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街头辟谣
以前因公玉訾儿是郡主,又是修鱼未来王妃,万不可翻脸得罪,她能忍则忍,能谦让就谦让,但也不代表她傻人好欺啊。
临走前,望着公玉訾儿那抹败坏如灰的脸,解忧竟然没多大报复的快感,也没有高兴,倒觉得对修鱼心有愧疚,自己像是做了天大坏事,公理不容。
冬风冷凉,小沙丘上,人影矗立。
看他一路游神,解忧思起前些日那件事,虽然他面上表现平平,似乎已经接受,可心底她也不知他是如何想。
解忧温良了一下嗓音,先开口,“你,还好吗?”
“没事。”修鱼轻轻低眸,方好,瞧见她别挂的星月铃铛,脸色一变,“这个,铃铛……”
她疑惑,“怎么?”
“……没有。”视线从那抹铃铛抽回,摇头,他轻轻别起笑容,“很漂亮。”
解忧笑笑,“我倒觉得一般,若不是小狼狗喜爱这东西,我早把它扔了,对了,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之前,你不是说想要一柄剑,这个。”
修鱼将手中一直拿捏的剑平放,递到她眼下。
“啊,你真给我做了一柄剑?”解忧指着剑,颇为惊讶,笑容漫开,却还是心感欣喜,笑后不久,拿起来,掂量几下。
与之前他射下的那柄红剑外观模样差不多,红色金漆,长度略短。
他果然了解她,是个看外貌的,就是因为之前那柄剑好看才想要,却没想,那破剑才折腾几下就断了。她哪里知道,他还真照着那剑的样子,造了一把精细的剑。
他解释道,“这柄剑的长度与重量,都是以适合女子的标准打造,你试试。”
“好。”
她笑容爽朗,抽出来,婉转了几个剑花,两指轻轻在剑锋上一弹,鸣声如宏,将剑翻转过来,却见剑身之上,还刻有五个细字。
她怔然,指尖描上,“这个……”
修鱼赠解忧。
“你放心,我已经跟訾儿说过,你知道訾儿她还小,性子……也常需要人包容,她其实没有多大恶意,若是你与她有过节,你多担待一下。”修鱼眸光轻沉,蕴凉嗓音,“这把剑,只当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物品。”
她凝怔片刻,恐怕俢鱼也知道要避嫌了,她不知修鱼对訾儿偏袒,是愧疚还是爱,可她此刻连自己心思都不知,又如何能管别人,谁也不希望,在自己的爱中,别人来插足。
是朋友也不行。
只轻轻一笑,“訾儿胡闹,我还是清醒的,她一定是误会你与我的关系了。”举起手中剑,朝他道,“谢谢你,修鱼,你是我在奴桑遇到的最好的朋友,你帮了我很多,我应该要跟你说谢谢的。”
“你我既是朋友,何须言谢。”修鱼笑道,拉开另一个话题,忽然说,“方才我看你与公玉鄂拖出手,好像是我曾教过你的那几招掌法,不过,那几招是别人攻击你时,你可用来防守反攻,但对方若是一味避闪,倒是没太大用。不如这样,我再教你几招以攻为主的剑法,也不枉送你这短剑。”
她把玩着短剑,笑道,“有你这个高手师父在,何乐而不为,只是我最烦这些复杂的招式,又不是很会用剑,一时半会儿也可能记不住那么多。”旋即,又抱怨道,“等会儿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太为难我。”
不然,她也会翻脸的。
要知道,他教她掌法时,愣是让她天天起早,蹲马步,她抱怨几句,他还会一板一眼训她,说她既然想学,这些是基础非学不可,不可半途而废。
修鱼轻笑,“虽然你资质不好,若有后天努力,一定会有所长进。”
她微微昂首,这家伙,真把自己当师父了,还真是……与当初一声声叫她大娘一样……会说实话。
修鱼抽出自己长剑,解忧照着样子,宽阔黄草之上,蹁跹起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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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奴桑边境传来紧急军报,车黎王派八万大军压境,以奴桑不守信,竟然暗中杀害归国的大王子与车黎公主,车黎王悲痛万分,以此为由,意欲发兵。
各大王族贵臣紧急商议,这才知,大王子归期一度延缓,竟是已经惨死归途!尤其是车黎公主亦死于非命,车黎王哪能不怒。
一方大臣提议,应当尽快派人入车黎与车黎王进行交涉,看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另一方也提议,除此之外,还应该找出那暗杀大王子的人。
有人讽刺,在这偌大的奴桑,最想将大王子除掉的人,还能是谁。
还有人说,不如就把这谋害大王子与车黎公主的人交出去,以此平息车黎王之怒。
各大臣熙熙攘攘,各执己见。
岂知,汗王眼皮紧闭,睁眼时,一掌拍向案桌,震撼下方唧唧歪歪的众人,“各位大臣出尽主意,却从未有人敢主战,一次次向车黎求和低下,岂非显我奴桑窝囊,他有八万大军,我奴桑难道没将士?”
众臣略有些怕了。
薪离王单手伏礼道,“汗王,若是真与车黎起战,汗王可有几分把握赢?汗王又欲派谁为将?”
汗王轻轻淡淡说出两个字,“夫蒙,本汗信得过他。”
众臣低首微惊,方才明明白白的讨论,即便所有人不敢说出来,可这左贤王是有暗杀大王子最大的嫌疑!
即便左贤王骁勇善战,掌控左王庭十万兵马,更有传言,有左贤王在一日,无人敢犯奴桑之说。可如今这……
“汗王,这战,不可战。”蓝氏王道,“若是能与车黎痛痛快快打一场,臣也愿意出战,但是,此前奴桑与晋国发兵交战,虽是大胜而归,可我奴桑也有不少死伤,兵力锐减,今年右王庭诸地旱灾成患,今秋祭统计整合时,收入库仓的粮食不足去年四分之三,加之有大巫师预测今冬至将可能有大寒流,这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是该战的时机。”
诸臣连连点头。
薪离王也道,“如此看来,胜算不过半,臣也认为,不该战,当务之急,应该是暂时稳住车黎王,查出大王子与车黎公主的死因,再给其一个交代。”
“车黎大军只是在边界处安营扎寨,还未有何其他动静,车黎公主如何死的,也未查明原因,本汗料定,车黎王暂时不会冒然出兵,其意,十足挑衅,是让我奴桑低首认错,尽快给其交代,边境不宁,欲令我奴桑不心安罢了。”汗王幽然叹息,“若是夫蒙在,他定然会全力主战,谁敢欺奴桑一寸金土,必以百倍还之。”
众人知,汗王之意怕也是主战。
有人劝道,“此为大事,不可呈左贤王一人匹夫之勇,臣请汗王三思。”
汗王沉允微叹,“本汗会派人着手调查此事,其余事情,容再思量。”
全城议论,热度颇高。
解忧重重忧心,那信上之事,竟还是成了真。
信中被点名的那几位奴桑大臣,可真是对韩馀夫蒙完全没有一点好意,字字句句的议论,是对韩馀夫蒙的致命点,好像即便没有证据,也已经认定是他,更让千千万万的人也认定是他。
有些话不可怕,谣言却是最怕的。
这不,旁桌就有人悄声议论:这当然能看出是谁,大王子一回来,是与谁争,大王子一死,谁最有利,今日这人能杀太子,哪日就不知会不会夺位杀了汗王。说着,还做了杀脖子的手势。
没有指名道姓是谁,但是,谁都能听得出是说谁。
解忧瞥向那谈话几人,心想,有些谣言是以讹传讹,但有些却是有些人肆意伪造,不知流丹是怎么杀了大王子,也不知是如何打通那几个大臣,但也说不准,会到处传播流言蜚语,一旦传言更厉害,这也是相当致命。
那边人越说越厉害,听不下去,解忧拿起剑,重重一搁那桌面上,提高了音调,指着一个长相略微和蔼的老叔,比较好套话,道,“这位壮士,你认识左贤王吗?”
被指到的和蔼老叔连连点头,“左贤王是何人物,怎能不认识。”
她再问,“那你可见过他?”
“左贤王是何人物,怎能是我等能轻易见到。”
“那你很了解他吗?”
老叔被问懵了,“这左贤王是何人物……奴民连远远望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哪能很了解。”
她微笑着,“那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人?”
“姑娘……听您这发音,不像是奴桑本地人吧。”和蔼老叔唇齿微抖,看了四周,确信没人巡视,压低声道,“这有些事,咱不可高声议论,不然可有苦日子,不如您坐下来,咱们低点声音讨论?”
“……”
凝望四周,确实因她方才的高音聚焦了大批人,眸光殷切,老叔驱散这一桌人,给她让位子,她自然友好的坐下。
老叔开始谈论起来,许是顾虑她不是奴桑人,说起话来有些慢,令她能听懂,“其实这左贤王,也说不清好坏,但其野心可昭啊,贤王是何位置,他既敢坐上去,就挑明他有那其他想法。”
解忧低了音道,“即便有想法,那也不代表,他会杀人。”
“唉,姑娘这话就不对,这奴桑你说其他人没杀过人,我信,但左贤王性情暴戾,战场染血无数,杀人,轻而易举。”
“战场杀敌与平常杀人是两回事,不能相提并论。”解忧说道。
“不论战场与军中法规,平常左贤王也杀过人啊,且是他亲自动的手,杀的人还是他自己的妻子。”这人略微压低声音。
解忧忽然想起燕嫆花银子得来的传言,他杀过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再看这说话老叔年纪三十左右,她便不动声色,诧异,“哦,还有这样的事?他怎会杀自己妻子呢?”
“这具体为何杀人我也不知,在奴桑,没人再敢议论此事,姑娘,见你是外地人,我便冒生命与你一说。”老叔压声,手动了动。
她领会意思,冒生命危险的事需要代价,遂掏出钱财,递过去。
老叔觉这姑娘比其他人大方,收好钱,便开始说了,她聚精会神,略微深思。
“那女子并非奴桑人,我只知,左贤王那时还不是贤王,但曾为追那女子,可谓是使了讨好的招数,该做的都做了,只差把天上星星月亮送给她。那女子却是不闻不问,弄得城中姑娘都被左贤王如此情意感动,纷纷想嫁他,可偏偏左贤王只爱那女子。后来不知怎的,便成亲了,不过,在成亲当晚,那女子胸前被插入一刀,死于非命,有人看到,是左贤王亲手……”
做了一个咔擦的姿势。
老叔又道,“所以,城中姑娘只能对其哀叹仰慕,可不敢轻易做左贤王女人,以至于没人敢嫁,左贤王到如今也是孤身一人。”念在收了她钱财,又好心提醒她,“姑娘,你初来乍到,可得认清人,别对那左贤王动嫁娶的心思。”
解忧扯了一抹笑。
只差摘天上的星星月亮,瞥到自己腰间的星月铃铛,原来是如此意思。
星星,月亮。
她一度在想,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令他如此争对自己,如今一想,莫非是她与他妻子有相像之处,她被当成了替身,这星月铃铛,之前是否早有女主人。
既是如此,他真不该招惹她。
失神一刹那,又回神,她问道,“左贤王与那女子成亲,是多久之前的事?”
“大概八九年前吧。”
“八九年,那么久远。”她微微一笑,“左贤王名义上也是大王子的小叔叔,今时今日,你认为他还会杀人吗?且杀的人还是自己侄子?”
“这……”老叔又略微看向四周,心慌慌的,“姑娘,这话……不能乱说。”
“我认为,大王子被暗杀,与左贤王无关!”
她站了起来,再次提拔音调,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姑娘,你这……”老叔微微一惊,心底只觉这姑娘给钱的时候懂事得很,怎么如今又不懂事了呢,拉了拉她,“这不可大声议论啊,会……会出事的。”
露天茶馆内,所有人都聚焦到她身上。
久久的,众位还未合拢下巴,似乎惊呆了,倒不是因为她说话的立场,而是她这份胆量,在奴桑,可没人敢如此大声公开,且点名带姓议论左贤王。
要知道,八九年前,自那件杀妻事发生之后,谁敢私自聚众议论此事,一旦被发现,当处以死刑。因此确实封过很多人的命,至此,全城鸦雀无声,无人再敢说那件事,再也不敢当众高声议论左贤王。
不过,今日不比当年,除了那件事,其他事小声议论几句也没人管,但如今这事,又涉及太子大王子,敢当众如此一说的人,这女子第一人啊。
众人聚集而论,争论着大王子谁杀的,也只不过是图个乐子而已,那些当权人的事平民怎能管得着,大王子怎么死的,到底是不是左贤王动的手,与众人并无任何关系,众人只当热血情怀来临,说论几句。
惊讶于这女子竟敢当众高声谈论,于是乎,半响过后,回过神的众人纷纷热血鼓掌,投去此女子有勇气的眼神!
解忧却懵了圈。这是干嘛?
难道他们是都赞成她说的,热烈鼓掌?
“姑娘,你千万别与人说我俩认识,方才我什么也没说过,没说过,我不认识你,不认识……”老叔脸色大惊,真怕她一下也把当年杀妻一事也说出来,趁人鼓掌微乱,赶紧离了去,留给她一抹‘此生再也不要相见’的背影。
掌声停。
众人目光继续落在她身上,她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有人开口问。
“姑娘,你说不是左贤王做的,可有证据?”
看去,是个身着土色衣衫,相貌略有些张狂,年纪估摸三四十岁左右的老伯,最主要,她瞄到这人手中带着刀剑。
众人投去目光,心底也为这出头人默默鼓掌。
“我若是能有证据,众人还需在此议论吗?既然众位都只是猜测,那我也是说出我猜测的想法而已。”解忧回那土衣人道,“这位侠士,你如此反问,莫非是认为此事是左贤王所为?”
这人道,“大王子若回来,必然威胁左贤王地位,为保自己至高权位,他动了杀心也是正常。”
“左贤王又不是傻子,威胁到自己,难道就要杀人吗?再说大王子是何等人物,天下皆知汗王明令允他回来,而如果左贤王此时派人在途中暗杀,就是明白告诉天下人,大王子是他所害,这明显的事左贤王要真做了,不是蠢吗?”解忧争论道。
“你——”土衣侠士莫名微怒,但一联想到她说的也对,便止住了怒,冷冷说道,“说不定,左贤王就是抓住了你这种心思,太明显的事情反而不可能,从而让人认为是其他人所为。”
她微微笑,“方才我所谈论的,是以杀人时机到底合不合适为基础,那现今我想说的,便是以利益为基,一个人做一件大事,必然涉及利益。有人说,左贤王野心昭昭,大王子一死,就是死了一个对手。但是,左贤王对王位是否真有想法,我不知道,也不敢乱说。我只肯定一点,杀了大王子,对左贤王并没有任何利益,我想他也是个聪明人,不会傻到去做一件毫无用处的事。”
“你哪里看出来毫无用处?”土衣侠士眉毛一挑。
“有用吗?”她环扫过每一个人,“你看看,如今每个人都认为此事是他所做,令他在众人面前的信任岌岌可危,连车黎王也如是认为,甚至还放话只要汗王交出他便撤军,汗王也因此略有疑心,这难道就是他杀大王子带来的好处?”
土衣侠士‘哼’了一声,“车黎王只是因车黎公主的死而讨公道,说不准,左贤王把车黎公主一并误杀,却没算到这一层,这才眼前吃亏。”
“你瞧,连你都能想到的事,左贤王却算不到,那他便是真的比你还蠢。”解忧悠悠一回。
“你——”土衣侠士又咬了一个字,不知为何,又没有生气了,“姑娘如此认定,莫非想说,此事是并非左贤王所为,而是有人陷害于左贤王?”
解忧眨亮了眼睛,“大叔!你说得真对,我方才还没有想到,你一说我就想明白了,杀了大王子,嫁祸左贤王,最后坐收渔利的人就是……”
众人正禀神听着,忽然外头乱做一团,有人大喊。
“不好了,官军来了!”
“快散了!”
这话一说完,众人面色大惊,像听到有野兽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眼前已是人影乱窜,大片荒凉。
土衣侠士见此,大眉一皱,扫了眼四周,也悄然退了去。
解忧也知不能久待,寻了一个方向准备跑路,岂料,在乱窜的人群里发现一抹极熟悉的身影,那人影似是也在找适合的方向离开。
她怒跳,早说不要让她再见到他!
公玉鄂拖似乎也发现一抹冷凝又火热的目光在背后注视,冷凉冷凉的,回头,解忧已经火急火燎杀过来了,他一愣,半响过后,跑得更快了……
解忧死追不放。
前面是一条堵路的土色城墙,后边又是一路紧追的女子,公玉鄂拖回头,咬着牙,“我已经一忍再忍了,你到底想怎样?”
解忧持剑而笑,“我不怎样,等解了上次的恨,我就不追着你了。”
“你想做什么?”公玉鄂拖有些警惕。
“最近我新练了一套剑法,想找你试试,看看我剑法是否有长进,鄂拖公子,你可介意?”
不由分说,解忧咔擦拔剑,一招刺去。
公玉鄂拖连连闪躲,她连续左右快刺,趁他防守上方,又连续攻他下方,公玉鄂拖只守不攻,她凌厉一剑划去,公玉鄂拖袖子口,丝线破开,已有一道剑痕。
趁其不备,从侧穿过,一抹发又被她割下。
解忧这才撤回摆手,“恩怨两清了。”
“等等!”
正欲走,后背冷凉一声,似犹有被她惹怒的冷意,“凭你花拳绣腿,怎么算恩怨两清!”
她一回头,公玉鄂拖掌风以至,执剑破开,公玉鄂拖已看破她的招式,第一次管用,第二次却没那么容易上当。
只见他穿扬剑风上前,招式狠戾,朝她手腕上一打,她痛得连剑都拿不稳,直掉地上。另一只手还没准备,便已被公玉鄂拖钳制困死,他狠劣的一爪扫上,便是去抓她脖子。
她大惊,轻敌了。
手爪却在离三分之处停下。
“老子不打女人!”却没有放开她,盯着她,公玉鄂拖声音放凉,“我有件事想问你。”
解忧冷哼,“你这样抓着我,我回答不出来。”
他放开,遂问道,“长相思药性极猛,连少正修鱼那样深的内力都无法抵挡,你是怎么先醒过来,离开那里的?”
她笑,他居然还在为这事耿耿于怀,真是不死心。
难道醒来,还需要个理由?
“难道是有人帮你?”
她呲牙一笑,“是。”
“是谁?”
“右逐王少正辛桓。”
“不可能。”公玉鄂拖面色微青,“你说谎,他带訾儿去的时候,并未见到你,訾儿也说没有。再说若是少正辛桓帮你,你该感激他才对,怎么会在我面前轻易说出来,你说实话,你到底是如何离开的?”
仿佛不问出来不死心,一脸抽搐。
解忧‘哦’了一声,原来訾儿是少正辛桓带去的,只不过,公玉鄂拖以为他是带訾儿去看香艳的场面,殊不知,却是想把她换了。
其实,连少正辛桓都没料到她提早醒来,被她一眼瞧见他,否则,少正辛桓这幕后人,哪能那么容易在她面前显露。
真不知,少正辛桓是怎么给公玉鄂拖解释的,居然还让他这般相信着。
“实话我说了,信不信由你。”
解忧捡起地上的剑,赶紧远离这头快要爆的人,天晓得他一怒之下会不会做什么,即便,实话她说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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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右王庭传有急报。
因大王子惨死,其一员旧部大将沽图召集大王子昔日诸部,告知诸旧部大王子归途之死,汗王明知是左贤王所为,却如此不闻不问放过左贤王,对大王子诸多不公平,意欲起兵,想讨汗王要说法。赫尔王以其意欲谋反,一箭射杀。
其余旧部见此便更认定,汗王怕是对大王子的死不追究了,恐汗王也不留他们性命,造反之心越显,割据一方土地,赫尔王好言派人前去和谈,却被当场杀掉,其中一位旧部甚至派人潜伏去刺杀赫尔王,以报沽图之仇。
赫尔王恼怒,并未请示汗王,以谋逆罪剿杀诸方旧部首领,以此平乱。
对此,解忧大为震惊,外患还在,怎的还就内乱了,不得已,修鱼又急回右王庭,解忧也来不及相送,叹了声。
十一月,外头开始大冷,还似飘了点雪花,北方之冬来的很早,不把衣衫裹厚一点,她是不敢出去了。
碍于她风寒才好,汗王亦是不让她太过于出去蹦跶,还说等她病彻底好透,等这波风雪一过,带她去雪中狩猎。
这应该是件好玩的事情。她没玩过。
然而只能悻悻的吐吐舌头,她连箭都射不好。
汗王念及此,遂给她配了一名训练师父,这师父不是别人,正是长久跟随在汗王身侧的索埠,其箭术在奴桑也配得上一二,这样一位板着脸的高手师傅,解忧的日子有点难过。
大王子一事,汗王终究没有任何回应,车黎大军因难抵风雪侵蚀,已然全部撤军回家,再也没提要奴桑给交代的话,也不知是怎么的。
右王庭一事,赫尔王回来复命,表明未请示汗王却私自剿灭叛军,他自己有罪,但沽图等人张狂,对汗王不满,且到处拉拢大王子旧部齐聚,屯兵存粮,造反谋逆之心已有,一日不除一定是大患,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番话已是忠心耿耿,汗王沉思片刻,颁出指令,令他三月内不得参与任何政务,叛乱一事交由修鱼安抚处理。
关于大王子,全城禁谣,众人只能在心中略叹,不准让议论,是不打算再查下去了么?大王子死因是成谜了么?是否连汗王也查不出来?真不是左贤王所为?
前些日子,还有个女子在街头给左贤王辟谣,说了一句,杀了大王子,嫁祸左贤王,得渔利者是……却没有后半句了,奴桑王族众多,除去左贤王,大部分也有诸多兵马,少则两三万,多则七八万,众人只能在心中纷纷猜测不已,到底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