私。加之以儉。易于自足歟。及至成帝時。益大司馬大司空俸錢月至六萬。御史大夫四萬。時愈下而祿益厚。用度益廣。其人才益鄙矣。唐初制祿。正一品。米七百石。錢九千八百。正二品。米五百石。錢八千。正三品。米四百石。錢七千。大率如此。而貞觀永徽人才之盛。不可枚舉。至大歷中。權臣月俸。有至九千貫。刺史無大小。皆千貫。故元微之悼亡詩有云。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白樂天典校書。亦云。俸錢萬六千。月給亦有餘。校書小職也。月亦萬六千。其後枉迭興。遂至侈靡相尚。貨賄相傾。往往挾外以重內。尾大不掉矣。原盛衰之際。豈不由爵祿哉。雖然。此猶為朝制言也。從來小人祿薄者心競。祿厚者心侈。馴至流而不可制。固矣。今則不然。官之崇卑大小。其能否視乎得錢之強弱。一概絕口不道俸祿之事。而一取辦于民間。甚至錙銖未便。則以府藏為外帑。公聽並觀。習以為常。不足慮也。何則。恃有取償之術。不害於其身也。夫以區區遺黎。淫者於此取侈焉。弱者於此取力焉。榮者於此取志焉。辱者於此取助焉。銓於此整齊焉。色笑於此休暢焉。喜怒於此和平焉。功烈於此爛漫焉。千古於此破格焉。一代於此備材焉。嗚呼。盡之矣。虞書之命禹曰。予欲左右有民。夫古者有民。今者無民。古之治天下而制爵祿。命之曰並生。今之治天下而制爵祿。命之以民而已。命之以民。夫何事而不以民哉。然且孜孜然如傷惻忍之言。盈堂皇。蔽亭里。獨掩耳以聆其聲。豈不甚可痛哉。詩曰。維南有箕。載翕其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揭。杼柚亦既空矣。如此癉人何。

臺灣設官莊議

鄭光策

臺地之亂何為乎。以民之疾視其長上也。民之所以疾視其長上者。以朘削日深。而不勝其切心之痛也。然則今日改絃更張。為之上者。必奉公潔己。皆悉反前此之所為。固不待再計決矣。雖然。人情不甚相遠。廉吏眾所願為。苟非甚不足於[己](已)。亦何樂強取於人。苟非有所甚迫於人。亦何忍自污乎[己](已)。今 朝廷所設官司廉俸。非扣罰。即公捐。非部規。即私例。有名無實。百不一存。然而官之室家賴之。親戚故舊賴之。僕從賴之。而且以延幕友。以賜胥役。以供奉上司。以送迎賓客僚友。而又有歲時不可知之費。計其所需。豈止一端。而況海外情形。與內地不同。士大夫捐親戚。棄墳墓。渡涉風濤。冒不測之險。以從事於彼。自僚友以至丁役。其經費度必倍蓰。此即廉俸本為有餘。而又上司體恤。無意外之苛求。尚恐不支。況一切無所藉手乎。東坡有云。夫大夫從官於四方者。宣力之餘。亦欲取樂。此人之至情也。今即不敢言為樂。然使一切費用。艱難節。困苦拘囚。已非治景。況勢有迫於無可逃。而其用實無所從出。自廉俸而外。何一非侵漁刻削之端。事出於不可奈何。而復欲以法繩之。何可得哉。伏按古者自君公卿大夫。皆有采地。庶士以下。皆有授田。其所授者。必使足供其所費。上下各得其分。彼此可以無求。盡心宣力。以事國家。誠為法良而意美也。魏晉以下。猶沿不廢。名曰職田。晉書。陶潛以官田種秫。宋書。阮長之以芒種前一日去官。此公田之證也。唐宋至元。亦間存其制。明初葉以後。始為變更。今考臺地。舊有官莊之設。官莊即公田也。然聞皆為武營經費之資。與文職無與。竊意臺中各屬縣員吏亦宜倣此。將各處叛產及流亡無主田畝。各撥若干頃以為公田。官府陋規固隨地皆有然必不能多其多者必其額外苛求者也惟明予之利祿便可不爭每歲公田所入每縣約得萬斛方足以供公私之用募人耕作。官收其租。一切出入悉聽之官。不得考。惟定為兩稅。春糧於某時收受。秋糧於某時收受。俾交代者不得逾制掯收。庶廩給有餘。可以無煩別圖漁利。夫人非甚不肖。養之既厚。當必有以自重。此亦一時所當變計之大端也。顧猶有慮者。此項田畝。不難於設。而難於奏。不難於奏。而難於將來之報銷。鄙意福節相仁心為質。洞悉吏情。一時善後諸事。又均得以更宜行事。倘得據情陳請。似乎  俞旨可邀。若以為格於例。必不能行。則本地城址當歲修。池濠當歲濬。又有道路津梁及民壯工食。一切公費可以托名開除者。盡為增入。置為公業。使官每歲自行核銷。不必逐報部。規制略如教職之學租書院之生息則官之出入經費。可以無掣肘之虞。即交代流移。亦不必有虧空之弊。夫然後責之以廉。勵之以節。彼既無所藉端。一有貪冒之私。即操白簡以議其後。是內揆諸吾心而安。即外證之人情。彼亦赧然而心服矣。可否議行。統乞裁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