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编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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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禮政一禮論(6)

家禮云。前期三日。主人告於祠堂。注云。主人謂冠者之祖父。自為繼高祖之宗子者。若非宗子。則必繼先祖之宗子主之。有故。則命其次宗子。若其父自主之。若族人以宗子之命自冠其子。其祝版亦以宗子為主。曰。使介子某。又主人以下序立。注云。若非宗子之子。則其父立於主人之右。尊則少進。卑則少退。按此數條多不合禮。請皆辨之。士冠禮鄭注云。廟為禰廟。主人將冠者之父兄。冠於禰廟。故以親父兄主之。賈疏云。家事統於尊。祖在則祖為冠主。以父言。則祖為禰廟。以祖言。則曾祖為禰廟矣。又經云。若孤子則父兄戒宿。鄭注。父兄謂諸父諸兄。賈疏。非己之親父兄也。此孤子無親父兄。故諸父諸兄為之戒宿。亦不為主人。冠者自為主人也。据上二說。是冠必於禰廟。而將冠者之親父兄為主人。若祖父在。則祖父為主人。注疏之說。最分明易了矣。書儀。主人將冠者之祖父若父及諸父諸兄。凡男子之為家長者皆可。雖不分別言之。而自不失禮意。其冠不於廟而於外廳。孤子不自為主。而以諸父諸兄為主人。則酌以時勢。而別言其故。亦無礙於理也。今家禮改以繼高祖之宗子為主。其非宗子之子。則冠不於禰之祠堂。而於高祖之祠堂。而主人亦非將冠者之親父兄矣。又祖在則祖父為冠主。此賈疏鄭注之意。雖經文所未言。而實大義所繫。故書儀首言將冠者之祖父。今家禮止有冠者之祖父一語。其後皆以父言之。而不及祖。若祖在遂不與於冠事乎。此兩節其為背謬顯然。不特舛誤而已也。曾謂朱子所著之書而若是乎。此當辨者一也。又家禮云。宗子有故。則命其次宗子若其父主之。其次宗子則繼曾祖之宗也。如將冠者為繼曾祖之宗則可矣。若繼祖之宗。繼禰之宗。亦不必舍己所宗。而宗繼曾祖之宗也。何不竟命其父主之。而為此紛紛也。此當辨者二也。又家禮云。族人以宗子之命自冠其子。其祝版亦以宗子為主。曰使介子某。按禮支子不祭。祭必告於宗子。故祝辭曰。孝子某。使介子某。薦其常事。皆為祭禰而言。若家禮以繼高祖之宗為主人。則當稱孝元孫。而將冠者之父行輩不同。焉得以使介子某為例也。此當辨者三也。又家禮云。若非宗子之子。則其父立於宗子之右。尊則少進。卑則少退。夫繼高祖之宗。嫡長相承至於四世。則年高而分益卑矣。將冠者之父。為其叔伯祖行者有之。即為兄弟。亦必長於宗子者也。乃令其僕僕焉隨宗子之後。而竟不得以父之尊命其子乎。又有所不得通矣。此當辨者四也。

家禮云。冠禮必父母無期以上喪。始可行之。大功未葬。亦不可行。案此語本之書儀。而書儀取之雜記。雜記言父不言母。而書儀並及之。但二書皆謂父主冠禮。故云然耳。今家禮既改用繼高祖之宗子。以例言之。必宗子無期以上喪而後可行。乃仍襲書儀必父母無期以上喪之語。是所謂牴牾不合矣。

家禮云。主人以冠者見於祠堂。注云。若冠者私室。有曾祖祖以下祠堂。則各因其宗子而見。自為繼曾祖以下之宗。則自見。又云。冠者見於尊長。注云。非宗子之子。則先見宗子及諸尊於父者於堂。乃就私室。見於父母及餘親。案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冠於廟而不見於廟也。曾子問云。父歿而冠。已冠。掃地而祭於禰。此為孤子言之。故書儀亦無見影堂之文。但附孤子冠明日見於影堂。則非孤子者不皆見也。今家禮改作主人以冠者見於祠堂。此一條是其與古異者也。又云。若冠者私室有曾祖祖以下祠堂云云。頗為周悉。但不知前者主人告於祠堂。止告於高祖之祠堂乎。抑告乎。此一條則其說之不可通者也。又按儀禮賓醮冠者。冠者即自西階適東壁。北面見於母。而後賓字冠者。賓出就次。冠者見於兄弟。入見姑姊。其序如此。疏云。不言見父與賓者。冠畢則已見可知也。書儀同之。但增諸父諸兄為少異。今家禮去先見於母一節。見於祠堂。後乃見父母。若非宗子之子。則先見宗子及諸尊於父者於堂。而後就私室見於父母。夫先祠堂而後父母。猶之可也。若先宗子及諸尊於父者。而後父母。不亦顛倒之甚乎。此一條則又於情理未合者也。

家禮云。厥明夙興陳冠服。注云。長子則布席於阼階上之東。少北西向。眾子則少西南向。又乃醮下注云。長子則儐者改席於堂中間。少西南向。眾子則仍故席。按此二條皆較書儀為疏略也。士冠禮。庶子冠於房外南面遂醮焉。注云。在尊東。不於阼階著代也。書儀。眾子則布席於房戶之西南向。阼階在房戶之東。切近東序。相去差遠。家禮但云少西。而不云房戶之西。則似亦在阼階。但比嫡子少西耳。是前一條之疏略矣。又士冠禮。庶子冠於房外南面遂醮之外無他文。而書儀則眾子立於席西東向云云。其位甚詳。所謂禮以義起也。家禮皆略之。惟醮仍書儀云。長子則改席於堂中間。少西南向。眾子如故席。以此推之。則眾子冠席在堂中間少東。既不在阼階。亦不在客位。家禮少西二字。殊欠分別。是後一條之疏略矣。

儀禮將冠者即筵坐。賓坐正纚。又立祝坐加冠。書儀。將冠者即席西向坐。與儀禮同。惟其後賓跪為之加巾。又賓揖之即席跪。二跪字誤。當作坐。觀下三加。仍云即席坐可見矣。古者即地而坐。坐與跪一。但少異耳。書儀一依古禮。而家禮皆改坐為跪。非也。又書儀一加服四衫。家禮一加釋四衫。此或其時之服制不同。不可考。

昏禮考誤五則

王懋竑

家禮。於昏禮。亦以宗子為主。然多舛誤不可通者。案書儀。於冠禮云。必父母無期以上喪。於昏禮云。身及主昏者無期以上喪。主昏者父母也。冠不言身。昏不言父母。此互文也。家禮一本書儀。而於昏禮注云。主昏如冠禮主人之法。則是以繼高祖之宗子為主昏。必宗子無期以上喪。而父母有所不與矣。且與冠禮必父母句。亦自相牴牾而不可通也。此其舛誤者一也。士昏禮。記云。宗子無父。母命之。親皆歿。己躬命之。註命之。命使者。記又云。支子則稱其宗。弟則稱其兄。注支子。庶昆弟也。弟宗子母弟。疏稱其宗者。謂命使者。當稱宗子以命之也。小宗亦然。支子謂庶昆弟。故知此弟。宗子同母弟也。按昏禮。專以親父兄為主昏者。記之言最為明白。其支子弟若無兄。則亦自命之而已。記雖不言。可以互見也。書儀若無祖父父。則以即日男家長為之。如家長為其嫡長兄。則於禮合矣。若諸父諸兄。則於禮亦少有不協者。然父歿而使家長代之。猶自不失禮意也。今家禮一以繼高祖之宗子為主。則父在而不得自主其子之昏矣。此其舛誤者二也。至父醮子亦自知其不可。為改此例。然必云宗子告於祠堂。不知醮固未嘗告也。此其舛誤者三也。書儀。父醮子而命之迎。注。若祖父在。則祖父命之。此本士冠禮賈疏之言。疏於昏禮不言者。已見於士冠禮也。母醮女。書儀亦注云。若祖父母在。則祖母命之。仿此意。今家禮於主人告於祠堂後。繼以遂醮其子而命之迎。注云。再拜進詣父母前東向跪。父命之。既以主人為宗子。而又云父命之。是二句牴牾不合。且刪去若祖父在一語。不知有祖父在。將在他所而不與乎。抑親見其子婦之命之也。此其舛誤者四也。又家禮云。宗子自昏。則族人之長為主。其後告於祠堂。卻云宗子自昏則自告。是惟遣使具書。族人之長主之也。與宗子為主例不合。此宗子。指繼高祖之宗子。若繼曾祖之宗以下。皆以此宗子為主矣。不別白言之。安知其為繼高祖之宗子乎。此其舛誤者五也。承我宗事。注。宗事。宗廟之事也。支子不祭。而未嘗不與於祭。則亦有宗廟之事焉。支子之子。又別為繼禰之宗。於宗事非無所與者矣。今認為宗子之宗。而改曰家事。此其舛誤者六也。昏禮。主人不降送。注。禮不參。疏。禮賓主宜各一人。今婦既送。故主人不參也。今家禮。若族人之女。則其父從主人出迎。立於其右。是有兩主人矣。殊乖禮不參之義。是皆不考於禮。而漫以意言之也。此其舛誤者七也。

昏禮。婦見舅姑。其禮綦重。而家禮之失有四。家禮云。非宗子之子。而與宗子同居。則既受禮。詣其堂上拜之。如舅姑禮。按宗子行輩不同。有為伯叔祖父行者。有為伯叔父行者。有為兄弟行者。有為從子行者。何以概云如舅姑禮也。即為尊行拜之。與舅姑亦有降殺。不得云如舅姑禮矣。雜記。婦見舅姑。兄弟姑姊妹。皆立於堂下。西面北上。是見已。見諸父各就其寢。注曰。婦來為供養也。其見主於尊者。兄弟以下在位。是為已見。不得特見。疏曰。諸父謂夫之伯叔也。既其旁尊。則婦於明日。乃各往其寢而見之。不與舅姑同日也。夫叔嫂不通問。兄公與弟婦。亦無相見之禮。故止於其前一過。不更特見。至見諸父。亦不與舅姑同日。其辨別如此。書儀。婦拜長屬。其幼屬相拜。有尊屬。即日往拜於其室。已少異於古禮。然亦云拜長屬尊屬如舅姑禮也。家禮。同居有尊於舅姑者。則舅姑以婦見於其室。如見舅姑之禮。還拜尊長於兩序。小郎小姑皆相拜。舅姑以婦見於其室。如見舅姑禮。以此事祖父母宜也。今云同居有尊於舅姑者。則是伯叔祖伯叔父。雖曰尊屬。亦惡得如舅姑禮以見之乎。至於見宗子如舅姑禮。尤為舛誤之極。此其失之者一也。禮。婦見舅姑。贄用棗栗腶脯修。書儀同。家禮改用贄幣。禮。庶婦則使人醮之。婦不饋。注曰。庶婦庶子之婦。使人醮之不饗也。嫡婦酌之以醴。尊之。庶婦醮之以酒。卑之。其儀則同。不饋者。供養統於嫡也。疏曰。庶婦但不饋耳。亦以棗栗腶修見舅姑也。書儀云。饋主供養。雖庶婦不可缺也。故亦有饋有饗。但於庶婦舅姑不降。婦降自西階。今家禮從儀禮。然當云嫡婦。不當依書儀仍云冢婦也。此其失之者二也。儀禮。若舅姑既歿。則婦入三月乃奠菜。疏曰。此謂舅姑俱歿者。若舅歿姑存。則當時見姑。三月亦廟見舅。若舅存姑歿。婦人無廟可見。或更有繼姑。自然如常禮也。曾子問。疏曰。若舅姑偏有歿者。庾公云。昏夕厥明。盥饋於其存者。至三月。不須廟見亡者。崔氏云。厥明。盥饋於其存者。三月又廟見於其亡者。未知孰是。按兩疏不同。古人言禮之詳如此。書儀無廟見。亦云若舅姑止一人。則舅坐於東序。姑坐於西序。席。婦於姑坐之北。亦及此。今家禮俱削去。凡有舅姑偏歿者。何所據以行禮乎。朱子儀禮經傳通解。詳載兩疏語。而於家禮乃盡削之。此其失之者三也。婦盥饋主於供養。故先食而後酒。昏禮。婦贊成祭。卒食一酳。無從酳。以酒潔口也。書儀。薦饌在前。斟酒在食畢後。與儀禮同。家禮乃改斟酒在前。薦饌在後。此其失之者四也。即此四失觀之。雖有未能詳其義者。要皆與儀禮書儀相牴牾也。固知家禮非朱子之書也。

昏禮。有納采問名納吉請期納徵親迎六禮。書儀一用古禮。但改納徵為納幣。避仁宗嫌名也。家禮去問名納吉。止用納采納幣。以從簡便。而忘請期一節。楊氏附注。謂請期有不可得而略者。當補入。而周氏又謂楊氏於家禮。往往多所不滿。欲從儀禮書儀之詳。非文公略浮文。務本實。以自附於孔子從先進之意。愚按周說固屬附會。而楊氏亦殊不悟家禮非朱子之書也。儀禮。媵御沃盥交注。媵。送也。謂女從者也。御。迎也。謂從者也。賈疏云。女從者。姪娣也。從者。以其婦人為盥。非男子之事。謂夫家之賤者也。書儀。從者。各以其家之女僕為之。本賈疏之意。今家禮刪此語。則似男從者。乃男僕矣。大全小注。乃附載書儀語。是也。

昏禮。六禮皆於廟。而無告廟之文。書儀。納采告於影堂。納吉納幣請期。皆如其禮。則皆告廟也。惟親迎。婦入見於影堂。家禮。納采告於祠堂。而納幣不告。未詳其義。至親迎則先告於祠堂。而婦入則不見祠堂。與書儀不同。此則疑家禮為得之。按昏禮記。凡行事必用昏昕受諸禰廟。女家於廟。經有明文。至家經所不言。注疏謂使者行事於廟中。則亦在禰廟也。親迎在寢。經明云寢門。猶父醮子而命之迎。此當在廟。而疏言在寢。此恐疏誤。母醮女在廟。則父醮子亦當在廟。疏分別言。似非是。書儀皆於外廳。不於影堂。納采闔影堂門。乃命使者。可見家禮亦不別自言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