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1:基因战争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4章 上部:燃烧的雅加达(3)

一位路透社记者在警方驱逐他之前,曾短时间进入了事件现场,他做了如下描述:“我觉得那看起来像是个安全屋,可能是CIA 或者MI6的。那儿的人肯定资金相当充裕才用得起那些技术设备:一间满是计算机屏幕的战情室,还有一个巨大的服务器机房。到处都是尸体,大约一半穿着平民服装,剩下的穿着一身黑色护甲,跟目击者说的那些袭击者一样。”

现在仍不清楚到底是这些袭击者出现了伤亡,不得不丢下一部分人,还是这些尸体原本就是本地的防御者。

BBC邀请CIA和MI6对此报道发表评论。二者都拒绝了。

今天早些时候,阿根廷马德普拉塔也发生了类似事件。当地时间大约凌晨两点,一个低收入社区里发生了大规模爆炸,导致12人遇难。两个事件之间是否有关联目前尚未可知。旁观者称爆炸之后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员袭击了现场,没人能辨识这些人的身份。

和开普敦的袭击一样,尚无人声称对马德普拉塔的袭击事件负责。

“我们对事件中的各方一无所知,这让人十分焦虑。”美利坚大学教授理查德·布克梅耶说,“从初期报道来看,假如袭击的受害者或者行凶者中的某一方是某个恐怖网络的一部分的话——那这个组织行动之精密,目前已知的任何恐怖实体都不能望其项背。要么是出现了新角色,要么是某个已有的组织发生了巨大的进步。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必须对全球恐怖地图的认知进行重新审视。”

我们将随时更新报道,补充更多细节。

CHAPTER 9

印度尼西亚

雅加达时钟塔分站总部

大卫正在研究一幅雅加达地图,上面标有时钟塔在这个城市周边的安全屋。这时监控技术员走了进来:“他来了。”

大卫叠起地图:“很好。”

乔什·科恩朝着那栋外表平淡无奇的公寓楼建筑走去,时钟塔雅加达分站总部就坐落其中。它周围的建筑大多是废弃了的——烂尾楼和破败的库房混在一起。

这栋楼的外面写着“时钟塔保安股份公司”。对外界而言,时钟塔保安公司只是如今日益增多的私人保安公司之一而已。明面上,时钟塔保安公司向企业高层和到访雅加达的外国要人提供人身保护和安保服务,同时也在当地执法部门“不够合作”的时候提供私家侦探服务。这是个完美的伪装。

乔什进入大楼,走过一条长长的门廊,打开一扇沉重的钢门,走近银光闪闪的电梯门。电梯门旁的一块墙板往后滑动,他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露出的反光面板上,开口说:“乔什·科恩。验证我的声纹。”

第二块墙板打开了,这一块和他的面部差不多高。一束红光上下扫动,他保持头部不动,睁大眼睛。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开始把乔什带向大楼的中部楼层。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悄然无声,但乔什知道在楼里另外的地方,有监控技术员正在检视他的全身扫描图像,确认他身上没有窃听器、炸弹或者别的什么有问题的东西。如果他身上有这些东西,电梯里会被某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充满,而他将会在一间拘留室里醒来,那将会成为他看到的最后一个房间。要是他通过了检查,电梯就会把他带到四楼——过去三年里他的家,时钟塔的雅加达总部。

时钟塔是全球对无国界恐怖活动做出的秘密反应:一个无国界的反恐组织。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官僚政治,只有好人杀坏蛋。实际上没那么简单,但时钟塔是全世界有史以来,最接近于此的机构了。

时钟塔是独立的,非政治化的,反教条主义的,还有,最重要的,极端高效的。因此世界各国的情报机构都支持时钟塔,尽管对它几乎一无所知:没人知道它何时建立,由何人领导,经费从何而来,或者中央机构在何处。三年前,乔什加入时钟塔时,他曾以为他作为时钟塔的内部人员能知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他错了。他的职位迅速上升,成了雅加达站情报分析室的主任,但他对时钟塔的了解仍然和他从CIA恐怖主义分析室被雇用的那天一样少。他们希望的似乎正是如此。

在时钟塔里,分部互相独立,彼此间信息被严格区隔开来。大家都把情报提供给中央,都从中央获取情报,但任何一个分部都看不到全局景象,对大规模行动的内情也一无所知。因此,乔什六天前接到一份邀请的时候才会如此震惊:这是个所有时钟塔分部的情报分析主任都要出席的会议。他直接和雅加达站的站长大卫·威尔对质,问对方那是不是个玩笑。他说那不是玩笑,所有的站长都接到了这次会议的通知。

这次邀请给乔什带来的震惊,很快就败给了会议本身所带来的。第一件让他惊奇的事情,是会议的参与者数量:238。乔什曾以为,相对而言,时钟塔并不大,大概会在全世界的热点地区有50个左右的分部,但相反,全球到处都有代表来参加会议。假如每个分部的规模都跟雅加达站差不多——大约50名成员——那么各个分部加起来有超过1万名工作人员,这还不包括中央机构,仅仅要汇总和分析情报,中央那里至少就得要1000人,更不用说还需要人在各分部之间做协调工作。

这个组织的规模让人震惊:这都跟CIA差不多了,乔什在CIA工作的时候那儿一共也只有大概2万名雇员。而且这2万人中很大一部分都在弗吉尼亚州的兰利做情报分析,不在一线。时钟塔则精干得多——它完全没有CIA的官僚体制,没有臃肿的组织。

时钟塔的特种作战能力大概会让地球上的任何一个政府相形见绌。每个时钟塔分部都有三种人员。三分之一的人是办案干事,和CIA的国家秘密行动处类似,他们在暗地里工作,对付实际存在的恐怖组织、卡特尔以及其他一些邪恶团体,或者是让这些人能发展壮大的环境:当地政府、银行和警察部门。他们的目标是获得HUMINT(人工情报)——第一手的情报。

每个分部里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员是情报分析员。分析员们的时间绝大部分都被用在两件事情上:当黑客和揣测。他们黑进所有人的所有设备:电话通信、电子邮件、短信。他们把这些信号情报,或者简写成SIGINT,和HUMINT以及其他的本地情报合并,然后发给中央。乔什作为主任的职责就是保证雅加达站的情报收集能力达到最大化,并对情报加以判别。判别听起来比揣测好,但他的工作大部分时候还是会堕落成靠揣测给站长提供建议。站长和中央派来的顾问,还有受权在本地行动的特工,他们属于分部的秘密行动组——这些是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员工。

雅加达的秘密行动组在时钟塔战斗组排行榜上挤进了前几名。这一状况在某种意义上,让乔什成为会议中的明星。因为乔什所在的分部是亚太地区事实上的领头羊,每个人都希望了解他们成功的秘诀究竟在哪里。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乔什的粉丝——他很高兴看到好多个他的老朋友也出席了会议。他在CIA共事过或者是联络过的其他政府的官员。这简直难以置信:他一直以来都在跟他认识了多年的人们通信。时钟塔有严格的制度,每个新人都会得到一个新名字,你过去的资料被销毁,你在分部之外的地方不得揭示自己的身份。外线电话要通过计算机进行变声伪装,私人交往被严格禁止。

一次面对面的会议——所有分部的全部分析主任都参加——把这种保密的帷幕撕得粉碎。这违反了时钟塔的所有操作规范。乔什知道肯定有什么原因——某种非常令人信服的、非常紧急的原因——才值得冒这种风险,但他之前也没猜到会议上中央向他们揭示的机密会是那样。现在他都还有些难以置信。他得把那个告诉大卫·威尔,马上。

乔什朝电梯前面走了几步,站到离门更近的地方,准备一开门就直奔站长办公室。

现在是上午9点,雅加达站应该正全速运转。分析员们的老窝里会热闹得犹如纽约证券交易所大楼,分析员们挤在监视器墙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在楼那边,通往战地行动准备室的大门应该敞开着,里面多半满是准备就绪的特工。来得迟的人会站在他们的衣柜前,飞快地穿上他们的护甲,往他们身上的每个口袋里都塞进备用弹夹。起得早的那些通常是坐在周围的木凳上,聊着体育运动和武器装备,直到早上的简报会召开。偶尔他们也会打破这种战友情谊,搞些更衣室恶作剧。

这里是他的家。乔什得承认,他还是想家了,虽然他在会议上的所得完全超乎预期。知道自己是一个更庞大组织的情报分析主任之一,有很多别的人和他过着一样的生活,面对着同样的问题和恐惧,这让他感到很是安慰。在雅加达,他是分析室的头,有一个团队为他工作,他只对站长负责,但他没有真正的同伴,没有真正的交流对象。情报工作是一个孤独的职业,对那些负责人来说尤其如此。它已经在他的一些老朋友身上刻下了印记。有些人老得比实际年龄快多了,另外一些人则变得坚毅而冷漠。看到他们以后,乔什有些疑惑是否自己最后也会变成那样。凡事都有代价,但他相信他们正在从事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毕竟,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职位。

他的思绪从会议里飘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电梯门早该开了。当他转头四顾的时候,电梯的灯光模糊起来,就像是慢放的动作视频。他感到身体好重,他几乎不能呼吸了。他伸手朝电梯里的扶手抓去,但他的手指收拢不了,手松脱了,钢制的地板扑面而来。

CHAPTER 10

印度尼西亚

雅加达雅加达西区警察局拘留中心

C审讯室

凯特的头疼得要死,她身上也疼,而警察一点儿忙都不帮。她在一辆警车后座上醒来,司机拒绝告诉她任何事情。她到了警察局以后,情况变得越发糟糕了。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说呢?为什么你们不出去找那两个男孩?”凯特·华纳站着,俯身在金属桌面上,盯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个子审讯员,他已经浪费了她20分钟的时间了。

“我们正在努力寻找他们。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问你这些问题,华纳小姐。”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如此,也许并非如此。”小个子男人一边说一边把脑袋来回摆动。

“也许个鬼啊,我会自己去找他们的。”她朝着铁门走去。

“那门锁着呢,华纳小姐。”

“那就打开它。”

“不可能。嫌疑人被讯问的时候门必须锁着。”

“嫌疑人?我要找个律师,现在就要。”

“你现在在雅加达,华纳小姐。没有律师,也不许给美国大使馆打电话。”那男人低下头,从靴子上抠掉些污垢,继续说道,“我们这儿有很多外国人,很多访客,很多来这儿的人,都不尊重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以前,我们害怕美国领事馆,我们会给他们叫律师,他们总能逃脱。我们学乖了。印度尼西亚人不像你以为的那么愚蠢,华纳小姐。你就是为此在这里进行你的事业的吧,是不是?你以为我们蠢得没法弄明白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没搞什么鬼,我是在尝试治疗自闭症。”

“为什么不在你自己的国家里做这事呢,华纳小姐?”

凯特绝不要告诉这家伙她为何离开美国,一百万年也不要。相反,她说:“美国是全世界做临床试验最花钱的地方。”

“啊哈,是费用问题,是吧?在印度尼西亚这里,你可以买得起用来做试验的婴儿?”

“我没买过婴儿!”

“但你的试验机构拥有这些婴儿,不是吗?”他把文件转向华纳,指着上面。

凯特顺着他的指头看过去。

“华纳小姐,你的试验机构是这两个孩子的——这全部103个孩子的——法定监护人。是不是?”

“法定监护权并不是所有权。”

“你的用词不同而已,荷兰东印度公司从前也是这么玩的。你知道它吗?我肯定你知道。他们用的是殖民这个词,但他们拥有印度尼西亚超过200年。一家公司拥有我的国家和里面的人民,他们对待我们就像是对待他们的财物,予取予求啊。1947年,我们终于得到了独立。但那段记忆对我的人民还并不遥远。陪审团也会同样看这个问题的。是你带走了这些孩子,不是吗?你自己也说了,你没为他们花钱,我也没看到有父母的记录,他们没有表示同意收养。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占有了他们的孩子?”

凯特狠狠地盯着他。

“所以我这么认为,现在我们有所进展了,诚实是最好的方法。最后一个问题,华纳小姐。我发现你的研究是由伊麻里雅加达公司研究部资助的。这很可能仅仅是巧合——但很不幸的是——65年前荷兰人被驱逐出去的时候,伊麻里控股公司买下了很多他们的资产。所以支持你的事业的钱来自……”

那个男人把那几页纸塞进文件夹,站了起来,仿佛他是个印度尼西亚版的佩里·梅森,正做他的结案陈词,“你也能明白陪审团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了吧,华纳小姐。你的人离开了,但换了个名字又回来了,继续剥削我们。20世纪你们要的是甘蔗和咖啡豆,现在你们要的是新药,你们需要新的天竺鼠来做试验。你们带走我们的孩子,进行你们在你们自己的国家里不能进行的试验,因为你们不会在你们自己的孩子身上这样做,然后出了问题的时候——可能是有个孩子病了,或者是你们觉得当局会发现了——你们就除掉这些孩子。但哪儿出问题了。可能你们医师中有个人不愿杀害这些孩子,他知道这是错的,他反击了,在打斗中他被杀了。你知道警察要来了,所以你就编了这个绑架的故事?是的。你可以承认这些:那样会更好。印度尼西亚是个宽大为怀的地方。”

“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