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长情相思
清早,解忧无事可做。
思虑半响,带着铃铛,牵着小狼狗在外头溜达,她暂时还只能拿着铃铛做诱饵,别的时候,小狼狗压根不听她话。
譬如现在,她只不过多看远方一眼,怔怔一出神,小狼狗的链子抽离掌心,跑的不见踪影,她浑然不知。
回了神,却还是得去寻寻。
寻遍几个地方,再走寻几步,却见前头宽阔的小沙堆之上,立着两抹人影,似乎在谈话。
她想着,这两人平日关系素来也好,呃……除了那公玉鄂拖之外,修鱼与每个人关系都和谐……这两人说不定正谈论哪些重大事情,单看两抹矗立的背影,便知该是严肃的。
她可否做个小人去偷听一下什么的?
于是,她轻手轻脚侧着一边打算过去,然不料,那背立着的其中一人似有征兆,突然回了头,两眼炯炯,瞄到了她。
另一人也旋即回头。
“解忧?”
“……”
她尴尬的伸直腰杆子,表示,她其实挺……光明正大。
偷听这事,她还真是做不来,还没靠近就被发现,真是糗了自己。
修鱼眉色不明,接着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的小狼狗不见了,正在找。”解忧镇定道,“你有没有看见?”
“小狼狗?”另一人提了温冷的音调,忽而道,“方才本王倒是看到一条狗,被訾儿郡主给带走了,不知那是不是晋国公主的。”
“多谢右逐王提醒,我这就去找訾儿。”解忧看向少正辛桓,道了声谢。
少正辛桓再说道,“訾儿郡主似乎很是看中那狗,依訾儿郡主的性子,要到手的东西怕是难以舍下,这可不一定要的回。”
解忧想想,继而道,“既然訾儿看中了,就当我送予她了罢。”既然要不回,那只好忍痛大方送人,她也并不是缺宠物。
少正辛桓嗤嗤一声,“晋国公主倒是心宽大量,连心爱之物都忍得割舍。”
修鱼听罢,也道,“解忧,那小狼狗对你很重要吗?”
及诶呦心中不免对少正辛桓方才的话有疑虑,似乎是指其他事,而不是小狼狗,犹有讽刺的意蕴。解忧对这也见怪不怪,从她初入奴桑,少正辛桓对她多半是讥讽,方才还好心告诉她小狼狗行踪,已经算是不错。
解忧面色还是挺友好,“不过是一只宠物,友人所赠,谈不上心爱。訾儿若真心喜欢,送了也无妨。”
少正辛桓望着两人,“本王还有事,先行走了。”说完,跨步离去。
解忧非常疑惑的目送少正辛桓走远,直至不见,这才回头,有些好奇问修鱼,“你和他在聊什么?”
修鱼面有讳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之前右王庭出了乱子,辛桓过来问我那边具体情况。”随后,修鱼又笑笑,“不过不重要了,父汗已命我撤手此事,让赫尔王接手,想来,应该不会有大乱子。”
“赫尔王?少正辛桓的父王?”解忧一双眉紧蹙,“不久前,便是他提出立你为太子,这种局势下,无疑把你推到风口浪尖,让人以为你也惦念着王位,一下子给你树立了多少敌人,我看,他们准没好心,你要提防些。”
“你想的乱七八糟。”修鱼有些嗔怪的无奈,“上次你要我远离夫蒙叔叔,这次又是提防辛桓,解忧,你这样说,真的让我觉得你很孩子气,在你眼里,我们奴桑是不是都是坏人?”
“什么孩子气,我说的真话啊。”她强烈反驳道,“除你之外,他们一个个都长着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都写在脸上了,你还看不出来。”
修鱼在心底默默的笑。
还说她不孩子气,好像她在以大人口吻教他如何去辨别其他人。他理解她,就像他曾一人去游历晋国,受几次骗之后,也会认为晋国没好人,后来渐渐融入,才觉母亲口中一直期盼的美好的家乡,是有好有坏的。
她才来奴桑几月,哪里会对奴桑人有感情,可他不同,从小在此生活,和她所认为的坏人一起长大,赛马打猎玩球,彼此之间总有些了解,他明白的。
她总说他脑子太直太笨拙,不知道多留几个心眼,不知道替他自己谋算,可在他眼中,似乎她才是需要被照顾的一个。
“喂,你又发呆?有没有听我话?”
“有。”修鱼翩翩微笑,“你的话,我自然听。”
解忧本有点生气,她这么操心,他却一点不在意。但又见他那张俊逸貌绝的容颜,那么对她温暖一笑,忽然气就消了大半。她对俊男美女的笑容一向招架不住。
她轻问道,“这次过来,你要留多久?”
“大哥在这几日就会回来,我想留下来见见大哥,父汗也准我多留几日。”
对大王子归来一事,解忧仍有诸多担忧,尤其那流丹的信令她头疼,若大王子归来途中有出意外,那些旧部哪能忍着,岂非容易善干罢休,一旦有乱子便难以收拾,修鱼撤手倒也是好事。
毡帐内。
没了小狼狗,解忧又觉日子无聊,躺榻子上无法入眠,腰带间有些疙得疼,一念想,从腰间抽出那抹铃铛,轻轻摇动,觉得无用,随手就往地毯上一丢。
闭了闭眼睛,轻寐。
良久。
忽觉周遭有异动,她睁开眼,旁侧一看,着实吓了一大跳。
“小……狼狗?”
没错,正蹲在她榻子边,伸直眼睛汪汪看着她的,不正是送人的小狼狗?它还顺带贴心的把她扔的铃铛叼了回来,给放在她身边。
她有时严重有点怀疑这狗是韩馀夫蒙派来监视她的,每次她一丢铃铛,这狗都会兴兴奋奋去把铃铛叼回来,然后在她眼皮下底下晃动铃声,又两眼眯眯幸幸福福的想要邀功。
这已经第四次了好不好!
呃……不对,它不是应该在訾儿那儿吗?
这念头一起,她预感不好,果然外头响起了锁奴的嗓音,“郡主,嫣支在小憩,不方便见您,不如您过会儿再来。”
解忧摸了摸小狼狗,叹气,又得把你送走了。
虽有点不舍,但她毕竟话也说了,狗也送了,谁叫它自个跑回来。
真是不乖!又给她找麻烦。
訾儿的声音响起,“这样啊,那本郡主就在这等好了。”
“郡主,这……”锁奴为难。
解忧一听,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说的好听是有礼貌的等,不好听就是变相的欺负,她怕等出什么毛病来。
忙道,“锁奴,让訾儿进来吧。”
放下小狼狗,乖顺的要它别乱动,解忧方好下榻,訾儿便走了进来。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她唇微微一动,訾儿却是擦亮眼睛看着小狼狗,直接忽略过她跑过去,乐极似的抱起小狼狗,很乖巧的抚了抚它毛发,“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原来你当真在这里。”
见訾儿如此,解忧自发把要说的话咽下嘴。
回过头来,訾儿便极似不满,“嫣支,小狼狗跑了回来,你怎不告诉我,害我绕城中找了半天。”
解忧不便惹她,只说道,“我也是才知,它竟跑了回来。”
“算了,许是它还不习惯,惦念着这里的味道,不怪嫣支。”訾儿睁着清灵的大眼睛,抚着小狼狗绒毛,转瞬又微笑道,“那现在,我可以带它走了么?”
解忧也微笑,“它已是訾儿的小宠物,訾儿要带走它,怎的要过问我?”
“嫣支说得对,是我的。”
訾儿极为欣喜,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对她说道,“嫣支,我听说你训练这小狗,用了一个特质的铃铛,不如你把那铃铛也送给我吧,这样,我也能训练它,小狗兴许就不会再跑回来打扰你。”
“那铃铛不能……”
还未解释完,訾儿早已瞄到榻子上的铃铛,竟上前走去,不请自拿,拽在了手里,解忧已是深深紧蹙。
“是这个吗?倒是有些特别,嫣支,你若不介意,就当也送我了。”
“不行!”
解忧皱眉,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声音虽柔,却夹带了三分强势,连訾儿也震撼微惊,一下子呆住。
拒绝得这么彻底。
察觉自己言行失态,解忧连忙轻步上前,软了声,好言劝道,“訾儿,其他的可以给,但这个不行,你若想训练小狼狗,还有诸多其他法子,而且这铃铛也不一定见效,你还是还我吧。”
伸出手,示意訾儿还给她。
“不过一个铃铛而已,嫣支不肯给我吗?”
“这铃铛我不能轻易给人。”
凝视着訾儿,手并没有放下。
瞄到那非要把铃铛要回去的掌心,訾儿凝眸低沉,心思复杂,凉声道,“嫣支与修鱼哥哥互赠东西,一句话便成,为何我想讨一件物品,你们却都百般推脱,难道,在你们眼里,我什么都不如么?”
訾儿嘲笑,“还是说,你们背着我……”
“訾儿!”
解忧半怔,截断她的话。
终究算是知晓,訾儿会突然找她麻烦的原因,料想,怕是修鱼又无意惹訾儿生气,一时无处可撒,便存心来找她出气了,她小心应对,只求不惹这位郡主。
对那红玉血珠的匕首之事,訾儿明面不多说,却是心有介意的。
试问,遇到那样的事,谁能顺得下心?
这个不足十六岁的骄慢郡主,在别人面前飞扬跋扈,唯独面对她,却时不时温和微笑,声音轻软,若非那次马球赛,她只怕还认为这女子与当年的自己相像,为了爱满心嫉妒。
一切,不过是太喜欢修鱼了。
可她如今是汗王嫣支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争什么,无论她做什么,哪怕只是和俢鱼说两句话,訾儿就对她不满,她都可以忍,但这铃铛,谁也不能拿。
“訾儿,无论你是否信,我与修鱼只是朋友之谊,言谈举止,不越雷池半步。即便今日是修鱼来问我要这铃铛,我亦不会给。”声音轻了轻,半顿,语重道,“訾儿,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若是以喜欢为由,故意去害别人性命,便是大错。”
訾儿眼中满是惊颤,半久,眸色低低一暗,忽而冷冷说道,“嫣支,我知道这铃铛对小狗有影响,你不肯送给我,我明白,你其实是舍不得把狗送人,你不愿意送可以说啊,我又没有逼迫你,不送就不送,你还找理由,还凶我。”
“你……”
解忧放下手,竟哑口无言,方才她也只是一时情急,一条小狼狗而已,她送了便送了,只是到底相处了许久,有些留恋的感情而已,她没说不愿意。
不承认马球赛那事就算了,既然已过去,她不计较也没追究。
她又哪里凶她?
“嫣支,你当真不愿意把铃铛给我?”公玉訾儿再问。
解忧容色郑重,改了称呼道,“郡主,小狼狗我可以送你,但铃铛不行。”
一声尊重的‘郡主’,令訾儿明白眼前这人是铁了心,遂不再说话,眸色一沉,把抱着的小狼狗与铃铛都推给她,也不理人,一个人跑了出去,让人一见,以为带有委屈。
明明她可还被推得退了几步,差点跌倒,不仅眼中执拗的脾气大,连推的力气也大。
琉璃进来不对时,挡着了路,也是被推到一边。
叹息了一声,解忧把小狼狗放置回榻子上。
“公主,这怎么了,小狼狗郡主不要了么?”琉璃站稳了些,走过来,异常疑惑。
“大概是吧。”即便她再友好送过去,也不见得会收下。
瞧着小狼狗有些瘦了,略有心疼,“琉璃,你把小狗带下去,好好安顿一下,喂些吃食,别饿着了它。”
“是。”琉璃轻手抱着小狼狗出去。
手中铃声沉脆,将铃铛重新别上腰间,她忽一想到这铃铛的主人,但只想到一半,冷不防把自己这念想掐断,身子打了个寒颤。
怎么突然想起他,真是见鬼!
即便他在狼尼人手中救过她,即便他在那条大狼血口下救过她,即便他在马蹄下救过她,即便他满口情深深的话,喜欢常挂嘴边,也是不可信的。
莫忘了,他劫过她,谁知这人安的什么心。
思来想去,解忧决定去找一趟修鱼。
去到修鱼住处,一番打量,却是没人,扫兴之下出来,问侍卫他去哪儿了,也只说不知道。
正要返回,刚巧回途中碰到纳达一脸愁眉,她便借机上前问道,“纳达,你可知修鱼去了哪里?”
纳达本是一脸懵闷,见是她,面色又添了几分愁意,恭敬道,“小王子他……追人去了。”
“追人?”
“是訾儿郡主。”
解忧更为纳闷,訾儿方从她那里出来不久,这么快又找了修鱼,可别是在修鱼面前告她状。
“你说清楚些,这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方才郡主一来,本来与小王子两人聊得挺好,许是郡主说了些话,小王子也说了郡主几句,可能话有些重,郡主就生气跑了出去,小王子也没去追,过后又不知怎的,小王子突然火急火燎的出去,我看,八成是去找郡主了。”纳达大体将过程描述一遍。
大体她是听得懂的,脑子暂时有些蒙圈,好端端的,竟又闹掰了,叹气道,“那我改天再来找他。”这种吵架的关键时候,她少出现为好。
纳达面色犹犹豫豫,“嫣支,有些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解忧宽心道,“你说吧,若是听完后,我认为不该讲,也只当从耳边过了。”
纳达略有几分沉重,迟疑了片刻才说,“其实,郡主与小王子闹时,我在外边听到些皮毛,其实只是郡主说您一直欺负她,说的挺严重,小王子不信,维护了您几句,哪知郡主更为生气,闹得更厉害,是哭着跑出去的。”
说道最后,纳达迟疑不定,眉色微皱,“嫣支,您不会……真欺负了郡主?”
“你说呢?”
解忧丢给纳达一个无奈的眼神,以及分不清是承认还是不承认的反问。不过,此事要真是因她而起,罪过又大了。
一个人若是真心想找她麻烦,无论她怎么做都是枉然。
纳达憨笑道,“郡主的性子,我们都知道,除了小王子之外,一向都不把别人放眼里,但毕竟,郡主是小王子未来的小王妃,纳达也知嫣支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若郡主有何得罪的地方,还请嫣支多加包容。”
解忧轻了声音,“纳达将军的话,我记住了,以后訾儿若是胡闹,我一定谦让些。”
“多谢嫣支。”
解忧很快离去,没有回头。
很明显,纳达是在袒护訾儿,说出两人闹矛盾原因在她,只要根在她这里,矛盾将永不休。想让她明白,未来的小王妃是谁,她应该做些通情达理的事,而不是一味缠着修鱼。
也对,她在奴桑不算什么,别国公主,一无权二无势,反倒还有诸多不堪入耳的谣言。而訾儿,身后有一个靠山薪离王,佣兵七万。
这样一比较,该选谁,一目了然。
解忧心情不免有些低落,想想这诺大一个奴桑,连最后一个朋友,也快要没了,苦笑着。
她确实做的不对,以前还想着不必在意他人眼光,可明知訾儿心存芥蒂,是如何也解释不清的,也不知和修鱼适当避讳,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事又是什么。
俢鱼,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叹了声气,便又回到住处。
座子才被她坐下,锁奴一掀帘,见到她回来,一双眼满是讶异。
她只觉锁奴眼神奇怪,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扫了眼全身上下,坐姿挺雅观,衣衫整齐,莫非,出去一趟,脸脏了?
锁奴一下奔到她眼前,用眼光也把她全身检查了一遍,带着几分颤抖与焦急,“嫣支,您可有哪里受伤?可吓死我了,还好,小王子把您了救回来。”
“锁奴,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哪里要人救。”
解忧似乎要肯定一下,自己和锁奴是处在同一个世界么?她不就是去见一下修鱼,哪里来的受伤,这么严重。
锁奴懵及片刻,脱口奔重点,“您难道没有被人绑走?”
解忧好笑几声,“好端端的,你哪里看出我被绑走,莫非,你也学会咒我了。”一出口,忽觉不对,眸色立即一厉道,“谁有跟你说我被绑?”
锁奴怕说错话,声音细诺,“……小王子。”
“修鱼?”她拉着锁奴,“你说详细一些,越详细越好。”
锁奴便一一述说。
解忧前脚踏出帐子去找修鱼,修鱼后脚便来此找她,锁奴见修鱼满脸急色,连连问解忧在不在,锁奴自然如实回答——嫣支早已出门,去找小王子您。
显然修鱼对这回答不满意,焦急之色不减,只说她被人绑走,让锁奴莫声张,若天黑还未回来,带人去格郯山。
听罢,解忧恍然大悟,难怪纳达说修鱼火急火燎出去,可没料到,许是路线不同,导致两人错过相交,让修鱼误会她不在。
可谁告诉修鱼她被绑了?
心中大惊,她抓着锁奴,着急万分,“你即刻去找纳达,告诉他,修鱼在格郯山有危险,快去!”
锁奴慌忙点头,去报信。
解忧心中忐忑,直骂修鱼这颗笨脑袋,知道过来找她看她是否真的被绑,可怎的不再多长点心,居然如此轻易上当。
谁会约他去格郯山?
眼皮又跳了跳,忽然想起那些暗杀刺杀之类的,莫不是有人觉得他对王位有威胁,先用她引他出城,然后派人去刺杀,准备除之而后快?
那怎么成!
解忧随手拿起那柄红色短剑防身,去到马厩牵了一匹马儿,执意与纳达带的人马一起出城入山。但格郯山野兽出没,极为凶险,纳达并不同意她跟着去,只让她在城中好好待着,除非必要,决计不能轻易惊动其他人,若是小王子已经回来,找人去格郯山报个信。
她没办法,站立不安,吩咐琉璃锁奴去东南两边的城门守着,一有消息一定要报给她。
刚回到住处,解忧长吸一口气,正待放松一下紧迫的神经,却察觉身后不对劲,立即反手向后面打去。
这一打,方好挡住后面人的招式,疼了她手肘半响。
若是真劈向她,她怕是早晕了!
撤回手,她这才看清后面人是个身着便衣的奴桑男子,再看这人,她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他眸色却是异常犀利。
解忧只觉来者不妙,脱口便向外面喊道,“来人……”
来者见首招没有擒下她,又见她喊人,再次劈手过去就是第二招,令解忧无瑕说话,拼命抵挡,与他又过了两招。
对方太厉害,招招要害,全无漏洞,且丝毫不留情,她知打架是打不过的,在这种人眼皮下智取更不可能。
把屋里能砸的都砸向他,边往外跑边吼嗓子,“来人,救命——”
只希望能把人喊来,可平时一个个都在眼前晃悠,这种需要的时刻,喊破了嗓子,也一个都不见!
但他很快挡住她的路,在帐门口逮住,她不得不又惊怕似的退回屋里,只听他冷淡道,“人都已被我支开,别费力气了。”
难怪她回来时,觉得这一片没人影!
解忧明白后路已断,先保持让自己不乱,瞄到红色短剑,一下子抽出指向他,“公玉鄂拖,你闯我营帐,想做什么?”
“自然有好事。”
公玉鄂拖凉凉一笑,伸手一掠,向她重重展掌而去,解忧本能持剑朝他刺去,才过半招,只听短剑啪嗒被他的利刃断成两折,脱手而飞。
她大惊,这剑关键时候还真是破。
正要再出手,左边脖颈处已经一疼。
格郯山。
入山不久,纳达便让带来的人马分成几拨,往不同方向去搜,若找到了小王子,以释放烟火为信。
而在纳达的人分散不久,公玉鄂拖一骑,带着解忧也到达了格郯山脚底之下,瞥过一眼身前,怀中美人昏迷入睡。
本在她从少正修鱼那处出来时,他就想劫她,只怪她半路遇到纳达,他一直不好下手。
若非如此,也不会一下惊动少正修鱼的人来这里搜山。不过,好在,少正修鱼现今压根不在格郯山,而是格郯山另一旁的小碑山。
公玉鄂拖走向另一条道,啼声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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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岩石洞,干燥晦暗,乱石嶙峋。
解忧醒来时,脖子疼痛,习惯性去摸,却觉自己如何也动弹不了,转着眼睛,一探四周,是个石洞,各式各样怪石堆砌,曲曲折折石纹皱褶,头顶高处一线天际,可见一丝丝光垂射而下,大致能令人看清幽寂的周遭环境。
她努力挣了挣,确信自己是被点了穴道。
想起公玉鄂拖冷冽的模样,预感极为不好,想着此刻该怎么脱险。
这时,忽然听到外边有声音,轻轻淡淡,“这是你要的东西,别出了差错。”
有些耳熟,隔着石洞的回音,难为辨别。
“这次,我不信治不了少正修鱼!”
声音落,脚步声起。
解忧假装睡寐过去,身边有细细碎碎的动静,仿佛回来的那人,就在她眼前,只要她睁眼,便能看到。
她仍闭着眼睛。
“竟然醒得这么早。”公玉鄂拖听她呼吸不匀,料定她醒了,心中有惊,不经意瞥一眼外头,也不知方才的话她听了多少。
“本来想随便找个女人,但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好,这样,少正修鱼也不吃亏。”公玉鄂拖轻手勾住她下巴,猝不及防,点住她脖子一处穴道,给她喂了一颗小药丸,令她吞了下去。
她惊醒,便是一阵轻微咳嗽,却还是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只能冷冷瞪着公玉鄂拖。
“你是不是想问,我给你吃的什么?”
公玉鄂拖笑得非常邪色,唇眼中是满足得意,她只觉厌恶,真想把他的笑容狠狠掐碎揉打,以泄被他抓来又动弹不得的心头之愤。
“说起来,这也是从你们晋国过来的好东西,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长相思。”
解忧咬着牙。
长相思?
起这名字的多了去,大至琴词歌赋,小至舞曲楼亭名,这小药丸又是什么?
“一旦服用,令人魂牵梦绕,欲罢不能,事后也会回味无穷。”公玉鄂拖啧啧称叹。
解忧身子一阵阵发了寒颤。
他见她震怕的脸色,很满意道,“放心,我也给少正修鱼喂了一颗,等他醒来,你便知其中乐趣了。”
修鱼?
他也在这?
无奈她自己都动不了,不知修鱼在哪个地方,又不知发生了什么,死死咬着,恨不得把眼前这死变态扒皮抽筋,狠狠踢上一脚,居然用如此下流的东西。
“一个晋国和亲公主,一个奴桑小王子,真是有趣。若是让晋国皇帝知道,他们的和亲公主被人如此玷污,我看少正修鱼这回如何收尾!还想娶訾儿,做梦!”
一顿狠劣的自言自语。
说着,便一下用力扯开她腰带,解忧无法反抗,眼中忽然已是晶莹剔透,九分惊惧,一分疼怜,咬牙隐忍。
衣衫被拉开了大半,香肩滑漏。
公玉鄂拖轻手一带,一条人影翻转过来,附在她身侧,手轻揽着她腰肢,人影同样是衣裳大开,胸前肌肤可见。
解忧半征,竟是修鱼。
很快明白,一定是公玉鄂拖用了卑鄙的法子令修鱼昏过去,如今还被他随意摆弄,她几乎能想象到此刻情形——两人衣不蔽体,睡在一起。
她多么希望修鱼快点醒过来,不要被那长相思给迷了,这么下去,真的会完蛋,她无法说话,修鱼亦是昏迷听不到,所有的话语却只能含在饱满渴求的眼神中。
公玉鄂拖又将她的手放置在修鱼身上。
面对这不要脸的死变态,她在心底骂了千万次,无耻之徒!无耻小人!卑鄙混蛋!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不够!
没有再给她机会骂,公玉鄂拖两指轻点,她便夹着泪花扭头一晕。
而她在两眼晕之前,忽见头顶一线天处,随风飞扬的白色衣角,飘飘似仙,只想了四个字,白衣姐姐。
“啧啧。”公玉鄂拖瞄了一眼她,“有如此美人,即便没有长相思,少正修鱼,你当真会没有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