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身上的温暖蛊惑了你(4)
春夏借着昏暗的路灯看了一眼,所谓的资料和《变态行为案例故事》差不多,春夏顿时觉得自己被风吹傻了,实在跟不上叶溪深的思维,他难道不是来找她说话剧的事吗?还是他觉得她太闲了非得找点事情给她做?
“会长啊,你看,元旦马上快到了,我要是看书的话就没有多少时间拍话剧了呢。”春夏虽然很想听话,可是,哪个正常点姑娘会喜欢研究变态心理啊!
叶溪深似乎并没有听出她的弦外音,笃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次日,当春夏得知自己的角色是演一棵大树,还是一棵不会开花,不会结果的树时,她看着叶溪深嘴角一抹淡笑,恨不得一本书拍死他。
明显是叶溪深向唐善交代了什么,故意整她!叶溪深就是一大尾巴狼!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不过春夏虽然在心里把叶溪深狠狠骂了一遍,但一想到要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就忍不住情绪高涨,偷偷跑到卫生间给刘芳打电话:“你说怎样才能演好一棵树呢?”
刘芳的声音近乎是狂吼出来的:“你是疯了吧!演道具还讲什么演技啊!往那一站不就完了!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春夏把电话拿开耳朵半米远,等她吼完了才底气不足地反驳:“明明是你让我去争取演出的嘛。”
“我没让你争取演道具啊!人家肖静笙演女一号,你好歹给我争口气啊!哪怕有句台词都行的啊!”
“别把道具不当演员啊!这不是得一步一步的来嘛。”
“好吧。”刘芳表示无能无力,实在不想和“一棵树”浪费口舌,只好让她回来看《喜剧之王》找感觉。春夏听了她的建议,居然认真地把电影看了好几遍,然后跑到花园蹲在一棵树下,一蹲就是一小时。
刘芳以为她是发烧了,摸了摸她的额头:“男主角是谁?”
“还没定呢。”
刘芳冲她猛翻白眼:“都没定你激动什么啊,不就是演棵树而已,你要不要那么夸张。”
这是春夏第一次能有机会站在舞台上,在她的心里隐隐期盼着林久能看到自己的改变。所以就算是一棵树,她也想要尽全力演好。
春夏学着周星驰的样子强调:“其实我是一个演员。”刘芳愕然地盯着她看了数分钟,判断她已经疯了。
碧蓝的天空上黑色的小鸟成群飞过,厚重的云朵遮住半面太阳,在云边镶起一层金边。桂花树旁,不知何时出现的林久一动不动地站在春夏后面的一棵树后,似是在看她,又似在看着别处。
春夏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回头。远远走来找林久的肖静笙,看了看林久,又看了看春夏,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隐退下去,眉头越蹙越紧,始终没有叫唤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直到春夏从地上起来,慢悠悠地回到宿舍。肖静笙看着林久从树下黯然离开,才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心里笃定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土崩瓦解。
回到宿舍,肖静笙依然和春夏表现得很亲密,可是,这种亲密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叶溪深的一句话给摧毁。
剧本排演现场。
台下的叶溪深看了一会儿他们的排练,忽然喊停,对导演说:“改一下这几场戏,给春夏加几句台词,树会说话更能体现魔幻效果。”
听到叶溪深这么说,春夏往窗户外看了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叶溪深居然主动在帮她加台词!不怕她看不完那些资料啦?
“会长,我觉得要是道具会说话的话,就让整个戏的档次都降下来了,跟那些俗气的话剧没什么区别。”肖静笙走到叶溪深的面前反驳道,“我不同意加戏。”
话音刚落,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肖静笙和春夏是好朋友,这是众所周知的。加一两场戏对于她第一女主角的戏份没什么影响,可她居然不同意!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一棵树的戏份再怎么加也多不到哪里去。可是,肖静笙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驳回了叶溪深,这个板叫得实在让人莫名其妙。
“导演。”叶溪深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真实想法,并未生气,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看着肖静笙,话却是对着导演说的,“这部戏是什么题材?”
“魔幻现实啊。”导演疑惑。
“明白了?”叶溪深问肖静笙。
肖静笙愣住:“不明白。”
“我也觉得其实道具不说话比较好,不用加啦。”春夏明白叶溪深是真的在帮她,可她不希望因为台词的问题而和肖静笙产生隔阂,肖静笙一向霸道,不同意就不加了呗,本来演一棵不会说话的树她也挺开心的,何必为了这点事情闹得大家不愉快。
叶溪深闻言,目光冷冷瞪了她一眼,春夏被他的气势吓得瑟缩一下,甚至连呼吸都被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压抑得极不顺畅。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屏息静气地等待事态的发展。
就在大家最为尴尬的时候,从排练起就一直未曾现身的林久,这时却和团支部书记一起走了进来。
“大家都在排练啊!”团支部书记看了看叶溪深,笑盈盈地慰问起在场的演员们。
书记的出现及时缓解了现场气氛的尴尬,他和几个学生会的干事站在台下闲扯了一会儿,改词的事情也就搁置下来。大家又重新开始排演,书记忽然不解地问叶溪深:“男主角还没定吗?”
叶溪深眼角的余光在林久身上一扫而过:“没有。”
“林久呢?这么重要你当然要出演男一号啊!”主任说着又把目光转向了林久。
“我不演。”林久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的目光停留在春夏所在的位置,让人无端多了几许猜测。若不是因为春夏和他相识的时间太长,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翻腾的怒火,恐怕她会和在场的人一样,觉得林久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毕竟在场的都是学生会的成员,看到林久和春夏同时出现,一下子就能联想到当初他为了拒绝春夏进入文艺部和陈然打架的场景。虽然早在开演之前,大家就已经猜测他不演是因为春夏,如今听到他这么坚决地拒绝,众人还是愕然了一下。
不知缘由的书记自然没有想那么多,硬是要求在当天把男演员定下,于是,指挥现场的陈然,最终成了这部话剧的男主角。
书记看到演员尘埃落定,很有成就感地走了。书记一走,叶溪深似乎心情不好,没一会儿也离开了。唯独林久,一直坐在排练室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台上。
以往只要有春夏在的地方,林久绝对不会多待,他今天的举动实在太过反常。春夏看着他,全身都笼罩在一股不安的情绪中,心烦意乱的她怎么也没办法投入到最初的状态中去。
平时盼望着能有机会见到林久,现在,她反而希望林久赶快走。眼看天色逐渐暗下,春夏主动提议今天排练到此结束。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心领神会地拿着东西离开。
春夏不想让肖静笙误会,急忙收拾东西准备和大家一起走,却被林久叫住。
肖静笙停下来凶狠地瞪了春夏一眼,要不是陈然眼疾手快把她拉走,一向性子直的她一定又会说出不好听的话。
春夏被林久堵住了去路,看着他愈发阴沉的眼,忐忑地步步后退。
显然,他今天留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一刻。
排练室惨白的灯光照射在林久的身上,让他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味道。危险的气息充斥在他的眼眸深处,像是随时会把人吞掉一样!
春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林久,她退到舞台下方,再无可退,努力抑制住恐惧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她的询问,林久忽然大笑起来,然后从衣服兜里抓出一叠信用力地砸到了春夏的脸上,咬牙切齿地低吼:“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放过我?你怎么这么贱!”
春夏被林久骂得有些发懵,不知道林久的这份怒气是从何而来。她捡起地上的信,上面写满了对林久绵延不绝的爱慕之情,并且都是用电脑打印下来的,巧妙的隐藏了笔迹,只在落款处,留着春夏的名字!
怪不得他今天会一直等在这里,原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不是我写的!”春夏看着信,双手不听控制地颤抖起来。迎新晚会过后,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去招他!在两人的这段关系里,她已经如此卑微,哪还敢主动去做这些他讨厌的事!
春夏把信一封一封看完,她能想象林久看到这些信会多生气,若不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断然不会这样撇下女朋友单独找她。
而写信的人,显然是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的恶劣。
到底是谁要陷害她?
春夏的脑子像是被糨糊黏住,根本无法转动,她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不知道这怎么回事,真的不是我写的……”
林久不耐烦地打断她:“不是你还会是谁?”说到这里,林久暴躁地一脚踢翻了前面的椅子,闪电般地出手掐住她的下颚,“春夏,我已经受够你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春夏感觉脸上的骨骼被林久掐得几乎变形,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可是她越反抗,他掐住她下颚的手就捏得越紧:“春夏,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女人!”
林久字眼里的恨意宛如一柄匕首,扎入到春夏的心里,由胸腔弥漫至全身的悲哀压得她几乎快要窒息。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就算我们之间有了误会,只要你说,我都会信你。”
春夏闭着眼睛,当年林久对她说出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闪现,他的信任,原来竟是如此稍纵即逝。
“林久,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做过!”春夏猛地睁开眼睛,她不能被回忆淹没。他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少年了,她不能再这样沉迷下去。
春夏用力地把林久推开,林久猝然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气得发抖,眼底的怒火简直可以将春夏烧成灰。
“你到底要怎样才够?你是要把我和宋崇文一样逼死才高兴吗?我好不容易可以忘了你开始新生活,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林久!”春夏被林久吼得急了起来,厉声打断他:“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你已经这样做了!还不够吗?”林久一脸厌恶地瞪着春夏,胸口剧烈地起伏,他一步一步走到春夏面前,抓住她的衣领,一字一句道:“再让我看到这种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不等春夏开口,他一脚把挡路的椅子踢翻,摔门而去。
春夏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跌坐在原地。身体因为疼痛而无法抑制地瑟瑟发抖,耳朵里嗡嗡回响着林久刚才吼她的话,她将散落在地上的信捡起来,一封一封地看,白纸黑字,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信纸上那些层出不穷的爱意成了把她送往地狱的火车,离林久越来越远。
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谣言
“春夏,你和林久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如果还拿糊弄别人的话来糊弄我,我可就不客气了。”春夏一回到宿舍,肖静笙就把她拦在了门外兴师问罪。
春夏一脸疲惫地摇摇头,如果肖静笙听到林久对她说的那些话,恐怕就不会觉得她和林久之间有什么了。
“静笙,你放心吧,他是你男朋友,我知道的。”
“那为什么他会把你留下来单独谈话?当时林久不让你进文艺部我就起疑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肖静笙不肯罢休,继续追问。
刘芳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谈话,生怕她们吵起来,想要插嘴打圆场,却被肖静笙一句话吼了回去,大气不敢出。
春夏叹了一口气,内心即使跌宕起伏,脸上却一如既往平静带笑:“林久和我是一个学校的。他是怕我对你说他以前的事情,所以警告我,而不让我进文艺部,纯粹是因为他不想让一个没有任何真才实学的关系户进他的部门而已。”
肖静笙怀疑地看着春夏,“他过去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他以前是出了名的花心,他怕你知道了会不开心。”春夏被逼无奈,只好撒谎。
肖静笙紧紧地盯着春夏,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但除了疲惫什么也没有。
“这次我相信你,希望你没骗我。”肖静笙松了一口气,握住春夏的手,一脸诚恳道,“春夏,我是真心喜欢林久,我想和他好好交往下去,你得祝福我们。”
这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一边若无其事的祝福夺走你爱人的那个人,一边还要不停地告诫自己,忍住眼泪不要哭。
曾几何时,她也曾渴望能和林久走下去,可是到头来呢?
最亲密的人,却成了距离最远的敌人。
春夏听到自己心里风干的伤口再次裂开的声音,她回手握住肖静笙,仰起头来,笑得无比灿烂:“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肖静笙妩媚的眼角蜿蜒成幸福的弧度:“放心吧,就冲这句话,我也会幸福给你看的。”
春夏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应付了几句就爬上床睡觉了。可是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闪现她和林久的过往,春夏在半睡半醒间甚至分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直到早晨她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看到叶溪深的那本《变态行为案例故事》静静躺在她枕边,她把书拿起来,努力回忆着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这本书放在这里的。
宿舍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洗漱,春夏躺在床上发了会儿愣,正准备合上书下床,赫然看到在书的夹缝里写了一排小字,凑近一看,居然是叶溪深在旁边补充的一行笔记: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不尽相同,其表现大多与人生经历有关。
春夏看着这句话,怔忡了片刻。
下了课她照常去排练室,却在路上遇到了几天不见的叶溪深,以及他身边的女孩。
枇杷树的叶子在地上反射出明亮的光点,风撩拨起女孩长长的头发。春夏怔了怔,也不知道叶溪深和女孩说了什么,长发女孩低垂的脸竟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双手紧紧地攒住裙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春夏顿时好奇心发作,弓着背缩到旁边的草丛当中,向他们站立的方向潜去,许是她的动静稍微大了些,春夏感觉到叶溪深似乎往回看了看,吓得她急忙缩回头,默默祈祷他没有发现。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叶溪深,我,我喜欢你。”