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祈(No.027悬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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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最漫长的那一夜:把真实与虚构合并成一种力量(1)

时间:2015年10月15日(下午)

地点:巨鹿路675号(上海市作家协会)

主办方:上海作协创联室小说专业委员会

承办方:上海浩林文化传播股份有限公司、广东永正图书发行有限公司

黄平:各位嘉宾大家下午好,非常荣幸今天主持蔡骏先生的作品研讨会。今天到场的各位,应该说对蔡骏都是比较了解的。蔡骏兄的作品大家应该都很熟悉,他今年推出了一个新的小说选集叫《最漫长的那一夜》。蔡骏先生在类型小说、悬疑小说销量比较高,在今天这个时代,受到了很多电影导演的青睐。

今天我们的讨论不仅限于“类型文学”的范畴之内,我个人从2014年开始读蔡骏兄的《最漫长的那一夜》相关作品连载,我有一个体会。蔡骏兄的文学创作,一方面是非常优秀的悬疑文学作家。同时在类型文学的框架之下,比如《最漫长的那一夜》之“北京一夜”,用悬疑作品的框架讨论人的情感问题,以及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和理解问题,以及我们的记忆问题。在今天我们看待纯文学和类型文学二者间的界限,同样也是蛮模糊的。

首先,请会议主办方上海作家协会、小说专业委员会主任沈嘉禄先生致辞。

沈嘉禄:非常高兴今天有这样的会议,来这儿的感觉,我也很荣幸,我终于和年轻作家混在一起了。今天我们与蔡骏做这个研讨会,肯定会相当有质量。对于我们老一代的作家,肯定有很大的启发。

我先谈一谈我的感觉。

今年国庆长假我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就看了他的书。这本小说我看了第一篇,就觉得迷住了,我觉得他给了我新鲜的体验、新鲜的感受。他所表达的主方式、节奏,包括场景和情节的切换方法都非常的好。所以我不得不规定自己每天只看三篇,因为我怕如果看的太多的话,人物和场景会混淆,这样体会不出真正的味道。就像一个人吃菜,吃一口菜喝一口茶,味道就会混淆。我花了一个星期读,读的时候有一些感觉就记录下来。今天上午我把这个想法梳理了一下,下面我谈几点不是很成熟的看法。

蔡骏是一个让我吃惊的青年作家,他是我们这一代的青年作家代表。他体现了当下读小说的人的口味,这是他的研究价值和呈现价值。我觉得蔡骏对现实的关照从这几年开始慢慢凸显出来,这个小说也一样,它所偏好的题材和切入的角度,悬疑也好,科幻也好或者是穿越等等,其实这也应该是现实世界的衍生,也是人类普遍感受价值观的体验、记录和宣扬。我觉得现在上海青年作家像蔡骏等都是有智慧也是有生活的,他们选择了悬疑小说、科幻小说或者穿越小说,是因为他们知道如何来避免现实世界的暗礁,从而更加有效地把思想表达出来,这是他们聪明的地方。正如他在本书序言写到:“这个世界上没有非虚构。”有许多虚构的还不如非虚构的来得曲折、精彩。他也说了:“真实是一种力量,虚构同样也是一种力量。”他说:“我想在《最漫长的那一夜》把两种力量,合并成一种力量。”我觉得蔡骏是基本上做到了。

在这本书里面我还可以看到悬疑小说基本的套路,节奏也是一如既往的迅捷,来去自由。场景切换、情节转换,包括结局都有余音绕梁的旋律。而且蔡骏这本书里面对于现实社会的关注是加强了,而且下手很重,小刀很准,口味也很重。我觉得在这本书里面《北京一夜》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篇,曲折、戏剧性很强。人物背后的故事,有着坚实的现实社会的种种合理性和强烈的支撑,但是又不乏草根阶层所认知的这种价值观。他这样做,是我们中国几千年来所信奉的承诺和信仰,真善美的一种力量,一种对于真理或者对于人性本身“善”的驱动,这是这本小说从头走到尾的旋律。蔡骏从故事的外壳讲述,剖析了现在富裕阶层的空虚、荒诞,寻求刺激的种种妄行。实际上揭示了当下社会在经济快速发展中,因为文化的缺失而导致的价值观的普遍变质。

我觉得这篇小说,还有很多可以充实的空间。像蔡骏这样的青年作家,他们这一代是在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社会、时代仿佛都给他们机会,在现在贫富差距的情况下,蔡骏是成功了,但是有很多就是毁灭了。这也是我对于青年作家更加关注的地方,我们在成长过程中也是吃了很多的苦,但是在计划经济的情况下都是公家铺好的,你分得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但是现在诱惑很多、机会也很多,奋斗起来更加困难。这本书里有些小说里面几乎没有一个完全的结局,所有的例子都是失败的。比如:临时拼凑起来的球队冲刺比赛,导致失败的种种原因不仅是因为球技的原因,阶层差异、家庭差异等等导致了这支球队最终的失败,所以很容易引起草根人群中年轻人的强烈共鸣。

从小说里面三代人所带来的背后的从历史或者文化,余超的父母是科技工作者,在80年代。是吧?他为国家的某个工程服务,是为国捐躯的,他用宏大的主题来肯定他的正当性。余创本身对于“超念术”具有非常强的能力,所以这本小说后来也是拍成电影,可能觉得画面是比较有趣的,但是后来他也是大起大落,最后等于是从人生的高处跌落,而且也死去了,自己自杀了。第三代,余小超也是“超念”的,最终也是被扼杀了。三代人所对应的我们的时代是越来越小,就是我们处于的一种小时代,是很令人深思的。

还有一篇小说我看了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我觉得这里面也是有励志的内涵在里面,但是结局也是蛮悲壮的。这是我觉得蔡骏小说,所提供的让我感兴趣的地方。

第三个,我在他的小说里面从人物角度来看,杀手李昂跟国际杀手不一样,利用商业的欺骗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而且在道德上不受谴责。里面主人公他们之间的关系,突破了中西方文明的界限,向中国文化靠拢,这是一个体现思维。这部小说好像也拍成了电影,我也告诉你,这两个人在马克思的墓碑前,如果说有国际歌的背景会具有强大的象征意义。当然,导演还不会这样做。

还有《香港一夜》《喀什一夜》,对于小说创作和保留着兴趣的人来说,是有启发的。有蔡骏这样的样板,会提醒我对更多的有潜力的青年作家给予更加的关注。

我今天就讲这些,谢谢。

陈村:蔡骏我们也是很早就认识了,对于我们来说,他还是小弟,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他已经是大哥了。他写小说、话剧,还自己去做工作室,还去帮助其他年轻的人。我觉得这些事情在我们这一代好像都做不到,我们能把自己的文章写好就不错了。但是他们除此之外还能做一个平台,帮助其他的人,我觉得这些是非常好的事。而且蔡骏也没有很多的资本,他也不是“我爸是李刚”这种可以扬言如何如何,也不是富二代。他是靠他自己的人品和作品,一步步的被很多人认识了,很多人认同了,能够欣赏他,能够以跟他在一起为荣。

这本书我开始拿到的时候,我觉得《最长的一夜》不就行了吗?干吗要叫《最漫长的那一夜》?翻开里面,觉得这个题目也不错,因为这样一来节奏就慢下来了。我开始不明白,我说:这家伙要干什么?后来发现,哦,有一个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故事。讲一个有头没脑,有时候没头没脑,反正不像我们以前的写法。但是你好好地看,这个故事泡点水可以发的很大,可以把19个故事变成比较长的篇幅。我不知道这个改过没有,我怎么在网上看,好像比这个短呢?印象中,我觉得好像网上短,到书里面反而变得长了一些。我是蛮赞同他的这种写法。一个作家到某些时候有些东西就成功了,他只要借助这些成功的东西就是成功的作品。但是他还想法设法写一些新的东西,跟以往有突破、有变化的东西。在那个上面,那个层次上进一步的展现自己对文学的理解、对人的理解,我觉得这一点是非常好的。我们经常看到有很多作品,可能写来写去就那么几个字,我觉得那就不大好。这个写法,我觉得从写法的立意讲,我很赞成,而且我觉得这个很不容易、很好,而且也写得很好看。网上我觉得更好一点,半夜里面突然有个人跳出来贴这个东西,正好百无聊赖,有一个叫蔡骏的作者贴出来这个东西,看了以后觉得很好,有一个气氛环境,这就很贴切。

我们这一批人,你想从比较老的,比如:莫言、贾平凹等这些人都是从写农村开始。中国以前比较成功的长篇小说里面,有很多都是农村题材。写农村,我们好像得心应手,写城市,很多时候我们写城市作品是报废的,或者是不城市的,就是不大像城市。我觉得这种遗憾部分被我们的一些年轻作家的创作实践所取代了,他们敢于去写这个城市,他们敢于去把这个城市的今天和昨天混起来写。

在这个里面,你感觉到了他写的不是我们以前作品中一写到农村就得心应手,一写到城市就觉得不行。因为城市里面,我们共产党领导政权也曾经很想写城市,比如:工人阶级。工人阶级就在城市,必须要去写。但是因为“城市”很难写,农民所有的人际关系、社会关系都在一个村子里面,但是城市不是。比如:我住的地方跟作协就没有关系,我住在很远的地方。我的邻居、我的同学、我的工作圈子都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他们结合的地方是我站在那儿,但是他们之间是毫无关系。在这个里面要把破碎的关系制成一个关系,然后变成一个小说可以叙述一个故事、一个结构,那是有一点困难的,而且城里面,尤其是以前的革命年代。你想,钢炼成炼不成大家一点也不关心,大家也根本不关心这个事儿。所以这样的感觉,是我们看国外的作品,看古代的作品都能体会到这一点。现在不是。

在一个新闻不足的时代,在我们非虚构不足的时代里面。能够从我们虚构的文字里面透露出一点时代的信息也挺好,因为这个时代很多东西仰仗着网络。但是你要搞清楚,比如:《上海文学》这本杂志,如果说明天没有了,但是以往的成绩都在图书馆里面。在中国、外国的图书馆里都可以查到以前干的事,做了什么都可以查的到,但是网上的事儿没有。

当我们提及某些事情的时候,当我们拿什么东西举例说明的时候。我们还是应该用人类的最优秀的东西,你可能不那么盲从。比如:大家说梵高好,你也可以说梵高不好,那都可以。但是我们觉得这样说起来,可能比今天说起来比较有力。如果说我们站在一个更加高一点的点上,用更加高一点的立场关照我们的文明。

蔡骏用娓娓道来的叙说,我觉得这个也挺好。因为在我们的作品中,经常会有一种“视读者为无物”的状态。我有时候写作,我觉得那些读者跟我没关系,他们看懂就看,看不懂就不看。我甚至说过:“你要能看懂我的书,是你很高兴的事,是你的幸运,你看不懂,跟我也没有关系。”当然,这个态度很恶劣、很不好。我觉得蔡骏以这样的姿态出现,都是挺好的。

我现在都是拾人牙慧。我觉得有一个很好,因为我以前在不同场合也谈起过这个事儿,我说在很早的时候蔡骏曾经找过我,问起我,说有人细化他的东西,悬疑的什么东西,问我怎么想。后来我想了想,我说:如果有人喜欢你写的这个东西,你就先写着。写纯文学,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蔡骏心里其实念念不忘的另外一件事,尽管他是所谓的类型的,他是所谓的有一个壳子的,大家也知道他是所谓的著名的悬疑作家,以悬疑来作为号召,他也不否认自己是悬疑,也很认真的去做自己的悬疑。但是另外一个,我觉得他在这样的框子里面又加进了他很多人文的东西,加进了他对世界的很多想法,我觉得这是有温度和湿度的东西,而不仅仅是讲一个鬼故事或者杀一个人。

对于蔡骏这样的人来说,这可能不是终点,是一个新的起点,我相信他会越写越精彩,他以后也会越写越杂,把故事讲得更多,或者说写得更有意思。我就说这些。

祝贺蔡骏,你能够这样的出书,而且出不同的书,我觉得真是非常棒的。

王干:1995年在上海开研讨会,是王安忆的《长恨歌》研讨会,当时我是当责任编辑。当时这个小说我觉得非常好非常好,但是发出来以后,我们连载了三期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当时我就讲,这么一个好的小说,我们必须到上海去开一个研讨会。要不然,这个小说很可能就会被埋没了。当时好像也是秋天,于是我们就到上海开研讨会。我记得毛思安很调侃我们,说:“你们钱很多啊。”为什么?说我们上海的作家出了一个长篇小说你们拿钱来开这个研讨会,你们钱真多。其实这本书按照正常的情况,按照现在的新闻发布惯例或者是研讨会惯例应该是出版社来做。《长恨歌》当时是作家出版社出版,其实我们最终从经济效益讲也不是受益者,因为书出来以后赚钱的是作家出版社。那是20年前,王安忆《长恨歌》的小说研讨会。过了20年之后,我们又开了蔡骏的小说研讨会,我觉得很好。我觉得蔡骏是一个被低估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