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鸡心盒
东非洲这支英国军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在泰山的帮助下,竟取得了以少胜多的辉煌胜利。德军士气涣散,溃不成军,沿着坦噶铁路向后退却了。英军在总结战绩的时候,都谈到这样大的胜利绝大部分要归功于泰山和狮子。取胜的那天夜晚,罗得西亚人组成的第二团占领了战壕之后,就用密集的炮火向其他阵地进攻,德军实在抵挡不住,几个星期后便败退了。德军从丛林地带撤退,附近没有泉水,使得他们非常苦恼。
泰山自从杀了德国军官高斯之后,就一直在德属东非洲一带游荡,再也不和英军会面,罗得西亚第二团司令部里的军官们都很为泰山担心。柯倍尔上校不止一次忧心忡忡地说:“泰山会不会被德军杀了呢? 德军可确实扬言过一定要把英国的格雷斯托克爵士捉去当俘虏,可是据我看,他们想是这样想,要办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英国军人都在那里为泰山担忧,但泰山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他不但活着,还活得挺快活的。几个星期以来,他做了不少事。他侦察到了德军整顿以后的新编制状况,以及军事设施的分布情况,还弄清楚了德军怎样调节武器和军粮的运输。把这些都侦察清楚之后,他就尽自己所能,最大限度地扰乱和破坏德军后方。他已经知道德军司令部里,有一个很厉害也很受重用的女间谍,就是他第一次去德军司令部的时候碰见的那个叫奇翠儿的年轻姑娘。她当时曾把一叠文件交给德国将军,将军看完后对她非常嘉许。后来,泰山又在英国军营里意外地遇见过她,她当时穿的却是英国军官的制服,足以证明她做军事谍报工作能量不小。
泰山估计德军溃败之后,她不大可能还留在英军司令部里,于是有意在德军司令部附近严密查访她的踪迹,希望能再找到她,把她捉来,送到英军司令部去。这样,就可以从她口中得到德军军事部署的准确情况。有一天夜晚,泰山藏在德军司令部的草地里,偷听官兵们谈话。有一个人正在有声有色地讲述几个星期以前的新闻,说战壕里不知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头大狮子,还有一个半裸的高大白人,据大家传说,这两个可能都是丛林里的魔鬼。
有一个军官高声说:“你说的那个半裸的白人,说不定就是前次到咱们司令部抓走施奈德的那个家伙。我真不明白,他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可怜的少校。其实那天晚上,施奈德本来不在司令部里,是将军命人叫他来的,那个白人大汉眼睛只盯着施奈德一个人,尽管冯·高斯就在他身边,就连克劳特将军也只和他隔着一张桌子,可这些人他都不抓,只认准了施奈德一个人。上帝才知道施奈德的命运到底怎么样,我估计他不会还活着了!”
另一个军官接着说:“这件事的内情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豪蒲曼·弗立茨·施奈德本人才能说清楚了。在司令部抓人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曾经告诉我,他哥哥被抓,恐怕是个误会,那白人大汉要抓的多半是他,而不是他哥哥。将军只说了个施奈德,并没有说全名,所以,他一直认为是那白人大汉抓错了。一直到狮子跳进战壕那天晚上,那白人大汉又杀了冯·高斯,豪蒲曼·施奈德才完全确定他的估计是对的,因为冯·高斯是豪蒲曼·施奈德的部下。同时还有施奈德手下的一个士兵,也在施奈德少校被抓走的那天晚上被人掐死了。把这些事归纳起来看,那白人大汉要抓的人肯定是豪蒲曼·施奈德上尉,而不是他哥哥施奈德少校。当时在场的人也说,克劳特将军正要把奇翠儿姑娘介绍给施奈德少校,施奈德的名字一出口,那野人就跳进窗来,把他抓走了。”
他们正闲聊到这里,忽然听到营地边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声,大家都一愣,不敢言语了。有一个人惊奇地问:“这是什么声音?”
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丰茂的草丛。原来这声音就是泰山发出来的,因为他从他们的闲聊中,听出了前一次被自己抓去喂狮子的是仇人的哥哥,不是仇人本人,而真正的仇人全名叫豪蒲曼·弗立茨·施奈德,这个坏家伙原来还逍遥自在地活着呢!他气得怒吼起来。
军官们听到这异乎寻常的声音,都拔出手枪四下张望着。他们这里已经不止一次有士兵被害了,而且被害的人死的样子全都很惨,几乎个个都是被掐死的,脖子上都有手指掐过和牙齿咬过的痕迹。众人此时都草木皆兵了,一个军官看见草丛被风吹动了一下,马上一枪打过去。然而,泰山并没有在那里。十几分钟后,泰山趁着军营里一阵骚乱,已经找到了施奈德的宿营地。原来,德军的一般士兵是睡在外面地上的,只有军官才睡帐篷。泰山这一次深入德军营地进行侦察确实很冒险,因为德军也总结了过去的经验教训,防范得十分严密。但是泰山仗着艺高人胆大,一点儿也不害怕,既谨慎又镇定地潜入了营地。
他匍匐在地上,爬行过去,经过几重岗哨,爬到一座帐篷旁边。听了听,里面有鼾声,他断定其中一定有人睡着,而且从声音听来,里面只有一个人。泰山用刀割断了拴帐篷的绳索,从底下钻进去。他动作非常轻,细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来。爬过去一看,床上有一个人睡得很熟。泰山踌躇了一阵,他无法判断这个人是不是施奈德。他希望这一次能准确地抓住烧过他庄园的仇人,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误杀,因此,他上前去摇醒了那个人。那人睡眼惺忪地翻过身来,嘴里还发着含糊不清的抱怨声。
泰山靠近他的耳朵低声喝道:“不许出声!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人被吓得清醒了,看见一个半裸的高大白人站在自己床前。他刚要喊叫,那大汉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卡在他的喉咙上了。
泰山又低低地斥责:“不许喊叫! 只许你小声回答我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我叫卢帕尔。”这时他心里十分害怕,他知道营里有许多士兵都是被这白大汉杀死的,而且死得非常可怕,他以为这次一定轮到自己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你来此有何贵干?我,我愿意回答你的问话。”
泰山问:“豪蒲曼·施奈德在什么地方?哪一座是他的帐篷?”
卢帕尔回答说:“他不在营里,昨天,他奉命到威廉镇去了。”
泰山说:“好!你回答了我的问话,我不杀你。倘若你不老实,骗了我,我到威廉镇去找不到施奈德,一定回来跟你算账,你可要小心着。”卢帕尔听到他说不杀自己,巴不得这白人快点走,就说:“我说的是实话,不敢骗你。”
泰山刚要走,又转回身来问道:“你可知道豪蒲曼·施奈德的哥哥,那位施奈德少校,是怎么死的吗?”
卢帕尔摇摇头,以为对方改变了主意,要杀自己呢,不禁全身战栗起来。
泰山说:“我却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是你们德国兵营内死得最惨的一个,他的死法,你们想都想不出来。我要走了!现在你转过身去睡觉,闭上眼睛,不许动,也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你要敢不听我吩咐,杀死你是非常容易的。”
卢帕尔此时只想保命,就完全按照泰山的吩咐做了。泰山走出了帐篷。他潜行出德军营地,一口气奔往威廉镇。他知道威廉镇是德国军官在东非的避暑地。
正当泰山往威廉镇去的时候,奇翠儿却在丛林里迷了路,她又羞又气,一个刺探情报的军人居然连路都找不到了。平时她非常自负,可是这次在潘加尼和坦噶铁路之间,她竟真的摸不着方向了。原来,她也要到威廉镇去,她明明知道威廉镇在东南方向,大约有五十英里的路程,但这时却怎么也辨不出来,急得满身是汗。开始时她走的是过去行军的熟路,在途中,她得到个情报——在潘加尼的西面,有一支英国游击队在活动,这支游击队正向南面过来,有可能截断坦噶铁路。这可是个重要的消息,她必须尽快告诉德军。
为了不耽搁时间,奇翠儿就放弃了那条熟路,打算穿过丛林走条捷径。但是正巧在这个时候,天阴沉起来,黑云密布,森林里就更显得黑暗了,她没学过如何从树木身上辨认方向,所以在漫无边际的丛林里干脆分不出东西南北了。由于走得慌忙,偏偏指南针又没带在身上。于是她瞎摸着走,向西走了一阵,觉得不对,又转过来向南走。她想,无论如何要避开英国的游击队,否则,不但送不成情报,倒是把自己给敌人送上门去了。当她再由向南转到向东时,她已经找不到去威廉镇的那条大路了,就这样瞎撞到傍晚。这时,天渐渐黑了下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不觉胆战心惊起来,暗暗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奇翠儿被困在荒林里,不但自己疲惫不堪,就连她的马也一整天没吃没喝,筋疲力竭了。但奇翠儿思考了一下,与其被困在这荒林里过夜,不如冒险乱闯一下,或许还有找到路或者住宿地方的可能。一个人一匹马在丛林里过夜,她实在没有这个胆量,况且这时天色晚了,必须赶快想办法。她策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发现了一块小小的空场,地上长着草,但草并不高,也有几株稀疏的树木。她看这绿草正好给马当饲料,自己也可以拿它当毯子盖着睡觉,还可以捡些干树枝来生火,以防野兽的侵扰。休息一夜,到第二天再赶长路,岂不很好?
奇翠儿就打定主意在这里露宿了。到了夜晚,四周漆黑,什么光亮都没有,她把马拴好,捡了些枯枝,生起一堆火来,拿出自己带来的干粮和水,勉强吃了一些。这时,四周较远的地方传来野兽的咆哮声,在更远的地方还能隐隐听到炮声。她在草地上躺了一阵,被火堆烤得暖暖的,加之刚吃了食物,渐渐入睡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可喜这一夜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很好,已经可以比较容易地辨别方向了。奇翠儿很高兴,骑上马,又向东走去。她以为这样走一定能平安地到达威廉镇,一点也不知道正有危险等着她呢。那炯炯的黄绿色的目光从树丛里射过来,窥伺着奇翠儿,她本人却毫无觉察。正当她骑着马往前走时,这只狮子突然扑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马被狮子一惊,立即想逃走,但已经太迟了。马直立起来,前蹄还没有落地,就被狮子扑倒了。狮子并不立即去咬马,却转过头来,怒视着奇翠儿,也许觉得她是更可口的食物吧。但是这时奇翠儿根本动不了,因为马倒下的时候,她没来得及下马,半个身子竟被马压住了。
这时奇翠儿听到“喀嚓”一声,原来狮子把马的脖颈咬断了,那马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弹,显然是已经死了。死马的身体变得更沉重,死死地压住她,使她根本抽不出身子来。狮子似乎并不急于吃马,一直盯着她,她不敢直视狮子,只感觉到狮子呼吸的热气,带着一股臭味,直扑向她的鼻子。这一段时间,她觉得非常非常漫长。奇翠儿过去虽也不止一次经过枪林弹雨,但面对的毕竟是人,这一次却是狮子,自然更是可怕。她摸了摸,自己身边带有防身手枪,她知道用手枪是很难打死狮子的,万一打伤了它而又没打死,反而会惹起它的暴怒,她这样一想,就更没有拔枪射击的勇气了。奇翠儿被压在死马的身体底下,闭起眼睛来,只听得狮子咆哮一声,开始撕扯着吃马肉了,这样,也许不会马上来伤害她。她心里暗暗祈祷,这一次如果逃不过一死的话,只求让她死得痛快些,不要活受罪。
奇翠儿想趁着狮子吃马的当口儿努力把身子慢慢抽出来,可是马的尸体非常沉重,狮子又在按着马,更让她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狮子也似乎发现了她这个动向,抬起头向她咆哮了一声,像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被逼无奈,要拔手枪了。这个动作立即被狮子发现,一只前爪向奇翠儿胸前伸来,当胸一抓,把她按在地上,狮子目光凶狠,似乎还要采取下一步动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奇翠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狮子的耳朵比奇翠儿更敏锐,它同时也听到了这声音,抬头看看,又怒吼了一声,接着却往后退了一步。按在奇翠儿胸口上的前爪幸而用力不大,只撕坏了她的衣服,并没伤着她的皮肉,只是胸口部分袒露了出来。
原来,泰山正巧从这里经过,看见狮子扑倒了这个德国女间谍。狮子如果真把她吃了,泰山并不觉得可惜,只是现在她对泰山还有点用,必须暂时留下她来。泰山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到德军克劳特司令部时就见过她,后来又在英国军队的营地里见过她,那时她已改穿英军制服了。根据这些,泰山决定活捉她,然后把她送到英军詹·斯摩特将军的大本营去,非强制她说出德军的军事秘密不可。等问出了真实口供之后,再置她于死地。
泰山仔细看了看,巧得很,狮子竟也是他熟悉的。在平常人眼里看来,每只狮子似乎都是一个样,其实不然,在丛林中生活惯了的生物觉得,每只狮子都有它的特别之处。但它们不是像我们人类这样用眼睛去辨认面貌,它们的办法是辨别气味。人类经常碰到这么一种情况,只是可能大家忽略了,那就是狗听见你叫它,虽然它熟悉你的声音,它会先看看你,即使认识,它还是要走过来闻闻你。其他兽类也有这个习惯,它们认为只有嗅觉才是最可靠的。
泰山一眼就认出了狮子,原来它就是曾经被自己用猪皮口袋套上脑袋,利用它攻打德军战壕的那一头。他断定它也一定会记得他。因为这头狮子在较长时间内,尝够了他长矛的厉害,而且泰山多次到狮子洞去过,它也会熟悉泰山的声音。于是泰山用猿语命令狮子走开,狮子听这声音很熟悉,又看看泰山手中握着的长矛,顿时害怕了,虽然还在咆哮着,却开始往后退缩。这时狮子的脑子里不知在转什么念头,它是被泰山用力量加计谋降服过的,在这个强手面前,面对到口的美食,是进攻?是退让?它不会没有思想斗争吧?
泰山趁狮子一愣的瞬间,冲上前去,大声喝道:“走开!狮子!你要敢不走,泰山还会套上你的脑袋,用绳子牵着你走,而且几天几夜不给你东西吃。看见了吗?我手里的长矛,你头上没少挨它的打,不记得了吗?快走开!狮子!我是人猿泰山!”
狮子虽然极不情愿,张开大嘴不住地怒吼着,但对泰山的威逼还是挺畏惧。泰山用长矛刺过去,它举起前爪打了一下,身子却不住地向后蜷着。泰山逼退了狮子,往前跨进一步,站在死马面前。奇翠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白种人,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居然能够赶走一头暴怒的狮子,而且迫使狮子放下口中的食物!奇翠儿在这一瞬间,似乎也记起了自己是见过这个白大汉的,是的,就是他!那晚闯进克劳特将军的司令部,把施奈德营长扛起就走的,不就是这个人吗?
泰山等狮子退到几米以外,回过头来,用纯粹的德语,向奇翠儿问道:“你受伤了吗?”
奇翠儿听他语气平和,不像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不觉胆子壮了几分,答道:“我没有受伤,只是我的腿被马的尸体压住了,我自己无法抽出来。”
泰山对她说:“你自己再努一把力试试看,现在狮子不在了,可能好一点。我现在还不能过去帮你,因为我喝令狮子走开,很难说能管住它多长时间,说不定我一挪动,它还会扑过来。”
奇翠儿拼命挣扎了一阵,没有用,最后她还是倒在地上了,说:“不行,我自己实在抽不出来。”
泰山看这情形,自己不帮是不成了,只好一手握住长矛,一手拖起死马,奇翠儿这才得以脱身,站了起来。
泰山问她:“你能自己走吗?”
奇翠儿揉了揉腿说:
“我可以自己走,腿只是麻了,并没有受伤。”
泰山又对奇翠儿说:“很好。你慢慢走到我身后来,不要跑,也不要走得太快,免得狮子追过来。有我站在这里,它不敢动。”
泰山等奇翠儿慢慢蹭到自己身后,便带着她向丛林方向退去。狮子站了一小会儿,吼了一声,也渐渐跟着他俩走过来。泰山很难猜测狮子是什么意图,是要过去吃马肉呢,还是要攻击他俩?如果狮子真是奔他们来的,那么,他和奇翠儿之间总会有一个要受到伤害。那狮子走到死马跟前,泰山始终注意着它的动作。只见狮子似乎很饿,低下头去,又去吃马肉了。这下他俩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不敢拔腿就跑,仍继续慢慢向后退着,渐渐退进丛林里。这时,奇翠儿劳累加上惊吓,已经支持不住了,要不是泰山把她扶住,恐怕不像她刚才说的那样还能自己走,她几乎软得要倒在地上了。
奇翠儿走了一小段路,定了定神,向泰山致歉说:“我刚才实在被吓坏了,所以才这样全身无力,请你别见怪。幸亏有你救我,现在总算脱离危险了。我该怎样感谢你呢?哦,对了,我想请问你,你怎么不怕狮子,看样子狮子反而怕你呢?你到底是谁?”
泰山笑了笑说:“狮子认识我,所以它见了我害怕。”
现在泰山才有从容的时间仔细端详一下奇翠儿了,他站在姑娘对面,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她长得应该说蛮漂亮,可是泰山并不觉得她可爱,这当然与她的职业有关。泰山如果不是确切地知道,他几乎很难相信面前这么一个清秀美丽的姑娘会选择这么一种可怕的职业:刺探军情,帮助别人用枪炮杀人!她是德国人,是一个敌军间谍,也是他报仇计划中该杀的对象之一。他无意间看到了她裸露的胸部,因为刚才狮子把她前胸的衣服抓破了。泰山在她胸前看见了一件东西,不由勃然大怒,原来那是一根金项链,项链上连着一个鸡心形状的小盒!这正是泰山送给琴恩的结婚纪念品,也就是被豪蒲曼·施奈德从庄园中抢去的重要失物。奇翠儿没发现泰山陡然变色的脸,刚转身想走,泰山恶狠狠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神情十分严厉地问她:“你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奇翠儿没防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拉一问,倒被他吓了一跳。泰山手快,没等奇翠儿答复,已经把项链摘下,自己拿着。
奇翠儿误解了泰山,以为这是一个轻薄的动作,马上严肃起来说,“住手!你太无礼了!”
泰山没有理她,仍旧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臂追问,“告诉我!这项链和这鸡心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奇翠儿非常奇怪地说:“这是我工作上要用的东西,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为什么这样苦苦逼问?”
泰山说:“这物件原是我家的东西,快点告诉我,是谁给你的?敢说半句谎话,我抓你去喂狮子!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奇翠儿想起刚才他从狮子口中救了自己,那狮子对他竟是那样俯首帖耳,她不由得害怕起来,问道:“你真的会拿我去喂狮子?”
泰山说:“你不说实话,我当然会这样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一个间谍,假使英国军队捉住你的话,理应判处死刑的。”
奇翠儿没想到面前这个人竟这样了解自己的底细,她有点慌神,惊恐地问道:“那么,你会杀我吗?”
泰山说:“我不打算杀你,我要把你押解到英军司令部去,他们审问完你之后,你听凭他们处置。但是,狮子可和英军不同,它的发落办法是既简单又残酷的。如果你执意不肯把这金盒的来历告诉我,我马上把你去交给狮子,它会非常欢迎呢!”
奇翠儿只得说了实话:“是施奈德营长给我的。”
泰山说:“好!我言而有信,你说了实话,我决不拿你去喂狮子。跟我到英军司令部去吧!现在快走!”
奇翠儿只好跟着泰山走,但是她心里在打着主意。他们在向东走,这是去威廉镇的路,这一点正合她的意。在这荒野里走路,她又没了马,在路上的时间要长得多,身边有这么一个大汉起到保镖的作用,可以免除许多危险。同时她心里也在偷偷庆幸,泰山没有解除她的武装,手枪还在自己腰里挂着,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个疏忽,有了机会,她也可能利用这支手枪逃跑。他们默默地走了一阵之后,她壮起胆子问泰山:“你怎么知道我是个间谍?”
泰山回答说:“我在克劳特的司令部见过你,后来又在英国的军营里遇到你。我看见你把一叠材料交给克劳特了,这一切,你难道赖得掉吗?”
奇翠儿心里明白,她不能老老实实地让泰山把她带到英军司令部去。一来,如果到了英军司令部,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二来,自己身上还有对德军很重要的军事情报,非要送到威廉镇去不可。她也想过用手枪对付泰山,可是,自己能不能把这么高大的一个人一枪打死?她没有把握。万一打不死他,自己可就有性命之忧了。尤其是那个小鸡心盒,她必须带到威廉镇去,这是她接头用的信物,现在这东西还在泰山手里。现在,泰山和她的距离只有一两英尺的样子,她把手枪握在手里。奇翠儿估计,距离这样近,不会打不中的,只要自己手指扳一下,就可以要他的命,这样,自己不但可以顺利完成任务,而且也能改变处境。当然,这有点冒险。她心里这样想着,手就有点抖。真的要动手的时候,良心忽然使她产生了犹豫:刚才就是这个大汉从狮子口中救过自己的命,现在自己却要用枪结果他,这多少让她有一种负罪感。可是奇翠儿转念一想,职责不允许自己有这么多恩恩怨怨的想法,她必须完成任务,必须取回鸡心盒,威廉镇才是她该去的地方。为了这些,她非狠心下手不可。她怕子弹推上膛的声音引起泰山注意,情急之间,就用枪柄使劲向泰山后脑勺砸去,这一下真够狠的,泰山像一头牛一样倒在了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